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騎士（珉浩）

第8章

允浩進門看見躺在沙發的昌珉，他一手胳膊擋在眼睛上，似乎睡着了。放下東西腳步放輕走過去，坐在一旁觀察了一會兒。他呼吸略微急促，下颚一陣陣咬合，看起來不太好，在做惡夢嗎？輕輕把他那只胳膊放下，看到他眉頭緊皺，不對剛剛胳膊溫度好燙，擡起手掌放到他額頭，然後允浩看到昌珉表情痛苦地輕輕搖頭，隐約仿佛還聽到他嗓子裏短促的嗚咽……

允浩回頭看看廚房，家裏和他走前沒有任何區別。這人就這麽躺了一天滴水未進……怎麽辦把他叫起來去醫院吧……

回過頭，發現昌珉已經睜開了眼睛，他在看着自己，又好像什麽也沒看，眼神空洞……那雙漂亮有深邃的大眼睛慢慢回過神有了焦距。接着他聽到了那句，讓他感覺心髒，像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的話……

結果就在自己開口答應他之後，昌珉眼神晃了一下，搓着頭發坐起來，緊接着站起來挺了挺後背進屋了……

反複猶豫着要敲門進去嗎，最終沒有。允浩無法再回避自己這些日子奇怪的情緒了……他承認自己格外在意他，這個租進他房子裏的人。他的那些小細節，自己無端的旺盛好奇心。早上看到他後就隐約牽挂了一整天，回來後看到他那副樣子……為什麽悲傷……是什麽讓他這麽心痛……那一刻看着他，連自己也莫名跟着難過……

允浩回到房間，把鬧鐘向前撥了兩個小時，關燈睡覺……

“嘿起來了？怎麽樣還燒……你還要去跑？！”早上鬧鐘一響，允浩就像戰士一樣迅速起床洗漱，然後來到廚房準備昌珉慣吃的東西。果然依舊在六點十分之前聽到那人開門出來去用衛生間，接着不一會兒就看昌珉穿着一身黑色運動服出來了。

“這麽早，要出門？”昌珉看了看桌子，又擡眼看他。

“沒，喂別去了今天。”允浩擺了下手，示意他過來一起吃。

昌珉走過來，拿起烤面包塞進嘴裏，“有點焦，我走了”說着就要出門……

“欸！”允浩叫住他。

“嗯？”昌珉咽下吐司回頭看他。

“你喜歡在哪兒看？”

“你決定。”

“那我們什麽時候去？”

“我決定。”

他還是出門運動了……允浩坐下來，舉起吐司機械嚼着……嗯好像烤大了。

不知為何昌珉今天出門後，沒有像往常那樣再回來一趟。允浩百無聊賴拿着遙控器換臺，房裏手機鈴響起來。

“你玩什麽神龍見首不見尾呢？就冒頭一天就沒了？”

“今天不去。”

“怎麽家裏小妹妹不讓走啊？”

“哎呀等我再聯系！”

煩躁着切斷電話，坐在床上尋思了一會兒。蹑手蹑腳想去看看他房間，做賊一樣走了幾步，又心想反正人也不在，就大聲咳了一嗓子挺直腰板進去……

這房間簡直沒什麽住人的氣息……如果不是書桌上擺放着他帶來的電腦，毫無區分……床鋪被整齊鋪蓋，四個角都拉拽過……打開衣櫃，清一色黑衣，并沒有多少件……環視四周再無其它……允浩簡直看得一陣心酸，他回屋拿了錢包簡單換身衣服就出門了……

昌珉果然如自己所料，踩着晚飯的點兒開門了。換了鞋進來，看到餐桌頓了頓，“在做飯？”

“對！哥今天也露一手！”允浩第一次強調了這個稱呼，是一種拉近關系的表示，也是警告自己一些什麽……

允浩轉身調整烤爐時間，又因為現在昌珉已經回來了，有點心急想把凍肉放進微波爐快點融化……

“別動！”結果昌珉話沒說完，兩人眼前一黑，停電了。

昌珉憑借剛才的視覺記憶，上前按住他肩膀。“開那麽多電器，跳了。”

允浩回憶起來，是啊那邊電視機，客廳廚房電燈，抽油煙機，電磁爐，烤箱，剛剛還開了微波爐……

昌珉一直按着他肩膀，似乎在等待眼睛适應這黑暗，“不要動，鍋具很燙。”接着又囑咐了允浩一次。

片刻之後，借住窗外丁點光線，屋子裏的物件隐約露出了輪廓。昌珉放下手對他說，“我去看一下。”接着就轉身走向電表箱。

允浩盯着那道模糊的背影，突然看見昌珉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允浩迅速伸手扶他。

“你別動！”結果昌珉抓着他手要放下。

這突如其來的夜色，仿佛無聲擴大了允浩心中的別樣感觸。他反而一步上前靠近他，結果腳脖子上一緊，聽到昌珉倒抽了口氣，兩人同時向允浩後方倒去……

跌倒那一瞬間，感覺到昌珉把手迅速墊在他後背，但後腦勺還是磕了一下。一時間耳朵嗡嗡作響，躺在那裏一聲不吭。

感覺到一雙手一路摸摸索索來到脖子，最後停在臉上，接着輕輕拍打他。允浩聽到昌珉一遍遍喊他“允浩？鄭允浩？”

他不想發出任何聲音，眯着雙眼盯着盡在咫尺的輪廓，就這樣仰面躺着，任昌珉怎麽拽就是不起，最後昌珉兩手架在他腋下把他攙坐起來……

這感覺接近一個擁抱，昌珉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小心翼翼。感覺得到他因為用力而繃緊的肩部肌肉，黑暗加深了視覺外所有感官，甚至就連偶爾落在自己頸間的呼吸都那麽恰到好處……那一刻，允浩清楚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他想得到更多……

他順勢把頭埋在昌珉頸窩，唇下隐約能感覺他跳動的脈搏……還有那一身清爽的肥皂香……

“昌珉……”

昌珉動作一滞，不知是因為那聲呼喚，還是這個看似無意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