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月月震驚地看着兩人, 陡然反應過來,自己陷入了圈套。
渾身衣服都被扒光了,特殊部位暴露在外, 他羞憤難當,雪白的皮膚底下爆出青筋, 眼神陰郁得可怕。
寧莘莘掀開被子走過去,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麽會……這是怎麽回事?”
聶燃松開手,月月要逃, 卻又被破曉攔住。
“說,你為什麽要僞裝?”
“因為……”
他咬着牙關看向二人,猛然發力, 朝刀刃上一撞, 鮮血四溢。
瘦弱的身軀倒在地上,血液染紅了皮膚和地板。
他睜着眼睛,裏面裝滿濃烈的怨恨。
寧莘莘吓了一跳,蹲下來想摸摸他, 卻見對方的身體如同腐爛的枯樹枝一般, 皮肉與骨骼轟然崩塌, 化作一灘淤泥似的東西,幾分鐘內蒸發消失, 什麽都沒留下。
“他沒死吧?去哪兒了?”
聶燃收起破曉, 淡淡道:“他還會回來的。”
無論如何,總算能确定月月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并且敵意不輕。
寧莘莘站起來, 看着他笑。
聶燃莫名其妙,“你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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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天演的還挺真的,我都被你吓到了, 以為你不會再回來呢。”
他輕嗤一聲,“我回不回來,你會在意麽?”
“這話說的,瘋人院至今總共三個人,少了誰都不行。”
她說到這裏,想起另一個人,“郎曉呢?你倆沒在一起?”
晚上郎曉容易失控,一失控不但幫不上忙還添亂,聶燃便找了個地方讓他待着,沒有帶過來。
但他不想聊這件事,往前走了一步。
“我配合得這麽好,得有點獎品。”
氣氛忽然變得暧昧起來。
“什、什麽獎品?”
“你說呢?我們來這裏已經快十天了。”
燈光下,聶燃的身軀高大挺拔,深色毛衣面料下包裹着他結實富有雄性魅力的□□,五官英俊迷人。
夜色為人壯膽,寧莘莘咽了口唾沫,張開嘴。
“我……”
“嗷嗚嗷嗚!”
樓下傳來呼喚聲,二人走到窗邊朝外一看,地上不知何時滾來了一個木桶。
桶裏閃爍着白光,聲音正是從裏面發出來的。
不用問,也知道裏面裝着的是誰。
寧莘莘哭笑不得,轉身準備下樓,把他帶進來。
聶燃攔住她去路,“你的話還沒說完。”
勇氣褪去,她開始裝傻充愣。
“什麽話?我忘了,改天再說吧。”
寧莘莘輕車熟路的往他胳膊底下一鑽,逃出房間,把郎曉抱回來。
聶燃走到樓梯上,看着他們,已經連脾氣都沒有了。
是自己做的不夠好,無法打動她?
那日廣場上老頭的話猶在耳邊。
“……不過手段終歸是手段,最重要的還是耐心和誠意。你是不是真的愛她,女人能感受到的。相信我,她們在這方面比你敏銳多了。”
耐心和誠意……
聶燃嘆了口氣,走下樓梯。
月月離奇消失,寧莘莘不願再坐以待斃。
翌日上午,三人再次進城,企圖找到她的行蹤。
城裏依然和前兩次一樣繁華熱鬧,可惜走了一大圈,沒有任何收獲。
寧莘莘想起第一次遇見他的酒樓,帶二人走進去。
酒樓正在開門營業,大堂裏零星坐着十幾個人。
他們選了個靠窗的位置,跑堂很快過來倒茶,問他們吃點什麽。
寧莘莘望着牆上寫着菜名的木牌子,随便點了兩道,問:
“之前在你們這裏打雜的小姑娘呢?”
“小姑娘?”
“眼睛很大,白皮膚,特別瘦,手腳長滿凍瘡的那個。”
對方搖搖頭,“沒見過這人,您是不是記錯了?”
