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不願意嗎?”
宛月問。
這種事, 能願意才有鬼啊!
再說了,她和聶燃都沒有一起洗過澡……
“這個……今天天氣太冷了,我身體不好, 洗澡會感冒的,等以後暖和點再說吧。”
宛月提議, “我讓人燒幾個火爐過來。”
“不用不用, 我随便擦把臉就成。”
寧莘莘怕他還有別的主意,搶先一步跑到木桶旁, 鞠水洗臉,用毛巾随便擦了擦,說:
“好了, 我想睡覺了, 睡哪張床啊?”
宛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擡起塗滿蔻丹的手,朝裏間一指。
“睡那兒吧。”
她忙跑進去,飛快脫掉外套和鞋, 往繡着芙蓉的緞面棉被裏一鑽, 恨不得把蠟燭全吹滅。
“那我先睡了, 明天見,晚安。”
宛月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掩面走了進來。
“姐姐, 你真有趣。”
寧莘莘見他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Advertisement
“難道……你也在這兒睡?”
“不然呢?”
他在梳妝臺前坐下, 端詳鏡中那種美麗如畫的臉。
“這是我的卧房, 我還能去哪兒睡。”
“那我讓給你,你另外給我找間房吧。”
就算懶得找,自己去睡大馬路, 也比睡這屋裏強。
宛月不說話,似乎已沉迷在自己的美貌之中,看個不停。
寧莘莘悄悄抱起衣服和鞋,朝門邊靠去,準備趁他不注意時溜走。
誰知使勁一推……房門鎖的死死的,根本推不開。
“外面那麽冷,你想去哪兒呢?過來,睡覺吧。”
宛月拉住她的手,朝床邊帶去。
動作看似軟綿綿,實則完全沒法掙脫。
寧莘莘被他按在了床上,眼睜睜看他脫去外套、裙子、首飾,只穿一件單薄的睡裙,鑽進被窩裏。
老式木床面積不大,即便她努力往床邊靠,依然與他肩碰肩。
站立時只覺得他高,躺下後才清晰地感受到,對方堅硬的骨骼、飽滿的肌肉,全都散發出濃烈的雄性氣息,是再完美的妝容都遮蓋不住的。
她和一個男人同睡一張床,還是曾經差點殺過她的男人。
寧莘莘不敢動彈,盯着自己這邊的牆壁,恨不得在上面挖個洞,立馬逃之夭夭。
“姐姐……”
對方忽然靠過來,結實的臂膀輕輕摟住她的腰。
這樣一來,她的後背與他的胸膛便緊密無間地貼在一起,中間只隔着幾層衣服。
寧莘莘僵成了石頭人,甚至不敢呼吸。
他是什麽意思?想殺她?還是……
“你摸摸我吧。”
“呃……摸啥?”
寧莘莘腦中浮現出曾經看過的小黃片,有種噴鼻血的沖動。
“小時候睡覺時,我娘總喜歡摸我的頭發。”
原來只是摸頭發……
她松了口氣,轉身擡起僵硬的手,在他腦袋上一下一下地摸了起來。
宛月大概很享受這種感覺,深吸一口氣,把臉埋在她胸口,閉上眼睛。
從寧莘莘的角度看過去,可以看見他高挺如玉的鼻梁,與濃密的睫毛。
但他為什麽睡覺都不卸妝?真想送他一瓶卸妝水。
腦中想着事,手上的動作就慢了。
宛月睜開眼睛,投來不滿的眼神。
寧莘莘忙集中注意力,給他摸頭,忽然發覺這是一個了解他的好時機。
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他們不正想找他的弱點麽。
“咳咳……那個,月月啊。”
她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像閑聊,“以前沒聽你提起過你娘,她還活着嗎?在哪兒呢?”
宛月失神地睜着眼睛,幾秒後閉上道:“她早死了。”
“啊?怎麽死的?”
“你對我的事很感興趣麽?”
“你不是想把我當姐姐麽?我要是把你當妹妹,肯定要多多了解你呀。”
宛月冷冷一哼,“那你呢?你的家人又在哪兒?”
寧莘莘沒有編謊,直言道:
“我沒見過他們,很小的時候我就被遺棄了,在福利院長大。”
宛月略顯意外,“是麽?他們對你如何?”
