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甘堕落

第75章

黎曼給韓琮打了電話，“你開完會就回來。”

“出什麽事了？這麽着急，我今天事情還挺多的。”韓琮疑惑的問。

“很重要的事情。”黎曼煩躁的在家裏走來走去，“你回來我再告訴你，電話裏沒法說清。關于你兒子的。”

韓琮只好答應下來，雖然心裏疑惑，但還是下午就回到了家裏。

韓子舟從洗手間回來的時候顧澤正在打電話。

電話那邊的人說話似乎有些激動，聲音很大，韓子舟走得近些就聽見了。

“你這推了兩三天了，是不是不打算還十萬塊錢了？這錢你們欠了這麽久，還是不還嗎？我們也記着用啊。”

顧澤皺着眉頭，“明天，明天會還你錢的。”

“你說得，明天再不還錢我們就撕破臉皮吧，反正我兒子都要進去了，我也不害怕了。”

“明天。”顧澤重複了一遍。

電話陡然安靜下來，因為那邊的人挂斷了電話。

韓子舟：“出什麽事了？”

顧澤下意識的把手機收起來。

“別騙我，說清楚。”韓子舟直直地看着他，似乎想要從顧澤的表情中發現他是不是說了謊話。

顧澤搖搖頭，“舟哥，這事……”

“顧澤。”韓子舟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唉——”顧澤嘆了口氣，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韓子舟皺着眉頭聽完，“十萬我借給你，我以後就是你的債主了。”

“舟哥……”

“顧澤，我喜歡的那個你是樂觀向上的，而不是被現實拖垮的。我願意幫你扛住現實的重壓，因為我喜歡你，我希望你一直努力向上，我知道你會變得更好。”

韓子舟抓住顧澤的手，摸索兩下。

沒法做些更親密的動作，韓子舟就抓住顧澤的手，“你值得。”

顧澤還想再說些什麽。

韓子舟一雙黑墨似地眼睛看着他。

“你不要拒絕，不要想着把我抛下，我們是一體的。如果你想要和我分開，說些什麽不能拖累我之類的話，我是不會接受的。我們有更好的未來，我們要一起去，我們是我們，是你和我。

顧澤，你要好好的。”

“舟哥……”

韓子舟知道顧澤是怎麽想的，從他下意識的藏手機就可以看出來。所以他先一步把話說出口，讓顧澤沒法拒絕，也沒法說出口。

“舟哥，你很好，你學習好，運動好，你很優秀。”顧澤有些語言貧乏，只是不停的說着韓子舟很好。

“顧澤，你也很好。”韓子舟笑了笑，“你很努力，你會比我更優秀的。”

“不是……”顧澤低下了頭，“我不知道要怎麽跟上你了。”

“我會帶着你走的，顧澤。”

“舟哥，這樣很累的，你不需要負擔一個我。”

“顧澤，你是怕了嗎？你退縮了嗎？你不想和我一起了嗎？”韓子舟聽着顧澤的話，有些慌亂的問。

“舟哥，我怕啊。”顧澤很坦蕩的說了出口，“我怕成為你的負擔，我怕給你添很多麻煩，我怕不能和你在一起……”

“舟哥，你可以飛得很高，飛得很遠，你會看到更好的風景。”

韓子舟搖了搖頭，“再好的風景我也想和你一起看。”

韓子舟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急迫又吵鬧。

“顧澤，你不能放開我，除非你不喜歡我了。”

顧澤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個笑容。

他不會。

他會一直喜歡韓子舟。

“如果你覺得你會耽誤我，那你會放我離開，可是以後還會有其他人耽誤我，你就甘心嗎？都是耽誤，與其別人耽誤，不如你耽誤我。”韓子舟說了最後一段話。

韓子舟拿出吵鬧的手機，是黎曼。

“兒子，醫院沒什麽事的話，你回家一趟。媽媽和爸爸有事給你說。”

韓子舟有些疑惑，這個時間突然叫他回去，有什麽事？他正好也要回家一趟，銀行卡在家放着。他這麽多年的零花錢，壓歲錢差不多有十萬了，他要回去拿。

“好，我等會就回去了。”韓子舟答應了。

挂了電話，韓子舟對着顧澤說，“你等我回來。”

“嗯。”顧澤點點頭。

韓子舟進家門的時候，發現氣氛有點奇怪。韓琮和黎曼坐在沙發上，姿勢卻一點也不放松，就像是坐在會議室裏。

吳姨也不在家。

韓子舟随口問了一句，“吳姨沒在？”

“我給她放了半天假，讓她回家看孫子了。”黎曼說，“家裏就我們三個人。”

韓子舟點點頭，“有什麽事？你們這麽着急的把我叫回來。”

黎曼看了丈夫一眼，“是關于你的事情。我和你爸爸想問你一個問題。”

韓子舟疑惑的走到兩人面前，“什麽事？還是關于我的？怎麽了？”