寧莘莘見他的眼神不像撒謊,只好放棄。
菜陸續端上來,看着好看,聞着也香。
不過三人還是不太敢吃,坐在桌邊東張西望,企圖找到那日打罵她的婦人。
旁邊桌上的人在聊天,寧莘莘起初沒注意,聶燃咳嗽兩聲提醒她。
她認真的聽了會兒,越聽越不對勁。
一個四十多歲,戴瓜皮帽的男人說:
“聽到昨晚街上的聲音了麽?官府都請道士來做法啦!那個妖怪可真吓人,這都殺了多少人了,還喜歡剝女人的皮!我家丫頭都不敢随便出門了,就怕被她盯上呢。”
寧莘莘湊過去,好奇地問:
“大哥,你們在說什麽妖怪啊?”
“你還不知道嗎?外地來的?”
“是啊,聽得怪可怕的,麻煩您給細說一下。”
男人娓娓道來。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打從三十多年前起,方圓百裏的幾個鎮子裏,就流傳着妖怪的傳聞。據說他千變萬化,有時是個小姑娘,有時是個青年,變成老頭子也說不定。無論他變成什麽樣,目的都是為了蠱惑人心,把人騙去吃掉。要是男的,就開膛剖肚,把心挖出來吃。要是女的,還會把她的皮剝下來,這樣下次再變化的時候,就直接披着她的皮!”
寧莘莘想起昨晚月月掏出來的刀片,不由得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他吃別人的心,剝別人的皮做什麽呢?”
“他是妖怪啊,能做什麽?靠這些東西續命呗。”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隔壁桌上的一個白發老頭忽然笑了起來。
“不不不,哪兒有什麽妖怪,都是謠言罷了。”
衆人齊刷刷看過去,“你知道詳情?”
老頭端着自己的茶水坐過來,摸摸胡須。
“這人不是妖怪,說起來也是個可憐人。你們知道前門街原來叫芙蓉巷麽?在改建之前,那可是條真正的煙花巷,裏面住的全是窯姐兒。
芙蓉巷隔三差五就會抱個嬰兒出來,全都是男孩。有些送去鄉下,有些沒人要的,就直接丢到亂葬崗了。至于生出來的女孩,窯姐們會自己養着,養大以後繼續賺錢。
這是墨守成規的規矩,可架不住總有人想打破規矩。有個姓徐的新窯姐,被人賣進去的第一年就生了個兒子。她舍不得扔,騙人家生的是女兒。從小穿女兒的衣服,紮女人的辮子,倒也糊弄了幾年。
可惜她是個短命鬼,熬了五年就死了。小孩半大不大,送出去沒人要,打死又下不了手。偏生他長了張漂亮的女人臉,恰逢有些客人就好這一口,便遮遮掩掩的留下來了,稍大一點就開始養活自己。有段時間還名動全城,取了個特別好聽的名字,叫宛月。
宛月十來歲時,芙蓉巷被拆了。窯姐們要麽從良嫁人,要麽去別處謀生。
宛月小小年紀就開始伺候人,落下一身的病,錢還全被老鸨賺了去,一時間流落街頭,幾乎快讨飯了。
他想幹活沒人要,大家都嫌棄他,怕他身上的病。找以前的恩客,也都是翻臉不認人的主,無一人肯伸出援手。
在街上流浪了幾個月,有天突然消失不見了。聽人說,他去鄉下給一個老鳏夫當假老婆去了,勉強有口飯吃。
只是那老鳏夫也不是良人,喜歡喝酒,一喝醉就打他罵他,總有人看見他頭破血流的被趕出來。
時間一長,這宛月腦子出了點問題,被他給打瘋了,天天胡言亂語,還脫光衣服到處跑。
老鳏夫對他愈發不客氣,還想把他趕走。
就這麽折騰了小半年,一天村裏人起床,看見老鳏夫的頭被挂在村口大樹上,宛月也不知去向。
之後曾在芙蓉巷裏待過的幾個老鸨和窯姐兒陸續被人殺死剝皮,有人說發現屍體時宛月就在旁邊,渾身是血,拎着張人皮,看見人就跑。
從那以後,就再沒聽說過關于他的事了。只是故事流傳下來,被越傳越離奇,不知到誰嘴裏傳成了妖怪吃人。
這段時間城裏突然死了些人,這個故事又被大家翻出來,鬧得人心惶惶,連官府都害怕了。”
看來這個宛月,十有八九就是月月了。