“他們……”
寧莘莘想把自己的過去形容得悲慘些,好跟他引起共鳴。
但她實在無法昧着良心編出那樣的話,最後選擇敷衍過去。
“挺好的,可惜不能永遠呆在裏面,十幾歲就得出來自己謀生了。”
“你如何養得活自己?”
“做小生意呀。一開始沒什麽本錢,賣襪子賣毛巾,在路上擺地攤,哪裏人多在哪裏擺。後來漸漸的攢了點錢,就租了個小店面,開始有固定的位置了。”
宛月譏嘲道:“生意是那麽好做的麽。”
“你不信?可惜我前段時間剛把店給退了,不然可以帶你去看看。”
說到這個,宛月眸光變得銳利。
“你們為何會來到這裏?”
“我們……來救一個人。”
“誰?”
“一個因為做錯了事,被關了很多年的人。”
寧莘莘說完看着他,不想錯過任何的表情變化。
而他只有滿滿的嘲諷。
“你們如何篤定錯的就是他?太高估自己了。”
寧莘莘還想繼續深入地聊一聊,他卻閉上眼睛拒絕說話。
床外點着一盞蠟燭,暗黃色的光照耀着兩人。
寧莘莘輕輕摸着他的頭發,耳邊響起郎曉的話。
“他身上有血腥味。”
有麽?
她使勁嗅了嗅,聞不出,手腕漸漸開始發酸,不知不覺睡着了。
翌日上午,她被一縷陽光曬醒,睜開眼睛一看,雪停了,居然是個難得的大晴天。
宛月已不在床上,房間裏也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坐起身,想穿衣服,卻發現自己的衣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充滿民國風格的衣服。
她抖開看看,一件淡粉色真絲旗袍,一件白色皮草大衣,一雙薄薄的玻璃絲襪,床邊還擺着一雙高跟鞋。
大冷天穿這種衣服,不是自己找罪受麽?
她下床打開衣櫃,想找些實用的,不料裏面什麽都沒有,無可奈何,只好換上那套衣服。
穿好準備出去,進來兩個丫鬟模樣的人,一個端托盤,一個端臉盆,說:
“徐副官讓我們來伺候您洗漱梳妝。”
伺候……出生在21世紀的寧莘莘何時享受過這種待遇,受寵若驚,連連擺手。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但她犟不過那兩個丫鬟,在兩人的伺候下,用牙粉刷了牙,洗了臉,坐在梳妝臺前。
托盤裏有胭脂水粉,與一堆首飾。
丫鬟先給她盤頭發,化妝,眉毛用炭筆描成細細長長的兩條,嘴唇抹的嫣紅。
然後戴上珍珠項鏈、耳環、鑽石戒指。
全套打扮下來,鏡中的人已變了模樣,陌生得讓她不敢認。
丫鬟退下前說:“徐副官在飯廳等您。”
飯廳大約就是昨晚吃飯的房間,寧莘莘踩着高跟鞋,哆嗦着兩條老寒腿走出了門,尋記憶中的路找去,很快來到飯廳。
裏面生了火爐,一進去便有股暖風鋪面而來。
寧莘莘總算不抖了,卻沒看見宛月,桌上也沒有飯菜,只擺着一壺茶。
她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捧在手裏。
手指甲被丫鬟塗了顏色,桃花瓣似的粉紅,看習慣了感覺還挺好看。
聶燃和郎曉現在在做什麽?吃飯了麽?
自己不在,聶燃該不會又欺負他吧?
背後響起腳步聲,非常清晰,是皮靴靴底踩在地板上的聲音。
寧莘莘起身回頭,正好迎上宛月的目光。
他恢複了軍官的打扮,深藍色的修身制服,黑色真皮長靴,褐色皮帶勒出細細的腰。
整個人就像春風裏的一棵竹子,挺拔俊秀,只是表情過于冷淡了些。
看清她的模樣,宛月微微出神,随即颔首。
“不錯。”
寧莘莘幹笑兩聲,“你怎麽起的這麽早?要忙的事情很多麽?”
