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死局與群毆2
她在他耳邊喊：毛皓宇，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他當時多麽渴望說這句話的人是江星星，是那個當年在川藏線上和他一路嘻嘻哈哈的江星星，而不是這三年來低眉順眼的江星星。
是不是因為他定下了“開放戀愛原則”束縛了她，所以這三年來，她就用忍氣吞聲來報複他？她過得不開心，他知道。但他并不是全然享受的。
毛毛，你親我一下吧。那晚，馬愛靈在衆目睽睽之下，摟上他的脖子，踮起腳尖索吻。
在一圈圈的人群包圍裏，在篝火燃情的照耀下，看着眼前楚楚動人的佳人，胃裏有晚飯時喝的幾杯小酒在發酵，天時、地利、人情，此地此景，他還有何理由再拒絕？
他緊緊箍住她，親了上去。
周圍的人群沸騰了，一起喊：在一起，在一起!求婚，求婚!
他沒有求婚，他一路拉着馬愛靈，在衆人都懂得的目光中跑了起來，他跑得飛快，他怕再慢點，自己會反悔。他們跑回房間，然後一切順理成章。人是有沖動的……
“毛毛，你看起來好嚴肅，在想什麽？”
不知何時他停止了按摩，懷裏的馬愛靈疑惑的望着他。
他不想說話，轉頭望向車外。自從知道那晚江星星打過電話後，他就怕，怕江星星生氣，怕她質問，怕她說分手。結果她什麽反應都沒有。
連一句懷疑的詢問都沒有，她是認定他已經劈腿了，還是自信到認為他根本不會移情別戀？他寧願她是一個争風吃醋的刁蠻女人，好過她什麽都不說！
她與他在對弈一盤死局。他都給了這麽多刺激，她還能在上海按兵不動，實在出乎意料。
江星星，我對你有點失望。
2008年，桃色緋聞讓江星星深陷一盤破不開的死局裏。所有人都認定是她自己炫耀惹的禍，是她自食惡果，她陷入了求救無門的境地。
凡是被衆口反複咀嚼的男女豔情，受到傷害最深的、結局最慘的總歸是女方，同理，帖子事件中江星星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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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無比懊悔自己為什麽那麽粗心，連學校設定的初始密碼都沒有改過，別人只要知道她的學號就可以做這件事，而她的學號并不是秘密。
但現在誰還願意相信她？
發帖人用衆多實拍照片、下流露骨的言辭，炫耀自得的口吻編造了她征服每一個男人的經過以及他們之間的豔□□跡。而那些被上傳的照片，正是她和雲桑無極、張坤、羊泰林的各種極有誤導性的合照。
照片抓拍的角度很好，哪怕是偷拍而來，照片的畫質也足以讓人清晰的看到個中內容并産生誤會。
她與九班長的照片是上學期期末考前，九班長在網吧幫她演示《大學計算機》練習題時被拍到的。她側頭凝望他，他正好轉頭給她講解，看上去像四目相望，彼此脈脈含情；她聽不清他說話，湊過耳朵去，他正好靠近，像是在親吻一樣。
她與張坤的照片有一張是在過馬路時被拍下的。他在她背後伸出手，是示意後面的車輛慢行，怕車撞到她，但看上去像是從背後摟着她。
她與羊泰林的照片是在上公開課的教室裏拍的，有一張是羊坐在她後排目不轉睛地注視她，手點在她後背想叫她回頭。因為教室燈光的緣故，他的眼睛裏好像有星星。還有一張是她有一次被惹惱了，伸手打他，卻腳下不穩意外倒向他，好像投懷送抱一樣。
江星星選擇了報警，派出所卻和學校協商，交由學校內部自行處理。
戰五渣的網絡技術部僅僅追蹤到電腦IP地址是來自校內的小網吧，但小網吧內沒有安裝攝像頭，線索中斷了。各方匆匆交差，沒有了下文。
“九班長，你幫幫我。”江星星唯一能求助的只剩下他了。
她跟着他第一次踏足了校內小網吧。那是教職工家屬租用空閑的教室開的，硬件設備陳舊，網速很差，各種電線交錯，環境很糟糕，收費又比校外貴。只因為在校內方便的緣故，總還是有學生來上網，還有學生在這裏勤工儉學。
“無極，老板娘出去了，你們快點，不要影響我工作。”網吧一個勤工儉學的學生匆匆交代了兩句，放他們進去了。
“江星星，就是這臺電腦發出了那個帖子。”雲桑無極指着最後一排角落裏的電腦，“發帖的人知道小網吧裏沒有攝像頭，還選這個位置坐，證明她心虛不想被人看到，所以那個人不會是你。”