沒想到他的故事是這樣的,寧莘莘聽完心情複雜,半晌沒說話。
這時門外進來個人,她随眼一撇,正是上次的婦人。
寧莘莘忙跑過去,想問問她月月的事。
不料對方忙得很,随手一推,完全無視她,向大堂裏所有客人說:
“真是抱歉,今天有貴客要來,恕不能招待大家了。麻煩吃完的把賬結了,沒吃完的,上別家吃去吧。”
所有人被迫走出酒樓,寧莘莘對于她口中的貴客很好奇,特地站在街角看。
沒過多久,城門方向駛來幾輛老式福特車。
雖然在她眼中是老式,車卻是嶄新的,黑得閃閃發亮,讓許多路人投來羨慕的目光。
車後跟着幾隊士兵打扮的人,寧莘莘想起了民國電視劇裏,那些霸占一方的軍閥。
汽車停在酒樓外面,車門打開,下來了許多人。
這些都身穿深藍色制服,布料光滑挺括,明顯比後面的普通士兵精良許多。
其中最為醒目的,要數胸前挂滿金色勳章的男人。
他身材高挑瘦削,氣質冷漠,戴着帽子,帽子下方露出短短的發和一張雪白的臉。
寧莘莘感覺他眼熟得很,忍不住盯着看。
進門前,對方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回頭看她一眼。
一看到那雙比普通人大許多的眼睛,寧莘莘就認出他了。
是宛月!
他穿了男裝,剃了短發,可他又回來做什麽?不是瘋了嗎?
她滿頭霧水,宛月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邪氣的笑,在衆人的簇擁下走進酒樓。
士兵們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喝酒吃肉,鬧鬧哄哄。
就樓外,路人們還在好奇地打量那些車,有小孩想伸手摸摸,被留下來把守的士兵吓跑。
寧莘莘收回目光,看向聶燃和郎曉,心裏有股不妙的預感。
“我們回去吧。”
宛月這次出現,恐怕是來勢洶洶。
回瘋人院的第二天,他們從趕路人的口中聽說了消息。
那支軍隊是從北邊過來的,大部隊駐紮在隔壁鎮,有五六萬人。那天來的只是一位副官和他的護衛隊,但也有一百多號了。
副官年紀輕輕,戰功赫赫,是将軍眼前的大紅人。
長得斯文俊秀,一表人才,性格卻冷血殘忍,據說最多的時候一天手刃上百號戰俘,砍得刀都卷刃了。
他此番帶護衛隊前來,是要全面接管城內事務,将這個小鎮變成将軍的領地。
如果有人不願意……沒有如果,大部隊在十幾公裏外虎視眈眈,随時都會打過來。
城內官員已盡數投降,交出職權。
也有幾個不願意的,被那位白臉副官一槍崩了腦袋。
除此之外,副官還封鎖城門,征稅收。
特地從鄉下趕過來賣雞賣菜,沒有戶籍的人,統統趕了出來。
現在鎮子成了一座監獄,外面的人進不去,裏面的人出不來。
副官還未撤離,駐紮下來,不知還想做什麽。
寧莘莘看看自己的瘋人院,忽然很想現在搬走。
好不容易才擁有如此舒适的住宅,萬一又毀了,她上哪兒哭去?
三人圍坐在客廳,商量對策。
聶燃一向是進攻型,“擒賊先擒王,我這就進城殺了他。”
寧莘莘苦笑,“可是能殺死嗎?要是又跟上次一樣,不但沒有死,還變本加厲卷土重來,我們能對付得了幾次?”
“他被困在這個世界,就必然有他的弱點。”
“可他的弱點是什麽?”
寧莘莘努力回憶與宛月相處的每一刻,想從他的行為舉止中分析出點東西,可惜對方表現得除了過于有心機外,并沒有什麽弱點。
他的身體顯然是能變化的,體力上的弱勢算不得弱勢,他現在還有軍隊和武器。
性格呢?
寧莘莘想了半天,腦袋隐隐作痛。
郎曉忽然開口。
“我覺得他聞起來很奇怪。”
“聞起來?”
寧莘莘不解。
宛月被撿回來時髒歸髒,體味還是沒有的。
“嗯。”
郎曉點點頭,“他身上總是有一股血腥味,特別明顯,你們沒聞到嗎?”
寧莘莘和聶燃對視了一眼,搖頭。
後者道:“我們又沒有你的狗鼻子,再說這算什麽弱點?”
