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甘堕落

第63章

五月開始，二中已經進入了高考的一輪複習。一輪複習主要是全面系統的進行複習，把之前學過的所有課本，所有知識點都從頭到尾的複習一遍。

這正是顧澤學習的關鍵時刻。雖然韓子舟之前給他補習的時候，就是從高一的第一本書開始教。但是跟着老師進行更加系統，全面的複習，是更有必要的。

在高考之前，所有的知識點學三遍五遍，越多越好。

一進入複習階段，韓子舟明顯感覺到了顧澤有些緊張。只有一點點，很微小的緊張，但是韓子舟還是明顯感覺出來了。

校服口袋裏永遠放着口袋書，排隊時也見縫插針的看一會兒，晚上睡得越來越晚，早上也起來得越來越早。

其實這種行為很常見，大部分高三的學生都是這樣。抓緊每一分鐘，每一秒鐘去學習，希望把書上的每一個字都放進腦子裏。

班上的同學也有很多這樣的。

但是顧澤把自己的弦在一點一點的收緊，緊張，他在緊張。

或者說，他有些焦慮。

緊張是必然的，但是不能過度緊張，而且，焦慮并不是一件好事。

韓子舟也緊張，競賽時間越來越近，複習也是必要的，但是他并不焦慮。

緊張會讓他過得很累，但焦慮會讓人心力交瘁，更加疲倦。

韓子舟騎着車，随便說了幾句今天在學校裏發生的事情，顧澤坐在後面會給他回應。

但是他已經停下來很久，顧澤也沒有回應他一句。

韓子舟心裏了然，顧澤又坐在車後座上，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一輪複習才開始兩個星期，現在才五月中旬，顧澤就已經趴在他背上睡着了三次。

很累。

韓子舟放慢車速，平穩的騎到了顧澤家樓下。

“顧澤。”

顧澤迷迷糊糊地醒來，“到了？”

“嗯。”

顧澤從車上下來，站在他的旁邊，“那我上去了，你也早點回去。”

“顧澤，等一下。”韓子舟拉着顧澤的胳膊，“最近這幾天幾點睡的？”

“和之前差不多，十二點半。”顧澤說。

“那你早上早起了？”

顧澤搖搖頭，“沒有，早上起不來，也和之前一樣。”

韓子舟點點頭，“注意休息，好好睡覺。”

兩人分別，韓子舟騎着車子往家走。

顧澤的睡眠時間并沒有減少，在學校的生活也很規律，但還是很困，很累。

大概是心裏有壓力。

韓子舟想要調節一下顧澤的心情，畢竟這樣下去是不行的。距離高考還有整整一年的時間，不能一直保持着這種疲憊的狀态。

“舟哥，我沒聽錯吧？”姚傑假意掏了掏耳朵，“你約我們出去玩？”

“沒有，”韓子舟無奈的點點頭，“廢話不要太多，就說去不去。”

“當然去！趁着我還有周末假期，當然要好好玩了。”姚傑顯得很興奮，“我再把老段，湯圓兒他們叫上。”

韓子舟點點頭，“大家一起放松一下。”

姚傑開開心心的去找湯原了。

顧澤坐在座位上偏頭看他，“你不忙？”

“忙啊，忙着放松。”韓子舟說，“這周六就不要學習了，好好放松一下，勞逸結合很有必要。”

顧澤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我練習冊還沒寫完，你确定？”

“确定。”韓子舟點點頭，“你很有必要放松一下。”

顧澤沒說什麽，點點頭，“好。”

周六幾個人約着等顧澤下班後一起吃飯，吃完飯再玩一會兒。

吃的是火鍋。

“天氣這麽熱，還要吃火鍋？”顧澤吐槽了一句。

“這種熱天才要吃火鍋！吹空調吃火鍋！超級爽！”姚傑毫不在意地拿着菜單點菜。

“多點幾盤肉！學校的飯讓我厭煩了。”段岳霖湊到姚傑旁邊，指着菜單上偌大的羊肉圖片說。

“okk。”

