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斯德哥爾摩?
楊梓雲應該是來這裏找陳止遙的,可是見到我他表現的很意外,甚至算得上是驚喜。他上來和我握手,很熱情的說:“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你,今天總算沒有白來。”
我不知道這裏有沒有監控,但是出于禮貌還是和他短暫的握了握手,問他:“你是來找陳先生的嗎?”我心想,見到我就算沒白來,他這是什麽意思?
楊梓雲反問:“不打算讓我進去等?”
我想了想,既然能到這裏來,就說明這個人還是有門路的,雖然陳止遙不喜歡他,但是畢竟也是他的客人,現在他和他的秘書都不在,我領他進去應該也不算逾矩。
于是我伸手,說:“那就請吧。”
他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沙發上,毫不客氣的一直看我,我被他看的有點不舒服,語氣不太好的跟他說:“陳先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你就在這兒等吧。有什麽需要的…我也幫不了你。”
“如果我說,我可以幫你呢?”他倒是不惱,反而壓低了聲音問我,“你難道就心甘情願的跟着他,秦若?”
我大吃一驚,這裏的所有人都以為我叫陳若,而他竟然知道我的真名!這只能說明一件事…
“你!你知道我是誰?”我想起了他的名片,他是個國際刑警沒錯,可是一般的刑警是動不了陳止遙的。
“我不但知道你是誰,我還知道你是怎麽來的這裏,以及,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我上次給了你名片,你竟然沒有聯系我,我失望了好一陣,我以為你也和那些人一樣 ,已經沒有自我意識了…現在看來,你也許只是沒有機會。”他又遞給我一張名片,壓在桌子上放到我面前,我看他的神情不一般,于是很小心的用手掌壓着拿起來,果然,名片下還有一張小紙條。
我朝他打了個眼色,我們都不知道這裏有沒有監控,如果有的話那麽有些話還是不要說比較好。
楊梓雲很輕松的聳聳肩,問我:“給我來杯咖啡怎麽樣?”
我點點頭,進屋去拿杯子,然後趁機打開了他遞給我的小紙條,上面寫着:“想辦法制造動靜,盡量去公衆場合,我們會幫你。我在調查毒品走私案,需要人證。”
我心裏一驚,他竟然是在調查毒品走私案的,據我所知,陳止遙在這件事裏,也算是受害者,至少他也看不慣紀蒼海的行為。我以為楊梓雲是在查關于我三年前的失蹤,現在看來是我太天真了。不過看這個樣子,楊梓雲是早有準備,而且來頭不小,如果我選擇他,贏的幾率有多大?
這間屋子是陳止遙的私人空間,應該是沒有任何監控的,可是我又不能把楊梓雲帶進來說話,那樣就是不打自招。我攥着那個紙條想了一會兒,手心裏全是汗,幾乎已經讓那紙條上的字跡模糊了,可是每一個字我早已谙熟于心,就連同楊梓雲的電話號碼一起,記在了心裏。然後我去廁所,把那紙條從下水道裏沖走了。
我再出來時已經鎮定了下來,我給楊梓雲倒了杯咖啡,坐在他對面看着他悠哉悠哉的喝咖啡。
“陳止遙…他好像很喜歡你?”忽然間,楊梓雲沒頭沒腦的問了我這麽一句。
我一怔,下意識的反駁道:“怎麽可能,他只是養着我而已。”
“哦,是嗎?”楊梓雲擡眉一笑,“你別誤會,我只是有點好奇,他那麽無情的一個人,你竟然毫發無傷的在他身邊呆了這麽久。”
我有點嘲諷的笑了,問:“你怎麽知道我是毫發無傷?”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揭你的傷口,只不過,有的時候,傷痕是很有用的。”楊梓雲很高深的看了看我,我聯想到了剛才的那張紙條,他需要我做人證,又說傷痕有用,那麽意思是…
楊梓雲沒等我說話,又自己感嘆了一句:“說實話,我也認識陳止遙那麽久了,沒見他身邊有誰呆的這麽長久。你對他,真的沒有點什麽?”
“怎麽可能!”我有點激動的喊了一句,被他這種想法氣的胸膛上下起伏,“你都知道我是被他綁架的,我對他能有什麽!你什麽時候見過人質愛上綁匪嗎!”
楊梓雲看着我,眼神很深邃,過了一會兒才低聲沉吟了一句:“其實,我并不是沒見過。你沒聽說過,這世界上有一種心理叫做斯德哥爾摩嗎?”
我還是有點激動的喘着粗氣,但是也有點被他的這個說法吸引。與其說是吸引,不如說我被吓着了。斯德哥爾摩我也聽說過,那是一種極其微妙的心理,簡單來說就是當你的性命安危全都掌握在一個人手裏,他随時可以要你的命時,你會莫名的對他産生一種依賴。因為他本可以殺你,所以他給你的一口水都好像是他的恩賜。最後,甚至會有人因為這種情節而愛上傷害他們的人。
我想起剛才陽光下我看着陳止遙笑容時的心虛,悄悄的搖了搖頭,我對自己發誓,我恨陳止遙。他奪走了我的一切,甚至剝奪了我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我怎麽能不恨他?