“他的血腥味和普通的不一樣,是……”
話說到一半,大門被人砰砰的敲響了。
寧莘莘屏住呼吸仔細傾聽,隐約可以判斷,外面不止一個人。
沉重的心情變得緊張起來,她走向大門,被聶燃抓住肩膀。
“我來。”
說完一馬當先,打開了門。
今天雪下得很大,寒風裹夾着鵝毛大的雪花,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外面站着十多個士兵,齊刷刷地排成兩排。
為首長官模樣的人戴着頂皮帽子,粗聲粗氣地說:
“寧莘莘是哪位?徐副官請你過去一趟。”
徐副官?
酒樓裏的老頭說宛月的親媽姓徐,看來就是他了。
聶燃問:“找她做什麽?”
“廢話那麽多,讓你去就去,不去就用這個說話。”
對方從腰間掏出一把槍,指着聶燃的腦袋,問:
“到底誰是寧莘莘?跟我們走。”
郎曉龇着牙,幾乎準備沖過去了,被寧莘莘攔下。
“是我。”
長官擡擡下巴,兩個士兵走過來,要押她。
寧莘莘道:“不是說請麽?你們請人這麽粗魯的?”
她長得細皮嫩肉,算不上多美豔,卻很清秀。
常年在男人堆裏打滾的長官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
“你要是聽話,我們當然也可以溫柔。”
“聽話,當然聽。”
寧莘莘笑了笑,準備跟他們走,被聶燃一把抓住。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
不等寧莘莘開口,長官便拒絕了,“除了寧莘莘,誰都不許進城。”
“那她也不去。”聶燃冷冷地說。
長官又要拔槍,寧莘莘忙抓住聶燃的手,輕輕晃了下。
“讓我去,沒事的。”
“你瘋了?”
寧莘莘道:“他們都找上門來,還能裝作不知道麽?”
“那就把他們全殺光,區區十幾個人而已。”
“這裏只有十幾個,殺光以後會來多少?你殺得過來麽?”
聶燃一拳捶在大門上,合金門板出現一個深深的凹坑。
“你知不知道你會遇到什麽?”
士兵開始催促,寧莘莘俏皮地眨眨眼,用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
“你忘了?他不會死,我也不會。放心吧,我一定會活着回來,你好好照顧郎曉。”
她穿上外套,戴好帽子,随那隊士兵走了。
身影在雪地上越來越小,最後被大雪掩蓋。
如同趕路人所說,城門果然被封鎖,凡進出必定盤查,相當嚴格。
在那隊士兵的帶領下,寧莘莘進入城中,沿着一條路直走。
大約半小時後,來到一座府邸外。
府邸仍是清末的建築風格,大約曾是某位官員或鄉紳的老宅,現在被宛月征用,變成他和下屬的住所。
府邸極大,進去又穿過幾道門,最後停在一個小廳裏。
小廳內只擺着一副桌椅,相當空曠。
長官說了聲讓她在這兒等,便帶着士兵離開了。
寧莘莘把這個房間全部打量了一遍,連蜘蛛網有幾個都數清楚了,還不見人來。
悄悄探頭出去看,果然不遠處站着把守的士兵,顯然不能擅自離開。
她站累了,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低頭思索起來。
宛月為什麽派人單獨找她來?
想殺她?未免太多此一舉。
他擁有這麽多士兵,大可以一聲令下,直接把瘋人院移平。
腦海裏突然浮現他那天詭異的笑容,寧莘莘打了個寒顫,搓了搓胳膊。
天色不知不覺黑了,有人端了幾盞蠟燭進來,照亮房間。
那人很快又出去,寧莘莘看着搖曳的燭光,很擔心聶燃二人此刻是否安全。
“姐姐。”
随着一聲熟悉的呼喚,側門處走進一個人來。
她站起身轉過頭,看清對方的模樣,難以相信那是宛月。
軍裝變成一件深紅色的真絲盤扣長裙,外面套一件白色的狐皮襖子。
宛月腳踩高跟皮鞋,頭戴白色狐皮毛,幾縷卷發垂在肩上,珍珠鑽石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他化了妝,細眉紅唇。一雙眼睛仍然大而清澈,即便如此濃墨重彩的打扮,依舊顯出幾分天真單純的意味。
這樣的他實在算得上是位大美人,然而美人身高一米八,還穿着高跟鞋,擁有一對狐皮襖也遮不住的寬肩,便顯得有些突兀了。
“姐姐。”
他轉了一圈,“我美麽?”