……

吃飽喝足之後，幾個人路過電玩城。湯原又抑制不住自己想要打球的手，拉着幾個人到了籃球機前。

“來啊來啊，是男人就和我比一場！”湯原興奮的拉着高林飛說。

高林飛翻了個白眼，“你好意思？一個校隊的就在我面前顯擺？看我今天打爆你的狗頭。”

“想得美！”湯原擡手虛虛鎖住高林飛的喉嚨。

大家來了興致，兌換了游戲幣開始投籃。

湯原不愧是校籃球隊的，除了剛開始的兩個球沒有掌握手感，之後的球都進了框內，在分數上把高林飛甩出去一大截。

高林飛面無表情的投完最後一個，又把口袋裏的游戲幣投進去。

“舟哥，你來！”

韓子舟在旁邊站着，沒想到卻被高林飛點到了。

“舟哥！為我報仇啊！”高林飛虛假的扶住胸口，歪着身子往旁邊倒。

韓子舟好笑的扶了他一把，“行。”

兩個人進球的數量差不多，幾個人笑着鬧了一會兒。

湯原把位置讓給顧澤，“澤哥，你和舟哥比一比。”

“啊？”

“來吧，和我比一下。”韓子舟也笑着說。

“好吧。”顧澤站在籃球機前，擺好姿勢開始投籃。

韓子舟很快就發現，顧澤的命中率不高。

一局結束，比分差距有點大。

“澤哥，你在搞笑？！”姚傑一個不會打籃球的人都看得出來顧澤的狀态不對。

顧澤笑了笑，“額……失誤，這個球我沒手感。”

“也是，我之前也是沒手感。”湯原點點頭。

其他的娛樂項目大家都沒什麽興趣，幾個人從電玩城出來又說要去KTV。

顧澤跟在後面，“你們的精力怎麽這麽多？不累嗎？”

“這才幾點？九點都不到，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姚傑把手機屏幕上的時間怼到顧澤面前。

“好好好，我老年人行了吧。”

顧澤插着兜跟在後面，韓子舟走在旁邊。

“你累了？想要回去？”韓子舟問。

“沒有，就是想起來還有練習冊沒有寫完。”

“練習冊？”

“就是物理化學老師一人發了一本的那個。”

韓子舟點點頭，“那個不是沒布置嗎？你這麽着急幹嘛？”

“班上好多人都寫了，我不能落下啊。”顧澤沖着他笑了笑。

“不急于這一時，好好理解基礎知識。”

“嗯。”顧澤應了一聲。

進了KTV包間，幾個人就立刻開始了鬼哭狼嚎。

顧澤靠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喝着啤酒。

“澤哥，你唱一個呗！”段岳霖站在點歌器前，沖他喊，“你唱什麽？我給你點。”

“我今天就不唱了。”顧澤搖搖頭，“唱不動。”

“哎呀，不要掃興嘛！唱一個呗！還沒聽過你唱歌呢。”段岳霖繼續說。

“今天嗓子疼，唱不了，下次唱。”顧澤繼續拒絕。

段岳霖一聽顧澤嗓子疼，也就不好再說些什麽，把話筒遞給姚傑，“同桌咱們兩個唱。”

姚傑接過話筒，“來來來，唱！”

韓子舟伸手把顧澤手裏的啤酒拿走，換成熱的茶水，“怎麽嗓子疼了？”

“有點不舒服，可能晚上沒睡好受涼了。”顧澤無奈的抱着玻璃杯，看着杯子裏泛黃的茶水，“我不喜歡喝這個……”

“難受就不要喝酒了，你可不要整個感冒發燒什麽的。”