正是因為這種恨,我才一直忍辱負重的對他強顏歡笑,就是為了有一天可以奪回我失去的一切。我還有着那麽多仇恨,我不可以軟弱,斯德哥爾摩一定是屬于弱者的。我對陳止遙,只有恨意。
“不可能!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陳止遙大概是因為變态所以養個男人在家裏,而我更是絕對不可能喜歡他。你見過誰喜歡上過自己的狗,又見過哪只狗愛上過人類?”
我的表情一定很猙獰,楊梓雲不得不收起了他那種略帶同情的笑容,很認真的看着我的眼睛,對我說:“能聽到你這樣說,我不知道是該為你慶幸還是為你難過。不過勸你一句,這種話以後還是少說吧。”
“話說回來,你來這裏幹什麽?總不是算好了今天他會帶我出門來這裏等我吧?難不成,你也對我有興趣?”我很挑釁的看着他露出了一個很嘲諷的笑容,楊梓雲的表情頓了頓,有點尴尬的把咖啡放下,不過倒是很真誠的說:“你也可以這麽想,我也不過是來碰碰運氣,看看我能看見什麽。今天大概是真的走運,讓我遇見了你。”
“哦?我還不知道陳若什麽時候這麽有魅力了,才見了一面而已,就值得楊先生為他來這裏碰運氣?”陳止遙的聲音響起,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我們的對話他聽到了多少?
他冷笑着看了看我,對楊梓雲說:“早知道是這樣,楊先生何必不早說呢?喜歡他的話,我借你玩玩也沒什麽大不了。何必你一次又一次的來我這裏幹等?”
我打了個寒顫,偷偷瞥了一眼陳止遙,他臉上挂着一幅傲慢又疏遠的微笑,似乎連客套都懶得客套,而且我能感覺到,他現在很生氣。
楊梓雲站起來,還是很有禮貌的和他打了招呼,依舊不介意他敵意的态度,笑着說:“我想凡是長了眼睛的人就沒有人不會喜歡陳若,不過但凡長了腦袋的人,也知道君子不奪人所愛,陳先生不要誤會,我們只是閑聊了兩句而已,我還在這裏蹭了一杯咖啡。”
“他只是我養的男寵而已,談不上什麽所愛,你要是喜歡我讓他伺候你兩天也沒什麽。不過試了你就知道,除了摸樣好看點,真是一點特點都沒有。”
他這話說的我膝蓋一軟,幾乎當場就要給他跪下求饒。我驚恐的看看他,楊梓雲不動聲色的觀察着我們,出聲幫我解圍:“陳先生別動氣嘛,其實我今天來也不過還是想問您幾個問題而已。您什麽時候有時間能配合一下我的調查呢?”
“你問吧,我知道的自然告訴你。”
“其實也還是那幾件事,城外的夜色酒吧是您的産業,請問除了酒吧之外那裏還有什麽別的用途嗎?”
“我竟然不知道,楊公子竟然還要幫財政廳的人查戶口?”
“啊,并不是,只是在查別的案子,懷疑他們占用了您的地方做違法的事,您雖然忙人事多,也該抽時間好好巡視自己的地方,以免到時候被牽連。”
“那個酒吧後面是賭場,楊公子也去過的,一年前就已經批下來了,手續正當,你可以去查。”
“這…紀蒼海,您認識嗎?”
“我認識啊,是我的…老朋友了。”陳止遙略帶深意的看了看楊梓雲,楊梓雲毫不避諱的看着他,繼續問道:“那麽,您二位在商業上有過合作嗎?”
“有倒是有,只是一般人很少知道罷了。楊公子真是消息神通啊。”陳止遙按了按眉心,好像很煩躁的說:“在我的賭場批下來之前,那個地下曾經作為倉庫出租過,紀老板借用過我的地方,不過大家都是朋友,我也沒收什麽錢,算不得是合作。”
“那麽,他租用的用途是什麽,您可知道?”
“大概是用來儲存貨物吧。人家生意上的事,我總不好這麽小的事都要過問。”
“那好,我沒什麽問題了。陳先生,下次再見。”楊梓雲把剛才他們的對話記在了一個小本子上,寫完了揮揮手,轉身離開。走之前好像還看了我一眼,不過我被陳止遙的怒氣震懾着,根本不敢擡頭。
不過我好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楊梓雲大概真的非常需要人證,他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打算從陳止遙嘴裏問出點什麽,那麽流水賬的詢問,怪不得陳止遙不耐煩。
當然,現在我更需要為我自己的生命安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