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退步
聽了玉傾此話,靖平王爺的臉上也不禁變色:“越公子他……?”雖然他不待見越傾國,也知道這個人是自己求娶巫女路上的一個障礙。但他本也不是對玉傾真的有什麽真心,只是他府中尚無正式王妃,皇室中此時已過适婚年齡卻還沒有正王妃的只有他一個,再加上若能真正迎娶到巫女,對大洪朝的好處顯而易見,因此他才親自出馬。不過本來打的主意就是能追求到玉傾固然好,便是追求不到,也沒什麽,反正與巫女一脈打好關系,也并不是非聯姻不可。
所以縱然他看不上越傾國,但那不過是因着地位的關系,一直沒把越傾國放在眼裏過。要說讓他因為玉傾而對越傾國下什麽黑手,他也不可能做得出來,畢竟沒了越傾國,自己也未必就一定能得到巫女,最有可能還是會因此與巫女大人交惡。在皇室中成長這麽多年,他早練就了敏銳的頭腦和犀利的眼神。
“當日那些人将越公子擄走了?”靖平王爺在自家別院中遇襲後便被親衛護送回京,因為一直聯系不上玉傾,對她的情形也并不清楚,不過以玉傾對越傾國的看重程度,再加上越傾國的身手,靖平王爺沒想過越傾國會出什麽意外。
“沒有。那天冒充王爺的人射傷了我的一個朋友,當時情形太過危急,我們也來不及會合喬醫仙,便先行退走了。晚上宿于荒野之中,沒想到第二天再醒來我哥就已經失蹤了。雖然這段時間我們一直想盡辦法尋找,但一直沒有我哥的消息。開始因為誤會了王爺,所以以為大概王爺多少也會有一點我哥的消息,不過,現在看來,恐怕請王爺幫忙援手尋找我哥才是上策。”
靖平王爺看了玉傾一會兒,俊美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麽表情,之後才道:“小王可否鬥膽問玉巫女一句,玉巫女提到的那位被傷的朋友,是誰?既然不是越公子,又不是秋姑娘,還沒會合到喬醫仙,難道是那位夜公子?”
玉傾眸中一暗,道:“便是他。那一箭射穿了他的肺,傷得極重,我們又不敢公然露面,用藥也不及時,差點害了他的性命。”
“那麽,之後玉巫女可與喬醫仙會合了麽?”
玉傾看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何對自己請求尋找越傾國的話避而不談卻一直問這個細枝末節的問題,但既然自己有求于人,而且之前的事情也澄清了大概都是誤會,現在自己态度好些也是應該:“前不久才會合到。喬醫仙說他并不知道是誰劫持的他,只是醒來後就被一些蒙面人控制着。不過後來他身子能動時倒也有過小小試探,基本能确定那些人就是那夜在醫仙谷動手的人。”
靖平王爺點點頭,卻沒說話。
玉傾耐着性子等了一會兒,不由開口催道:“靖平王爺。”
靖平王爺微微一笑:“有件事不知道玉巫女是否知道?”
“靖平王爺請說。”
“那些夜襲你們的人自稱來自‘七煞門’,可是,其實江湖中的七煞門很早以前就解散了。”靖平王爺的話讓玉傾大吃一驚。
“怎麽可能?百合說過他們的功夫确實是七煞門的獨門功夫。”
“當然,用解散來形容大概不準确。其實,正确的說法是,七煞門早在數年前就在江湖中消失了。無論別人怎麽查,都查不到他們的蹤跡,而且,他們門裏的人也再沒有人在江湖中公然行走過。所以,才有人說,七煞門解散了。”
玉傾一臉迷茫:“怎麽可能?”
靖平王爺道:“不是不可能。七煞門雖然消失了,但他們的門主和手下的那些人到底去了哪裏,誰也沒有找到或者聽說過。若說是滿門滅絕,卻連個屍體都沒有。所以,本王倒覺得,那些人說不定是七煞門中以前的傳人,學了門裏的功夫重又出現了。這可能不是沒有。畢竟七煞門的消失到底是怎麽回事,誰也說不清,只知道他們和數十年前的花家一樣,就是平白無故一夜間就消失了。”
玉傾想了想才道:“那為首自稱寧可的人,極年輕。”
靖平王爺搖搖頭,道:“總之此事頗多疑點。”
玉傾重又提起之前的請求:“那關于尋找我哥的事……。”
靖平王爺看了玉傾很久,玉傾開始還沒覺得什麽,後來居然漸漸被他看得有些忐忑起來。
“本王不覺得,有什麽必要去尋找越公子。”
玉傾一怔,繼而一怒。
靖平王爺這算是拒絕麽?袖手看戲?
“王爺此言何意?”