顧澤把水杯放下，抱着胳膊靠在沙發上，低頭打了個呵欠。

“最近怎麽這麽困？”韓子舟看着顧澤。

顧澤的眼睛裏因為打呵欠泛起了淚花，濕漉漉的又透着幾許迷茫。

“沒事，就是沒睡好，有點失眠。”

“怎麽失眠了？”韓子舟皺了下眉頭。

“不知道。”顧澤搖搖頭。

韓子舟伸手握了一下顧澤的手，“有什麽事情給我說。”

“嗯。”

唱了兩個多小時，韓子舟從沙發上把顧澤拎起來，“我們兩個先走了，你們想玩再玩一會兒。”

顧澤站直身子，“嗯，我先回去了。”

“那行吧，你們先回，我們等會再回家。”湯原點點頭。

幾個人正唱得高興，也就沒有在意。

韓子舟和顧澤一前一後的出了包間門，門內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被很好的隔絕了。

韓子舟說：“回去早點睡。”

“不着急，回去還有一點時間，可以看會兒書。”顧澤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

韓子舟停了腳步，“好好休息一天吧，你最近顯得特別困，特別累。”

“真的沒事，我覺得我挺好的。”顧澤沖着他笑了笑。

韓子舟生氣的拉着顧澤往前走。

洗手間在路的盡頭左拐，門口沒有人。韓子舟把顧澤拉進拐角，一手撐着牆，一手拉着顧澤的手腕。

顧澤笑了笑，“舟哥，你這是在壁咚我嗎？”

韓子舟沒回答，只是看着他的眼睛。

“你最近在焦慮什麽？”

顧澤愣了愣，“我沒有焦慮，我挺好的啊。”

“……你別騙我。”韓子舟的手緊了幾分，抓的顧澤的手腕有些疼。

“……”

韓子舟的眼神很認真，像是要把顧澤看穿。

顧澤低下頭，悶悶地說，“我不知道這樣算不算焦慮。”

顧澤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迷茫，聲音低低的，像是磨在心口上的一塊石頭，不似刀子般尖銳，但是磨得人生疼。

韓子舟擡手撫了撫顧澤的腦袋，“沒事，你說，我聽着。”

“我就是擔心。擔心我的成績沒法提高，擔心那些知識我都沒有學會，擔心我還像之前一樣，什麽都不懂……”

顧澤把頭抵在韓子舟的肩膀上，“你這麽好，我和你差的太多了。”

“沒有……”

“有，”顧澤繼續說，“我的成績現在只能在一本線的邊緣徘徊，一大堆的知識點都不會，稍微有難度的題目我就沒有思路，英語單詞也沒背過，有時候會跟不上老師上課的思路……”

“沒關系，時間還有很多，我教你。”韓子舟輕輕地撫摸着顧澤的腦袋。

顧澤搖搖頭，“不要，我總是在拖累你。你也很累，競賽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就開始了。你還要忙着自己複習，還要抽出來很多時間給我講題。”

“不是。”韓子舟把顧澤的頭從肩膀上推開，強迫顧澤看着他。

“你不是在拖累我。”韓子舟搖搖頭，“顧澤，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

顧澤沒說話，眼眶卻紅了。

“我從來沒有覺得你在拖累我，相反，我很高興。好好學習，提高成績，這些，只能你自己做到。并不是我給你講題，給你補課，你就可以提高成績。

所有的結果都是因為你自己。

因為你想。

我只是在這個過程上，給予了你一點點我力所能及的幫助。我很高興我能夠幫助到你，我很高興能夠幫助到我喜歡的人。

不要擔心，還有一年的時間，慢慢努力成績會提高的。

不要想太多。”

韓子舟把顧澤抱在懷裏，撫了撫他的後背。

“每天只解決一個小問題，一年你可以解決365個問題。每天提高一分，一年你就提高了365分。”

顧澤突然笑了一聲，“那我豈不是比滿分還要多了。”

“嗯。閱卷老師給你附加分。”韓子舟也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