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87．秦府冷遇
江靈兒等人正翹首以盼玉暝回府，等來的卻是另一封書信，玉暝在信中說明皇上賜宴，要秦月娥和江靈兒盡快啓程，趕在中秋之前入京。此外，莫羽玲也接到了袁轶的私信，讓她跟着江靈兒一塊兒入京。
三人各自打點人手和行李。因為要入宮領宴，所以随行的丫頭內侍挑的都是舊年經過程媽媽訓練的資深人士。正院裏，徐媽媽點了敏兒、金珠、秋穗、百合四個丫頭，和小齊子、小袁子、小章子、小印子四個內侍随行。香兒年紀太小，小胡子經驗太淺，江靈兒因而只帶了曾媽媽，反正有徐媽媽和正院那些人在，并不愁沒人服侍。
衆人以最快速度整理行裝、安排車馬和随行親兵，到得第三日上才一切停當動身啓程。
第一回入京，江靈兒還是茶水丫頭，與曾媽媽、青雪、柳兒同車，一眨眼間，青雪和柳兒都出府嫁人了，只有曾媽媽還在身邊。而當年江靈兒身份低微，跟在車隊的倒數第三輛車，連王爺的影兒也摸不着，一應下處也都和主子們不在一處。而如今，她也是半個主子了。
一行一共十二輛大車，除了秦月娥、江靈兒和莫羽玲以外，随行的丫頭、婆子、內侍一共二十八人，調動了留守在青州的五百名親兵護送入京。一路浩浩蕩蕩，舒舒服服，江靈兒深深感到了當主子的不同和便利。
她坐的車比普通的馬車大上一號，也不用堆放大箱子，裏頭布置得十分舒适，有軟座，有靠褥，有小桌，還有專門用來放吃食玩意的矮櫃。江靈兒和曾媽媽同坐一車，每日請莫羽玲過來相陪半日，兩人吃點心說閑話打圍棋，剩下的時間則歇個中覺，小日子過得心甜意惬。
車輕馬快，到了八月十三日，車隊就平安抵京，一應接洽之事早有親兵在前料理清楚，江靈兒坐在車內正為馬上要見到玉暝高興，一個內侍趕到車旁道：“夫人，奴才是小章子，徐媽媽讓奴才來傳一句話。”
江靈兒聽到“夫人”這個稱呼還是渾身別扭，但馬上示意曾媽媽揭開車簾細問。
小章子道：“徐媽媽讓小主子準備準備，馬上便到秦府了。”
曾媽媽不慌不忙地應了一聲，放下車簾，過來替江靈兒略略整理了一下儀容，兩人便正襟危坐，等着下車。過不多時，蹄聲一停，秦府到了。江靈兒虛坐在車中，等了盞茶功夫，便有內侍來說：“夫人可以下車了。”曾媽媽這才出去打起車簾，扶江靈兒下去。
秦府的人傾巢而出，在門前排班，迎接的主要是秦月娥，江靈兒這個侍妾并沒多少人在意。即使她打扮得體，舉止從容，也沒人會看。此刻秦月娥已經見過爹娘兄弟，攜手入府了，才輪到江靈兒下車。
江靈兒打眼一瞧，正望見浩浩蕩蕩的秦府奴才班子的尾巴，也不知道王爺在不在人堆裏。秦府門前只留了一個婆子和兩個丫頭給她，那是接她入府的人。江靈兒又朝身後莫羽玲的車看了看，只見袁轶正扶着莫羽玲下車，其中細心處如針一樣紮着江靈兒的眼。
江靈兒不禁滿目失落，如果王爺只是個普通人該有多好。
江靈兒定定神，扶着曾媽媽上前，那個婆子帶着兩個丫頭向她施了禮，起身不卑不亢地說道：“奴婢姓金，夫人命奴婢前來伺候夫人，夫人有任何需要，只管和奴婢說便是。”
江靈兒自然是說：“有勞金媽媽費心。”
金媽媽又把兩個丫頭介紹給江靈兒，一個叫小梅，一個叫小蘭。小梅和小蘭都好奇地偷眼打量江靈兒，目光中透出一種探究比較的意思，讓江靈兒極不自在。
這時莫羽玲和袁轶趕了上來，讓江靈兒略略分散了注意力。
江靈兒和袁轶點頭致意一回，衆人便随着金媽媽朝門裏走。江靈兒的身份，自不能走正門，只能走正門旁邊的角門，袁轶和莫羽玲也随在她身後走了角門。至于後頭的車馬仆從，自有別人再去安排歇宿之處，不需江靈兒等人操心。
江靈兒不是第一回來秦府，上回她扮成小春子時也來住過一回，可是上回從後門入府，直接住進了菱芳苑，此後幾乎足不出戶，因此未能觀覽秦家花園。此時入內，只見園子不大，但芳簾翠障、清芬徐徐，雖無重樓金闕，卻有紫竹芝蘭、玉梅翠柏，寒香依徑，別有意趣。
金媽媽帶着衆人往後院來，一路便說道：“王爺是今日一早入宮的，剛才傳了話來，皇上和皇後賜宴金元殿，王爺讓咱們家王妃娘娘大妝入宮，與敬王、景王、惠王以及諸位王妃共享盛宴。夫人倒不必忙，可以好好歇一晚，有話讓明日再說。”
