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65．江靈兒待客
除了孫大夫，袁轶和袁夫人如今也在那邊幫忙，只是還忙不過來，所以又從府外的大醫館兩個背景可靠的大夫進來幫忙。
“重傷的人多嗎？”江靈兒問。
那丫頭道：“連上死了的兩個，有十幾個親兵都傷得很重。府裏的人倒還好，有些不要緊的已經送回各院休養去了。如今聽竹軒裏只剩了二十幾個人。”
等那丫頭走了，江靈兒對雲鄉道：“如今府裏這景況，不能再說別的事了，你去膳房說一聲，聽竹軒的飲食一定不能出岔子。你去的時候順便随張媽媽檢查一遍，瞧瞧可有不妥。那膳房事完了，你再去茶水間走一趟，一樣吩咐一遍。”
雲鄉答應着去了。
江靈兒又差了個小胡子去梧桐院那邊把要緊之事都交待一下。小胡子去了一柱香功夫，回說：“王妃已經歇下了，奴才把事情和墨鄰姑娘說了一遍，墨鄰姑娘說她知道了，等有了機會就告訴王妃娘娘，眼下還請主子裁奪着辦。”
江靈兒點點頭，眼下可不是怕擔責任推委卸責的時候，王爺忙着外面的事，她要幫他管好府裏的事，才能叫他放心。
到了晚膳時間，玉暝回來了。伺候他梳洗更衣用晚膳，玉暝在桌上略問了幾句府裏頭的情形，對外面的事則只字不提，江靈兒也不便多問，只是瞧他一直蹙着眉頭，面色陰沉，料是外頭的事情也不大妥當。
吃了飯，玉暝坐在桌前琢磨半晌，寫了一封上疏派人送去京城，然後才有時間喘口氣吃上一碗江靈兒特備的參茶。
江靈兒坐在他對面，從沒瞧見過玉暝這樣憂心忡忡，心情這樣陰郁，也不知如何安慰他才好，只能說：“裏頭的事我會和徐媽媽料理好的，王爺你只管外頭的事就行了。”
玉暝勉強笑了笑，道：“今日你就辦得很好。”
陳福也顯得很疲憊，聞言道：“王爺，明日怕是有不少官吏要來慰問，這接待之事……”
他還未說完，玉暝就狠狠把茶碗摔碎在地上。
陳福和江靈兒都吓了一跳。玉暝眼裏跳動的怒火熄了下去，他撫額道：“我有點累……”
陳福看他臉色不好，擔心地皺眉，眼下孫兖和袁轶都不在跟前，王爺若是弄出病來，可就不妙了。陳福道：“王爺，你進去歇一會兒吧。”
江靈兒也擔心地看着玉暝。
Advertisement
玉暝原想說不必，可是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能倒，只得道：“我歇一個時辰就好，到亥正叫醒我。”他入內和衣躺下就睡了，江靈兒和陳福都不敢驚動他，只替他在腹上蓋了薄被，放下床帳便退了出來。
外間，四顆夜明珠的光輝把室內照得雪亮，江靈兒看着緊閉的內間房門，一臉憂色。陳福喚人來收了碎茶碗，江靈兒道：“福公公也累了，靠在炕上歇一歇吧。”
陳福嘆了口氣，沒有推辭，在對面坐下。
江靈兒讓人給他上了茶水和一碗清粥，陳福就着兩碟小菜吃了，對江靈兒道：“這兩天府裏千萬不能再出亂子了，我看王妃吓得不輕，秦夫人必竟是王爺的岳母，身份上不便過問府裏的事，所以主子你要辛苦些，多替王爺分憂兩日。”
江靈兒道：“這些福公公不說，我也會做的。外頭的事我幫不上忙，還請福公公多扶持着些。”
江靈兒懂事得都不像十二歲了，陳福又嘆了口氣。相比江靈兒，王妃的膽魄實在不夠。
江靈兒道：“剛剛公公說明日會有官員來探視？”
陳福點頭道：“現下刺史和太守已經封了城，外頭正挨家挨戶地搜刺客，明日與王府交好的官吏怕是都會來拜訪一番的。前院自有常貴料理，但那些女眷，怕要主子出面接待了。”
常貴就是陳福下頭的總領太監常公公。
江靈兒雖然是個侍妾，但必竟是王爺的侍妾，接待這些官員的女眷并無太大不妥。
陳福怕江靈兒擔心接待不來，又道：“接待的地方就放在東面的花廳，到時主子只管上坐，請她們喝杯茶就行了，府裏出了這樣的事，她們坐坐表表心意也就會走了，并無大事的。”
江靈兒答應了，又問：“前院那邊可需要準備什麽？”
陳福知她指的是飲食，便道：“會備兩桌，我已派人通知過張媽媽和趙媽媽了。”
江靈兒心道：王爺這幾年刻意結交這些官員，為何剛才聽了陳福的話要那麽生氣呢？難道只因為疲累心情不好？
陳福瞧出她的疑惑，冷哼一聲，道：“也難怪王爺生氣，這些官員，哪是來探望的，分明是來瞧瞧王爺死了沒有。”
啊？江靈兒吃驚地看着陳福
