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66.初吻
江靈兒大驚,卻聽制住她的黑影道:“別說話,我是王爺的暗衛無常,你去年在船上見過我大哥閻羅,記不記得?”
那件事情江靈兒記憶猶新,她還把那個叫閻羅的暗衛推落過水裏。江靈兒心道:此人知道此事,因是不假!而且他若要對王爺不利,剛才就可出手了,不必出言诓騙。
江靈兒于是點點頭,無常馬上放開了她,退後行禮道:“剛才得罪了。”
江靈兒擡頭看着這個高大健碩的男子,只見他臉色略有不妥,便問:“無常大哥是嗎?你可是受傷了?”
無常微訝,但即刻回道:“一點小傷不礙事。”
江靈兒聞言,卻馬上跪下去,無常吓了一跳,忙扶住她。江靈兒掙紮道:“你且受我這一禮。”
可無常力氣很大,架着她不讓她當真跪落。
江靈兒只得半屈着膝蓋道:“多謝你奮不顧身救了王爺。”
無常道:“職責所在,姑娘不必多禮。”
江靈兒起身道:“你既現身,可是有什麽事要找我幫忙?”
無常點點頭,他身為王爺的貼身暗衛,自然知道江靈兒人小心眼多,所以她能猜到這點,他并不驚訝,只道:“我一直沒機會單獨見王爺,現下他累得這般樣子,我不能再叫他勞心。我懷疑有刺客混在受傷的親衛裏。”
江靈兒一驚,略一思量,這果然是個妙招。洛王的親衛那麽多,誰也認不全,刺客要是混進去的話,還真不好辨別。若是王爺前去探視,他還有第二次行刺的機會!
江靈兒想到這兒,混身都冷了。在這個節骨眼上絕不能再給刺客任何機會接近王爺。
無常道:“我的身份不能透露出去,所以不方便自己出面。姑娘若是有可能,最好抓活口,我和閻羅大哥都懷疑這批人不是北夷刺客那麽簡單。不過刺客的身手都不錯,姑娘自己切不可以身犯險。”
江靈兒聽明白了,點頭應下,無常一個閃身就不見了。江靈兒想他是藏起來了,也沒去找,悄悄出了屋子,盤算起了無常說的事。
外頭守門的已換了穆笙,江靈兒和他也很熟悉,當下把他叫進來請茶,穆笙堅辭。江靈兒聽他說起軍紀,只得作罷,只點撥道:“穆大哥,你說會不會有刺客混在受傷的親兵裏?”
Advertisement
穆笙一聽,先是笑着搖頭,剛說出個“不”字來,忽然自己一愣,皺眉深思起來。
深想之下,還真有可能的。親兵們的服色統一,按理說不會搞錯,可要是刺客事先也定制了一套呢?洛王親兵的服色,整個青州的人都見過,私制一套并不難。
平時要混進親兵裏不容易,因為盧志高和謝義和二位統領調度有方,執行護衛任務時,親兵們都是整隊整隊派出,隊友互相都熟悉,無論哪裏多了個生面孔都會一眼被認出來。可昨天那場面,卷入混亂的除了随行的親兵外,還有在王府周圍駐守的親兵,分屬不同營,大家互相間不認識。多了個生面孔,怕是誰都不會注意,只會以為是另一個營的。
穆笙越想越驚,急忙起身要告辭。
江靈兒道:“穆大哥,若真有此事,一定要抓活口。”
穆笙斬釘截鐵地答道:“這是自然,現在二位統領正愁沒有活口可審。”當下就出去料理了。
江靈兒沒過問他們怎麽做,午後便有人來報說聽竹軒抓出一個刺客,那刺客當場便要自殺,被攔住了,現下已經拘了起來。因為出奇不意,所以沒人受傷。
江靈兒聽了大喜,要是王爺起床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高興的。
可她并沒歡喜多久,就有親兵來回,盧謝二位統領在垂花門外求見王爺,有要事相商。王府的前後院之間泾渭分明,有垂花門阻隔,如非必要,侍衛、親兵都不得跨過此門。盧謝二人身為親兵統領,沒有吩咐也不敢輕易越界。
江靈兒料是抓到刺客的事,雖然不忍,也只得先派人去叫陳福,自己進來喚醒睡得正沉的玉暝。玉暝起身,目中都是血絲,臉色也不好,看得江靈兒心疼不已。
原來王爺也不能随心所欲,就是想睡個覺都要顧慮許多。
玉暝這回出去後,直到亥時三刻才回來,這一回他真是筋疲力盡,茶也不喝倒頭就睡了。江靈兒幫他脫了鞋襪,蓋好被子,又拿溫毛巾幫他身上細細擦了一遍。陳福終究不放心,還是請了袁轶來替他把了一回脈。袁轶也累得夠嗆,樣子甚為狼狽。
入內一摸脈,袁轶的眉頭就皺了起來,輕聲說道:“今晚讓王爺好好睡一覺,明日一早我再來瞧瞧。”他開了一劑藥才去,叫江靈兒等王爺一醒就上。
江靈兒又操持着抓藥煮藥之事,過了子時才歇下。
夜深人靜,王府的地牢裏卻燭火通明,刑室中傳來響亮而有節奏的鞭聲。
刑室位于地下,不見天日,牆上挂滿了各種令人發怵的刑具,刑具上不知是否故意,還留有未洗盡的血痕,看着觸目驚心。刑室裏此刻彌漫着一股鮮血、汗水甚至是屎尿混和出來的怪味,滿臉橫肉的行刑手面無表情、汗流挾背地鞭打着一個只穿着褲子,上身袒露的男子。
男子的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肉,深得發黑的血和淋漓的汗水混在一起,像是裹着一層桐油似的。男子的臉上也都是血漬,右眼高高腫起,那只眼睛已經幾乎睜不開來,嘴唇全部咬破了,臉上還有一大塊燙爛的皮膚。
男子耷拉着腦袋挨鞭子,咬着牙只是悶哼,不肯開口呻口今。打了幾十鞭,他就沒動靜了。
行刑手對坐在後頭的謝義和道:“統領大人,又昏過去了。”
謝義和目中射出寒光,道:“潑醒再打。”
行刑手猶豫着道:“統領大人,再打就不好了。”
謝義和面容猙獰地冷哼一聲,也只得作罷了。這個活口得來不易,可不能死了。他對行刑手道:“好好看着,要是死了,唯你是問!”
