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劍舞
海內七國,勢力版圖最大的當屬身為神佑之國的洪國,其次是玉國與清國,這兩國均幅員遼闊,土肥草嫩,只因少了神之庇佑,所以在國家影響力上要遜于洪國,因為國內都是人才濟濟,基本每年秋風會都可得到後三年繳納最少歲貢的成績;蘭國與盛國更次之;砂國國境內均為沙漠,晝長夜短,晝夜交替極快,基本無清晨與黃昏的過渡時間,且因在沙漠中別國人都因無法适應而難以生存,所以雖然版圖勢力均不如前幾個國家,但自保性卻相當強;夜國是版圖最小的,同時也是最難啃的,因為夜國的地理與氣候環境與別國均不相同,據說這個國家每天只有三四個時辰的白晝,其餘時間俱是黑夜,再加上地形複雜,境內許多天塹,非本國土生土長之人都很難弄清,因此雖然國勢并不很強盛,但因着天時地利,亦仍舊牢牢居于一角歷經風雨卻屹立不倒。
這一次秋風會上,六國所派的使節團的組成與歷屆一樣,除使臣與皇親貴族外,還有各國精選細選耐心培養出來的參與秋風會比賽的各文人騷客,能人異士。
玉傾輕輕掃過全場,單就樂之一項,六國居然每個國家都不少于兩個選手,玉國更是有五名之多,而洪國,因為身為東道主,安排起來比較方便,所以還有一個團體舞蹈的賽目,算是占了點便宜。
眼看沒有自己什麽事,那邊參賽選手一個個上場,這邊玉傾卻只是一直看着國師。或許是她的眼神太久沒有轉移,國師忽然似有所覺般掃了她一眼,随即偏過頭,眼神落在場中,不再看她。
玉傾并不避諱,只一徑看着,忽然上方兩道冒火的目光射來,她擡首看看,卻正是已經換過衣服整過妝容的耳光公主。此時她面紗未罩,雖然坐得筆直一心要透出天家貴氣,但嬌面上無法完全遮掩住的鐵青還是給玉傾一種咬牙切齒的憤怒感覺。
玉傾收回目光,忽然略有點懊惱地揉了揉額角,順便把面巾又正了正。
這時場上正值夜國選手上場。那是一個年過而立的琴師,面白微須,淨手後便坐在場中的桌邊,旁邊立刻有人過來放上一架古筝。
玉傾在現代于古筝便甚是喜愛,幼時在家裏也曾學過數年,此時見有同好出場,注意力便集中了些。卻又見一淡藍長衫的男子走入場中,身量瘦削,手執尚未開刃的長劍。
原來這個節目竟然是劍舞。
玉傾更來了興趣。關于劍舞,她尚記得以前看古書記載唐代公孫氏的劍器甚是出名,自己初時望文生義,以為公孫氏的劍器之舞便是女子手執劍而舞,後來才知道不是,《劍器》只是古武舞的曲名,是女子着男裝空手而舞。此時看到這裏居然真有男子合樂曲舞劍,如何能不好奇?
卻見那男子立于場中,先微笑着向四周一禮,他原本平凡無奇的面孔于這一笑之中竟透出幾分妖嬈的異樣感覺。随即那男子直接走向玉傾,深深一揖道:“在下這一舞,雖為秋風會而來,卻實是唯願一世只舞與玉傾姑娘一人。”說着不理場中大嘩的衆人,對瞬間呆滞的玉傾又是一笑,轉頭向樂師微一示意,樂師點頭,輕擡手覆于古筝之上,一曲淙淙樂音便自他手下流淌出來。
而那藍衫男子,後退幾步,便随着樂音,緩緩起舞。
樂音開始是歡快悠揚的,那藍衫男子只一直盯着玉傾,仿似真的只為她一人而舞一般。長劍雖未開刃,卻依舊寒光閃閃,随樂曲在空中劃過,閃過條條冷電。劍速雖快,那身形卻是更快,在劍光密布之中若隐若現。突然那樂師一道長音劃出,藍衫男子随樂音淩空而起,姿态翩然。場中諸人都不禁擡頭仰望,目為之眩。
玉傾只覺在古筝聲中,那藍衫男子似化成了一個初識愛情的男子,而自己就是那個被他愛慕的女子。他的一舉一動,一瞥一笑,都為她而發,他的心情,更是滿溢着對自己的愛戀。他身姿靈動,那種跳脫快樂初嘗愛意的心情如同在天空自由飛翔的鳥兒,不由自主便會感染他人,場中每個人都不禁憶起了自己當年情窦初開的情景,只是,那曾被自己深念的人,如今又身在何方?