黎曼看着面前的兒子，深呼吸了一口氣，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兒子，你和小澤，到底是什麽關系？”

韓子舟愣了愣，心髒“咯噔”的跳了一下。

“我今天在醫院看見你們兩個，很親密。”黎曼說了一句，似乎是想強調什麽，“媽媽知道你和小澤關系好。”

韓子舟沒說話，緩緩地跪在兩個人面前。

“兒子！你這是什麽意思？”黎曼地聲音陡然拔高，還有些發抖。

韓琮也開了口，“兒子，你……”

“爸，媽，就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喜歡顧澤，我和顧澤在談戀愛。”韓子舟的聲音很平靜。

“怎麽可能？！我不相信。”黎曼搖了搖頭，“你們兩個都是男的啊……”

“這和我們是不是男的沒有關系，我們就是相互喜歡。喜歡一個同性，這不是病。”

“兒子，你馬上就要成年了，後天，後天你就要成年了，你要對你自己的話負責。”韓琮的聲音透着威嚴。

“我知道，我對我說的話可以負責。”

“你拿什麽負責？！”韓琮也氣急了，“你只是一個什麽也沒有的學生，連社會都沒有踏足，這個社會對這個群體有多大的惡意你根本不知道。你根本沒法負責！”

黎曼看着他，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兒子，這不行。你還沒上大學呢，你不能這樣。”

“……”韓子舟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我還沒什麽能力，我沒法保護自己，更沒法保護他，還給你們丢臉了。”

黎曼搖搖頭，“是我們，是我們忙着工作，沒有教育好你。”

“不是，我很感謝你們給我的教育，你們給了我關愛，讓我受良好的教育，讓我的生活有保障，但是這件事情是天生的，要怪也只是怪我自己。”

黎曼的眼淚止不住的流，韓琮也紅了眼眶。

“兒子，你們不能分開嗎？你就算為了我們，分開後，等你冷靜下來了，你就發現你之前做得不對了。”

“媽媽，我從來沒覺得我做的不對。我只是在我年少的時候喜歡了一個人，很恰巧他是一個男生，而且更幸運的是，他也喜歡我。

我知道你們覺得我想得太簡單了，明明有陽關道，我卻偏偏走獨木橋，以後會有很多很多的困難。

如果我說，我一點也不怕，這是假的。但是從我決定和他一起的時候，我就明白，我怕很多東西，但是我也怕錯過他。

我十八歲，不是二十八歲，也不是三十八歲。也許我在那個時候不會這麽輕易的和他在一起，但我只是十八歲。我沒有經歷過社會的險惡和不友好，我只是空有一腔熱情和勇氣。

總說不知者無畏，我大概就是這樣。”

“我不同意！”黎曼搖了搖頭，堅定的說。

“媽媽你覺得這是一種病嗎？你覺得我需要去看心理醫生或者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療嗎？”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韓琮皺着眉頭。

“所以我只是早戀了一下。”韓子舟笑了笑，眼睛裏泛上淚花，“我對不起你們，我知道會讓你們面臨很大的壓力，我辜負了你們。但是我還是喜歡他。”

“兒子，你不喜歡他行不行啊？”黎曼伸手抱住了他，趴在他的肩膀上哭了出來。

韓子舟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他的印象中黎曼從來沒有哭的這麽慘，這麽難過。

他啞着嗓子，“媽媽，是兒子不孝。”

“你真的為了他不要媽媽了嗎？”黎曼固執的問。

韓子舟很難過，“我要你，你是我最親愛的媽媽，我永遠都愛你。”

“那你就和他分開吧，我知道他媽媽現在在醫院，要幫忙我們可以去幫，但是你就和他分開吧。”

韓子舟沒說好或是不好，只是端端正正地跪在他們面前。

像是無聲的抗議，又像是無奈的沉默。

“反正我是不會接受的。”黎曼說完站了起來，轉身進了房間。

韓琮看着妻子離開，“兒子，你好好想想，我知道你會想明白的。”

說完，韓琮也進了房間。

黎曼坐在床邊，靜靜的抹眼淚。

“兒子，怎麽可以……他怎麽會喜歡男生呢……他這是叛逆期嗎……”

韓琮看着哭得傷心的妻子，上前摟住她，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後背。

韓子舟看着緊閉的房門，緩緩地站起身。

他沒想到發展到這一步，雖然他從來沒想過瞞着，但是現在的時候有點太不對了。

顧阿姨在醫院，顧澤忙着照顧她，又忙又亂，并不是一個坦白的好時機。

他想找個時間再好好的談一次。

這件事情不是一天就能接受的。

顧澤還在等着他，韓子舟嘆了口氣，取走銀行卡，回了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 我後來想了想，我不耽誤你，還會有別人耽誤你，那我不甘心，還是我來耽誤你吧。

關于耽誤的那段話，原句是這樣的。

但是我忘了自己從哪裏看到的。

鞠躬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