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接着藍小榄一臉無辜地問要不要在這吃頓飯,他就吃了個雞蛋仔還餓着呢,小蔣讓藍小榄呆在原地不要亂跑,自己朝包廂回去,他記得他同學提過這裏吃飯都要用會員卡來點的,得跟那人要會員卡才行。
小蔣才到半路,他聽到耳機裏傳來藍小榄的聲音。
“是的,我在XX會的華爾頓A區,能先不挂電話麽?我先看看情況。”藍小榄跟電話那端的人報了個地址。
小蔣當藍小榄在和家裏通話,并沒有在意,接着耳機裏傳來走動的腳步聲,小蔣皺了皺眉,開始他沒當回事,但是接着他察覺到藍小榄的腳步聲輕得不正常,甚至還停了十幾秒,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這是在跟蹤什麽……?小蔣猛地回過神來,這裏的人豈是讓藍小榄好跟蹤的,小蔣快步往回走,果然藍小榄已經不在那裏了。
在哪裏?那書呆子可能往哪裏走?小蔣四處張望,此時從耳機裏卻傳來了一陣尖叫聲,因為太過突然,小蔣沒聽出是誰的聲音,接着他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小蔣腦袋一蒙,過了幾秒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跟叔叔學過跟蹤反跟蹤以及分辨腳步聲的,剛才腳步聲不是踏在草地上的,更像是……地毯!
小蔣就近找了門沖了進去,但是沒幾步就到了拐彎處,不對,不是這裏,藍小榄花費的時間更長一些,他飛速折返,又找了一個門,這回路線差不多!
在他眼前的似乎是一個大堂的門,有兩米寬,小蔣沒有猶豫,撞上了門,但是門開着,他沒收住身體,差點跌倒。
一進去,他一眼就看到了藍小榄,藍小榄牢牢抓着一個他不認識的青年,哪怕被幾個黑衣保镖圍着,他都沒有一點驚慌的神色,藍小榄對他們說道:“我已經報警了,你們快把人放了。”
小蔣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大堂中心的有四個少年少女,都被鎖鏈鎖着,身上滿是傷痕,但奇怪的是被藍小榄抓着的青年身上并沒有明顯的傷痕,衣服也完整。
原來是有錢人的變态虐待party啊……小蔣心下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分別坐在沙發上的那三個男人應該是這場盛宴的主人,那三個人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着藍小榄,小蔣估計要不是藍小榄長得好看,早就被揍了一頓扔出去了,不過這也是最麻煩的。
“抱歉,我們是會所的程理事兒子的同學,走錯了。”小蔣說完拉着藍小榄想走,但藍小榄果然不願意走。
“他們都是簽了契約的,你不必管他們。”他指了指那四人,對藍小榄補了一句,要是國內外都差不多的話,現在大部分這種活動都是簽了合約的,不涉及人口買賣。
“可是……”藍小榄的腦子完全反應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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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走,救我……”那位青年見藍小榄有要走的意思,把藍小榄抓得更緊了。
為了将藍小榄盡快帶出去,小蔣他本來想一腳朝那個青年踢去,但誰知保镖先動手了,抓起青年後頸,将人強行架了回去。
接着一個秘書模樣的人走了出來,帶他們出去了,果然這群人也沒興趣和小朋友計較,小蔣松了一口氣。
秘書拿過藍小榄的手機,對電話那頭的警察說了幾句,接着把手機還給了藍小榄,指了指小蔣:“就如他所說,這些人都是簽了合約的,既然是誤會就不要讓它繼續下去了。”
這兩個孩子一看也是有家底的,而且只不過是誤闖的,他的老板也沒興趣讓事情複雜化。
“可、可剛才那個人不是,”藍小榄咬了咬牙,“他讓我救他。”
“那個的确沒簽約,但他是我們老板的情人,有好幾年的情分在,不會虐待他的。”秘書安撫道,這孩子的父母多半是十分正直的商人。
見藍小榄還處于愣神的狀态,秘書搖了搖頭,對小蔣說道:“我先回去了,你勸勸你同學吧。”
小蔣自然沒打算勸藍小榄,但是藍小榄居然有沒有多鬧,徑直走了出去。
“你去幹嘛?”小蔣感覺不太妙,追問道。
“報警。”
聽到這回答,小蔣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你能不能不要多管閑事!”
