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重逢
因為玉傾發動靈力的關系,那靈力攝魂受到了影響,小靈原本心性比較堅定,不然也不會受到主上的賞識。此時她便突然醒過神來,但卻并不清楚自己剛剛都做過什麽,只覺得好像迷迷糊糊中打了一個小盹,再擡眼時,卻發現玉傾與之前的情狀已經判若兩人。
玉傾此時渾身靈力周轉游動,竟似刮起了小小的旋風一般,将她護在當中。她的長發也随着靈力的轉動而飛揚飄蕩,面色慘白,但兩頰卻泛着病态的紅,嘴唇微顫,不論是誰看到她這樣子,第一反應怕都是:“這人已經瘋了”。
小靈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但論機變敏捷卻是誰都比不上的。此時她見玉傾情形不對,便向後退去,同時張嘴準備叫人。
哪知道玉傾雖然并沒有轉向她看去,可對她的一舉一動卻似乎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般。她剛一張開嘴,尚未發出聲音,玉傾便突地揚手淩空向她擊了一掌。她只覺得胸腹間突然有大力襲來,不由“哇”地一聲狂噴了一口血,玉傾這掌甚是霸道,又摻雜了靈力在其中,小靈的內髒都被擊碎,那張口欲說的話也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玉傾将那兩個木匣合好,小心地将它們放入懷中,那表情柔和得便似對着久違的情人一般。小靈無力地癱在地上,血一口口吐着。
玉傾慢慢走到小靈身邊,蹲下、身子看着小靈的樣子,忽地微微一笑,輕聲道:“這是你們折磨我哥的代價。”
小靈雖然胸腹中劇痛,卻仍是忍痛冷笑道:“小靈不過一介婢女,死了居然有玉姑娘的心上人陪葬,也算值了。”話剛一出口,又一口鮮血噴出來。
玉傾輕笑了一聲,仍舊柔柔地道:“靈姑娘,你現在這話再跟我說,不覺得其實沒什麽效用了麽?我既已出手,自然不會再被你威脅。而且,你覺得,在你主子的眼中,是你重要,還是我重要?你們既然對我哥不敬,付些代價也不過份,就請靈姑娘在這裏等死罷,我也不怕告訴你實話,你的內髒已經全都碎了,就算求到喬容頭上,他也沒法救活你。”說着不再看小靈的神色,舉步出了山洞。
洞外還守着兩個秀麗女子,其中一個便是奉茶進去的初雪。兩女見到小靈并未出來,只有玉傾一個人現身,不禁臉上有幾分警惕又有幾分疑惑,尚未等她們來得及開口詢問,玉傾已經再次出手,挾着靈力的淩厲掌風急馳而過,那兩女雖然功夫不弱,卻哪避得開玉傾這一掌,登時雙雙仰天躺下。
不遠處的哨衛看到這邊的情景,立刻長嘯示警,嘯聲在點翠山中回蕩,立刻便有無數人從山中的各個地方現身而出。
玉傾卻并不理會這些人,她重傷了洞外的兩女後,直接飛身向白龍瀑布的頂端而去。雖然點翠山龐大,但她自有她的辦法在短時間內找到越傾國。
至于找到以後怎麽辦,她已經顧不得了。
她能捱過那麽多天等越傾國的消息,無非是覺得越傾國有可能是自己離開,更有可能是被人擄走。若是自己離開,安危想必不需要她擔心,而如果真是有人出手的話,那人必是沖着她而來,這樣的話至少那人會顧忌她的身份,就算為着牽制她也好,那人也應該不會太過于為難越傾國。
她卻沒想到,擄走越傾國的人,居然會對他下這般毒手。
小靈的話,讓她現在已經無法再冷靜下來。
她現在只想看看越傾國,看看他到底如何了,到底經受了多少苦痛折磨,到底變成了什麽樣子。
她只是想見到他,告訴他,她好想他。
玉傾沖上了白龍瀑布頂端,高高站在瀑布的一側。白龍瀑布仍舊隆隆作響,水勢湍急。近處而看,只聽到水聲如雷鳴,向下再看,只見那瀑布就像是銀河倒懸一般,直瀉下去。玉傾深吸了一口氣,将全身所有靈力都調動起來,齊聚于手上,再将雙手緩緩垂下,淩空向白龍瀑布虛抓。
那白龍瀑布原本奔雷般向下沖去,随着玉傾的動作,那水勢竟漸漸緩了下去,之後居然慢慢凝滞住了。
山中不時響起示警的嘯聲,那是對方那些人在互相确定玉傾的位置。下面的人不斷向上沖來,而那些沖到一半的人,有一些便看到了白龍瀑布的異景,不由倒吸了口冷氣,腳下也慢了起來。
衆所周知,瀑布都是自上而下懸着的。
而這般生生止住瀑布落勢的,這世間,可有凡人能做得到?
