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采藥
玉傾取了只粗瓷大碗，在清水裏沖了沖，然後在竈上的粥盆裏盛了碗白粥，又取個小碟放了點腌制的小菜。然後拿了托盤，把清粥小菜都放在托盤上，又放了雙筷子。
剛剛走出門，迎面就看到越傾國，玉傾不由有點訝異他回來之快：“哥這就回來了？我還想把粥送到你房間去呢。”
越傾國微微一笑，走過來接過托盤：“無妨，你去把衣服曬了吧，等下我們去采藥。”
醫仙谷藥材雖多，但成品并不多，尤其越傾國身上的毒素尤其需要幾味這谷中野生的草藥來中和。之前喬容有點存貨，這幾日都已經給越傾國用光了，所以現下只能再去采過。
其實玉傾剛到這谷中時，是想着錢南望說過的那幾顆“生死人、肉白骨”的絕世靈藥，哪知道這個念頭一說出口，喬容一向溫文的臉上便浮出笑意，之後玉傾在喬容的解釋裏才明白，原來，不論是什麽絕世靈藥，哪能放得了那麽長久的時間，基本都是剛做完便服用可達到最好的療效。丹藥過的時間越長，藥效便會漸漸消失。
玉傾想起在現代時，那些藥的藥瓶上也都有标出有效期，任何東西都有時效，怎麽可能有那種一放數十年還可以藥效不變的？是她自己看小說過多魔怔了，不由心下讪讪。
“哥的身體還沒全好，就不要去了吧？”
“不去，你一個人又容易迷路，我哪放心得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玉傾總覺得，自入藥仙谷以來，越傾國對她比以前關心了許多，越來越不見那種淡漠疏離。
“有喬公子陪着應該沒問題吧？何況喬公子一直深居谷中，對這谷中路徑定是熟悉的很，哥也不必擔心。”頭天晚上喬容便和她說過，要陪她一起去采幾種給越傾國配藥的草藥。
越傾國眼中溫柔微微一暗，正要說話，身後卻傳來了一個溫文的聲音：“是啊，我自幼在這谷中生活，與玉姑娘同去采藥，越公子當會放心才是。”
卻是喬容也自溪邊回來了，雙手還端着盛滿濕衣的木盆。很顯然他是從溪邊直接回到這裏，身上的濕衣還未來得及換掉。
玉傾忙過去，從喬容手中接過木盆，笑道：“有勞喬公子了，喬公子還是先去換過濕衣再來吃早餐吧。”
喬容微笑着看玉傾把木盆中的衣服一件件晾到院中挂着的繩子上，轉頭又看向越傾國，嘴角的笑意帶着幾分諷刺。
越傾國神色不變，只是眼神竟是從未有過的尖銳。
喬容走到越傾國身邊，嘴巴無聲張合了幾下，越傾國從他的口型裏看出，他說的是：“你心疼了？”
越傾國臉色微微一變，壓低聲音道：“她不是毒王。”
Advertisement
喬容嘴巴又開合幾下，仍舊只是口型：“我知道。”一臉的無所謂。
“你真的決定要這樣做？”
無聲的口型：“關你何事？”
越傾國眼中一瞬間暴漲的怒意，讓他整個人都給人一種肅殺的感覺，喬容卻仍是微微笑着，似毫不在意。
玉傾晾好衣服，拍了拍手，轉身笑道：“好啦，晾好了。”
在她拍手轉身的一剎那，越傾國的眼中又恢複了溫和，全身肅殺之氣剎那消融，而喬容嘴角的譏诮也化為溫文，兩人之間适才劍拔弩張的氣氛瞬息不見，風過無痕。
玉傾将木盆放到一邊，走上前接過越傾國手中的托盤，道：“哥，百合不在，還是我來吧，你的身體還沒好呢。”說着向越傾國的草屋走去。
她的身後，越傾國掃了喬容一眼，喬容冷漠以對，兩人又是一番眼神的拼殺。
越傾國吃完早餐，用白巾擦了擦嘴角，看着玉傾将碗筷都收在一起要端出去，忽地開口問道：“你就要去采藥了：”
玉傾不明所以地回頭，看了看越傾國，“嗯”了一聲。
“你知道都要采哪幾種麽？”
“昨兒喬公子已經告訴我名字了，我對草藥也還算略知一點，都記了下來。”
“還是我陪你去吧？”
玉傾迷惑地看向越傾國。喬容昨天已經主動提出陪自己去了，自己自無迷路之虞，更何況，越傾國不是餘毒未清麽？
看着玉傾不解的表情，越傾國只溫和笑了笑：“我終是不放心，還是陪着你好些。而且，我的身體日常走動已沒什麽問題，平時只在房間裏，也有些悶。”
玉傾想了想：“那我去問下喬公子吧。”畢竟他是醫仙，說的話應該比較權威。
“他不會同意。”
“那……。”玉傾有些為難。就身體而言，還是聽從醫仙的話比較好吧？
越傾國臉上忽然有一絲不自然：“你就當是我自己想陪你去好了。”
