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好像忽然也無所适從。
從前和旁人,都是泰然自若的。彼此都明白,這是成年人的情.欲,也不過是尋常事。
可是看她低着頭,似乎還不知道怎麽處理,容起雲忽然也跟着別扭。
他若是太自如,似乎不行;若是太純真,更加虛僞。如此不上不下,只好借以熱水緩解尴尬。
“謝謝。”她第三次說。
曾忱擡起頭來,伸手要拿熱水壺,被容起雲橫刀奪過。
“你是病人。”他傾倒熱水,水聲響起。
滿滿一杯熱水,冒着熱氣。這水不是剛燒的,容起雲碰了碰杯壁,溫度應該可以直接飲用。
他拿起水杯,遞給曾忱。曾忱猛灌了一口,嗆進喉嚨裏,劇烈咳嗽起來。
容起雲皺眉,抽過一張紙,替她擦去水漬。
“喝這麽急幹嘛?又沒人跟你搶。”
話雖這麽說,可衆所周知,道理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一回事。
曾忱把水杯放在床頭櫃上,擡頭看向容起雲。容起雲幾乎以為她要開口,但她只是看了一眼,又移開視線。
曾忱低頭找自己的手機,容起雲是個細心的人,還把她手提包一起帶來。她在手提包裏找到手機,手機她此前關了機,猶豫幾秒,還是打開。
電話幾乎被打爆了,曾品源的、楊夢的、林建業的……她一一點掉,調成靜音,設置好不接任何來電,包括短信。而後才打開別的app,聊以消遣。
坦白講,此時此刻,她的心情,應該叫做……臊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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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旁若無人地打開了手機軟件,容起雲偏不讓她如意,他整個人湊過來,貼近她的脖子。
入侵的氣息一下子席卷,曾忱看他,眼神帶了些嫌。容起雲卻掰過她下巴,生硬地落下一個輕吻。
他挑眉,好整以暇看着她的反應。
曾忱眉頭微壓,“小心傳染。”
容起雲又氣又好笑,“就只有這點話想說嗎?說點別的?嗯?”
曾忱微退一步,避開他:“說什麽?你活很好,我很滿意。”
她手上還留着針頭,也不好動作太過激烈,容起雲逗過她,退回自己位置。
問起旁的事:“聽說你今天結婚?”
他靠着椅背,手肘搭在椅背上,一副裝模作樣的姿态。
曾忱覺得他這人很讨厭,比如這種時候。他明明查過她,已經費盡心思要魚咬鈎,釣到了魚還不滿足,還要給魚當頭一棒槌。
曾忱看着他,忽然露出一個笑容。
她唇上沒什麽血色,這麽笑起來,帶幾分慘然,但依舊是美的。
“是啊,容起雲,我今天原本結婚,卻跑來同你茍且。怎麽辦呢?你要對我負責嗎?”她自嘲。
容起雲點着下巴,手放下來:“當然負責到底。林家有什麽好的,暴發戶他們也看得上?”
他咋舌,一副“無語”的模樣。
這話別人來說或許沒什麽說服力,但是容起雲不同。他來說,姿态游刃有餘,連帶那點鄙視,也變成本來如此。
曾忱挑眉,沒說話。
容起雲看一眼腕表,似乎還有事要忙,“你先休息會兒,我有個視頻會議。今天既然生病,就好好顧着自己吧。”
言外之意是,不必理會他們。
曾忱也不想理會他們,她看容起雲背影出門,還貼心替她帶上門。曾忱把枕頭墊高,靠着看電影。
是桂綸鎂的《藍色大門》。
陽光、微風、舒服的色調,讓她的心情安靜下來。
她手機裏只存了這一部電影,翻來覆去看,這已經是第二十三遍。平均算起來,她一年看一遍。
其實只有心情特別不好的時候會看,今天是例外。
——說不上不好,也說不上好。
當路途上那些光芒散去,她還是得面對腳下随時碎裂的薄冰。
——她沒想過跟容起雲長久。
或者說,以容起雲換女人的速度,或許十天,或許半個月,她估計就要上一任。
畢竟得到之後就失去了新鮮感,她自認為,除了漂亮,一無是處。既然占有過皮囊,那麽她荒蕪的靈魂,應該也撐不了太久。
至于這之後該做什麽,曾忱毫無思緒。
電影不長,她看完的時候,容起雲也忙完進來。
他敲門,從玻璃裏看見曾忱側臉。
“請進。”曾忱說。
容起雲後知後覺:“餓了嗎?你也沒吃午飯,要不要給你帶點什麽?”
