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相似
這麽大晚上的,難道出門了?
他之前從來沒有不回家過夜的時候,有時就算出去玩到很晚都還是回家睡覺的。那天晚上我一直等着,有點不安又有點僥幸,可是直到天快亮時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沒見他回來。
我的生物鐘很準時的把我叫醒,我起來穿衣洗漱下樓吃早餐,然而餐桌上也沒見到陳止遙,他顯然是一夜未歸。我見餐桌上還擺着一副餐具,以為是給陳止遙準備的,過了會兒卻只見蘇錦文睡眼惺忪的走了下來坐在那個位置上。
我看看他,他看看我,我們兩個都同時有個疑問:陳止遙去哪兒了?
“陳止遙呢?”還是他忍不住開口了,這次連稱呼都變了。
我搖搖頭,蘇錦文不相信的問:“你不知道?”不過他又神神秘密的猜測道:“昨天晚上我聽見有醫生來了,然後就有汽車的聲音。你惹他生氣了?不是吧,這麽不禁誇,這就失寵了?”
我不理他,可是心理也止不住的猜測。我倒是不那麽關心失寵這件事,而是好奇有什麽事情值得陳止遙大半夜的出去處理。什麽事那麽棘手,是不是跟楊梓雲有關系?
看我不說話,蘇錦文有點沒趣,随便吃了兩口早飯就丢開了,大概是沒睡夠還要再去補個回籠覺。如果不是為了等陳止遙,他肯定壓根不會起來。
我吃完後就上樓了,白天我一直是清閑的,說白了就是無所事事。前天陳止遙給我看的書還擺在床頭,我拿起來翻了翻,越看不懂的地方越多,同時也更加疑惑陳止遙到底去了哪兒。
白天我一直沒有見到蘇錦文,他連午飯都直接跳過了到傍晚才起來。他起來的時候我正好剛剛在健身房完成我當天的功課,就算陳止遙不在家,我每天做了什麽還是會有人向他報告的,我堅信。
蘇錦文還是那麽礙眼的堵在了健身房門口,我很不耐煩的對他說:“讓開,我要出去。”
陳止遙都不在家,他要對我不客氣,我是絕對不會客氣的。
他盯着我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你知不知道你剛才說話的樣子跟他很像?”
我一楞,跟他很像,跟陳止遙很像?!
我萬萬沒想到蘇錦文會這麽說,不過他說完之後就讓開了,我以為他要去跑步,沒想到他倚着門對我的背影嘟囔了一句:“怎麽都那麽無聊。”
我聳聳肩,真是個大少爺,以為誰都跟他一樣沒有心事。
到了晚上,我和蘇錦文一起共用了一頓無言的晚餐,雖然我和陳止遙一起吃飯時也大部分都是無言的,可是那樣并不會讓我覺得尴尬,可能是因為已經習慣了,也可能是因為陳止遙不會用一幅若有所思有話要說又憋着不肯說等我張嘴去問的表情一直看着我。
最終我忍無可忍,對蘇錦文說:“你想說什麽,說吧。”
他又笑了,這次倒沒什麽敵意,反而有點少年的天真,“你怎麽知道我有話想跟你說?”
我翻了翻白眼,“我的臉又不是用來下飯的,我再不問你趴你咬着舌頭。”
“那不是,你的确秀色可餐啊。”蘇錦文突然用了個這麽文绉绉的詞,讓我差點咬着舌頭。“我看你也沒什麽事兒,不如我們找點樂子吧?”
我下意識覺得他的樂子不會是什麽好主意,說不定會害死我。可是他一幅半遮半掩的傻氣笑容再加上那麽股賴皮的勁兒,我就鬼使神差的跟他一塊兒上了二樓。
站在他房間門口,我直怪自己為什麽那麽容易動搖,萬一他真的想陷害我個什麽,我可真沒把握陳止遙會相信我。
不過,看到他神神秘密拿出來的東西時,我不禁莞爾,竟然是一個游戲機。
“你笑什麽?不懂了吧,這可是最新型號的,我昨天去排了一天隊才買到,限量前一百才能買到的。”他很驕傲的看着我,似乎等着我的贊賞。
我還是笑了出來,明明還是個孩子而已,前兩天做出那麽惡霸的摸樣,怕是真的喜歡陳止遙到跑來吃我的醋了。
他看到我笑,反而急了:“笑什麽,現在世界上能拿到這個的,也就那麽幾千個人,你不信?”
