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甘堕落

第74章

韓子舟到的時候，距離晚自習下課還有幾分鐘，他沒去教室，直接回了宿舍。

等顧澤回來時，一開門就能看見他，一定很驚訝。

他還能好好的抱抱顧澤，然後再吻一吻他。

拿出鑰匙打開了宿舍門。窗簾是拉開的，窗外的路燈可以照進來。

宿舍是有暖氣的，但是韓子舟還是覺得有些冷。

沒有人氣的那種冷。

顧澤的桌子上摞着幾本輔導書，床上的杯子疊的整齊。

韓子舟打開了燈。白熾燈，照的宿舍還是有些冷。

隐約聽到從教學樓傳來的下課鈴聲。韓子舟站在宿舍裏，等待着顧澤推門而入的時候，沖着他展露笑容。

宿舍樓裏傳來聲音，嘈雜的腳步聲，打鬧開玩笑的聲音。韓子舟想，要不要等顧澤一推門進來的時候，就沖上去抱住他？

姚傑和段岳霖一起往宿舍走，卻隐隐看見隔壁的門縫間透着光。

姚傑想了想，還以為是顧澤回來拿什麽東西，背着書包推開門：

“澤……哥……”

“顧澤……”

姚傑看着宿舍裏的韓子舟，“舟哥，你今天回來了？”

“嗯，”韓子舟點點頭，“顧澤呢？”

“嗯……澤哥沒在學校……”姚傑有些尴尬的說。

雖然是顧澤讓他們瞞着韓子舟的，但是姚傑确實是瞞着了，見到韓子舟難免有些心虛。

“沒在學校，那他在哪？”韓子舟皺了下眉頭，急切地問。

“在醫院。”

韓子舟從學校出來，攔着出租車就往中心醫院趕。

“顧阿姨生病了，澤哥在醫院裏……”

“不是我們不想告訴你，是澤哥不讓我們說，他怕影響你比賽……”

“一個多星期沒回來了……”

……

姚傑的話還在耳畔回響，韓子舟非常迫切，非常迫切地想要見到顧澤。

他不知道顧澤一個人是怎麽扛住這麽多事情的，還要裝作很開心的樣子鼓勵他考試。

進了醫院在護士臺查到了顧岚的病房，韓子舟跑到病房前，看到了被丢在長椅上的書 。

他拿起書，是顧澤的。

病房裏卻沒有人。

韓子舟着急的攔住護士詢問。

“這個床的病人剛才突然心髒衰竭，送到搶救室了。”

韓子舟急急忙忙的往搶救室走。步子急切，節奏慌亂，他的心跳得過快，他好像有些喘不過氣。

然後，他看見了顧澤。

顧澤坐在搶救室對面的長椅上，愣愣地看着搶救室的門，脖子上圍着他送給他的圍巾。走廊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有陰影。

很冷。

這個燈光太冷了。

韓子舟看着顧澤。

一定是因為燈光的原因，不然為什麽顧澤那麽死氣沉沉的樣子。

他站在幾步遠的地方，“顧澤。”

顧澤沒反應，還是保持着同樣的姿勢，愣愣地看着門口。

“顧澤。”

這次顧澤有反映了，轉過頭看他。

沒說話，只是看着他。

似乎是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顧澤動了動嘴唇，“舟哥。”

韓子舟走上前，蹲在顧澤的面前。

“我回來了，我來晚了。”

顧澤看着他，眼神有些渙散。

韓子舟心疼的攬住顧澤，把他抱在懷裏。

“冷不冷？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顧澤的頭埋在他的肩膀上，身子向前弓起來，蜷縮着。

韓子舟紅着眼睛，啞着嗓子，“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這種把自己蜷縮起來的樣子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韓子舟抱着顧澤，這是他第一次見顧澤這種樣子。

顧澤是恣意的，是明亮的，哪怕有很多困難的時候，顧澤也是樂觀的。

現在的顧澤沉默，安靜，像口古井，毫無波瀾，毫無生氣。

他感受到了顧澤在發抖，顧澤壓抑的哭聲蔓延在他的耳邊。

“舟哥……”顧澤帶着哭腔喊他的名字，就像是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難以呼吸。

韓子舟抱着他，抱緊的手臂微微用力，似乎這樣就能傳遞給他溫暖。

不知道過了多久。

顧澤恢複了平靜，韓子舟松開抱着顧澤的手臂。

“顧澤，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着我？”

顧澤紅紅的眼睛看着他，“沒有，你一回來就知道了，我瞞不住你。”

“所以你能瞞住的時候就瞞着？”韓子舟的語氣中帶着些憤怒。

他氣憤顧澤什麽都不告訴他，他更氣憤自己沒能陪着顧澤。

但是世上的剛剛好和巧合總是随機的，所以有很多美麗的意外，也有很多心碎的意外。

時間只是碰巧，爆發只是巧合。

顧澤讓他起來，不要蹲着了，他卻因為時間太久雙腿都已經麻木，沒法站起來。

顧澤拉着他站起來，兩個人就默默的坐在長椅上等待。

韓子舟握着顧澤的手。哪怕只是等待，他也希望可以和顧澤一起。

搶救室的紅燈滅了，顧岚被推出來。

帶着氧氣罩的臉似乎更加蒼白憔悴了。

“病人家屬，”醫生摘下口罩，“暫時恢複正常了，但還是要繼續觀察。之前的手術是成功的，但還是出了問題，之後的還需要繼續觀察。”