“略過其他人不提,那個人可是非法拘禁!你不敢保證之後會發生什麽事!”藍小榄聲音尖銳,小蔣從來沒見過他這麽強勢的一面。
小蔣嘴角抽了抽,知道也沒辦法能說服這個書呆子,這種人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格。
他默默地跟着藍小榄去了派出所,然後在派出所旁邊的小攤給自己和藍小榄買了兩份叫煎餅果子的東西,要是以前他肯定不會買這種用黑漆漆的鐵板烤出來的玩意,但是今天這種情況,他覺得自己已經有些放棄治療了。
這麽一折騰,他早就對回國沒什麽興趣,今天這一出就夠讓他心力交瘁的。
兩個小時後,果然,藍小榄從派出所裏出來的時候,臉色蒼白,他只是單純不是蠢,他也知道了那個青年的事報警是沒用的。
“你就別管了,”小蔣啃着第四份煎餅果子,坐在髒兮兮的街邊,他如今的內心是絕望的,但他怕自己走了後,那群人殺到派出所來找藍小榄,他翻了個白眼,“這種事很常見的,我當初還覺得我父親養你也是為了做這種事呢。”
“什、什麽事……?”藍小榄不敢置信地反問。
小蔣看着自己被煎餅果子的醬汁粘得黏糊糊的手,內心又是一陣絕望,他居然還想再吃一個,他是不是再也回不到之前在國內時那副做派了?他漫不經心地說道:“就是養來解決生理需求啊,哦,你大概不清楚男的也可以用來玩的吧。”
“不過我父親我估計他對你沒那方面的心思,你就放心吧。”小蔣跑去攤子前又要了一份。
小蔣付完錢,回頭,發現藍小榄的表情卻是疑慮,這讓小蔣有些吃驚,他不知道藍小榄對蔣珂一直有着隐約的不安感。
藍小榄的反應讓小蔣突然記起來了自己的目标——讓蔣珂的日子不好過,乖乖把自己送回國。
“啊,你等下……我覺得他還是對你是有這方面的心思的……”
兩個孩子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了,藍小榄臉色不是很好看,這引起了張姨的注意,她無視小蔣,拉着藍小榄噓寒問暖,旁敲側擊地問是不是小蔣欺負他了。
盡管藍小榄搖了搖頭,張姨還是瞪了小蔣一眼,去廚房給藍小榄端了杯牛奶,接着催着藍小榄去洗澡,明天還要上學呢。
見今天也起不了什麽波瀾了,小蔣聳了聳肩,也跟着去洗了澡。
張姨帶着氣将藍小榄的書包放到了椅子上,不知道從哪兒傳來了小蔣的笑聲,張姨一悶,想到藍小榄今天郁郁寡歡的樣子,她發現自己果然還是咽不下這口氣,便去尋蔣珂。
這次秘書倒是很痛快地放她進去了,一見到蔣珂,張姨就忍不住把今天藍小榄回來時的細節從頭說到尾,并參雜私心地抹黑了幾句小蔣,暗示一定是小蔣欺負藍小榄了。
老陳在一旁聽得無語,張姨的話擺明了想挑唆蔣珂與小蔣的關系,而且還挑唆得低級,他看不順張姨很久了,雖然張姨把藍小榄照顧得很好,也是真心疼愛藍小榄,但為人方面還是太低層次。
“我明天會問問他。”蔣珂聽完,說道。
張姨欣喜,點了點頭,明天也好,現在也太晚,藍小榄應該已經睡着了。
第二天放學,藍小榄和小蔣按時回來了,蔣珂發現藍小榄果然心不在焉的,手上也沒有拿一本書。
比起完全不在狀态的藍小榄,小蔣倒是先發現了自己的父親在等他們,他的眼珠子轉了轉,打了聲招呼,就往別墅外面的花園走去。
落在後面的藍小榄後知後覺地發現蔣珂,表情有些不自然,他背着書包就想上樓,被蔣珂叫住,他磨磨蹭蹭地坐到了蔣珂對面。
兩人沉默着半天都沒有說話,蔣珂嘆了口氣,他也不想逼他:“你們昨天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麽?”