饒是這些人全都武藝高強,稱得上天不怕地不下,但看到這違背自然規律的景象,仍舊心底冒出了絲絲寒氣。
也只有這時,他們才隐隐想起,他們所一直為難着的,是洪國的護國巫女,是那個據說可以直接與神對話的神之巫女,是神在這個世間的代表。
他們可以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可是,他們可鬥得過神?
玉傾卻不顧下面那些人的反應,她将全身的靈力全調集在手上控制着整條瀑布,此時只覺得雙手如提着千鈞重物一般。何止千鈞?那整條瀑布的水,加起來有多重?
玉傾的鼻尖微微滲出汗來。
臉色更白。
兩頰卻更紅。
她微咬牙,猛一提力,雙手仍保持虛抓狀向上微舉,突然胸口似有重錘狠狠地敲擊下來,玉傾身子一僵,一股鮮血自唇邊流下,心中明白定是自己太過勉強以至于靈力反噬了。但她哪顧得上這麽多,手上強撐着将那整條瀑布都提到半空中,下面的人全都驚呆了。
玉傾微微念了咒法,手上一揮,那條瀑布便忽地化作無數水珠,漫山遍野落去。說也奇怪,那些水珠似乎都被玉傾附上了生命般,雖然落得密集,但卻無一滴水落到山下人的身上,都是落到地面上瞬間鑽進了土岩之中。
玉傾将所有的靈識都摻雜進那些水珠之中,點翠山雖大,水珠卻更多,短短時間內便将點翠山的所有洞穴亭臺樓閣都滲了個遍。
玉傾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心知自己這招用得太過魯莽,身體只怕已經負擔不起。只是一想到越傾國的現狀,她便靜不下心,繼續催動靈力沿水珠查到越傾國的下落。
沒有。
沒有。
沒有。
沒有。
……
…………
有!
玉傾忽然感覺到了越傾國的氣息,心中一瞬間波動起來,那水珠顯然禁受不住她情緒的激蕩,啪地碎了。但她也已經知道了越傾國的所在地點,于是收回了一部分靈力,将它們全部注入越傾國附近的水珠中,那些水珠越聚越多,到最後,居然化作了一條數米長的水龍,鱗甲怒張。
水龍纏到越傾國身上,托着他直直地飛出山洞,向瀑布頂端飛來,只是,玉傾也感覺到體內的靈力迅速消散,不由心下暗暗發急。若是飛到一半靈力便支持不住,那越傾國的下場便是掉下山崖,必死無疑了。
随着飛得越高,水龍身上的水珠便不停向下灑落,到了最後,越傾國堪堪飛到崖頂時,那水龍居然只剩手腕粗細,一米多長了。越傾國的腳剛剛落上實地,那水龍便“啪”地一下完全消散成水珠,落地難尋。
一陣山風吹來,越傾國的身形晃了晃,似乎要随着風消逝一般。
玉傾看着對面的越傾國,千言萬語充在胸中,一時之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她所截下來的瀑布,只是一段。靈力一散,那瀑布便重新流下來,只是水勢比之前小了很多。玉傾本來想将越傾國帶到自己身邊,奈何靈力不繼,那水龍勉強将他送到對岸,便已經散了。
越傾國站在崖頂,仍舊黑發如瀑,白衣勝雪。乍一看去,他與之前沒有什麽不同,只是消瘦了些,仍舊一臉溫和,風華絕代。
可是,玉傾卻知道,越傾國到底遭遇過什麽。