他看起來沒什麽興趣和她聊公務,坐下吩咐人上菜。
菜肴在廚房熱着,馬上端了過來。
宛月吃了幾口,忽然說:“待會兒你準備一下,我們在城裏逛逛。”
寧莘莘道:“你要買什麽東西嗎?”
他又不接話了,冷漠疏離,跟昨晚比簡直像兩個人。
當宛月穿裙子化妝時,寧莘莘總忍不住把他當精神病看。
現在他恢複正常打扮,看起來似乎只是個不好接觸的軍官。
那些傳聞是真的麽?說他殘忍冷血,殺人如麻。
寧莘莘閉嘴吃飯,之後随聶燃走出飯廳,來到府中的車庫。
裏面停着幾輛汽車,其中一輛旁邊站着司機和士兵。
兩人并排坐進後車廂,汽車啓動,駛出府邸來到大街。
由于城門全被封鎖,管制有嚴,街上的人少了許多,商家們倒還老老實實開着店。
随着太陽的升高,氣溫也開始回升。
陽光從車窗外照進來,曬得人暖洋洋。
開到一家洋貨行外,宛月忽然喊停。
汽車停下,二人下車。
寧莘莘剛要往前走,他遞來一樣東西,是個貂皮的暖手筒。
她愣了下,接過來,說聲謝謝。
宛月面無表情地朝前走去。
老板聞聲,趕緊出來迎接,夥計懷中抱着一條白色的獅子狗,大約是老板養的。
獅子狗很活潑,掙脫懷抱跳下地來,搖着尾巴轉來轉去,最後停在宛月面前,嗅他的靴子。
他蹲下來,寧莘莘想起他殺人如麻的事跡,生怕他突然開槍,讓獅子狗血濺當場。
對方的舉動出乎她意料,宛月非但沒拔槍,還伸出手,在獅子狗毛茸茸的頭頂上輕輕抓撓。
小狗非常享受這種撫摸,舒服得閉上了眼睛。
宛月揚起嘴角,大大的眼睛彎起來,笑容溫柔得像一抹春風。
在場所有人都被他驚豔,隐約還聽到有人哇了一聲。
酒樓的老頭說宛月稍稍長開後,曾名動全城,甚至有許多外地人特地趕來一睹芳容。
寧莘莘之前還不信,此刻算是明白了那些人的感受。
宛月确實值得。
只是這種值得,對他而言究竟是福是禍?
從經歷上看,恐怕後者更多。
老板見宛月難得露出笑容,暗喜,态度更加熱情了。
“徐副官,外面冷,要不進去坐吧。”
宛月起身朝裏走去,老板給夥計使眼色,讓他抱着狗跟在他身後,以防不時之需。
一群人進了洋貨行。
這是棟寬敞的二層小樓,一樓賣肥皂、香煙、唇膏等進口洋貨,二樓則是各式衣物。
遠的有漂洋過海而來的毛呢大衣,絲絨長裙。
近的有本省出産的貂皮襖子,真絲旗袍。
全都是頂好的貨色。
宛月走在前面,直接上了二樓。
老板以為他要買自己的衣服,給他介紹男士服裝。
他卻置若罔聞,看了一圈,視線定格在一條淺綠色的真絲旗袍上。
老板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立馬走過去,拿起衣服。
“副官大人要為這位小姐挑選麽?這條再合适不過了,她皮膚白,身段又苗條,配上這件衣裳,一定是錦上添花,美不勝收。”
寧莘莘聞言不僅在心底輕笑。
老板看來還不了解宛月的癖好,哪兒是給她買呀,估計心裏正在想象自己穿上後的模樣吧。
不料剛想到這裏,宛月就發話了。
“去試試。”
“我?”她驚訝地指着鼻子。
“不然呢?”
