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甘堕落

第73章

顧澤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到怎麽樣才能借到十萬塊錢。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顧澤沒注意看，就接了起來。

“顧澤。”

是韓子舟的聲音。

“嗯。”顧澤應了一聲，“結束了嗎？”

“嗯，我可以去P大了。”韓子舟笑着說。

“那太好了。”顧澤很高興。

“這會兒不是在上課嗎？”韓子舟問。

“那你怎麽還給我打電話？”

“沒注意，一結束就想給你打電話，你還秒接了。你在哪裏？”

顧澤看了看自己身處的位置，“我在洗手間的隔間裏。”

“上課時間怎麽能偷懶呢。”韓子舟笑着打趣。

顧澤沒說話，只是笑了笑。

“舟哥。”

“嗯？”

“想你了。”

“我明天早上就回來了，你等等我。”韓子舟說，“我也想你了。”

“嗯。”

“快去上課吧，我先挂了，明天見。”

“再見。”

顧澤挂了電話，心情莫名的變好了一些。

雖然十萬塊錢就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但韓子舟就像是在他的心裏放了顆糖，想起來的時候就甜絲絲的。

明天韓子舟回來，他就再也瞞不住了，不過韓子舟已經拿到了P大的保送名額。

以後，哪怕他沒法和他一起上大學，韓子舟也能去P大追尋他自己的夢想。

這樣也不算自己拖累了他。

顧澤從洗手間出去，雷哥正好來了。

“這是夕瑤煲的湯，讓我送過來，趁熱喝。”

陳夕瑤是雷哥的女朋友。

顧澤接過來，打開保溫桶的蓋子，味道很香。

“謝謝夕瑤姐。”

“不謝，這才幾天，你就瘦了吧。”雷哥說着擡手捏了捏他的臉，像小時候一樣。

原本就有些淩厲的五官似乎更突出了。

“沒有，哪兒瘦了，一點都沒瘦。”顧澤笑着說。

雷哥看着他，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雷哥帶來的湯很好，但是顧岚沒法吃，要謹遵醫囑。雷哥不在意的擺擺手，“你吃，看把你這兩天熬的。”

雷哥随意說些話題，打破病房裏的寧靜。

“我和夕瑤打算元旦放假的時候訂婚，還能趁着放假，她休息兩天。”

顧澤點點頭，“挺好的，你這個萬年光棍老男人終于脫單了。”

“會不會說話，我是萬年光棍嗎？男人四十一枝花，我連四十都沒到呢！”雷哥作勢要打顧澤。顧澤沒理會，繼續喝湯。

顧岚聽着兩個人說話，跟着笑了笑。兩家人認識十幾年了，這會兒小雷終于有伴了，安定下來了，她聽着也高興。

顧澤坐在旁邊大口大口的把剩下的湯喝完。

他開不了口，聽着雷哥說話時高興的語氣，他就開不了口向雷哥借錢。

他出門把保溫桶洗幹淨，遞給雷哥，“沒事你就回去吧，店裏你不在可以嗎？”

“沒什麽大事，我在這裏陪一會兒。”雷哥不答應。他在這兒陪着，顧澤還能稍微松口氣。

“這裏也沒事，你就在這裏待着也沒什麽用，再住院觀察幾天就能出院了。”顧澤繼續趕雷哥走。

“行吧行吧。”雷哥站起身，“我回去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知道了，能有什麽事啊！”顧澤沖他擺擺手，“慢走不送。”

“你個小兔崽子！”雷哥笑了一下，沖着顧岚說，“嫂子你注意休息啊，我明天再來看你。”

顧岚點點頭，“謝謝你，不用跑來跑去的，麻煩。”

“不麻煩。”

說完，雷哥帶着保溫桶離開了。

手術看起來沒什麽問題，但是顧岚精神不好，病痛折磨着她，常常白天也經常昏睡。

顧澤看了看已經睡着的顧岚，坐在旁邊發愣。

顧岚出院後，醫藥費，複查檢查的費用不少，他無論向誰借錢，都欠着十幾萬的外債，日常的生活開銷，也是必須的。

他可能需要辍學，或許這個概率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還好他再過兩個月就十八歲成年了，那樣就不算雇傭童工了，他的選擇大概會更多一點。

還有韓子舟，他們兩個人，終究會走到不同的道路上。

韓子舟很優秀，很好，他會去P大追尋自己的夢想，而他會留在這裏。他們會分開，韓子舟會遇到更好的人。

他喜歡韓子舟，一直很喜歡。哪怕說他年少沖動，他也願意把一腔灼人的熱情都送給韓子舟。

但是他不能成為韓子舟的絆腳石，韓子舟該去飛，去遠方。

真到了說再見的那個時候，顧澤想，他只想說“再見”，再次相見，見到那個美好的，有着幸福生活的韓子舟。

看他一切都好就足夠了。

第二天雷哥還是照常前來，這次是和陳夕瑤一起來的。陳夕瑤圍着一個白色的毛線圍巾，拿着保溫桶，站在雷哥身邊溫柔的笑着。

把保溫桶遞給顧澤，夕瑤有點開心的說，“這個是我從早上就開始煲的，雷哥說很好吃，你也多吃點。”