“我信,我當然信。”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拿起手柄研究了一下,果然很精致,科技進步了不少。“能讓蘇大少爺連夜排隊的,果然是好東西。”
蘇錦文癡癡地看着我,我在他眼前打了個指響,“你想什麽呢?”
“沒什麽。”他收回目光,嘟囔了一句,嘟囔的什麽我沒聽清,不過不需要我問,他就主動坦白了:“我就是看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這樣才像個真人嘛。”
“我平時不像真人嘛?”游戲開始了,我明白蘇少爺是心急火燎的想找人陪他試試這個新游戲機,他當然不屑找仆人們玩,所以我這個“情敵”反而成了他唯一能看上眼的人。
“不像。你不笑的時候,就好像是個精致的瓷器,一碰就碎,誰也別想碰。還是這樣好,這樣像個人。”蘇錦文很投入的打游戲,只是偶爾抽出空來和我聊兩句。後來一局中了,他又歪過頭來看我,問道:“你哭過嗎?你哭起來,是什麽樣子?”
我緩緩的看着他,覺得這個問題好像在哪裏聽到過。恩,好像是陳止遙說的,他不是問我,而是直接命令我哭出來,然後我就要想盡辦法的哭出來給他看。
蘇錦文像是吓着了一樣張着嘴看我,神經質的對我說:“別,我開個玩笑而已,你別真哭啊。”他扭扭脖子,活動一下手指,輕聲說道:“你要是真的哭了,我怕我會喜歡你。”
游戲開始之前,他篤定的說:“我不能喜歡你,我跟你是階級敵人。不過對手是你的話,我也認了。”
我微微一笑,問他:“你很喜歡他?”
“廢話,那麽優秀的人,誰會不喜歡。”蘇錦文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然後又有點疑惑的問:“難道你不喜歡?”
“我和他之間的關系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我只能這樣回答他。
“我知道,不就是你一開始不情願嘛。”他有點不耐煩的揮揮手,“那過了這麽久,你還是不情願?”
我很平淡的回答他,“這件事不需要我情願,我從來都沒有選擇。”
蘇錦文突然很氣憤的扔掉了手裏的游戲機,扭過頭來對着我喊道:“我總算知道我為什麽看你不順眼了,就是因為你這幅受害者的樣子!你是有多高不可攀,多身在福中不知福,才會擺出這幅不情不願不鹹不淡的态度一直賴在他身邊!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羨慕你!”
我拿着手柄,沉默着趁這個空隙在游戲裏打死了蘇錦文,這才看着他道:“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倒是請問你,我是父親被自己的親兄弟害死了值得羨慕,還是被自己的哥哥賣掉值得羨慕?或者你只是羨慕我,有陳止遙每天晚上變着法上我?”
蘇錦文狠狠的看了我兩眼,毫不留情的指着我的鼻子說道:“對,我就是羨慕你被他喜歡,我就是羨慕你每天可以見到他碰到他。你真以為你還是那個大少爺麽,別做夢了。沒有陳止遙,你以為你還能好好的坐在這兒跟我說話?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男人身下了。你別不知好歹。”
我冷笑了一聲,我不知好歹?看來我還真是太久沒和人接觸過了,我以為我是忍辱負重,在別人眼裏竟然只是不知好歹?
“或許是我不知好歹,不過我好歹記得我是個人,不是陳止遙把我當狗養,我就要把自己當狗看。給我個籠子我就要興巴巴的睡在裏面,給我跟骨頭我就要感恩戴德。你願意怎麽想随你,不過我自己清楚我自己是什麽,不需要你告訴我。”
我站起身來準備走,蘇錦文沒有攔我,只是幽幽的問了一句:“你這麽說,不怕他知道了會難過?”
聽他這麽說,我倒是笑了,明白的告訴他:“你要是想告訴他說我撒野我當然也沒辦法,不過他養的狗,怎麽教訓都是他的事。況且,他怎麽會因為我難過?你大可不必擔心。”
蘇錦文沒有說話,我也默默的上了樓,面對空蕩的屋子自嘲的笑了,我怎麽不害怕,我明明怕的要死,當初是我哭求着讓他帶我回到這個籠子裏來的。我敢這麽說,無非是因為有了楊梓雲的囑托。
骨氣?這種東西,我早就沒有了。
如果蘇錦文真的把這段對話告訴了陳止遙,那麽我的下場是什麽我不敢想象,要麽重傷,或者直接死掉。不過這樣一定屬于大動靜,我至少有個機會可以嘗嘗自由的滋味。再在這裏待下去,我怕是真的要忘記自己是誰了。
可是第二天,不但陳止遙沒有回來,蘇錦文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