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甘堕落

第72章

姚傑來的時候，顧澤正在讓顧岚喝水，端着玻璃杯子，扶着吸管。

“顧阿姨，感覺怎麽樣了？”姚傑沖她笑了笑。

顧岚點點頭，“沒事，學校沒放假你怎麽跑過來了？”

“我找□□要了假條，只是中午的這段時間，下午上課前我就回去了。”姚傑解釋到，“我來看看您，然後看看澤哥。”

顧澤把水杯放下，“沒什麽大事，早點回學校吧。”

“澤哥，你這個人怎麽這樣，我好心來看你……不對，我才不是來看你的！我是來看顧阿姨的。”

顧岚聽着姚傑的話，被逗的笑了笑。

姚傑坐在旁邊，把書包打開，開始往外掏東西。

“這些卷子是我們這兩天發的，我給你拿來了，你有時間了，想看了可以看看，還給你帶了課本，還有這個。”姚傑把圍巾拿出來。

這是跨年那天晚上韓子舟送給他的，他放在宿舍裏。

“我怕你冷，給你把圍巾拿來了。”

顧澤接過圍巾，認真的說了聲“謝謝”。

姚傑把東西留下，陪着顧岚說了些學校的瑣事，說得眉飛色舞，生動活潑。

顧岚聽着也很高興，露出了笑意。

下午上課前，姚傑就離開了。顧岚沒了精神說要睡一會兒，顧澤看着她睡下，又想起顧岚的檢查結果出來了，要去樓下取。

就匆匆下樓準備去取東西。

電梯門開，進來了兩個人。

“咱們病房三號床的那個小夥子是怎麽回事啊？”

應該是來陪護的病人家屬。

“聽說是被人拿刀子捅了，捅了三刀啊，就在肚子上。”

“旁邊那個哭哭啼啼的人是怎麽回事啊？”

“他兒子把人捅了吧。他們想賠錢私了，然後被捅了的那家人就說要200萬，不然就讓他兒子蹲局子。”

“都捅成這個樣子了還想要錢？”

“估計也不是什麽正經人，反正人沒死，還能拿一筆錢，估計就想要錢吧。”

“叮”的響了一聲，電梯門開了，顧澤出了電梯，去取顧岚的檢查報告。

剛才聽到的東西就是随便聽聽罷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要錢或是不要錢，尋求法律或是私了，都是個人的選擇。

取了報告送到醫生手裏，醫生看了看檢查結果，指标都在正常範圍內。

“不用太過擔心，現在看起來檢查結果一切正常。”

“嗯，謝謝醫生。”

顧澤謝過醫生，轉身回了病房。

姚傑帶了幾張卷子和他的課本，他拿出卷子，開始寫題。

白天的病房并不安靜，盡管拉着隔檔的簾子，但只要說話的聲音稍微大一些，就能夠聽的一清二楚。

顧澤坐在旁邊，連着幾天的勞累和吵鬧讓他根本沒法靜下心思考。他嘆了口氣放下卷子，找出一本英語單詞放在面前，看一看也能夠的對英語單詞熟悉一些。

顧澤看了看手機屏幕上的時間。

這個時候韓子舟應該在考試吧。題目應該特別難，比那張物理卷子難一百倍，一萬倍。

顧澤看了看被他壓在英語書下的物理卷子。

韓子舟這會兒正在寫卷子吧，要是碰到比較難解的問題應該會微微蹙起眉頭，然後思考一下，繼續在卷子上答題。

很認真的樣子。

晚上顧岚睡下之後，顧澤抱着卷子和課本出了病房。

走廊裏的燈不關，他可以坐在門口的椅子上學習，安靜沒有人打擾，也不會影響到顧岚休息。

就是有點冷。

顧澤自嘲般的笑了笑，把圍巾圍好，坐在椅子上繼續看題。

韓子舟經歷了兩天的考試後，第一反應是給顧澤打電話。但是電話響了半天，也沒有人接電話。

韓子舟看了看時間，顧澤應該是在上課，怎麽能接他的電話呢。

一時激動都忘記了。

顧澤正在病房裏，護士在給顧岚換藥。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顧澤看了一眼，是韓子舟的，大概是考試結束了吧。病房裏很嘈雜，醫生病人護士的聲音交雜在一起，要是接了電話就暴露了。

他沒接電話，任由手機響着。

沒多久電話就挂斷了，韓子舟的微信消息發了過來。

韓子舟：我考完試了，明天下午出成績，有頒獎典禮，我定了後天的飛機票，馬上就回來了。

韓子舟：你還在上課呢，下課了給我回消息。

顧澤看見消息，笑了笑。

不過顧澤還沒等到韓子舟報喜的電話，卻等來了別人的電話。

電話打到了顧岚的手機上，顧澤看着來電顯示，對顧岚說，“不知道是誰，我出去接。”

出了病房門，顧澤接起電話。

“顧岚，我是李平安。”

