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躲避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雙更已經放完,明天繼續雙更。
玉傾看也不看夜舞的臉色,小心将他的上衣拉上來,幫他整理好衣服。
之後秋百合回來,三個人狼吞虎咽喝了那三碗清粥,雖然極少,但總好過沒有。吃完之後,夜舞慢慢躺□子,斜卧在幹草鋪上。看那樣子,似乎是乏到想睡了。
秋百合看了看玉傾和夜舞,道:“我出去守着好些,免得有那人手下的人巡邏到這廂來,我們卻不知道。”
她口中的“那人”,雖未明說,玉傾和夜舞都知道是指靖平王爺。
先前在林中吃了一次虧,這時自然要警醒些。
因此玉傾也沒有反對。
秋百合轉身出去了。
玉傾也靠在另一個幹草鋪上。
雖然剛剛逃出來,一直緊繃的神經松弛開來,全身都有一種疲乏感,但她閉着眼睛,卻怎麽也睡不着。
夜舞顯然也睡不着,側卧着,眼睛一直亮亮地盯着玉傾看,似乎能在她身上看出朵花來。
玉傾開始還裝不知道,但是夜舞那眼神實在太亮太灼熱,她再怎麽故作不知,到最後也不禁臉有些微熱起來,心下也微微着惱,轉頭對夜舞道:“你這般盯着人做什麽?盯賊麽?”
夜舞妖嬈一笑,卻不說話,仍是那般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玉傾臉上更紅,惱道:“沒見過你這般的人。”說着轉了個身,側過去,背對着夜舞,卻只覺得後背上也被夜舞的目光灼得發燙。
玉傾想到之前在樹洞中的情景,又想到幾人一路上的奔波勞苦,夜舞在箭陣中為護自己而受的那傷,不由心下有些軟,嘆了口氣,轉過身對夜舞道:“夜大公子,我喜歡的人你知道是誰,所以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我不可能喜歡你,真的。”
夜舞輕輕一笑,道:“我知道,你喜歡的原是越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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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傾微垂了眼睛,一遍遍在腦海中勾勒着那個風華絕代的身影。
卻聽到夜舞又帶着諷刺的聲音:“就算他背叛了你,害我們到了這個境地,你卻還是對他癡心一片。——好情深的巫女大人,只不知道他心裏是否也這麽想,也感念你這片情?”
玉傾聽到夜舞這番話,心下又有些惱怒起來,擡眼看向夜舞。
夜舞卻毫不示弱,一直盯着玉傾的眼睛。
半晌,玉傾冷哼一聲道:“莫說現在情況還不明朗。就算以後查出來真是……真是……那又如何?這與我喜歡他又有何關系?”
夜舞似乎聽到了什麽笑話般,笑道:“巫女大人的意思是,就算越傾國背叛了你,你也還是喜歡他?”
玉傾直迎向夜舞的眼睛,道:“是,就算是他害我到現在這個境地,哪怕比現在還慘,可是那都與我喜歡他沒有半點關系。”
語意堅定。
夜舞又笑了一聲,卻沒再說什麽,似乎疲倦了一般,微微合上了眼睛。
玉傾再次轉身,仍是後背對着夜舞,也閉上眼睛。
仍是半晌沒有睡着。
忽然聽到夜舞在輕輕叫她:“小傾兒,小傾兒。”
玉傾心下惱他對越傾國的那番話,也不應他,只當自己睡着了。
夜舞聽不到回答,也以為她已睡了,叫了幾聲後也沒再開口。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玉傾真的開始有點迷迷糊糊起來後,突然聽到夜舞又低聲說了句:“不管我怎麽做,你眼裏就只會有越傾國,是麽?”
再次醒來時,玉傾朦朦胧胧地睜開眼睛,一時有點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
一扭頭看到旁邊鋪上一個模糊的人影,她習慣性地開口道:“哥。”
一語之後才看清那個人影是卧着的夜舞,仍舊睜着眼睛看着她,也不知道是一直未睡,還是先她醒來。
顯然夜舞已經聽到了玉傾那句低喃的話,臉色微變。
玉傾也省悟到當下的處境以及越傾國已經失蹤幾天的事實,不由得心下劇痛。
三個人就這樣在這夫妻倆的草屋裏躲了三四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夜舞手下那幾個人真的有那麽大的能力引開靖平王爺的視線,居然一直沒有什麽人來搜查這裏。
那夫妻倆得了銀子,也盡心盡力去辦了飯食,于是三人這幾天三餐都有幹飯吃,菜裏居然也有了肉的蹤影,不再如第一頓那般清粥腌菜度日。那夫妻倆一直很局促,生怕沒有招呼好這三位客人,甚至連家中唯一一只正在下蛋的母雞也殺了,給三人炖了雞湯。
對于這種情況,玉傾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夜舞卻表現得很坦然,那雞湯喝得也極順暢,眉頭都沒皺一絲就喝下了。
玉傾雖然知道夜舞身子虛弱需要補補,仍是忍不住碎碎念了一句:“把人家下蛋的母雞給做湯喝了,你心裏不會過意不去嗎?”
