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江岳知道曾忱家地址, 他以前來過,輕車熟路拍開了曾忱家的門。這一塊是老區,樓層不高, 曾忱租的房子只有一層,帶一個小院子, 都不大。院子裏有一個小花壇,種了些月季。門板還是木的, 被拍得砰砰響。
江岳到這邊已經是黃昏時候, 他還拖一個行李箱。曾忱本來要準備做飯, 聽見門響, 猶豫了一下,這聲音聽起來不像是容起雲。
她猶豫着開了門, 對上江岳停在半空的手。
曾忱皺眉,“你怎麽來了?”
江岳吞咽一聲,嘆口氣, 聲音沉沉:“我已經和你道過歉了, 我可以再次和你道歉, 而且保證, 我不會再越界了。別辭職, 至少別辭職啊。”
曾忱系着圍裙, 江岳話音落,瞥見她身上這一身, 有些懵。
江岳眨眼:“你還在做飯?”
曾忱不理他後一句,話題還是圍繞他之前的,“你沒必要過來。”
江岳立刻接話:“有必要的,姐姐,祖宗, 你原諒我吧。”
曾忱嘆口氣,在他面前剖析自己的罪行:“真沒必要,江岳。我一面跟你說,我對你沒意思,要和你做朋友,一面又在不停地接受你的幫助。我就是,在利用你的好感,這種時候,你就應該斷得徹底一點。”
江岳嘆氣,哭笑不得,帶了些苦澀笑意:“你別這樣,你每次都這樣,說得自己罪大惡極一樣。那你怎麽不想想,我一面說我喜歡你,也沒見我真為你怎麽樣?是不是?那我不還是邊上女人一大堆?什麽文迪啊,阿may啊,多了去了。我嘴上說說,又不會為你非你不娶,你耽誤什麽?”
曾忱被他的話氣笑,“合着你門兒清。”
江岳立刻又接話:“你不是說利用我嗎?這不是挺好的,說明我有價值,咱可以接着這麽……”
“不行。”曾忱拒絕得斬釘截鐵,而後砰地一聲關了門。
江岳一臉不情願,臉耷拉着。容起雲看他吃了閉門羹,心裏一樂。
他車停在拐角處,江岳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朝他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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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岳朝他走過來,抱着胳膊嘲笑:“喲,巧了嗎這不是,這不是容二少嗎?怎麽在這兒啊?”
容起雲好整以暇看着他,挑眉道:“不巧,我特意來找阿忱。”
江岳豎眉:“什麽阿忱,別叫這麽親熱,人家認識你嗎?”
容起雲輕飄飄回話:“人家好像也不認識你。”
他目光落在江岳的行李箱上,嘲諷意味十足。
江岳被他的目光刺激到,臉色一沉,破罐子破摔:“哦,容二少還不是一樣,跟我在外面喝西北風。”
容起雲看着他,江岳不甘示弱看回來。
唯有夜風一陣。
—
夏天的夜,盡管天氣悶熱,夜風帶着些白天殘餘的暖意,但随着夜越深,還是有點涼。
江岳蹲在門口,腿都蹲麻了。他吸了口氣,起身舒緩筋骨,看一眼容起雲。容起雲在車裏坐着,似乎氣定神閑。
江岳看了來氣,沒話找話:“容二少不去酒店歇會兒?畢竟年紀大了,和我們這種年輕人可不一樣。”
容起雲黑眸中墨色翻湧,微眯着眼看江岳,吐出字句:“年輕固然好,可惜阿忱不喜歡。”
江岳被他的話一噎,深吸了口氣,點點頭:“老的她好像也不喜歡。”
無聲對峙。
門外刀光劍影,門內一片祥和安靜。曾忱自己簡單做了兩個家常菜,吃過飯,又睡了個午覺。
她睡的時候,天光還是暖黃色,一覺睡醒,已經夜色沉沉。窗簾拉着,屋子裏一片昏暗。
曾忱睜開眼,反應了很久,才适應。手機的光亮起來,打斷了她的發呆。
她伸手拿到手機,按下接聽鍵。聲音有些沙啞:“喂?”
“很久沒見了,要見一面嗎?”
曾忱在黑暗中沉默,手機亮白的光線照出她側臉,顯得有些蒼白。她還沒從剛才的夢魇裏掙脫。
沉默幾秒,聽見對面又叫兩聲她的名字。
“曾忱?”