許是看到玉傾久久沒有回應,男子姿勢一變,突然換左手執劍,身子伏低,那樂音也随之而轉為低緩,樂師修長的手指在古筝弦上靈活撥弄,樂曲聲中竟似含滿了幽幽的怨恨,一種愛而不得的痛苦傾洩而出。藍衫男子身形不動,頭卻慢慢擡起,那眼波竟然如秋水一般在蕩漾。玉傾只覺心下似被一只手緊抓着,喘不過氣來,眼前的藍衫男子竟似要與一個西裝幻影重合在一起,她微閉下眼睛,略定了心神,随即睜眼看向樂師。那樂師微擡手,筝聲更加哀怨,玉傾此時眼中看那斜列的筝柱,似乎也成了一排欲斜飛而去的秋雁,讓人更添惆悵。她再轉眼看藍衫男子,卻見男子正微微斜蹙着眉,楚楚可憐之态讓場中之人無不動容。
筝聲漸漸轉輕,但場中諸人無不沉浸在這番筝聲與劍舞之中,無一人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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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衫男子緩緩站起,慢慢走到玉傾面前,微彎下身,眼中有絲詭異透出。
玉傾一直僵直不動的身子忽地微微向後一挺,輕聲道:“我不認為你是專門來看我死了沒有。”
藍衫男子沒想到玉傾竟還有自己的意識,眼中瞬間暴出驚駭。
玉傾微微一笑,道:“現在,你們有兩個人;而我們這邊,也有兩個。”說着,站起身來。
她一站起來,秋百合立刻便随她站起,立于她身後。
樂音雖然可在人無意之間攝人心神,但她自昨晚來訪的國師與太醫走後,腦中一直頑固不化的點點記憶突然完全爆開,再無一點遺留,瓶頸一過,她于夜裏運功後靈力便有了質的飛躍,這攝魂之術縱能在她無防備之際稍亂她心神,卻再無可能讓她陷入其中。
同時,玉傾也感覺得到,自那琴師一出現,秋百合便一直暗暗處于一種戒備的狀态中。
藍衫男子看了看兩人,突然輕笑道:“我倒是低估了你們。”
玉傾微笑道:“百花會一別,到現在倒也并不算很久。”
藍衫男子道:“我能先問一下,小傾兒是怎麽認出我的麽?”說到這句時,他的聲音竟已完全變了,充滿了妖嬈與誘惑。
玉傾道:“我能先問一下,閣下易容冒充使者來此所為何事麽?”
藍衫男子嘆道:“小傾兒你還是那麽不肯吃虧的個性。當初我好心帶你逃跑,你還硬要跟我拼個死活。”
玉傾淡淡道:“你害得整座城在一天之內就被夷為平地,又妄圖把我拉下水,打算用劇毒控制我,還存心讓靖平王爺認為你我是一條船上的人,你的好心,玉傾承受不起。”
藍衫男子頭一扭,居然擺出了一副怨怼的樣子。
樂師在藍衫男子身後提醒道:“少主,一刻鐘以後這些人就會醒了。”
藍衫男子“哦”了一聲,指了指自己,又指指場中諸人,道:“小傾兒,你站哪邊兒?”
玉傾看到樂師眼中慢慢湧出的煞意,心中沒來由一緊,問道:“此話怎講?”
藍衫男子輕輕一笑,道:“如果你站我這邊,或者誰也不幫,我都可以放你一馬。不過,若你站在他們那邊兒,”他故意頓了頓,才又道,“就只能給他們陪葬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