顧岚看着就非常歡喜，笑着和兩人說話，然後一直叮囑：“小雷啊，對夕瑤好點，聽見沒有。”

雷哥再旁邊站着，一邊點頭一邊笑。

陳夕瑤也不好意思的說，“嫂子說笑了，雷哥對我挺好的。”嘴邊的笑意怎麽也擋不住。

顧澤看着兩個人在一起的甜蜜快樂，也笑了笑。

相伴相守是最好的安排，總有人是你的命中注定。

雷哥和陳夕瑤認識是因為陳夕瑤的車出了問題，雷哥助人為樂的幫了個忙。

轉角遇到愛，大概就是這樣吧。

韓子舟的消息适時傳來，說自己到機場了，但是因為天氣原因遲遲不能起飛。

顧澤看了看窗外的天氣，陰陰沉沉，似要下雪。

今年的雪似乎來的格外的早，十二月初就要來了。

雷哥和陳夕瑤留到了下午，幫顧澤買了下午飯才離開。

顧岚說了一下午的話，大概是沒什麽精神了，躺在床上又睡了過去。

沒人來看望的時候，顧岚總是有些沉默，靜靜地看着顧澤，眼睛裏都是愧疚。

顧澤總是沖着她笑，溫柔又樂觀的笑。

韓子舟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終于上了飛機。

從首都飛回來不遠，只有兩個多小時。但下了飛機的時候已經入夜。

韓琮開着車來接他，眼睛裏很是期待。也是，兩個月沒見到兒子了。雖然之前也經常不在家，但是他還是抽空常回來看看。現在确是韓子舟忙的見不到。

“兒子，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吳姨做了你喜歡吃的馄饨。”

“嗯，我知道了。”其實他想去學校，想盡快見到顧澤。

下了飛機他就給顧澤發了消息，不過顧澤大概是在上晚自習，沒有回複。

進了家門，房間裏明亮的燈光顯得格外溫馨。黎女士正從廚房端了一碗馄饨出來，上面飄着紫菜和蝦米，顯得格外鮮美。

“兒子回來了，快來吃東西！”

“嗯，我先去洗漱一下。”韓子舟應了一聲，把行李箱拿進自己的房間，洗漱一下換了衣服才下樓吃飯。

一家人坐在餐桌前，黎曼和韓琮關心了一下兒子在首都參加比賽的事情，又激動的想要去行李箱中把獎牌拿出來好好看一看。

韓子舟笑了笑。

手機收到了顧澤的微信。

澤澤：安全抵達就好，好好休息一下。

韓子舟：嗯，現在在家吃夜宵，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再去學校。

澤澤：好。

韓子舟看顧澤沒有多想，抑制不住的嘴角揚了揚，他等會兒去學校，正好可以給顧澤一個驚喜。

顧澤大概會很高興。

時間不早了，黎曼和韓琮催着韓子舟去休息，韓子舟應了一聲，卻上樓換了衣服準備出門。

“這麽晚你去哪啊？”

“回一趟學校。”

黎曼皺了皺眉頭，“明天早上去學校不行嗎？這會兒都要下自習了。”

“我走了。”韓子舟笑了笑，推開了門。

黎女士哀嘆一聲倒在丈夫的懷裏，“完蛋了，那家的小姑娘把你兒子拐跑了。”

韓琮安慰的拍拍妻子的肩膀，“說不定是你兒子拐跑了人家的女兒。”

黎曼揮手打了自己的丈夫一下，“果然是你的好兒子。”

韓琮笑得爽朗，“也是你的好兒子。”

顧澤回了韓子舟的微信，坐在醫院的走廊裏看書。他有些看不進去，下午的時候李叔和李嬸又打電話催了他一遍，希望他能夠盡快還錢。

顧澤挂了電話，翻了翻手機，能一下借給他十萬的，除了雷哥也沒別人了，但是雷哥和陳夕瑤馬上就要訂婚了。

他這樣不就成了雷哥的累贅，還是沒有血緣關系的累贅。

他們只是靠着還算長久的交情和善意維持的關系。

病房裏的機器突然發出警報聲，顧澤扔了書就沖進病房。是顧岚床邊的機器在報警。

護士突然沖進來，後面跟着值班醫生。

平穩的心跳瞬間變得微弱起來。

顧澤站着床邊有些發懵。

“家屬麻煩到旁邊，不要影響救治。”護士把他往旁邊推了推，他踉跄地站穩。

在說什麽？他們在吵什麽？顧澤的耳朵好像聽不見了。眼前一片一片的白點，就像是老舊的電視機上的雪花點。

護士推着顧岚的病房進了搶救室，顧澤跟在後面，看着搶救室的門關上，紅燈再次亮起。

作者有話要說： 舟舟依然沒得戲份。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