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6.責打
半個月後,玉暝去書房時,遠遠看見袁轶在院門口等候,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瞧袁轶神情不大對勁,他轉頭看江靈兒,後者正往陳福背後躲。
小丫頭闖禍了?
等和袁轶在書房坐下來,玉暝才知道這半個月草鞋院遭遇了一場浩劫。
起初是茶水裏有醋,接着是書架上的書亂了次序,再後來袁轶的草鞋和青袍都被老鼠咬得遍體是洞,最後禍及花壇,袁轶吃一頓中飯的功夫,他撒的種子被鏟了個精光了。
袁轶差不多要跪了:“王爺,草民只想在府裏安安靜靜讀幾天書,還求您高擡貴手。”
玉暝喚來躲着不進屋的江靈兒,冷着臉叫她給袁轶賠禮道歉。
江靈兒裝模作樣道了歉,上了茶,退了出去。半個時辰後,玉暝親自把袁轶送至院門口,然後叫來江靈兒。江靈兒纏上來:“王爺,你拿什麽獎勵我?”
玉暝繃着臉道:“你還想要獎勵!”按住她打屁股。不是假裝拍幾下,而是真用尺子狠狠抽了三下。
天氣熱了,衣服穿得薄,尺子抽上去“啪啪”聲又清脆又響亮,驚得外頭陳福趕進來看出了何事,又幸災樂禍退出去。
玉暝丢了尺道:“下次還敢自作聰明,就等着屁股開花!”
江靈兒從炕上爬下來時,眼裏都是淚花,不是委屈的,而是疼的。玉暝一看,轉開視線板着臉道:“叫徐媽媽給你弄點藥敷一下。回去吧,這幾天不用你來書房伺候,袁轶那邊也不用去了。”
江靈兒聽了這話,才小嘴一扁,“哇”一聲哭出來。
玉暝不理她,自己拿起書來看,本以為江靈兒會纏上來,誰知小丫頭一面哭一面跑出去了。玉暝聽到哭聲漸遠,才放下書本長嘆一聲。
剛剛他在房裏和袁轶幹聊了半個時辰,始終只能談及經史子集,無法叩開袁轶的心門。這自是因為江靈兒的行事取的是旁門左道,雖然把袁轶诓過來了,可他并不是真心投效,沒有用!
但他打江靈兒并不是為了這個。
小丫頭的确有些小聰明,也很能領會他的意思。可正因如此,他才擔心。他怕她會把這份小聰明用來動壞腦筋。現在只是鬧一鬧袁轶,不是什麽大事!可若不給點教訓,他怕她将來真會做出難以挽回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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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收一收她的心,不能再寵了。
這時,陳福進來了,小心翼翼地對玉暝道:“王爺,我瞧靈兒丫頭哭着出了院門,要不要把她叫回來?”陳福還不知道是玉暝把她趕走的,以為她擅離職守。
玉暝道:“不用,是我叫她回去的。這幾天都不用她來書房了。對了,讓小齊子去梧桐院說一聲,我晚膳過去用。”
王爺已經有一個月沒去梧桐院了,自從上次在王妃卧房見了送子觀音後,王爺就一直冷着王妃。陳福聞言,心裏歡喜,連忙答應着下去,令小齊子馬上去通報。
梧桐院那邊得了消息,就像一鍋冷湯終于輪到上竈,馬上就熱乎起來。裏裏外外,打掃的打掃,燒水的燒水,擺盆栽的擺盆栽。小祥子遣了自己手下的心腹太監小六子去膳房叫點心加菜,又喚二門上的太監小樂子去花園裏盯着,若是看見王爺過來,就趕緊過來通報,好讓王妃娘娘有時間出來迎接。
這邊慌慌張張地忙了一陣,好不容易秦月娥衣服也穿定了,各處該擺布的也都擺布停當了,傳膳的小喜子也拎了食盒來,放下了幾碟點心,各樣茶水、幹果都齊備了,只等小樂子來通傳。可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
原來玉暝吩咐下去以後,歇坐片刻,看不進書,便起身走出院子,往梧桐院方向來。但走出一箭地,又回轉了方向,腳步加快,向正院方向趕。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自江靈兒離了書房以後,玉暝耳朵裏一直回蕩着她漸離漸遠的哭聲,攪得他心情煩亂。
陳福在後頭追趕,從沒見主子走得這麽快過,因而沒敢問。
正院得了信,說王爺不回來用晚膳,所以太監丫頭們能偷懶就偷懶,除了要站班的不能擅離以外,餘人都在廊下賞春嗑瓜子說笑,乍見到王爺像一陣風似的過來,吓得忙垂頭避到道旁恭立。玉暝一徑入內,沒在外間看見江靈兒,便知在裏屋了。
“你留在外頭,別讓人進來。”玉暝吩咐一句。
陳福壯起老膽阻住他:“王爺,王妃那邊要不要去說一聲,免得白等。”
玉暝道:“不用,我等一會兒還過去。”
陳福一呆,玉暝已經推門進屋。
屋裏靜悄悄的,玉暝走到卧房,瞧見江靈兒面朝內趴在自己的塌上,也沒聽見哭聲,也沒瞧見肩膀抖動,心中石頭一落,苦笑了一下。
原來是他想多了。
玉暝走過去坐在塌上,拍拍江靈兒。
江靈兒哽咽道:“我不吃晚飯了,姐姐去吃吧。”
玉暝柔聲喚道:“靈兒,是我。”
江靈兒一聽,翻身坐起,“王爺!”玉暝在看清她的那一剎那,心裏一陣惡寒,可已經晚了!江靈兒已經帶着滿臉鼻涕一頭紮進他懷裏。
他這才想起來,這小丫頭是不流眼淚專流鼻涕的。
鼻涕蟲在他懷裏放聲痛哭,他也不好把她推開,只好強忍不适,輕拍她的背。這下江靈兒哭得更兇殘了,鼻涕口水一起澎湃,把他胸前搞成了重災區。她還在他衣服上擠蹭,蹭完一塊挪一挪再蹭,不多時,從玉暝的胸前到肩頭到衣袖,全部受了災。
好不容易她抽抽噎噎地停住了,玉暝問了一聲:“屁股疼不疼?”江靈兒又“哇”地一聲,來了一個回放。等回放結束,玉暝身上已沒一處幹淨的了。
這時天已黑下來,外面已經陸續上燈,但他吩咐在前,屋子裏沒人敢進來,所以一團漆黑,什麽也看不見。
玉暝等聽不到哭聲了,才道:“知錯了沒有?”
