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甘堕落

第62章

說完了成績，一多半的同學心已經放到了肚子裏。老張又說了幾句，把時間留給了其他的任課老師。

顧澤看了看，“走吧。”

“嗯？”

“在這裏待着也沒什麽意思。”顧澤挑了下眉毛。

“好，走吧。”

因為開家長會，校園裏到處都是沒什麽事情的學生，三三兩兩的走在校園裏。

顧澤拉着韓子舟從教學樓出來，沒什麽目的性的在路上走着。

午後的陽光熾熱而明亮，顧澤眯着眼睛，走在樹蔭下。

韓子舟走在花壇邊緣的石頭上，胳膊微微張開，保持着平衡。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享受着這安靜的午後時光。

“同桌。”顧澤叫了他一聲。

“嗯。”

“韓子舟。”

“嗯。”

“韓老師。”

“嗯。”

“小舟！舟舟！”

“嗯。”韓子舟好笑的看着他，“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叫你一下。”

“我在呢。”韓子舟從花壇上跳下來，走在顧澤的旁邊。

“嗯。”

“今天有什麽事嗎？”韓子舟問。

“有種莫名的緊張。”顧澤笑了笑。

“不緊張不緊張。”韓子舟安慰的摸了下顧澤的頭，“只是一個家長會。”

“還有我媽媽和你媽媽的世紀會面。”顧澤笑了笑。

“她很喜歡你。”

“她要是知道我把他的寶貝兒子拐跑了，還能喜歡我嗎？”

韓子舟突然明白了顧澤對于這段感情的不自信。

其實他們還是十七歲的孩子，因為年少時的恣意灑脫，因為年少的歡喜，就這樣一頭闖進了彼此的世界。

不是毫無顧慮，只是覺得自己就該去做。

沒什麽對與錯的分別，只是不想後悔。

如果我放過你了，那我一定會後悔。

我們終将會面對更加紛繁複雜的世界，但我在最好的年紀遇到了最好的你，生命就是無比的斑斓。

“顧澤，我不怕，所以你也不用害怕。”韓子舟想了許久，只是輕輕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好。”

顧澤應了他一聲，很輕，但很堅定。

陽光從樹葉間透過，靜靜地灑下來。

顧澤仿佛看到了無盡的光芒。

兩人繞着學校走了幾圈，估算着時間，家長會快要結束了，才回到教室外的走廊上。

幾個男生一人一本練習冊墊在屁股下面，抱着手機組隊打游戲。

“還沒開完會？”顧澤随口問了一句。

“主要是咱們班Ms.sun太能說了，這進去起碼四十分鐘了吧。”姚傑看了看時間，解釋道。

“應該快了，英語老師應該是最後一個講話的，講完估計就散場了。”段岳霖說。

“嗯。”韓子舟應了一聲，從窗戶往裏看。

黎女士坐得端端正正，認真的擡頭看着老師，像個聽老師上課的小學生。韓子舟想，大概是很久沒有開過家長會，格外的興奮。

旁邊坐着顧澤的媽媽，一件淺藍色的襯衣，半長的頭發披在肩上，很溫柔。就和之前見到的一樣，是種骨子裏透出的溫柔，但是一個女人能夠支撐起這個家，把顧澤教導的那麽好，體現着身上的韌性和堅持。

顧澤很像他媽媽，溫柔，堅毅，樂觀。

盡管有很多的艱難困苦，但顧澤還是很溫柔的生活着。顧澤帶着那種由內而外散發的向上的氣息，他期盼着自己變好，他希望自己越來越好。

他從來不因為家庭原因就囿于命運和生活，他努力的改變着，他去網吧代練游戲，他去雷哥的店裏工作……哪怕他在學習上有很多的困難，他也有很多自己的堅持。他會寫作業，他會來上課，他連抄作業的對象都要挑揀一番。

他看起來像個不學無術的混混校霸一樣，把學習抛在腦後，但是在提出補課後的這些日子裏，他一刻不停地學習，拼命學習。

這是他隐秘在角落裏的希望。太長時間不被提起，他自己都快要忘記了。

韓子舟想了想，當時自己提出幫顧澤的時候，顧澤那種一點點喚醒希望的感覺，彼時沒有感受到。現如今，卻愈發覺得鮮明起來了。

現在的顧澤有一股勁，低着頭向前猛沖。

熱烈而隐秘，像是還未噴發的火山，黑色的地表下，隐藏着無盡的熾熱。

英語老師終于講完了，教室裏響起掌聲，老張走到前面，又叮囑了幾句，然後宣布了“家長會到此結束。”

教室裏開始收拾東西，站起來，走動聲，交談聲，幾個家長圍住老張，似乎要了解更多的情況。

姚傑的媽媽出來的很快，姚傑還沒來得及關掉手機的游戲界面。

“姚傑！”

姚傑吓了一跳，走到姚母旁邊，“媽，怎麽了？”