“李叔你好，我是顧澤，有什麽事情嗎？”

“哦，是小澤啊，李叔打電話過來呢，就是想說……”中年男人的聲音停了，等了好久，才聽見他嘆了一口氣，“你李叔說不出口啊……”

顧澤皺了皺眉頭，“李叔，你有話直說吧。”

“小澤啊，你看能不能把你們欠的錢盡快還給我們。”

顧澤愣了一下，顧岚生病，家裏唯一有的積蓄已經消耗殆盡，還有一部分醫藥費是雷哥墊的，現在哪裏有錢還給他。

“李叔，怎麽這麽突然……就……”

“小澤，是我和你李嬸沒有教育好李晉，他傷了人，人家要200萬，不然就把他送到監獄。”

顧澤的腦海裏突然想起了電梯裏那兩個人說的話，“被捅了……”“要200萬……”

“小澤，我知道你和你媽媽不容易，但這麽多年了，你李叔也沒有為難過你們吧，這次真的是你李叔有難，我記得還差十萬吧……李叔也不問你要利息了，你能不能盡快還錢？”

“你等等行嗎？我一時間拿不出來。”

“行行行，小澤，但是麻煩你盡快啊……”

顧澤挂了電話，才發現他真的面臨着一個巨大的難題。不是他努力，不是他樂觀就能夠解決的問題。

他點開手機的計算器敲敲點點，這兩天的檢查費，醫藥費雷哥墊了三萬多，□□給他的錢他不能動。

□□家裏一個大學生，兩位老人都要靠□□一個人的工資，家裏也不寬裕。

顧岚在醫院裏住着，一天的花費也要好幾千，就算出院，暫時不能工作，醫藥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他可以向雷哥開口，但是雷哥最近談了女朋友，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雷哥前一段時間還興奮的說自己準備買房子了。

這樣拖累着雷哥也不是辦法。他也不能因為和雷哥關系好就連累着雷哥，雷哥要有更好的新生活了，雷哥幫了他太多了，他怎麽能繼續連累人家呢？

他覺得自己第一次被錢逼到了絕路上。

這種東西，可以讓你生也可以讓你死，讓你升入天堂也堕入地獄。

顧澤動手删了通話記錄，進了病房。

顧岚問他，“誰的電話啊？怎麽打了這麽久？”

顧澤笑了笑，“一個補課機構的電話。張嘴就問：‘您是不是顧澤的家長啊？要不要為您的孩子報名高三沖刺教學班？’”

顧岚疑惑的看着他，“怎麽會有我的電話？”

“誰知道呢。”

“那你怎麽打了這麽久的電話？”

顧澤開玩笑的說：“打電話的是個小姐姐，聲音特別好聽，我就和她多聊了幾句。”

“沒個正形，就會哄我。”顧岚看了他一眼。

“哎呀，被你發現了，其實打電話的是個中年大媽，說個不停，我根本找不到機會挂電話。”

“哪句話才是真的，我現在分不清了。”顧岚笑了笑，“沒什麽別的事情就好。”

“能有什麽事。”顧澤端起水杯，倒了杯熱水，“喝點水吧。”

“好。”

說是喝水，但是也不能喝，怕加重心髒負擔，只是濕潤了一下幹裂的嘴唇。

顧岚喝了水，“兒子。”

“嗯？怎麽了？”顧澤問。

“媽媽是不是沒有照顧好你？現在還讓你照顧我。”

“行了，這是什麽話。我孝敬一下我媽怎麽了？照顧你不是應該的嗎？”顧澤笑了笑，“而且你把我照顧的特別好，我就是一塊寶。”

顧岚的眼裏帶着深深的愧疚。

“看我幹嘛，不是小時候有首兒歌叫《世上只有媽媽好》，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顧澤說着說着，就唱了一句。

“你好好的，我就特別好。”顧澤說，“你好好養病就行了。”

顧岚點點頭。

顧澤把她的被角掖了掖，“我出去一下，你有事就按鈴。”

“沒事，我自己可以，你去吧。”

顧澤出了房門，呼出一口氣。

他只是想逃離，他不知道再說下去是不是就裝不出笑臉了。

走廊上人很多，來來往往。

顧澤進了廁所最內側的隔間，躲起來，不被人看見，不被人知道，這樣大概會有安全感。

顧澤站在狹小的隔間裏，鼻子間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他現在不得不考慮，十萬塊錢，他要從哪裏變出來十萬？

顧澤看到門板後有一張小廣告，大概是清理的工人沒有注意到。

雖然用詞隐晦，但确實是非法倒賣器官的小廣告。

顧澤伸手把小廣告撕了下來，看了一遍。

然後動手把它撕成了碎片扔進廁所裏，毫不留情的按下了按鈕，沖的一幹二淨。

作者有話要說： 舟舟沒得戲份。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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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也不知道，為什麽“□□”兩個字會被和諧掉……只是個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