“越公子其人看起來溫和,其實心內計較頗多,手段也高。不管他是自行離去還是因為別的什麽,相信自保完全可以,哪一日他能脫身,自然便會再出現于巫女眼前。”
玉傾聽了靖平王爺這話,只覺得怒氣直充上胸臆。之前靖平王爺直承追求她不過是因為她的巫女地位,她尚還覺得靖平王爺其人坦蕩,但此時他居然對生死不明的越傾國袖手,還說出這麽一番話來,就不是玉傾所能理解和接受的了。
“王爺的意思便是不相幫麽?”玉傾猛然站了起來。
“此前,本王曾有派人去尋找過巫女一行的下落。”
“我知道。”玉傾的聲音硬梆梆地。
“可是,這些人全死了。”
“那還真是抱歉。之前王爺也提醒過,說這些人命要算在本巫女頭上。我記性還不至于這般不好,需要別人一再提醒才記得。”玉傾的聲音有些提高,也顧不得是不是會驚動他人,一臉的怒氣沖沖。
靖平王爺卻沒有被玉傾的怒氣所攝,泰然自若地看着玉傾,半晌才嘆道:“玉巫女,本王知道你将越公子看得極重,但若讓太多人知道他是你的軟肋,終究是不好。”
玉傾眯了眯眼睛,不管靖平王爺這話是不是出于好心,有他之前那番拒絕做引導,她都不打算再聽他什麽廢話了。
靖平王爺看着走向書房門口的玉傾,眼神有些黯淡下來。玉傾這一離開,不知道還會不會公然出現在他面前?雖然兩人之間在別院中的那場嫌隙已經算是消彌,但适才他的話,卻讓玉傾大大的不滿。
只是,他自然有袖手看戲的意思,另一方面,這要求讓他也确實有點為難。
在當前的情形下。
看着玉傾的腳馬上就要邁出書房門口,靖平王爺的想法在心上轉了幾百個來回,終于開口道:“玉巫女留步。”
玉傾冷哼一聲:“留步又有什麽意思?”
“本王只是提醒玉巫女,玉巫女身處大洪朝的此代巫女之職,有守護大洪朝的責任,勿要眼睛裏只看到某個人,卻連自己的責任都忘了。”
玉傾冷笑一聲,猛地回轉身,她的眼睛有些紅,原本美麗絕倫的臉龐也有些微扭曲:“既然王爺這樣說了,我也不介意回答靖平王爺一句。我守護大洪朝,是因為這大洪朝有越公子和百合在。如果他們有什麽閃失,你覺得我會在意這大洪朝下場如何?”
她這話一出,靖平王爺驀地站了起來,眼中怒火飛漲,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鋒,彼此都毫不相讓。
眼神厮殺良久。
最後靖平王爺仿佛下了什麽決心一般,道:“玉巫女可是在記恨我不肯出兵找尋越公子?”
玉傾冷笑連連,卻不說話,幹脆就是默認了。
“玉巫女,我已說過多次,這數日來我曾派出了十數支衛隊尋找玉巫女一行,卻都被不知名的人全數殺害。”
玉傾仍舊咬着牙,不說話。靖平王爺一而再地提起這件事,用意何在?
“若玉巫女知道這幾點,再聯想到在本王別院中的事,難道——便不能感覺或者說猜想到什麽麽?”
聯想到什麽?
猜想到什麽?
玉傾道:“你是說那句‘國難當頭’麽?”
靖平王爺臉色一整:“玉巫女果然聰慧。”
敢對王爺下手的,勢力必然不小。敢挑撥巫女與皇室關系的,必然不是大洪朝的人。而連武器裝備都能精良地出現在別院冒充靖平王爺的手下,連靖平王爺都被重創,這種人,來頭怎麽能小了?
玉傾不是猜不到,她只是不願猜。
知道得越多,責任也越大。
所以,她寧願假裝不知道。
只是,她似乎沒想到,失蹤的越傾國,畢竟也是大洪朝的人。
不管他是不是也能對大洪朝的存亡與否袖手,現在的靖平王爺已經在拿他做文章了。
歷代的巫女,都要與守護着的國家或者說朝代同命運。
國家亡,則巫女也必亡。
此朝滅,那麽此朝的巫女也必滅。
這是很正常的。
所以,可以說是護國巫女在庇佑着國家。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庇佑國家也是在庇佑她自己。若國家消失了,朝代被颠覆了,那麽這個巫女的使命也就到頭了。下場,自然也顯而易見。
因此歷代巫女對于守護這個責任可謂是看重到了極點。
只有玉傾例外。
她到現在為止,仍舊沒有把自己的命運與洪國系在一起。對她來說,護洪國,只是守韓丹陪越傾國時順帶做的一件事,因為如果沒護好的話,天下戰亂,越傾國說不定會有什麽閃失。
若是把洪國與越傾國放在一起讓她選擇的話,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越傾國。
至于洪國,那是什麽東西?
靖平王爺顯然是對她漫不經心的态度有所察覺。與玉傾不同,他是國家至上的人,自然不能容許玉傾用這種兒戲的态度對待他最重要的洪國。
所以,相對應的,他直接用失蹤的越傾國來反擊玉傾。
洪國危在旦夕,需要守護。
你若拒絕,那我也不會幫你尋找越公子。
越傾國的确是玉傾的軟肋。
在玉傾看來,不管洪國現在是哪種“國難”,臨到了哪種關頭,但畢竟看起來一時半會兒之間還不會有什麽大事。
而越傾國則不同。
就算靖平王爺對他的評價都對,但他只是一個人。
若真的是被人擄走,現在的他,随時都在危險之中。
甚至有可能丢了性命。
這讓玉傾怎麽不急?
靖平王爺等得起,賭得起;
而玉傾,等不起,也賭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