老板已經将衣服遞過來,要帶她去換衣間。
寧莘莘只好接住衣服,随他前往。
這換衣服也不是件輕松的活兒,一邊擔心首飾把脆弱的真絲料子刮破,一邊又怕衣服将頭發弄亂,把妝蹭花。
好不容易換完出來,宛月坐在了椅子上,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品,獅子狗趴在他腿上。
老板與夥計站在他旁邊,一看見寧莘莘,立刻誇得天花亂墜,搞得寧莘莘都不好意思過去。
老板誇完詢問宛月的意見。
“副官大人,您看怎麽樣?這件衣服簡直是給小姐量身定做的。”
宛月皺了皺眉,“不像。”
寧莘莘與在場衆人都愣了下,不明白他口中的“像”指的是什麽。
他拍了拍狗頭,獅子狗跳到地上。
宛月站起來,走向前方挂滿服裝的架子,看了一會兒,挑出一件白色的旗袍。
“你穿這個。”
寧莘莘又去換,這回出來他的眼神明顯不一樣了。
但不是男人看女人的那種驚豔和喜愛,而是……像畫家看畫,雕塑家看雕塑,用嚴格的标準衡量自己的創造品。
這種感覺令她很不舒服,想馬上把衣服換回來。
可宛月不開口,又給她挑了些衣服,從頭到腳配了好幾套,連鞋帽都沒有遺漏。
寧莘莘換來換去,最後穿的是一件乳白色過膝旗袍,外面套一件白色毛呢大衣,配白色窄邊禮帽和高跟鞋,手裏還拎着個珍珠小提包。
全身上下除了嘴唇眼睛和頭發,只剩下深淺不一的白了。
宛月對白色到底有什麽偏好?
寧莘莘越來越看不懂,對方也沒有解釋的打算,帶她下樓,為她挑選化妝品。
雜七雜八的買了一大堆,全由士兵拿着,沒有一個空手的。
之後他們又去逛了首飾店、布行,宛月付賬的樣子毫不手軟,讓寧莘莘心裏打鼓。
臨到中午,兩人才回去。
今日買到的東西都被士兵搬到昨晚睡覺的卧房,堆在桌子上、地上,堆成了小山包。
廚房已将午飯做好,兩人準備吃飯。
椅子還沒坐熱,有士兵匆匆跑進來,附在宛月耳邊說什麽。
他點點頭,放下筷子,對寧莘莘說:“你吃吧,我有點事情。”
後者忙問:“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他沒回答,披上大衣跟士兵出了門。
宛月不在,倒是安全了很多,寧莘莘靜下心來吃飯,同時回憶進府之後兩人所有的接觸與對話。
他似乎挺懷念他的媽媽,今天說不像,難道指得就是他媽媽?
吃完飯,碗筷被下人收走。
寧莘莘無處可去,回到卧房。
上午買來的東西都沒整理,但她沒心思管,搜尋房間的每個角落,企圖發現點什麽。
梳妝臺,沒有。
衣櫃,沒有。
衣架上挂着件狐皮大衣,是昨天他穿過的。
寧莘莘将其取下來,狐皮的手感相當柔軟,不過一想到這是從動物屍體上扒下來的,還是有點惡心。
大衣外面只有兩個口袋,裏面空空如也。
裏層一眼望過去沒有口袋,她抖了抖,卻聽見叮當響。
寧莘莘一寸寸地細細摸過去,發現內襯拼接的縫隙處有個小口子,伸手一掏,掏出一塊小小的金色懷表。
懷表的小蓋子可以打開,裏面一面是表盤,一面夾着張照片。
照片太小了,不比手指頭大多少,似乎被水浸泡過,皺巴巴的,只隐約看出是個女人的大頭照。
她剛想細看,背後突然響起冷酷的聲音。
“你在做什麽?”
寧莘莘吓了一跳,轉過身,發現宛月不知何時回來了,自己竟然沒聽到他的腳步聲。
她扯了扯嘴角,想說話。
對方快走幾步,從她手裏奪走懷表,冷冷道:“在我回來之前,好好待着別亂動。”
說完便走出房間。
寧莘莘望着他的背影,心情非常愉悅。
那照片上的女人十有八九是他媽,一個人最在意的東西,往往就是他的弱點。
不過不知道這個幻境裏,能否找出他媽存在過的蛛絲馬跡。
無論如何,他們有希望了。
之後的幾天裏,宛月白天都看不見人影,深夜才回來睡覺。
仍然與她睡在一張床上,要求她撫摸自己的頭發。
一開始寧莘莘覺得挺好,他不在,自己正好有機會計劃逃跑路線。
然而對方整日整日不見人,回來後也不說話,幾天下來命是保住了,卻什麽進展都沒有。
這樣下去可不行,聶燃郎曉還在外面,大概快擔心死了。
這天晚上,寧莘莘洗漱完沒上床,而是等丫鬟把木桶撤走後,關上門,自力更生地化起妝來。
照片上的女人面容模糊,但依稀可以看得出是個大眼睛小嘴巴的美人。
尤其那雙眼睛,宛月肯定是遺傳自她的。
寧莘莘是個雙眼皮,眼裂卻不算大,跟他們的不能比。
她将炭筆削細當眼線用,描了又描,抹口紅時特地将嘴畫小些,盡量往那個感覺上靠。
之後換上那天他給買的衣服,鞋子。
頭發不會盤,她紮了一個粗麻花辮,披在肩上。
見時間差不多了,趕緊坐去床邊。
光線有些亮,寧莘莘吹滅了幾根蠟燭,只留下床頭那一根。
昏暗的燭光照着她的臉,忽明忽暗。
外面響起熟悉的皮靴聲,她深吸一口氣,做好準備,在對方進門的那一刻笑吟吟地擡起頭。
“你回來啦?”