這話穩穩地戳中了藍小榄的心事,他抿緊了嘴,不肯吭聲,蔣珂也順着他,安靜地等着他開口。
但誰知,藍小榄開口,說的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我從來沒見你帶人回來過。”
“什麽人?”蔣珂一時沒反應過來。
“女朋友,你的女朋友我一個都沒見到過。”
“沒有打算結婚的話,也沒必要帶回來讓你瞧。”
接下來藍小榄不肯說話了,他秀氣的眉毛皺着,僵着臉,硬是幹坐着和蔣珂挺着,蔣珂好笑,他倒是很少見到藍小榄如此這樣,就像只一直在炸毛的小貓一樣,渾身上下的毛都豎起來了。
小蔣在花園裏聽得無聊死了,他翹着二郎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那些話全都白教給藍小榄了,不過也是,那個書呆子都不懂為什麽這些話會侮辱別人。
“好了,”蔣珂放軟了語氣,他起身走到藍小榄面前,想把少年拉起來,“你不想說那就不說,只是……”
少年一把打開了他的手,藍小榄力氣不小,蔣珂手背上頓時就有了一道紅印,蔣珂看着自己的手,覺得這情景似曾相識。
藍小榄張了張嘴,接着咬牙,他心一狠,大聲喊道:“你一直都沒有女朋友是因為你是陽痿吧,還是其實你是牙簽?!”
這話說得猝不及防,屋子裏聽到這話的秘書和陳江全都呆住了,而蔣珂愣了下,挑了挑眉。
聽到耳機裏傳來的聲音,小蔣噗地一聲把喝進嘴裏的水噴了出來,笑得從椅子上滑了下來,再想象一下蔣珂的表情,他簡直可以大笑三天。
蔣珂盯了藍小榄片刻,突然笑了,他瞥了一眼秘書和陳江。
“你們都先出去。”
聽到蔣珂的命令,秘書直接出門了,而陳江猶豫了一下也跟着出去了,但他刻意守在門口,忍着不回頭,仔細聽着屋子裏的動靜。
見蔣珂屏退了其他人,藍小榄往後退了一步,突然有種想要逃跑的沖動。
小時候,他莫名有些怕蔣珂,每次一見在門口的蔣珂,他就跑。後來他發現男人壓根不像是會追上來的樣子,根本就不搭理他。再過些時候,他湊了近些,對方的反應也是如此,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樣,藍小榄才漸漸地沒那麽怕對方了。
“坐下來。”蔣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藍小榄繃緊了身體,但還是聽話地坐了下來,蔣珂坐到了他旁邊的沙發扶手處,借着高度的優勢,蔣珂觀察着藍小榄,問道。
“你說的牙簽是哪種牙簽?”
“啊……”藍小榄一臉迷惑,這些話是小蔣教他的,其實他壓根就不是很明白,就拿陽痿來說吧,他在百度搜索了,那是一種男性疾病,百度上好些家醫院保證能痊愈呢,好像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但是小蔣說,如果他說了這些話,就可以根據蔣珂的反應看出來,蔣珂對他是否有壞心思。
“那就拿我們最常用的牙簽來舉例吧,一般是6cm,我沒法跟你直接證明我是不是牙簽,但是……”說到這裏,蔣珂頓了下,“亞洲男性基本長度都在11~16cm,而歐美男性長度在15~25cm,除非是畸形,我是牙簽的可能性非常小。”
小蔣的笑容僵在嘴邊,他完全沒有料到蔣珂會如此回答,這感覺不太對啊……小蔣隐約有了一種相當不妙的感覺,這感覺和上次跟藍小榄說以色列金蠍時十分相像,不同的就是這次對象是蔣珂。
而在客廳裏的藍小榄認真地思考了起來,過了兩分鐘,藍小榄開口。
“的确,你不太可能是。”藍小榄回答,他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麽。
“你說了歐美男性!你當初說的五胡亂華是騙我的麽?!”