行刑手忙答應,把謝義和送了出去。
刑室裏一下安靜下來。受刑的男子昏昏沉沉的,忽然感到身上某個穴位傳來一陣劇痛,他在劇痛的刺激下清醒過來,身上的痛苦馬上令他面容扭曲,額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道:“主人叫我來問你,你可有說了什麽?”
受刑男子精神陡然一振,用沙啞的嗓子道:“沒有,我一個字未吐!”
那聲音道:“好,你的家人主人自會幫忙照應,你放心吧。”
受刑男子會意,咬緊牙關點頭,只覺後脖處一陣尖銳的刺痛後,他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江靈兒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被拍門聲吵醒。她在塌上翻騰了一會,猛地驚醒過來,卻聽一個聲音柔聲道:“你睡吧,不必起來了。”
江靈兒揉開眼睛,看到說話的是玉暝,驚得跳了起來。太不像話了,王爺都已經醒了,她還睡得像死豬!江靈兒起身找鞋子穿,玉暝自己在穿衣服,見狀又重複了一句:“不用起來了。”
江靈兒沒找到鞋子,可還是光着腳去開了門,問是怎麽回事。敲門的是外頭守夜的百合,她一向是個悶葫蘆,只說統領們求見王爺,就沒了下文。
又是什麽事兒啊!江靈兒恨恨地想,這兩個統領是不是非得把王爺折騰出病來?有什麽事不能等到天亮?或者有要緊的,自己去辦了不行嗎?
可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只得讓百合去叫福公公,再去小廚房看看藥煎好了沒有,若是沒好,就進一碗參湯來。
江靈兒吩咐完了進屋,剛巧看到玉暝背過身去偷偷咳了兩下,立即就急壞了,上前問:“王爺,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玉暝道:“不礙事。”
江靈兒踮起腳尖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額頭,似乎有些微燙,眼圈一紅,滾下淚來,可又怕自己這樣又要惹他心煩,連忙伸袖抹了淚,推他坐下來,一面替他穿衣扣帶,一面道:“方才袁師來把過脈,開了個方子,不知藥煎好了沒有。王爺略等一等,好歹喝了藥再去。”
玉暝道:“好。”
江靈兒道:“王爺,這事還要折騰多久?”
什麽叫折騰?玉暝聽了就想敲江靈兒的頭,不過心下卻又不禁一聲暗嘆,這還真不好說,只得含糊地回答:“快了。”胸口忽然又是一窒,他忍不住再咳起來。
此時恰好陳福進來,見狀大驚,戴歪的帽子掉了也顧不上理會,一陣風似地沖到床前問安。
玉暝道:“我沒事,只是略有些不适。”剛說完又咳。
這樣怎麽能出去?就是出去了,也會叫盧志高和謝義和看出不妥啊!陳福急得出汗,道:“還是讓老奴去應付一二吧。”
玉暝搖頭道:“不行,兩位統領也不會無故在這個時候求見,必定是大事。”
大事,那就是那個刺客的事喽?難道他招供了?江靈兒心下不由揣測。
陳福道:“要不老奴先去打探打探,就說王爺正在梳洗,問明是什麽事再說。”
玉暝想了想,這回總算點頭表示同意。陳福匆匆出門,江靈兒撿起他的帽子追出去,陳福戴上帽子道:“你趕緊派人傳袁師。”
江靈兒應下,陳福才匆匆去了。守夜的李龍過來問可有要幫忙的,江靈兒正愁抓不着個可靠的人,見了他,才心下一定,說道:“李大哥能不能派個得力的手下去聽竹軒傳袁師過來?要悄悄的。”
李龍二話不說地答應下來,自去安排人手。江靈兒信得過他,便返身回屋,強迫玉暝躺下。百合等丫頭端來了梳洗的水和湯藥。江靈兒讓她們放下來就出去,把藥吹涼嘗了一口,苦得要命。玉暝起身道:“拿來吧。”
江靈兒瞧他眼也不眨地把藥灌進嘴裏,眼裏又泛起水霧。王爺從小到大,怕是經常吃藥吧?玉暝喝完了藥,江靈兒忙端茶來給他漱口,又想找蜜餞。可是這幾日事情雜亂,蜜餞吃完了還沒補上。
玉暝瞧她在自己櫃子裏翻騰,問道:“你找什麽?”
江靈兒眼圈紅紅地說:“沒有蜜餞了,都被我吃完了。”
玉暝坐起身來,江靈兒連忙來扶,玉暝把她拉到懷裏,點着她的唇道:“忙什麽?這不就有現成的?”趁江靈兒發愣的當口,在她唇上親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