宛月愣住,一言不發地看着她。
寧莘莘走過去,為他脫掉大衣。
“外面冷吧,我讓人端熱水來給你洗把臉。”
她說着要往外走,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娘……”
宛月睜着大大的眼睛,裏面有淚珠在打轉。
寧莘莘知道自己成功了,強行忽略心底那一抹歉意,輕輕抱住他。
“你怎麽了?受委屈了?”
“娘……”
宛月抓着她的袖子,淚珠大顆大顆滾落在她衣襟上。
寧莘莘安慰了他一會兒,說出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話。
“這裏讓你不開心對不對?跟我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那裏沒有人會瞧不起你,你可以像普通人一樣生活。但是也得答應我,不能傷害別人……”
說到這裏,宛月忽然擡起了頭。
寧莘莘沖他笑了一下,想摸摸他的臉,卻忽然被他打橫一抱,扔到床上。
“你果然狡猾,是我小看你了。”
“你……”
她要坐起來,對方緊跟着爬上床,一只手便将她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宛月端詳她的臉,嫌看得不清楚,把蠟燭端過來。
火苗貼着臉頰搖曳,寧莘莘的心髒提到了嗓子眼兒,小心翼翼地說:
“你、你別激動……”
“我不激動。”
宛月勾着嘴角,笑容迷人又恐怖,“我很期待這一刻呢。”
蠟燭慢慢傾斜,滾燙的紅色蠟油滴在寧莘莘的臉上,燙得她嗚咽了兩聲,努力掙紮卻沒有作用。
這副畫面似乎很令對方興奮,宛月舔了下牙齒,将蠟燭放回去,單手解開她衣服的紐扣。
外套被脫掉,旗袍被脫掉,只剩下一條薄如蟬翼的白色襯裙。
宛月抽出腰間的匕首,從領口一直往下滑。
布料一分為二,可笑的挂在手臂上。
寧莘莘倍感羞恥,趁他不注意時擡腳踹他。
他反應極快,握住她的腳踝,随手一擰,脫臼了。
寧莘莘痛得臉色雪白,眼角溢出淚珠。
要不是身體被他按着,絕對已經滿床打滾。
宛月湊過臉去,舔了舔她的眼淚。
“是鹹的呢。”
她沒力氣反駁,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殺掉他,逃出去。
但是對方的防範無懈可擊,甚至還有餘地空出一只手,把礙事的衣物全部除去,讓她每一寸皮膚完全暴露在他的視野中。
冰冷的制服貼着柔軟的皮膚,匕首就放在枕邊,她卻拿不到。
宛月的手指在她身上來回撫摸,滿臉都是狂熱的陶醉。
“這麽好的皮囊,我都舍不得取走了呢。沒有你的血液供養,它會枯萎的……姐姐,你為什麽那麽笨,不肯好好待在我身邊?”
“放開我……”
寧莘莘痛苦地閉着眼睛。
宛月不滿足于這麽簡單的撫觸,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寧莘莘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睜眼一看,他的襯衣竟然被血染紅了大半。
他白天做什麽去了?莫非真的……
她打了個寒顫,突然發現對方為了脫衣服把手移開了,毫不猶豫地抓起那把匕首,狠狠捅向他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