江靈兒聽了頓時大不自在，身虛腿軟，竟要扶住曾媽媽才能行走如常。曾媽媽自然也馬上感覺到了江靈兒的異樣，連忙手上用力夾了一下江靈兒，以作提醒。
現在可不能露出異狀啊，否則豈非落人笑柄？
江靈兒此時心中翻江倒海，淚往上湧，卻也只能強作無事。可她人在，卻神已往，心思早飛到宮中去了。大半年沒見，玉暝他怎麽樣了？身子還好嗎？有沒有想她？
江靈兒心裏始終有一個恐懼，玉暝必竟是個王爺，眼界開闊，怎麽會看上自己這麽一個毫無可取之處的丫頭的呢？也許王爺對她已經淡了，所以這些日子也沒有傳遞私信。
江靈兒越想越真，腦子裏一時全是玉暝變了心的情景。
曾媽媽瞧見江靈兒失魂落魄，大不似平時姿态，心下不禁大急。小祖宗，你平時在家好好的，人小鬼大，既有眼界也有手段，怎麽到了這裏，該顯點體面的時候反而露了怯了？
王妃娘家下人給點顏色，說些刺心之話，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這有什麽可急的！曾媽媽略一思量，便幹咳一聲笑道：“這樣也好，主子一路奔波，精神也不大好，正好歇一晚上，待明日精神好些，打扮齊整了再見王爺。”
江靈兒的眼淚已經在眼圈裏打轉，聽了這話，想到明日便能見到王爺，王爺半年沒見自己，一定要讓他看見自己精精神神的，便強壓下難受，鎮定了一些。
誰知那金媽媽順勢又道：“可不是！咱們家王妃娘娘不得歇息，還要大妝入宮面聖，哪能像夫人這般受用。”
江靈兒一聽，整個人又不好了。
還是莫羽玲近前一步勾住她道：“我和轶哥住在紫簫館，妹妹歇一歇，遲些過來一起用晚膳吧，轶哥正好要同我說說前些日子的事，妹妹也一塊兒聽聽。”
江靈兒頓時又驚又喜。可不是，她怎麽就把袁轶忘了。王爺有沒有變心，袁轶随在王爺身邊，自是最清楚不過的了。而且袁轶還知道前些日子王爺失機被擒是怎麽回事。江靈兒感激地點頭，莫羽玲見她恢複常色，便退一步到袁轶身邊，二人相視一笑，眼中盡是似水柔情。
走了一射之地，江靈兒便與袁氏夫婦分了手，再往園深處走了盞茶功夫，便到了秦府給她安排的下塌之處——靜蕪院。只見這院落十分精致，打掃得幹幹淨淨，裏頭已經有十來個粗使仆婦打開正房的門，因天黑得早，各處的燈也上了，一時燈燭輝煌，倒也瞧不出任何冷待江靈兒的意思。
江靈兒進了正房，各處布置都很精心，小章子和小印子在外間侍立，一見了她便下跪行禮，道：“徐媽媽讓奴才們和敏兒姑娘、金珠姑娘過來伺候主子。”
江靈兒知道這是徐媽媽怕自己受委屈，不禁感激地點頭。這回香兒和小胡子都沒來，若是只有曾媽媽在前，其他都是秦府的下人，确是不大方便。
她的行李已有內侍擡進來了，此刻敏兒正在內間替她把衣飾和日常要用之物取出來歸置，金珠則打了水從外頭進來，服侍江靈兒坐下洗漱。
曾媽媽知道江靈兒不便開口，便自己開口遣退了金媽媽和小梅、小蘭二丫頭。江靈兒問金珠：“王爺是住哪個院？”
江靈兒等人是主子，因此走得慢，金珠跟着徐媽媽走夾道小跑進來，比她早一步便進過王爺住的院子了，江靈兒因有此問。
金珠見問，便答道：“王爺住菱芳苑。”
江靈兒的手在水盆裏頓住了，金珠一呆，自知有些失言，可也不知該如何圓。
因為菱芳苑是秦月娥的舊閨，秦月娥回來以後必定住那裏。王爺也住菱芳苑，那便是和秦月娥住在一處了。
其實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必竟上次江靈兒扮作小太監時，也是和王爺住在菱芳苑。可是此時情景不同，江靈兒還是像被刀刺一樣，心一抽，狠狠地疼了起來。
她匆匆洗了手，進了內間，曾媽媽瞧她有些難以自制，想着硬忍反而傷身，便拉着敏兒暫且出來，留江靈兒一個人在裏面。江靈兒痛哭一回，才稍解郁悶，金珠十分貼心地又端來一盆幹淨的水讓她洗臉。
江靈兒哭了一回，心情平複了許多，換過衣裳便到紫簫館用晚膳。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江靈兒出大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