玉傾愕然。
自與越傾國初識，他便一直與所有人都保持着距離。開始以為他是清高，後來知道也有不得不如此為之的成份。雖然之後強行帶他到了巫女府，但他對自己與別人并沒有什麽不同，話不多說，交往仍舊透着疏離，直到把他送入醫仙谷，又相處了一段時間，他對自己才漸漸少了那種若有若無的疏離。
但若非親耳聽見，自己是說什麽也不會相信那句“你就當是我自己想陪你去好了”是出自于越傾國之口。
愕然之後，漸漸的心下似乎有一陣喜悅之感。
總算，是被認同了麽？
不再被他一直有意推拒了麽？
玉傾沒考慮多久，幾乎是滿心歡喜地答：“好。”
越傾城，這歡喜，是出自于你罷？
就算已經離開了這個人世，就算你的思緒要依附于我的靈魂，在聽到越傾國的那一句話時，是不是你的心裏也倍感欣慰？
最後采草藥的隊伍，變成了三人行。
玉傾學喬容的樣子，也背了一個半舊不新的藥簍，拿了柄小藥鋤，轉頭看到越傾國也同樣的裝備，為着走山路方便，還把白衣下擺系了起來，平時的神仙氣質大打折扣，可他臉上卻仍是那般溫文爾雅的樣子，不免便透了幾分滑稽。
喬容在得知越傾國也要同去之後，倒沒有太多表示，只說了句：“谷中有幾處道路難行，越公子毒素未清，多加小心。”
三人整裝之後，喬容帶路，便徑向西行去。
玉傾雖來醫仙谷已有些時日，但平日只關注越傾國的身體，再加上她天生路癡，方向感極差，又生性是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的，便更沒有什麽心思去谷中游玩。此時喬容帶她采藥，所走之路所到之處皆是平時沒有走過看過的，心下不由有幾分新奇之感。
三人都是身負武功之輩，雖然越傾國身有餘毒，但腳下仍很迅捷，玉傾卻仍是怕他撐不住，時不時看看他。
此時奔将起來，玉傾才發現原來這醫仙谷範圍竟是極大，三人徑向西行大約十多裏，忽聽前面水聲潺潺，原來又是有一條小溪。
喬容看了看玉傾，道：“這條小溪是從山上下來的，與谷前小溪并非同一條。”
幾人奔行許久，都有些渴了。玉傾眼見這溪水清澈非常，便走到溪邊，伸手入水中喝了幾口，頓時便覺清涼透體，全身都清爽起來，不由回臉對越傾國笑道：“哥，你也來喝一點吧，很涼爽呢。”
越傾國微微一笑，也走到玉傾身邊，掬了幾口水喝了。陽光斜照過來，他的臉上濺了幾滴水珠，在陽光下映出了七彩。
玉傾不由微微恍了神。
喬容輕咳幾聲，道：“這裏再有一段路，然後就會有個斷崖，我們要采的那幾味藥便在那斷崖之下，下時比較危險，兩位要當心些。”
越傾國沒說什麽，玉傾卻有幾分驚訝：“斷崖？這個谷中居然有斷崖？”醫仙谷本是由高山懷抱而出的，在玉傾的想像中這谷中便基本為平地，哪想得到居然谷中還有高低錯落之分，某處地方居然還會有斷崖？
喬容看到玉傾臉上的不可置信，不由微笑道：“确實是有斷崖，所以在下才要提醒兩位小心，尤其是越公子，身嬌體貴，又有餘毒未清，到時定要抓緊，切莫失足才好。”
越傾國微微笑道：“在下是無妨的，倒是喬公子，平日操勞甚多，過崖時莫要恍神的好。不然知道的是喬公子自己不注意失了足，不知道的，便指不定會說我們這些外人做了什麽。”
玉傾看看喬容，又看看越傾國。雖然兩人都笑得讓人如沐春風，說話的語氣都溫和得不能再溫和，可是為什麽卻讓她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是她的錯覺麽？
玉傾搖搖頭，一定是自己魔怔了。
她站起來整整裝束，道：“那我們就快點出發吧！”
說着邁步走去。
走了幾步卻覺得身後異樣，不由回頭看去，只見越傾國和喬容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玉傾疑問地看向兩人。
喬容微咳了一下，溫文開口：“玉姑娘，您走錯方向了。”
玉傾不由“呃”了一聲，傻傻地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喬容看向越傾國，兩人眼神交錯，彼此都能看出對方眼神裏隐藏的話語。
“後悔了？”
“我是怕你最終後悔。”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