曾忱搖頭:“謝謝,但是我不想吃。”
她毫無胃口,只想等着吊瓶結束。更想等到日落,再等到日出,見證新的一天。
容起雲不勉強,“如果餓了,和我說。”
他又想起什麽,“對了,手機給我,存個號碼。”
曾忱遞上自己手機,容起雲輸入自己號碼,又用她手機撥給自己。
“好了。”
他已經看見許多未接來電,但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
挂完點滴,容起雲帶她出院。她坐在副駕駛,聽見容起雲安排好:“晚上你回我那兒,明天再回家,一切都會好的。”
曾忱明白他會解決好,“好。”
容起雲住處在犀浦區,成啓公館。這是他私宅,容家老宅在葉浦別墅區,容起雲排行老二,家中還有一個大哥,容舒雲。容舒雲并不管家中事業,只醉心于科研。除此之外,容家老爺子也健在,不過早就退休,放手讓容起雲接管容家事業。
這些是曾忱早些時候調查過的,此刻車停在公館前面,她有一瞬間晃神。
容起雲拉開車門,請她下車。
成啓是他私人房産,除了保姆,還有一位私人管家。管家是他母親舊人,母親過世之後,他便把人接了過來。
容起雲面上含笑,伸手托住她手掌:“親愛的小姐,請随我進門吧。”
曾忱跟着他邁過大門,穿過花圃和庭院,最後才到室內。
容起雲給她倒了杯茶,茶葉是管家拿過來的,曾忱聽見他喊:“江叔。”
他的電話響,似乎是老爺子打來的。
“你幫我招待一下,我接一下爺爺電話。”容起雲起身往外去。
屋子裏剩下江叔和曾忱。
曾忱點頭微笑:“你好。”
江叔也笑,他似乎五十來歲,頭發有些白,但笑容很可親。
“小姐,請。”江叔把泡好的茶遞給曾忱。
曾忱接過,又道謝:“謝謝。”
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錯覺,這位江叔對她,似乎很有好感。
曾忱抿了一口茶,茶味清香宜人,入口略帶苦味,但回味甘甜。
曾忱擡頭,透過玻璃看走廊裏的容起雲。他半邊身子倚在欄杆上,手指敲着欄杆,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神情是漫不經心,又帶些認真。
容起雲剛好擡頭,與她視線相撞。
他做了個飛吻的動作,與她調情。
曾忱身邊還站着江叔,又臊得慌,咳嗽中低下頭去繼續喝茶。
—
回憶重疊在這一刻。
漫不經心的,又帶些認真。
容起雲擡頭,看向曾忱,這是他第三次看過來。
除了第一次四目相對,曾忱只當沒看見。
她看向旁邊站着的新郎新娘,喬誠的婚禮,為什麽容起雲也會在?
曾忱看着鐘一一,忽然開竅。她又蠢了,鐘一一,鐘茗,原來關系在這裏。
很意外。曾忱咬唇。
這種相遇看起來,實在很像她欲拒歡迎。
畢竟是參加婚禮,曾忱今天還是認真收拾過。在她坐在這裏的一段時間,已經有三位男士過來詢問聯系方式。直到容起雲出現。
曾忱借口上洗手間暫且離開場地,她在洗手間裏思索着,要不要幹脆趁機走了。
從洗手間出來,忽然一個高大的陰影将她籠罩。
“前男友的婚禮?”幾乎字都被咬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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