陳福道：“青州雖是王爺的封地，可這些官員并不吏屬王府，而是忠于皇上的。如今出了這樣大的事，這些人都想搶頭功往上報，只怕今天就已經送出好幾封公文了。”
江靈兒心裏又是一寒。平時王府萬象升平，人人都來巴結，可到了關鍵時刻，人心竟這樣脆弱，這樣靠不住。
兩人各自在心下感慨，到了亥正，江靈兒和陳福入內，只見玉暝因為身心俱疲，睡得正沉，兩人都不忍叫醒他。陳福道：“還是小主子來吧。”自己出去了。
江靈兒在床邊坐下，看着玉暝的睡顏。
玉暝平時因為年紀小，在外人跟前不得不端着王爺的架子，好讓人不會小瞧他，所以總是板着個臉，喜怒不形于色。可是睡着的時候，臉上放松下來，安靜得就像個嬰兒。可是此刻，玉暝在睡夢裏還緊蹙着眉，睡得并不安穩。
江靈兒輕輕握住他的手，在他耳邊輕喚了一聲。
玉暝的呼吸聲馬上就變了，雙目一睜，立即清醒過來。江靈兒看得一陣心疼，王爺看似睡得沉，可竟然這麽容易驚醒。
玉暝見是江靈兒，戒備的神色才松弛下來，問道：“時辰到了？”
江靈兒點點頭。
玉暝坐起身，江靈兒怕他睡到一半，起得急了會頭暈，忙伸手扶了一把。玉暝失笑道：“沒這麽厲害，放心。”
江靈兒替他理了頭發和衣服，草草洗漱了一下，玉暝便又出門辦事去了。
時候不早，江靈兒也心疲力乏，但又怕聽竹軒那邊夜裏還會有事，所以囑咐了守夜的秋穗和百合，事無大小，都可進來叫醒她，才梳洗睡了。
晚上，果然又起了兩次，分派了幾件事。到了天明，江靈兒便起來梳妝，用過早飯，遣人去聽竹軒看看，聽說一夜平安，才略略放心。而王妃那邊還沒有起，看樣子也接待不了外人了。
辰時，有客上門。江靈兒迎到儀門前把女客接進來，送到花廳奉茶。這些人是一撥一撥來的，前後一共來了四撥。人以群分，這四撥人正是按夫家的官職品級聚在一起的，而且來的都是正室。因為接待的不是王妃，而是一個小小的侍妾，這些正室無意中都流露出對江靈兒的不屑。
她們原都是官家千金，自然看不起江靈兒這樣丫頭出身的人。江靈兒在她們眼裏，說得好聽些是侍妾，說得難聽些，就是以色惑主的狐媚子。
江靈兒也不與她們計較，把禮都收了，把該說的話也說了，便把這些瘟神一一送走。這時，門房那邊又遞了一封名帖過來，江靈兒接過一看，是那個什麽趙千總的側室張氏送來的。
拜帖上說了幾句好話，又說知道府裏不方便，因此不來打擾。随帖附上一份禮單，江靈兒展開一看，是些止血的傷藥、補血的補藥、救急的丹丸。
府裏傷藥不少，可救急的丹丸貴重，所以并不太多，還要備着各位主子所需，所以不可能都分出來給聽竹軒。江靈兒看了單子上的藥名，不禁大喜，忙叫人擡進來看，卻是一口不大不小的箱子，裏頭各樣藥品都用一張方子包起來放着。
江靈兒看了看，救急的丹丸也不太多，不過五、六丸罷了，但還是大喜過望，忙叫人把整箱藥都擡到聽竹軒，交給袁轶。
看來這張氏倒是有幾分靠譜。
忙了一上午，江靈兒回到正院，聽門上說王爺已經回來了。進了正屋，昭兒等丫頭已經起來了，休息了一晚，幾個人都恢複過來，正在屋內忙碌。江靈兒一進去，幾個丫頭就上來見禮，江靈兒進了起居間，見陳福正坐在炕上喝茶，見了江靈兒，也起來見禮。
江靈兒是侍妾的身份，所以一等丫頭和總管太監向她行禮，她也都是要欠半身還禮的。
江靈兒還了禮後，仍叫陳福坐，急急詢問：“王爺怎麽樣了？”他一夜沒睡，江靈兒的心就一直懸着。
陳福愁眉深鎖地嘆道：“王爺還不是勉強支持着。”如今上下的親兵，還有盧志高和謝義和都看着，王爺如果連熬個夜也撐不住的話，恐怕軍心就要不穩了。
江靈兒憂慮地看了內屋一眼，對陳福道：“福公公也回去打個盹吧，王爺醒了我讓人叫你。”
陳福也暗嘆一聲：老了！過去他與老王爺征戰沙場，幾天幾夜不睡照樣龍精虎猛，現在一夜不睡，竟也困意難消。他也沒有推辭，問了兩句後院女客的情形，喝光了碗裏的茶便去歇息了。
江靈兒輕手輕腳進了內間，将床帳揭開一道縫，悄悄看了玉暝一眼。只見他眉頭深鎖，睡得很沉，卻并不安穩。江靈兒一陣心疼，她要是能多幫他一些就好了。
她攏好床帳，蹑手蹑腳下了床，回身正要往外走，猛然間看到面前一個黑影，吓得要尖叫。那黑影倏然間移過來及時捂住了她的嘴。
作者有話要說：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