“你玩的什麽游戲？”姚母問。

“啊？嗯？”姚傑愣了一下，連忙沖着姚母說，“媽，我就玩了兩局，沒有多玩……”

“嗯，”姚母看着他，顯然不是十分相信，“我就是問一下你玩的游戲的名字。”

“額……這個叫王者榮耀。”姚傑說。

“嗯，王者榮耀，我知道了。”姚母點點頭，“你們老師問我們了解不了解你們這些孩子，我知道你愛打游戲，但是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游戲，這次我可知道了。”

“嗯。”姚傑點點頭。

“你這次成績有點提高，但是還差的遠着呢！連一本分數線都不夠。少打游戲，多學習，不要一天到晚抱着手機。偶爾玩一下我也不說什麽了。”姚母說完，轉過頭看了看，“你們是不是有那個學習小組？都有誰啊？”

姚傑乖乖的報了幾個人的名字。

正巧碰到顧澤和顧岚從教室裏出來，後面跟着韓子舟和黎曼。

姚傑：“顧阿姨好。”

顧岚沖着他點點頭。

“哎呀，咱們認識了好多年了，現在真是感謝顧澤帶着我這個傻兒子組學習小組，讓他好好學習，成績也提高了。”姚母走上前對着顧岚說。

“沒有，他們互幫互助。”顧岚笑着說，“還是要感謝小舟，學習好還樂于助人。”

韓子舟笑了笑，“沒什麽，大家互幫互助。”

“有這麽一個好兒子，真是太省心了。”姚母見到韓子舟頓時笑得像一朵花。

黎女士聽到對韓子舟的誇獎，也很開心，又拍了拍韓子舟，“還是要感謝你們呢，他之前才轉學過來，還以為沒有朋友不好相處呢，還好小澤和姚傑帶着他一起玩。”

姚母頓時笑得捂住了嘴，“我家姚傑就是這樣，學習不行但是待人很不錯的，熱情。”

幾個家長寒暄幾句，然後說着以後要互幫互助的話，開開心心的走了。

顧澤陪着顧岚走在路上，心中有些忐忑，也不知道老師到底有沒有提到他。

“兒子。”

顧澤瞬間挺直了上身，“嗯？”

“你們張老師今天誇獎你了，說你很努力，以後肯定會有一個好成績的。”顧岚伸出手拉住了兒子的手。

顧澤感受着手上傳來的溫度，點點頭，“嗯，我以後會努力的。”

“兒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媽媽已經老了。不過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告訴媽媽，媽媽會一直支持你的。”顧岚輕輕地說。

“我家顧女士才不老呢，貌美如花。”顧澤沖着顧岚笑着，露出标準的八顆牙齒。

“就會說瞎話哄我。”顧岚眉眼裏也帶着笑。

“沒有，我從來補說瞎話騙人。”

“好好好，我兒子說得對。”

顧澤拉着顧岚的手，眼睛微微發澀，眨了眨眼睛，把淚水上湧的沖動壓了下去。

“嘀嘀——”

身旁傳來兩聲汽車鳴笛的聲音。

車窗搖下來，是韓子舟，“顧阿姨。”

駕駛座上的黎曼側着身子說，“小澤，回家嗎？上車捎你和你媽媽一段路。”

“阿姨，不用麻煩了。”顧澤笑着拒絕了。

顧岚也點點頭，“不用麻煩了，我和顧澤走一走就回去了，反正也很久沒有一起走了。”

“不麻煩，開車送你們很方便的。”黎曼笑着邀請。

“真的不用了。”顧澤搖搖頭，又看向韓子舟。

收到了顧澤的眼神求助，韓子舟只好對黎女士說，“媽，阿姨和顧澤想走一走聯絡母子感情，咱們就不要強求了。”

“是的，不用麻煩了。”顧岚笑着說。

“那……好吧，我們就先走了。”

“阿姨再見。”顧澤笑着擺了擺手。

“再見。”

車窗緩緩地關上，韓子舟的樣子被黑色的玻璃封閉在車裏。

顧澤看着漸漸彙入車流的車子，仿佛透過那一塊玻璃，可以看見那雙如墨的眼睛。

大概是有心靈感應這種東西的，顧澤覺得他在和韓子舟對視。

黎曼看了看副駕駛上的兒子，問道，“兒子，估計看不見小澤了吧。”

“額……我就随便看看。”韓子舟坐端正，靜靜的看着前方的車流。

“嗯。”黎曼應了一聲，“你和小澤的關系真得特別好。”

“是，很好。”韓子舟點點頭。

一瞬間，他覺得這種滋味很不好受。他們之間還有更親密的關系，但是卻無法宣之于口。

有時候他在想，為什麽無法說出口？為什麽這樣的事情不被社會所接受？

就像有人喜歡異性一樣，那也必然會有人喜歡同性。

什麽是正常的，什麽又是不正常的？

有人天生讨厭香菜，有人天生不喜歡茄子，有人最讨厭貓……

這些也是不正常的嗎？

他只是很簡單的喜歡一個少年。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