寧莘莘嘴角抽搐,“美、美。”
“你撒謊。”
她立馬舉手,“對天發誓,絕無謊言。”
宛月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突然收斂所有表情,冷冰冰地坐在另一張椅子上。
“當着面時誇我漂亮可愛,乖巧聽話,背地裏卻合謀想殺死我,好一個口蜜腹劍的蛇蠍美人。”
寧莘莘苦笑,“難道不是你先動的手麽?”
雖然她與聶燃串通好了,裏應外合。
可要不是宛月掏出了刀片,她是不會看着聶燃殺他的。
口蜜腹劍的人是他,怎麽還怪起她來了?
宛月道:“我何時想殺你?”
“你那天晚上的刀片,總該不會是要給我刮胡子。”
“我……”
宛月忽然停下,臉色一沉。
“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還有得選?太好了。
寧莘莘按捺住心底的喜悅,“你說。”
“一,留下來,像那幾天一樣,當我的姐姐。我給你好吃好穿,保證不會有人傷害你。
二……”
他眼底閃過一抹寒意,“不能當朋友,就只能當敵人了。”
寧莘莘腦子轉得飛快,馬上說:“我選一。”
宛月擡起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她緊跟着說:
“但是能不能把聶燃和郎曉也接過來?”
他頓時變了臉色,一口回絕。
“不行。”
“為什麽?他們雖然吃得多,但力氣也大啊,粗活累活都可以分配給他倆幹,你就當養了兩個長工,不會吃虧的。”
宛月冷笑一聲,“你以為我傻麽?再說那些臭男人,到底有什麽好?”
寧莘莘不知該不該提醒,他也是臭男人中的一位。
鑒于酒樓老頭說的話,她選擇乖乖閉嘴。
“姐姐……”
宛月又站起來,握住她的手,“就咱倆,開開心心的,好麽?”
寧莘莘當然想說不好,但說完的結果很可能是人頭落地,即便鬼帝說過她任職期間不會死,她也不想忍受那種痛苦。
“好吧,我留下。”
宛月靜靜地端詳她,見她沒有別的要求,才歡歡喜喜地拉住她的手。
“走,我們吃飯去。”
兩人換了一個房間,裏面擺着張圓桌子。
坐下後士兵開始上菜,對宛月的打扮全然無視。
牛羊魚肉,煎炒烹炸,足足有十幾道。
寧莘莘整日吃得都是自己做的菜,聶燃也會做。
但兩人都屬于自學成才,再怎麽好也比不上專業的廚子,看得她偷偷咽了好幾口唾沫。
菜擺了一桌子,吃飯的卻只有他們兩人。
宛月熱情的給她夾菜,一樣幾筷子,就堆滿了小小的瓷碗。
“前些天多虧姐姐招待,今天我可以招待你了,快吃吧。”
寧莘莘的手蠢蠢欲動,但腦子不答應。
這個幻境裏的食物,能吃麽?
她看着面前的一鍋豬肚雞,想起宛月剝人皮的傳聞,頓時低下頭去幹嘔了幾聲。
宛月的臉色黑一陣白一陣,待她直起腰來,又恢複笑吟吟的模樣。
“不想吃肉呀?那喝點湯吧。”
說着又給她盛了碗湯。
看來這飯是不吃不行了,寧莘莘硬着頭皮,開始往嘴裏塞。
想象中吃到一半飯菜變人肉的場景沒有出現,相反味道很不錯。
寧莘莘克制地吃了一小碗,宛月再次帶她換房間。
這次來的應該是他的卧房,裝飾得很漂亮,分為裏外兩間。
裏間有床,梳妝臺,衣櫃。
外間是個大木桶,還有幾個木架子,上面擺放着毛巾等物。
寧莘莘還在打量房間,宛月提着袖子,将手伸進木桶裏攪了攪。
“水溫正好合适,姐姐,咱倆洗澡吧。”
咱、咱倆?
寧莘莘猝不及防被嗆到,扶着牆直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