“什麽……?”蔣珂皺眉,饒是他,這次也沒跟上藍小榄的思路。
“您拿歐美男性的長度來舉例了,我之前就一直很奇怪,為什麽小蔣長得一點都不像混血,假如他是四分之一就比較合理了……”藍小榄打量着蔣珂,對方氣質溫和,整個人都看上去很溫柔,但是仔細看,他的五官輪廓其實比亞洲人更深些,尤其是眼睛,淺淺的琥珀色。
“您身上是不是有歐美人種的血,我之前就懷疑了,但是您沒有狐臭……很多歐美人都有狐臭,狐臭是顯性基因……”藍小榄的注意力完全轉移了,說着就是一大長串話。
原來是這個意思,蔣珂輕笑了一聲,揮手打斷了藍小榄的話:“這個暫且不說……”
蔣珂湊近了藍小榄,在藍小榄愣神的時候,從他衣服上扯下了了竊聽器。
“你先告訴我是誰教你這些話的,還有昨天發生了什麽?”說完,蔣珂将竊聽器扔進了水杯裏。
聽到電磁“嗞”地一聲,花園裏的小蔣哆嗦了下,他強裝鎮定地取下了耳機,腦袋一片空白,這種想哭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聽到蔣珂的問話,藍小榄張了張嘴,半天沒有發出聲音來,其實整整一天他又委屈又心焦,警察局當時堅決不肯出警,而他又不知道那個青年的半點信息,完全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以至于小蔣唆使他的時候,他都沒能思考太多。
蔣珂遞了一杯水過去,藍小榄雙手接過,一口一口地喝着,男人拍了拍少年的後背:“慢慢想,我聽着呢。”
藍小榄喝了一半後,開了口,把昨天的事跟蔣珂說了,他不理解為什麽警察不肯出警,他明明都說了當時挂電話的是那人的秘書,不是他。
蔣珂看着藍小榄一臉委屈的樣子,思考了幾秒,說道:“你也別怪警察,他們要抓那人也只能以非法拘禁罪的名義抓起來,性侵的名義難以成立,而且最關鍵是證據不足。”他的語氣很慢,似乎在斟酌什麽。
藍小榄沒吭聲,雖然這麽說,但至少可以和他一起走一趟吧,而且應該還有其它原因……只是他一時想不明白。
“你想救那人出來,但是你連那個人名字都不知道?”蔣珂問。
“至少不能什麽都不做。”藍小榄咬了咬嘴,這種情況下,想做什麽的确是天方夜譚,但是他也不能在這安穩地坐着。
蔣珂說道:“為什麽不早點來找我?我不是說過了麽,這種确定沒辦法自己解決的,得來找我。”
“您說過麽?”藍小榄有些茫然,他不記得蔣珂有說過,但是對方這麽一說,又感覺好像在哪聽到蔣珂這麽說過。
蔣珂愣了下,笑了聲:“那從現在記着。”
“今晚的作業做完了麽?”
藍小榄點了點頭。
“那走吧,和我一起出去。”
“去哪裏?”藍小榄問。
“去那間會所一趟,先弄清楚那個人身份。”
“今晚?現在麽?”藍小榄吃驚。
“對的,而且你得跟着我,有些事你得學着更靈活些。”
藍小榄愣愣地看着蔣珂,雖然一切還是模糊不清的,但是之前壓在他身上那些焦躁和愧疚感似乎消失不見了,都被這個人給輕輕地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