第6章 神的消息
“您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乾陵外,許陸離焦急地一遍遍撥打手機。
“您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不遠處,易疏夢做着同樣的事情。
易疏夢打開企鵝APP,在俞蘭亭對話框打出一行字:“其實我到乾陵了,之前故意沒告訴你,你在哪呢?”
映襯着中午高強度的陽光,手機屏幕幾乎暗成了黑屏。
易疏夢捂住手機屏幕,仔細瞧了瞧對話框上方,一天24小時在線的俞蘭亭此時竟然顯示不在線!
易疏夢又點開俞蘭亭的企鵝空間,最近一條信息是上午10時在高鐵上發布,定位是途中某地。消息下面有幾十個贊,還有幾條評論,往常會在第一時間回複的俞蘭亭竟然沒有任何回複。
易疏夢瞬間有個可怕的猜想:幾乎沒出過L省的俞蘭亭走丢了,她24小時不離手的手機也跟她一起走丢了。
“小婷?”
許陸離試着呼喚一聲,手機那端仍舊傳來“叮叮......”的聲響,“您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
“你找誰?”聽到不遠處這一聲稱呼,易疏夢收起手機,主動走到許陸離面前,“小亭?”
“對呀。”許陸離點頭應了一聲。
“你是誰?你跟她一起來的嗎?”易疏夢一臉狐疑,上下打量許陸離。
“我叫許陸離,我是小婷的朋友。”許陸離語氣正式地自我介紹。
易疏夢繼續充滿疑惑打量許陸離,大熱天穿得這麽正式,手裏還捧着一束幾乎萎蔫的鮮花,卻不是掃墓用的黃白菊。
一個滑稽的猜想萦繞易疏夢的心頭。她微測過頭:“你不會是來表白的吧?”
“這個......其實,是啊。”許陸離撓了撓曬地出汗的頭發,雖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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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校都知道她是女同,你跟她表白?哪有這麽羞辱人的!”易疏夢從牙縫裏吼出這句話,瞪着許陸離手中的花,莫名感到有些委屈。她大概是替俞蘭亭委屈吧。
許陸離聽得一愣一愣,難以置信地後退幾步,手指抵上差點滑落的眼鏡框。
“其實也不是全校,全校可沒這麽多人認識她。至少整個xx級生物科學班、整個心聲哲學社都知道她的性取向。你才認識她多久?你了解她嗎?就要跟她表白?”中午熾熱陽光下,易疏夢斜視許陸離,一句比一句不客氣。
聽見生物科學、哲學社幾個字眼,許陸離心情倒也放松下來,語氣不緊不慢地解釋說:“你可能搞錯了,你跟我指的不是同一人,你說的全校是指哪個學校?”
“CN海洋大學?xx市實驗高中?”易疏夢不認識許陸離,索性把高中學校連帶說了出口。
“都不是。”許陸離尴尬之餘,也松了一口氣,“我知道你說的那人,好像也叫什麽婷,三個字姓名,婷在最後一字。”
“俞蘭亭?”易疏夢現在懶得解釋亭字肯定不一樣,通常女孩子起名會叫女旁的“婷”,俞蘭亭的名字經常被人寫錯。
“不是同一人。我是要向梧婷兮表白,請問您有意見嗎?”許陸離心态緩和下來,不緊不慢地問。
“原來是這樣。”易疏夢頓時發覺尴尬,趕緊彌補道歉,“對不起,是我誤會了,她們手機為什麽都打不通?”
“她們兩個......進去了。”許陸離指着無字碑方向,一臉不明所以又擔憂的神情。
“進去了?”易疏夢一時沒揣測出“進去”所指含義,“盜墓嗎?”說完她立即警覺望向四周,驚出一身冷汗。
這裏是景區,有人盜墓是什麽概念?
俞蘭亭行事雖不着調,但還不至于盜墓。何況是盜乾陵?她為了什麽?僅僅為了尋找真相嗎?
