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瘋了
何雲鄉點點頭。
皇帝幹脆一把火燒了皇貴太妃棺椁，就算瑞王會心痛欲絕也好過他看到毒屍忍不住翻臉。
想來這種手段也算很絕，她若有所思着：“大約是聖上認為右系對瑞王的手段太狠，心頭起了忌憚吧。放一把火，燒一燒右系的銳氣，也難免暗含着警告之意。”
朝局之中波谲雲詭，時時刻刻蘊藏殺機，想來可不是個人呆的地方，卻又偏偏許多人都趨之若鹜。
雲鄉揉了一把小丙的腦袋：“別當文官了，跟我去軍營裏摔打幾年，把這股聰明勁用在更光明磊落的地方如何？”
她輕輕掃過他那張悵然若失的臉孔，也就無視了他的自說自話。
回到慕府門口時天色漸晚。
趙小丙準備要下車。
雲鄉眉頭輕輕擰了一下，揮手：“雖然擰不過你，但我會等着你的。”
聽到等着你三個字，她輕輕回首報以一笑，雲鄉瞧不出她的心意，也就更悵然了。
回來時慕蘭舟正坐在書房內同傅晟講話，傅晟見她立刻笑道：“趙賢弟總算回來了，京城風貌如何？好玩不好玩？”
他故意提醒這點，不過是提醒慕蘭舟她趁機就跑出去閑逛的事情吧。
小丙磊落的點點頭：“京城十分不俗，還在宛平時雲鄉兄多次提過京城好玩，今日我真是見識到了。”
慕蘭舟讓她在一旁坐下喝茶：“以後自然還有許多進京的機會，何雲鄉都帶你去哪玩了？”
她含笑說：“下午也是匆忙，只是在雲鄉家的後院逛了會。”
慕蘭舟微微笑着：“雲鄉家的後院可不同凡響，那裏有座山頭可以遙望宮廷。我小時候也喜歡跑去看景。對了，我剛才正同傅晟大人談起今日正坤宮起火的事，你看到了嗎？”
小丙點了點頭：“正好在雲鄉家的後山上看到了一點。”
慕蘭舟不經意用手指拂了拂眉心，掩不住有些心煩之色。
她知道一定是他們感覺到了這次孝康帝的警告之意。
慕蘭舟深邃的眸子深深望了小丙一眼：“雲鄉跟你應該是一同看見的，你們兩人可談論過？”小丙看了看傅晟，傅晟立刻識趣含笑說：“傅晟先去休息了。”
慕蘭舟捏着茶碗點點頭，傅晟走後又望着小丙：“你對此事如何看？”
她知道慕蘭舟能猜得出以雲鄉的能耐必定早派人進宮打探過消息，此事也沒法瞞着慕蘭舟說不知道，唯獨要幫雲鄉往慕蘭舟這邊靠一些，免得雲鄉不知不覺中得罪了人。
于是故意給雲鄉拉拉關系：“知道大人一定會問，為了此事我與雲鄉下午專程去了京城郊外的道觀，查問那裏的道士否知道一種不怕水的火。”
慕蘭舟的手一頓，順勢把茶碗端起來品茗，耳朵卻依舊在聽着小丙怎麽說。
“不怕水的火倒沒打聽出來，卻讓我們得知了一種遇水助燃的火。是道士們用來助燃丹爐溫度的一種叫火焰丹的粉末。這種粉末多數掌握在宮內道士手裏，大約跟道士有關系吧。”
小丙靜聲靜氣：“雲鄉讓我帶話給慕大人，此事瑞王一定十分傷心，大人是陪着瑞王進京的人，最好要趕緊安慰王爺別太傷心了。”
慕蘭舟神色一怔，這話要是何雲鄉說的，何雲鄉倒是在為他好。大約能猜得出皇貴太妃之死有蹊跷的大有人在，沒人敢說罷啦，雲鄉應該也猜到了聖上是要護着瑞王警告右系。雲鄉讓他安慰瑞王，就是提醒他們該收手了。
慕蘭舟領了這句話的人情，可還是煩悶：“多謝雲鄉的好意，只是今日正坤宮起火，皇貴太妃的棺椁整個燃燒起來，王爺本來就肝氣郁結，這下看到皇貴太妃就要屍骨不全，一下子郁結上腦，瑞王的神志有點不清不楚的，說話也颠三倒四就像瘋了一樣。”
瑞王瘋了？
乍一聽到這個消息，她久久不能平靜。
慕蘭舟嘆氣：“可惜一代賢王，希望王爺早日恢複清明神志，不要一直糊塗下去才好。”
小丙垂下眼簾，靜靜的随着點點頭，只是不知道瑞王這一瘋是真還是假。
她在心裏期待，一定是假的才好！
可，萬一是真的，瑞王跟姐姐日後的日子，要怎麽過？
皇貴太妃的屍身被燒得不像樣，只好由內侍小心把屍身取出來，用一些布料做成殘肢套子，讓皇貴太妃勉強看起來像是全屍。
次日暗時發喪。
大小官員跟百姓都站在京城街道兩旁，所有皇親國戚都騎着高頭大馬時跟随在梓宮前後。
孝康帝坐在最前方的禦碾內，瑞王的車碾緊随其後。
一直到了皇家陵園，先帝的陵墓的地宮已經打開。小丙跟在送葬隊伍的最末，何雲鄉雖然職位不高，卻也跟其他幾個貴公子騎馬走在前面。傅晟聲音一顫，對小丙耳畔小聲說：“那個就是沈國舅。”
小丙早看到了，只是沈楚梅距離太遠，只能看到他騎在馬上的挺俊背影。十幾歲的少年跟三十歲的男子背影果真已經不同，弱冠之氣蕩然無存，如今這個背影給人一種可擔天地的氣如舜華。
一陣風吹過眼眸，小丙用手擦了下浮淚。傅晟溫聲：“雖然看不到臉，沈大人的英姿也很令人有震懾之感。”
大喪禮後，慕蘭舟，何雲鄉，要護送瑞王返回宛平瑞王府。孝康帝為了安慰瑞王，送了大批金銀珠寶給瑞王随身帶回。
瑞王的瘋病一日比一日重，開始只是恍恍惚惚神志不清，等到了鄭州府境內，瑞王就開始大小便失禁了。慶側妃一路照料着，王爺拉着她的手叫她親娘。
五月時，春色濃濃，小丙剛到宛平時慫恿老顧中的那些漫山遍野的海棠花一起綻放，整個宛平都變成了粉紅花色。
慕蘭舟帶着小丙騎馬在宛平山野間跑了一圈，見小丙一身月白春衫，立在花團錦簇之下十分秀美，也不禁想會看上一會。
“你啊，長得太好雖然是個幸事，可好過了頭反而會障礙自身。若不是你在我身邊這些日子，本官也曾經誤解，你當初在顧大人身邊的身份。”以色事主總歸是容易的，卻沒什麽更大的用處了。
趙小丙皺眉：“有人傳閑話說我以色侍候慕大人成了紅人，但是慕大人自己知道我一向本分，再說長得美不是過錯吧。”他把那些閑話說的坦蕩蕩的，慕蘭舟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其實慕蘭舟自己明白他對小丙跟傅晟是差不多的，可官場上只會傳出趙小丙的謠言，就是因為趙小丙的容貌一日比一日更細致秀麗，一點不像普通的男子随着年歲增長就逐漸的粗糙英朗起來。他聽說趙小丙的體質特殊，是天生的閹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