夜舞笑道:“是他們自己主動殺的,又不是我開的口下的手。更何況,我們走時多給些銀子便是,那足可以讓他們買好多只母雞了。看上次秋姑娘給他們銀子時他們手抖成那樣,怕是這輩子都沒見過銀子長什麽樣吧?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即可,何必過意不去?”
雖然玉傾心下知道夜舞這話說得有道理,但還是翻了個大白眼給他,嘀咕了一句:“只知道用銀子。”
四天後,夜舞的手下終于出現了。
一共三個人。
三個掉在人群裏就讓人再也認不出來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可是玉傾想想他們能在這幾天內成功混淆掉靖平王爺的視線,讓堂堂一個王爺無餘力來追擊自己這邊的幾人,就知道他們幾個必有不可小觑的本事。
那三個人一出現,便接走了夜舞與玉傾。秋百合在玉傾身後沉默着,沒有說話,只在臨走時按照玉傾的吩咐,将剩下的一點散碎銀子都送給了那對夫妻做謝禮。
那對夫妻一直咽着唾沫,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顫抖着手接過那點銀子。
正如夜舞玉傾他們所說,這是這對夫妻這輩子第二次看到銀子。
第一次是前幾天秋百合給他們那次。
青城的檢查仍舊很嚴格。
但因為玉傾和秋百合都易容成了年輕男子,面容性別都與以前有極大的差別,夜舞此時傷勢也好了許多,就算不用人攙着,他自己也能如常人般站着。所以倒也沒有引起什麽注意,幾個人很順利就進了城。
落腳處卻不是玉傾之前所知道的那個米鋪,而是另一個叫“雲來客棧”的地方。
這個客棧人來人往,魚龍混雜,倒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玉傾雖然自越傾國失蹤後,絕口不主動提越傾國的事情,但夜舞卻明白她将一切都悶在心裏,也知道其實她心裏隐藏了極大的惶恐和不安。因此一安頓下來,他就安排自己手下的人通過各種渠道悄悄打聽越傾國和喬容的事情。
他吩咐這些事情時并沒有背着玉傾,玉傾聽在耳裏,雖然嘴裏沒說什麽,對夜舞的感激卻加深了幾分。
只有她自己心裏知道,對于越傾國的突然失蹤以及可能背叛,她是怎樣一種矛盾和複雜的感覺。
期盼着與他早日相見,可是每每一想到夜舞那無情的言論,她就不敢去想結局。就這樣一直煎熬着,煎熬着。
如果,越傾國真的背叛了自己……該怎麽辦?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只要稍稍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玉傾就覺得全身都冰涼得似堕入冰窟之中。
她一遍遍地告訴自己,越傾國不可能背叛自己,他的離開一定有原因。
可是,原因是什麽?
為何越傾國不告訴她?
為何越傾國要獨自離開?
或者,越傾國難道是被人擄走?
可是越傾國本身就是個難纏的人,場中諸人雖然經歷過苦鬥,卻也俱是高手,什麽人能在這群高手之間擄走一個人而神不知鬼不覺?
還有那藥……就玉傾所知道的人裏,除了喬容,只有越傾國的用藥才那般出神入化,甚至某些方面,只怕就連被稱為“毒王”的越傾城也難以比肩。
如果,越傾國的離開,真的是身不由己……那他現在究竟在何處?
他再心防甚重,再有機變,再有手段,畢竟,他不過是一個人,不是神。這段時間內,到底他會遭遇什麽事?他再強大,也無法一個人面對這些變數。
如果最終,他出了什麽事……
玉傾暗暗握緊手心,在內心中一遍遍地問自己:玉傾,如果最終,越傾國出了什麽事,你會怎麽樣?你會怎麽做?
那個人,是你的愛人。
是你在這個時空,唯一動心的男人。
玉傾這樣不停地在內心中一遍遍過濾,卻從不說出口。她只覺得在這樣的煎熬和猜測中,她自己的性格都有點開始變得扭曲了,似乎再一次接近年少時候那個自閉的自己,一切都在心裏幻化成一個世界,她只想把自己牢牢地關在那個世界裏,永遠不再出來,不再面對這些猜疑,這些煎熬。
可是不行,越傾國還在這裏,韓丹還在這裏。
她如何,能夠放棄?
于是每天睡前,她都告訴自己說:“睡吧,睡吧。快點睡着。每一天,都會是新的一天,說不定明天,睡醒後一睜眼,就會看到哥站在我的床邊,揉着我的頭發叫我‘小傻瓜’,告訴我這幾天他不過是随便走了走,或者說這幾天不過就是個夢。”
而第二天,睜眼後,她又開始新的煎熬。
睡前,再重複前一天晚上的話。
夜舞将她的一切舉動都看在眼裏。
就算她沒說出口的,他似乎也能一直看到她心裏去。
所以他雖然時不時提提越傾國,說他背叛了自己這幾個人。但一落下腳,他仍是派了自己手下的人,去查找越傾國和喬容的線索。
玉傾知道自己急也沒用,只能一邊靜待夜舞的傷勢好轉,一邊等待越傾國和喬容的消息。
于是在他們落下腳後的第三天,一身白衣的喬容出現在玉傾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