“不是盜墓,是兩人在那磕頭,磕完前面好像出現了什麽東西,然後她們去前面不知道又做了些什麽,兩個人就突然消失,被吸進去了。”
“消失?被吸進去?是石碑裏面,還是地宮裏面?你确定?大白天說出這種話?”易疏夢仔仔細細地望去,現在周圍沒有任何痕跡。她學了這麽多年自然科學,本能不願相信這些。
之前發生的一切,在許陸離視角下,僅僅存在了幾秒。許陸離也不清楚具體狀況,只好走至剛才兩人消失的位置,一邊比劃一邊強調說道:“就是在這裏,上一刻可以看到兩人還在,然後一瞬間就消失了。”
事到如今,易疏夢甚至有些懷疑以往的認知。
不可能!易疏夢無奈晃了晃幾近陷入迷亂的頭腦,現在她至少依然堅信:這世界上,一切都可以用科學解釋,所謂超自然現象只是人類暫時找不出答案。
易疏夢又想起先前參加的數學建模,一些實際問題看起來難以解答,但看到答案才發覺只是一般人想不到解決方式而已。
思及此,易疏夢拿起地上小石子,嘗試寫下幾個公式。
“你在做什麽?”許陸離對易疏夢的奇特行徑疑惑不解。
“遇事不決,量子力學。”
易疏夢回答這句話的同時,依然不停在地上迅速連續寫出幾個公式:“對了,你能不能下一個科學計算器,一會兒幫我計算數據。再搜索一下無字碑質量,如果沒有,那就搜長寬高數據和火山岩密度。還有,告訴我梧婷兮的體重、身高。”
許陸離看了一眼地上寫滿的公式,又是積分符號又是求和符號。
他完全看不懂,只認出其中一個好像萬有引力公式:“要算萬有引力,用身高做什麽?”
易疏夢繼續不斷列出一堆公式,一心二用答道:“不按重心算,誤差會很大。還有她們消失的位置,這個嘛?”
易疏夢擡頭望去:“你測量一下與無字碑的水平距離,重心距離我自己計算。”
“這樣有用嗎?”許陸離再次不解地問。
“或許有,我也不知道。”易疏夢緩緩垂下眼簾,聲音也變得低沉下來。
許陸離望定地上越來越繁雜的公式:“你怎麽不發到網上問?”
“對啊,你怎麽不發到網上問?”易疏夢猛得一驚,反問道。
“我......剛才只顧打電話了。”許陸離從未遇見這種狀況,事實上心态早崩了,求助網絡也是這時才想到。
“還是我問吧,我在網上粉絲多。”
話不再多說,易疏夢趕緊從口袋掏出手機,發了一條維博:20xx年x月x日,12點30分,乾陵兩名游客在無字碑前突然失蹤,求解,在線等。
又同樣發了一條知呼問題。
然後拍了個短視頻發在孤兒站。
幾分鐘過去......
維博:博主造謠吧?圈粉呢?
知呼:0關注,0評論,27浏覽。
孤兒站:阿婆主有病吧,視頻裏一直什麽都沒有......
又是幾分鐘過去。
維博:該維博涉嫌違規已被删除。
知呼:0關注,0評論,314浏覽。
孤兒站評論:這個阿婆主以前內容還挺有趣,現在越來越水,取關了。
孤兒站彈幕:阿婆主神經病啊,mdzz,nmsl......
易疏夢瞪大眼睛,看着積累幾年的百十個粉絲一下掉了幾個,心裏有些發慌。
她只好無奈關掉小破站。這時,狀态欄彈出一條通知。
易疏夢又立即點開查看,發現是一條維博提醒。字條顯示:未關注人發來一條消息。
維博ID Απóλλων:兩個人類現已卷入諸神之間的游戲,其它人類還是不要多管閑事,後果不是你有能力承擔的。
自動提醒:對方在非常規地點登錄,請注意保護隐私。
易疏夢輕輕笑了笑,這種威脅?話風跟小學生似的。
随後立即發出一條消息:您是哪位?
Απóλλων發來一條消息:Απóλλων
看着這一組亂碼,易疏夢只好複制在度娘搜索框,很快得到了答案。
這個詞有很多涵義,但字面意思指的是“阿波羅”。
易疏夢再次點開維博,回複Απóλλων:月球好玩嗎?米國人真的登過月嗎?
Απóλλων回複:我不是阿波羅號,我是希臘神祇阿波羅。
易疏夢:那你怎麽會用中國維博?還跟我用漢語交流?