“這要怎麽上網，不需要登記嗎？” 她看着那臺電腦，想象不出是誰曾坐在那裏陷害她。
“不需要，電腦打開就能上網，沒有密碼。任何人都可能用過這臺電腦。”
“我想坐一下，可以嗎？”
“可以。”
江星星茫然的坐下，實在想象不出究竟是誰懷着什麽樣的心情，要這樣陷害她。
“無極，老板娘要回來了，快走。”學生開始催了。
“走吧。”
“九班長，謝謝你相信我。”在這個時候還敢見她，她已經很感動了。
“不用客氣，我只是相信自己的智商。我不是為了幫你，我自己也想知道答案。”他面上風雨不漏，看不出任何對她的特別。
“學校想就這樣算了，但我不甘心。毀掉的是我的名聲和友誼，我不想這樣忍氣吞聲。”
“江星星，你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學校不會容忍壞影響繼續發酵下去，一旦擾亂正常的教學秩序，就會拿你開刀，你應該慶幸學校相信你被盜號了，不然你就要被處分了。”他語氣淡淡的，看似無情卻理智。
“根本不是我做的，我為什麽要吃這個啞巴虧！”
“情況對你不利，你現在能做的，就是自己先忘掉，再祈求別人都忘掉。等大家都忘了這件事，你就不用再受困擾了，在這個過程中，你千萬不要再出頭。”
“我咽不下這口氣。我不接受這樣的結果！”
“你不接受也得接受！你親眼看到了，網吧沒有攝像頭，上網不需要身份證登記，也沒有上網卡，每天那麽多學生來來往往，怎麽查？”
“他們怎麽收費的，上網總要付錢吧，付錢人的信息呢？”
雲桑無極嗤笑了一聲，似乎笑她傻：“收錢還需要留信息嗎？你進去上網，給你一張紙條寫上幾點開機，等到出門時拿着紙條去前臺按時間結賬，只看時間不看人的，沒人知道誰是誰。”
“我不信，我不信沒有一個人知道！九班長，你同學不是在網吧勤工儉學嗎？他一定有印象的，對不對？求你幫我去問問……”她哀求着，被這件事折磨得心力交瘁，好多天沒有去上課了，一直躲在宿舍裏不敢出門。
雲桑無極目光深渺的看着她，這個鮮活放肆的女孩變得如此憔悴無助，她攥着自己衣角哀哀的求助，讓人于心不忍，更何況她的手背上一條條血痕如此觸目驚心。
“你的手怎麽了？”
她目光閃躲，不想告訴他。她一直都有自殘自殺的傾向，尤其在精神恍惚、無法排遣內心的壓抑和苦悶時，會一次次劃傷自己，看着肉體破皮流血，精神上就會清醒冷靜。
“江星星，你是在自殘嗎？你為了這件事自殘！你是不是心理不正常！”他厲聲喝問她。
是的，她的心理早就不正常了，從高二郊外的那個冬夜開始，她已經自殘兩年多了。
“九班長，你幫幫我吧。”
如果真相能讓她不再自虐，他想他可以告訴她。
“江星星，我可以告訴你我知道的，但你得答應我，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雲桑無極将自己所知都據實以告了，江星星深深的低下了頭。
他勸她：“……我知道的就是這些，幕後之人就是她，但沒有任何實物證據，沒有人會出來作證，所以等于沒有。這下，你該死心了吧。”
“我懂了。真不知道是老天故意要整我，還是別人運氣太好。”她自嘲的苦笑。
“江星星，我能幫到你的，只有這些了，以後，你不要再來煩我了。”這樣劃清界限的話，終于還是說出口了。
“謝謝！你已經幫我太多了，我很抱歉，給你帶來了困擾，造成你和程程的誤會。到現在她都不願意接我的電話，也不願意見我……”
他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心裏話：“江星星，理智上我不該怪你，但情感上我真的很怨恨你，因為你，我和張坤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因為你，我和程程連最後和好的機會都沒有了；因為你，我變成劈腿負心的渣男，被認識的、不認識的人說三道四。我的名聲、張坤的名聲，連帶你自己的名聲都臭了。你說你，是不是害人害己……”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們，真的對不起……”一千個對不起，一萬個對不起，都不足以表達她的愧疚。
“為了你我都好，我們以後就做陌生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