越傾國也看着玉傾,突然開口道:“小傻瓜。”聲音仍舊輕柔,帶着濃濃的寵溺。似乎,他不過就是剛随便走了走,現在又回來了一般。
玉傾的眼睛紅了。
“哥。”玉傾輕輕道。
越傾國嘆息:“他們果然還是将你引來了。”
玉傾強笑道:“誰叫你喜歡上這麽一個小傻瓜呢?她一心想保護你,結果卻累得你……。”說到這裏,再也說不下去。
越傾國聽出玉傾話裏的哽咽之色,腳下微微一動,同時胳膊習慣性地擡起來似乎想撫摸玉傾的頭,但剛剛擡到一半,又放下了。
“哥,我來接你回去,好不好?”玉傾的聲音很輕。
越傾國的眼中是滿滿的心疼:“他真不該這樣逼你。”
玉傾微笑道:“可是,看到哥,我很開心。這段時間都看不到哥,我的心一直都空落落的,現在才好些。”
越傾國又是一聲嘆息。
“哥,我們回去好不好?”玉傾的話說得很奇怪。
越傾國一怔。玉傾不會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也不會不清楚這裏到底有多少人。她現在孤身一人在此,如何說得出這句話?
可是,擡頭看看玉傾,越傾國到嘴的話就換成了肯定的回答:“好。”
玉傾現在的神情非同尋常,越傾國有一種感覺,她似乎頭腦中有一根弦一直緊繃着,而現在,那根弦已經繃到了極限,馬上就斷了。
玉傾的那句話,要的不是他的理智的答複,而只是要他給她一個夢。
一個能讓她再繼續堅持一段時間的夢。
聽了越傾國的回答,玉傾笑了:“哥,你真好。”
越傾國也微微一笑。
“哥,你真好看。”玉傾又道。
“真覺得我好看,那你娶了我好不好?”越傾國居然一反常态,說出了這句話。
玉傾甜甜笑道:“好。哥說什麽都好。”
越傾國後面,另一個白影過來了。
居然是與夜舞一同在巫女府中失蹤的喬容。
喬容自離開巫女府後便一直被人同越傾國軟禁在一起,外面有人看守着,無法自由走動。此時,玉傾用全身的靈力找到越傾國并将他帶上崖頂,那些看守着的人不由大為驚駭,喬容趁這機會便悄悄跟着那水龍盤旋的方向沿山路施輕功上來。雖然這一路上也碰到一些人,但那些人卻意外地并沒有難為喬容,因此他上來得很是順利。
玉傾卻似沒有看到喬容一般,繼續道:“哥,他們是不是欺負你欺負得很厲害?”
越傾國垂下眼睛,沒有說話。
玉傾将那兩個木匣從懷中取出來,又道:“哥,以後我們在一起永遠不分開好不好?”
越傾國擡眼看着玉傾,輕輕道:“好。”
玉傾滿意地笑了,将臉貼在木匣之上,眼睛卻一直盯着越傾國,貪婪地看着。
我知道,山下敵人衆多。
我知道,此時此地,只有你我二人。
我知道,對方的布置,嚴謹缜密。
我知道,我們可能都走不脫這裏。
我知道,我虧欠你的太多太多。
我知道,這世上不如意事十之j□j,我拼盡全力找到你,可是,在你被水龍帶上來的時候,我第一眼就看到你的身上已經泛着玉魂器的紅光,那是韓丹靈魂已經被修補完整的标志。
我知道,……
可是,就算只能死在一起,那又如何?
只要有你這一聲輕輕的“好”字,我在這個時空的一世,都已經無憾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