Απóλλων回複易疏夢:我用古希臘語,你能看懂嗎?
易疏夢回複Απóλλων:你漢語太好了,你是留學生,還是假裝在國外?
易疏夢盯着屏幕,又等了5分鐘,對方一直沒有回複。
易疏夢只好再發出一條消息:大神,你還在不在啊?
對方已經拒收消息。
易疏夢無奈點開Απóλλων全部維博。
20xx年5月24日分享一條Twitter,ID同樣是Απóλλων。
Twitter內容看起來像一堆亂碼,肯定不是英語。易疏夢只好把Twitter內容複制在手機在線翻譯上面。
自動檢測語言為:希臘語→翻譯為:簡體中文:
希臘雅典即将發生2.71828...級地震,震中為衛城雅典娜神殿,屆時雅典娜神殿将倒塌,請游客最近不要參觀或靠近神殿。
維博下面還有幾條評論:
評論1:才不到3級地震,有意思嗎?
評論2:震中,震級這麽精确,一看就是假的。
評論3:這數字不是e嗎?自然對數級地震?厲害了!要不要給你頒一個諾貝爾搞笑獎?
評論4:地震就只倒塌雅典娜神殿?雅典娜你妹啊!
Απóλλων回複評論4:就是我妹。
易疏夢放下手機,只得暫且坐在一邊,右手托腮,陷入深深沉思。
... ...
石刻前,梧婷兮、俞蘭亭久久站定。
紅矮星已然日暮,微冷的風徐徐刮起,令人耳廓裏響着回音,暴露在空氣中的手臂同時使二人感覺到冷意。
梧婷兮不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她依然艱難地揉着手肘,先前長久固定的姿勢還讓她難以适應。
俞蘭亭雙臂環胸,盡量适應了寒涼空氣後,她擡頭盯着石刻其中一副圖畫下角的圓圈符號,同時又擡手按壓酸痛的脖頸:“我覺得,這些數字可能有簡寫形式。我之前還想着,是不是要找一個圓圈內八個小圈的數字?是九進制的八百,相當于十進制六百四十八。”
梧婷兮費力下蹲:“我記得,那種圓圈內幾乎填滿小圈的圖形,在最後面。”
俞蘭亭也蹲下,跟梧婷兮一起尋找。
梧婷兮保持蹲着的姿勢,碎步挪動着位置:“原來就是最後一個啊。”
俞蘭亭扶住後頸,仰頭數了數,二十四行,一行二十七幅圖。她之前竟然沒有發現,可不是總共六百四十八幅圖。
“這次我不能确定能不能回去,要不要再試一次。”俞蘭亭些許遲疑地問。
“試,當然要試。”梧婷兮果斷遞出手指。俞蘭亭握住時,感覺有些涼意。
周圍環境雖然一直沒有異動,但手指皮膚一定帶有地球細菌。
不止于此,俞蘭亭又發覺一個重要問題。這裏氣壓低于地球大氣,一旦紮到小血管,會不會出現倒吸現象?人類血壓也遠大于大氣壓,再加上血液表面張力,或許應該不會。
俞蘭亭快速從背包拿出兩只密封袋,先确認自己的那只,拿出袋中耳釘,對着自己指尖之前的針孔猛得又紮下一次。
随後她快速拿出另一只耳釘,再對着梧婷兮指尖紮了下去。
第六百四十八幅圖下方的數字符號,只有指甲蓋大小。
俞蘭亭、梧婷兮幾乎是先後按了兩個指紋上去。
梧婷兮剛剛按完一刻,這次石刻沒有亮光,只是周圍細小的石塊突然晃動,旋即整塊石刻也晃動起來,甚至地下的塵土漸漸飛揚起來。
忽然有種要地震的感覺,當二人意識到時,大地的強烈震顫早已不受控制了。
“不......”俞蘭亭看着兩步遠處的梧婷兮,此時也在驚恐看着她。俞蘭亭想到現在還沒來及去梧婷兮的手,以防走丢。
俞蘭亭只感覺瞬間整個人往下陷落,超過二倍重力的完全失重,是幾乎令人嘔吐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