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騎士（珉浩）

第9章

“還好嗎？為什麽叫你那麽久不說話。”昌珉說着拉開兩人距離語速稍快問他。

“你壓得我喘不上氣。”允浩故意壓低聲音，湊在他耳邊語氣輕松地說。

昌珉一下子彈開老遠，接着騰一下站起來，“我去看電閘，你就坐這不要再動了。”

允浩坐在那裏看着他走遠，整個人虛脫般把背靠在椅凳腿，擡起手蒙住眼睛。心裏有個聲音不斷在問‘鄭允浩你到底想幹什麽’……

燈光瞬間從手指縫中穿過，刺得允浩眯起眼睛。昌珉把閘門拉起來後并沒有直接走過來，只是閉着雙眼定定站在那裏。

“是音響電線。不好意思，我以後注意。”允浩低下頭找到絆倒他們的元兇。

良久昌珉仿佛終于适應了光線，睜開眼走過來低頭看他說，“剩下的我來。”

允浩跟着站起來，“那……好。”

坐在客廳時不時斜眼看看那個忙碌的背影，這會兒蹲在地上擦地了……收回視線，心裏那個聲音開始反複罵自己‘對一個21歲的男孩子幹嘛呢？！看到他剛才的反感了嗎？正常點吧你也是個正常男人你忘了？’

“來吃飯。”昌珉已經把晚飯擺放在桌。

“……啊嗯！”

無話吃着飯，允浩頓了頓開口，“房租可以優惠你一些。”

昌珉擡起頭疑惑看着他，允浩別開視線，“是學生吧？每天出門應該還在打工，你又做飯又收拾家，還有……咳！”允浩頓住，差點随口說看你衣服也沒幾件，“總之，我幫幫你。”

昌珉很久沒說話，只是繼續夾菜吃飯，良久才開口，“這次就這樣，如果下個季度……下次再算。”

“啊……好。”

這天晚上回到房間，允浩把琴拿出來。其實仔細觀察會發現，他除了教學或者商演平時根本不會碰它。并不是屋子現在多了人，不想影響他。

只是……他小時候的志願一直是當檢察官，正義感十足的職業，想一想就man爆棚了。而他老爸在生前就橫扒豎擋地不讓，每天逼着他練琴。說一技傍身，走遍天下有口飯吃。還說老子了解你，什麽檢察官，你背得了那些嗎……

學琴就學琴吧，居然還挑了最冷門的。如何看一個樂團的balance？看中提琴手的口水流向哪邊就知道了。如何避免小提琴被偷？把它裝進中提琴盒子裏。如何讓三個中提琴音準一致？打死其他兩個。樂團中如何區別小提琴手與中提琴手？脖子有繭是前者，哦後者繭在胸前。為什麽？因為他們總是垂手把琴拿在胸前啊……

這些是允浩一路總結來的，那就只能劍走偏鋒。他憑借自己獨特的想法，用中提琴來拉搖滾和現代歌曲等，可以說是自成一派。

他從小就喜歡用琴拉一些奇怪的東西。打比方，他老爸那天又舉着鞋底子把他拍進屋裏練琴。允浩煩躁地拉着，突然靈感一來，在琴上找出了四個調，聽起來非常像‘我不想練’……于是覺得很好玩，右手滿弓反複拉着‘我不想練’……結果老爸在屋外笑了，“不想練滾出去玩兒！”

他老爸走的有點兒早，高中畢業不久……沒有看到自己真的在用這一技傍身……

也許真的因為是一路被逼迫苦練，現在除了工作，就只有煩心不爽才會拿出來……

架起來微調了幾下剛要上手，回頭看了看還是從房間出來走向客廳窗前。起碼不正對着，距離拉遠點兒吧……

允浩站定擡手，一段節奏飛快的音樂響起，是蒙提查爾達斯最激烈部分。他反複拉奏這一部分，一直到感覺自己麻木了。又突然把節奏放慢，曲調轉為一種神秘的悲涼……

放下琴，甩着弓，最後一個音符似乎還飄在空氣裏……嘆口氣睜開眼看看窗外，似乎哪裏感覺異樣，視線變焦，看到了窗上那人的倒影……

“吵到你了？”允浩迅速回頭問他。

“沒，碰巧出來喝杯水。”

“啊……嗯。”允浩用弓末端撓了撓後腦勺，心裏尋思着該用□□的，還是盡量別在這時候拉了……

“很好聽。”昌珉在喝完回去的路上，匆匆對他甩出了這句。

“嗨……”試問誰不知道，倒是沒見過誇人這麽腼腆型的……

這是昌珉第一次看到他，不帶任何表演形式，不是教學輔導，沒有任何觀衆，只是單純自己一個人拉琴……

那所有似乎都是為他量身定做，每一個動作都微妙難言，幾乎不屬于這浮躁時代的優雅。他并沒有挺胸擡頭，甚至體态放松，重心只在左腿，後背微駝着，頭低着□□。卻襯托得他更加高大挺拔……

優美旋律出自他手，可如果去看他的神情，會發現他并不投入。只是閉着眼睛，神情放松，也可以說毫無表情……除了左手手指跳動琴弦，右手飛舞着琴弓，其餘都仿佛靜止……

可就算是這樣，卻把那最後的曲調演繹的百轉千回……訴盡無限愁思……

越是這樣接近他，越能看到他身上那些，越來越多自己不曾設想的美好……不該有任何來煩惱你，不該讓你顧慮任何，就這樣繼續輕松的生活下去……果然自己做出了最明智的抉擇……

允浩回到房間坐在床上考慮着什麽，接着突然想通掏出手機撥通電話。

“明天去哪兒啊？”

“來擺尾了？接你去跟着走就行了！”

“嗨不用，把地方告我，自己過去。”

“早上咱一起趕個婚禮，在xx酒店戶外草坪，穿精神點帶着你那木琴，傍晚還那xx bar。欸允浩，小美眉終于肯放你出來了？”

“好了那我得早點睡了，明見！”

“別郁悶，男人也得有點兒空間別老圍着人家。然後在相處時牢牢抓住她，那什麽明天給你幾樣東西，回家有空多看看學學，保證讓你倆激情四射！”

“別煩了，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