“在。你剛才說的,我聽見了,抱歉,我現在,不太想見,下次吧。”
對面那邊輕笑一聲,“好吧,那你自己注意,如果……随時聯系我。”
“嗯。”曾忱挂了電話,重重喘息,吸入一大口空氣。她仰頭靠在床頭,閉着眼,時間過去幾十秒或者幾分鐘,曾忱再次睜開眼,開了燈。
吃過飯的碗還沒洗,曾忱把碗放進洗碗池,打開水龍頭,水流濺落出來,打在旁邊幹淨的臺子上。曾忱回過神,連忙關了水龍頭。
她一聲輕嘆,又走神了。
等忙完一切,安靜下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她下午睡過一覺,深夜再沒睡意,只好又拿出手機開始看電影。
第二天,曾忱起了個大早。出門的時候,被江岳和容起雲吓了一跳。這倆人,一人站在門一邊。
曾忱看一眼容起雲,又看一眼江岳,什麽話也沒說,只是皺着眉頭從他們旁邊走過去。
江岳跟上她的步子,開始念叨:“這麽久了,你也該消氣了吧,祖宗。”
曾忱不理他,只是徑自往前走。她今天要去領一個快遞,快遞送到街口的驿站。
江岳就像沒看見她的冷臉,一個勁兒說着自己的話。
“吃早飯了嗎?吃什麽?要不吃那家?”
……
曾忱左拐,進了驿站,報出自己取件碼。快遞不大,一個小盒子。曾忱在手裏掂了掂,她記憶中,并沒有買過什麽東西。
正疑惑着,就接到周時秋的電話。
“快遞收到了嗎?可能你會覺得有點驚訝,抱歉。我最近去了一趟嶼城,這裏的米粉很好吃。我買了一點,寄給你,你一定要嘗一嘗。雖然你最近不想和我見面,但是好歹要嘗嘗這。”
江岳和容起雲都和她隔了些距離,聽不清電話裏的人到底說了什麽。
他們只能看見曾忱笑了笑,說:“謝謝。”
這一聲笑,情深意切。
兩個人皆愣了愣,随後對電話裏的人湧起敵意。
江岳沉不住氣,故意提高了音量:“對,我們一起的。曾忱,你要吃什麽?”
周時秋聽見這一聲,又笑了聲,“看來你過得還不錯,我很高興。”
曾忱瞥一眼身後兩個像牛皮糖一樣的人,“你肯定想多了,但是确實很謝謝你,我會好好品嘗的。”
“好,期待你給我反饋。”周時秋說。
曾忱挂了電話,他們一邊走一邊說話,已經進了一家早餐店的門。服務員聽見江岳的話,“你好,三位是嗎?”
曾忱搖頭:“一位,他倆我不認識,一直跟着我,老實說,我有點害怕。”
曾忱故作困擾狀,服務員本着為顧客服務的原則,把江岳和容起雲攔在了外面。
“小姐,您請進來吧。您待會兒用完餐,可以從後門走。”
曾忱點頭道謝:“謝謝。”
江城的早餐多是包點和豆漿,曾忱點了一籠小籠包,配一杯豆漿。吃完之後,她從後門離開。
想起江岳和容起雲還在前門,莫名湧起一股欣喜。
可惜笑意未到臉頰,已經停止。
容起雲長身立在巷口,似乎早料到她要走這裏。
容起雲将她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他走近幾步,停在曾忱身前,“阿忱。”
曾忱啧了聲,表情帶了些不耐煩,“你很煩,別跟着我。我已經說過了,我們沒可能。”
她說罷,從容起雲身邊走過,容起雲偏步,依舊擋在她身前,眸光微動,“你不能這麽輕易地判我死刑,阿忱。”
曾忱聽見他這一句,擡起頭來,木然地看着他,“我去鄉下拍外景的時候,住在一個旅館裏,那間房間的門是壞的,關不上。半夜的時候,我聽見有腳步聲在門外晃,我很害怕。”
容起雲和她目光對視,似乎還未明白她說的這些,和他們的話題有什麽關系。
曾忱繼續說下去,“你不記得是吧?你不是說,我不該判你死刑嗎?我給你一個機會,三年前的九月十二號。”
“等你查到那天發生了什麽,再說這話題。”她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繞開他出了巷子。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