江靈兒聲音沙啞地說:“知道了。”
玉暝道:“好好出去吃晚飯,有話等我回來再說。”
江靈兒道:“王爺,你要出去?”
玉暝嘆口氣,伸手去捏她鼻子,結果手一伸出去才驚雷一般反應過來,可指尖已經傳來熱乎乎粘乎乎的觸感,還有熱氣噴在他的手指上。
玉暝好想哭,就在這時,他聽到了更可怕的聲音,那是江靈兒醒鼻涕的聲音。見鬼的是,他先是感到自己的袖管被扯了一把,然後才聽見這聲音。江靈兒醒完了鼻涕,想把“手帕”還給玉暝,結果扯動之下發現不對勁。
糟了,她以為玉暝給她遞帕子,否則再怎麽沒規矩,也不敢用玉暝的袖子醒鼻涕。
黑暗中沉默了一會兒,只聽玉暝用變了調的聲音說:“快幫我換衣服。”
江靈兒摸黑幫玉暝換了衣服,摸來摸去,也不知摸錯了多少地方。換完衣服,她開門叫人打水進來,讓玉暝洗漱。洗臉的時候,玉暝拿毛巾在臉上按了好一會兒,才拿下來,結果臉上還是能看出異樣。
王爺的臉怎麽這麽紅啊?該不是水太熱燙紅了?等玉暝放下毛巾,翠煙忍不住上去試了一下水盆的溫度,正好啊!
剛剛兩個人在裏頭摸黑待了那麽半天,不會是……通房了吧……借着燈火,她往內間一看,地上胡七八糟地扔着一些衣物,翠煙整個人頓時像被雷劈了一樣。
玉暝交待了一句:“我去梧桐院用晚膳,你們在這吃吧。”便趕着陳福出去了,留下一屋子莫名其妙的丫頭。
秦月娥這邊等得心焦,天都黑了,晚膳的時辰也過了,王爺還沒有來。她本想讓人去書房看看,但又怕玉暝正往這裏來,要是看見梧桐院的人,未免覺得她這個王妃沉不住氣,一氣之下,說不定就調頭走了,所以不敢叫人瞧。
傳膳的太監們全來了,提着食盒等在正屋外頭,小祥子到院門處去候音信了,墨鄰、雪溪和程媽媽在屋裏陪着她。秦月娥心中急燥,可分毫不能表現出來,只能端坐着喝茶。茶都已經喝過三杯了,她出過一次恭,可玉暝還是沒有來。
秦月娥起身走到門口,對那些傳膳太監道:“王爺想是有事,因此來晚了。你們把飯菜拿回膳房去熱一熱,先不用送來,等王爺來了,我再叫人來傳。”
小喜子把自己手裏的食盒遞給後頭一個太監,笑着說道:“哪敢勞動娘娘的人,小喜子就在這候着,娘娘什麽時候要用膳,小喜子就什麽時候去傳。”
秦月娥點點頭,回身進去了,小喜子回身對後頭道:“快去熱!”那四個太監咕咕哝哝地去了。
墨鄰在秦月娥耳邊說了句什麽,秦月娥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墨鄰走出來道:“喜公公請進,在外間坐一會等吧。”
小喜子一擡眉,與墨鄰交換了個眼神,口中道:“多謝姑娘。”進來坐下。
又等了一刻多鐘,只聽院外一陣吵嚷,門下的丫頭對正屋裏大叫:“娘娘,王爺來了!”秦月娥慌慌張張地起身,玉暝已經邁步進屋了。
“王爺!”秦月娥忙過來行李,心裏一團亂,怎麽小樂子沒回來報!這多不合禮數!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