顧澤點點頭，“謝謝您，辛苦了。”

醫生擺擺手，“我們應該的。”

顧岚進了CCU ，顧澤沒法進去陪護，只能站在外面隔着玻璃看。

韓子舟看看時間，已經到了淩晨。

“顧澤。”

“嗯。”

“休息一會兒。”

顧澤似乎很聽話的點了點頭，然後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

韓子舟擡手擋住了顧澤的眼睛，讓顧澤靠着自己，“閉上眼睛。”

“我不想睡，我睡不着。”

韓子舟沒理會顧澤的掙紮，“睡不着就閉着眼睛。”

把顧澤攬住，韓子舟蹭了蹭顧澤的頭頂，“好好休息。”

顧澤只好閉着眼睛靠在韓子舟身上。

大概是太久沒有放松過身心，或者太久沒有好好休息。顧澤說着睡不着，但鼻息中都是韓子舟的味道，莫名讓他心安。

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盡管皺着眉頭，一副擔憂的樣子。

顧澤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他睡了五個小時，韓子舟守了他五個小時。

顧澤明顯瘦了很多，眼下是濃重的烏青，下巴上也冒出些胡茬。

韓子舟讓顧澤去洗漱，自己去買早點。

他的微信裏有兩萬，他直接打進了顧岚的醫療卡裏。只要住在醫院裏，每天都是花錢如流水。他擔心直接告訴顧澤，顧澤不要。

盡管顧澤的家庭條件不好，但是他們兩之間，顧澤從來不是依賴他。他們只是在普通的年紀喜歡着彼此，哪怕一朵紙折的花都足夠開心。

早上允許探視，顧澤換了防護服進了病房。

顧岚沒醒，只是靜靜的睡着。

顧澤就坐在旁邊看着她，直到探視的時間結束。

韓子舟默默的守在外面。

中午的時候黎曼打了電話過來。

“兒子，你在不在學校？江老師說你沒去學校啊？你人在哪裏？”

韓子舟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才說，“我在醫院。”

“什麽？醫院？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沒有，是顧澤，顧阿姨病了。”

黎女士顯然是有些震驚，挂了電話還忍不住的想，兒子和顧澤的關系真的特別好，陪着顧澤在醫院守了一整夜。

又連忙換了衣服出門，要去醫院探望。

顧岚在CCU，黎曼也就沒有進去打擾，只是看了看顧澤。

“小澤這幾天辛苦了，有什麽問題告訴阿姨，能幫上忙的我們一定盡力幫你。”

顧澤點點頭，道了謝。

黎曼拉着自己的兒子，“你什麽想法？在這裏陪着小澤？”

“嗯，我想在這裏陪着他。”韓子舟沒有猶豫。

“進了CCU一天只有一次探視時間，在這裏等着也不是個辦法。而且連個陪護的床位都沒有，你們兩個要怎麽陪？”黎曼皺着眉頭。

“媽，我就是想守着他。”韓子舟沖着黎曼笑了笑。

黎曼嘆了口氣。

韓子舟：“好了好了，你不用擔心我，你這兩天不是還有事情要忙？”

“比起那些事，你是我兒子啊，當然你比較重要。”黎曼說着，又嘆了口氣。

“媽。”韓子舟也有些無奈。

“算了，算了，”黎女士實在是心軟，“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謝謝媽。”韓子舟笑了笑。

送走了黎曼，顧澤坐在長椅上等他。

“舟哥，你是不是給卡裏打錢了？”顧澤舉着手裏的醫療卡問。

“我今天去繳費，發現裏面多了不少，是你打的錢？”顧澤又追問了一句。

韓子舟無奈的點點頭，“是我。”

“打了多少？”

“兩萬。”

顧澤點點頭，在手機備忘錄裏記上，“舟哥，我以後還你。”

“嗯。”

他需要這筆錢，因為顧岚還在裏面躺着。

韓子舟拉住顧澤的手，“顧澤，我想幫你，因為你難過，我就很難過，我不希望你難過。

你多依賴我一點點，只要一點點，就可以了。我會陪着你，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的。

你是我的澤澤啊。”

韓子舟的額頭抵着顧澤的額頭，顧澤仿佛看見了韓子舟懇切的淚水。

将落未落的盛在眼眶。

黎曼走到樓下，又想起了顧澤的母親進了醫院，應該很需要錢，想把卡交給韓子舟，如果有需要就直接從卡上交。

她覺得小澤是個好孩子，也很堅強，她想幫一把他，而且自己兒子也和顧澤關系特別好。

沒想到從樓梯出來卻看到了自家兒子和顧澤額頭相抵，雙手還親昵得捧着顧澤的臉頰。

很親密。

不是一般的親密。

黎曼下意識地躲了起來。

似乎有什麽呼之欲出，又不敢确認。

黎曼的心跳的有些慌亂，她匆匆下樓，開車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舟哥終于有戲份了。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