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寧莘莘的手停在了半空, 許久之後才幹笑道:
“我都快忘了。”
聶燃低聲說:“當時我心情不好。”
她本來想把這一章掀過去,聽見他的話突然怒了。
“你心情不好,就可以做那種事了嗎?”
難怪會被關到煉獄來呢, 合着就是一個犯罪分子。
他自嘲道:“因為我發現自己的懦弱。”
寧莘莘皺眉,不解地看着他。
“我希望我們能永遠停留在那個世界, 因為只有這樣, 你眼中才會只能看見我。要是多了一個人,我無法保證你會不會更加在意他。”
她訝然, “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聶燃沒有看她,“我一向不是一個讨人喜歡的人,在父君面前是這樣, 百姓面前亦如此。”
心髒仿佛被針尖紮了一下, 她馬上否認。
“誰說的,你才不是這樣。”
“那你喜歡我?”
聶燃終于擡起了頭,幽深的黑眸裏隐藏着不易察覺的期待。
她抿着嘴唇,過了好幾秒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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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救了我很多次。”
就在剛才, 也是他背着她, 以肉身做護盾, 沖出重圍的。
雖然他在很多時候的确不讨喜,可寧莘莘自己也不是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人, 所以……誰嫌棄得了誰呢。
聶燃嘲道:“所以你只是礙于恩情而已。”
她不耐煩地坐起來, 抱着胳膊。
“沒想到你這麽磨磨唧唧的,到底因為什麽很重要嗎?無論如何, 你都救過我很多次, 還是瘋人院第一個病人,誰也不會取代你的位置。”
他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寧莘莘擡頭望着天, 喃喃道:
“太陽要出來了。”
幾個小時後,天光大亮。
動植物恢複原形,山谷又變成那副美輪美奂的模樣。
聶燃拿着刀,寧莘莘抱着狗,慢慢走回瘋人院。
得益于昨晚他們離開得早,房屋沒有遭到什麽破壞,只是客廳亂了些。
兩人一夜沒睡,都有些疲倦,将狗找個籠子一關,丢兩根火腿腸給它,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寧莘莘睡到下午,肚子餓得受不了,下樓覓食。
路過狗籠前面,她好奇地瞥了兩眼。
火腿腸的腸衣是剝開了的,卻紋絲未動,小狗本來趴在地上,看見她來,立馬躲去角落裏蹲着,只露出一個肥肥的小屁股。
寧莘莘拿來兩包餅幹,蹲在籠外邊吃邊看。
籠子是之前裝建築材料用的鋁合金盒子,倒扣在地上當籠子用,大是挺大,但做工粗糙,邊緣處全是小刺。
小狗大概用牙咬過,上面挂着些口水。
如此簡陋的環境,配上它蔫兒蔫兒的模樣,別提有多可憐了。
寧莘莘找來一根筷子,戳戳火腿腸,将其推到小狗腳邊。
“來,吃兩口,可香呢。”
對方根本不肯擡頭,又往角落縮了縮,似乎恨不得擠進磚縫裏去。
難道不喜歡吃這個?
她去倉庫找了一番,拿着好幾樣食物出來。
當初采購時準備充分,有很多犬類應該會感興趣的小零食,鱿魚絲、牛肉幹,小雞腿什麽的。
她逐一剝開包裝袋,送到它嘴邊。
香味在鼻間蔓延,小狗忍不住抽動鼻子,口水瘋狂分泌,眼睛無法自控地看向牛肉幹。
“吃呀吃呀,別客氣。”
寧莘莘循循誘導,眼看就要成功了,後面突然響起一句。
“離它遠一點。”
小狗被這個聲音吓到,身體一震,重新背對着她,比剛才更抗拒了。
寧莘莘沒好氣地站起來。
“你來得可真及時。”
聶燃聽出她在嘲諷自己,沒回嘴,只說:
“它很危險。”
“會用它的小奶牙咬死我麽?”
“那些樹白天也不能拿你怎麽樣,晚上你一個人出去試試。”
說到這個,她十分疑惑。
“明明天一黑,這兒的所有動植物都會變化,它還待在光源最盛的地方,為什麽沒有變?”
聶燃搖搖頭,站在籠外仔細看了一會兒,拿起刀。
“還是不要夜長夢多……”
寧莘莘忙沖過去把他拉走,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拽到廚房,奪走刀道:
“餓死了,我們先做飯吃吧。”
聶燃怎會看不出她的用意?撇撇嘴,拎起水桶去外面弄水了。
井裏仍然幹涸,但自從知道那些植物的秘密後,水便不再是問題。
他走遠了些,挑靠近河邊的植物連根拔起,裝滿兩桶水,回來時寧莘莘已經把菜切好了。
接着就是炒菜做飯,二人一個掌勺,一個生火,在多日的相處中達成默契。
炖土豆的時候,寧莘莘蓋上鍋蓋,望着外面的樹木道:
“你說咱們要不要趁白天它們沒有反抗之力,來個一網打盡?”
聶燃朝鍋底下塞了兩根木柴,“怎麽個打法?”
“這個嘛……”
她摩挲着下巴,轉動腦筋,“一把火燒掉?”
“瘋人院就在林子裏,除非你把房子搬走,否則樹林着火,你覺得這裏有幸存的可能?”
……這倒是,這裏還沒有別的房子可住,燒了就地露宿荒野了。
再說費那麽多工夫重新裝修好的房子,她才舍不得燒呢。
放火,No。
“我們把樹砍掉?”
“光這片林子就有成千上百棵樹,你準備砍幾天?”
更別提那片一望無際的花海。
寧莘莘出了幾個主意,都被聶燃打回來,關鍵是他還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她沮喪起來。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只能一到晚上就等死?
聶燃看着面前搖曳的火苗,沉聲道:
“肯定有解決的機會。”
無間煉獄是根據被關押者的惡行變化出來的幻境,根植在他的潛意識上。
沒有人的精神狀态能強大到無懈可擊,只要找到被關押的人,就一定有破局的方法。
他轉頭望向籠子裏的狗,對方依然蹲在角落裏,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樣子。
它一定有秘密。
午飯吃得晚,放下筷子已經到傍晚了。
二人再次圍在籠邊,寧莘莘端起籠子,聶燃抓住狗的後頸皮,把它拎出來。
借着太陽的餘晖,他仔細查看小狗的爪牙,皮毛,幾分鐘後得出結論。
“它不是狗。”
寧莘莘吃驚,“那它是什麽?”
“一頭狼崽子。”
她咽了口唾沫,“你确定沒看錯嗎?”
聶燃白了她一眼,“不然你來看看?”
她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哪兒看得出來,不過……狼也會這麽乖嗎?”
“你從哪兒看出它乖?”
聶燃掐着它下颌兩邊,逼迫它張開嘴,露出鋒利的尖牙。
寧莘莘之前沒注意,現在得知是狼,才發現這牙齒确實比狗的鋒利許多,而且看起來泛着寒光。
幸虧它還小,否則昨晚被它咬那一口,恐怕胳膊都保不住了。
她心有餘悸地揉揉被咬過的地方,說:
“既然這樣,我們把它放走算了。”
聶燃擡眸看過來,“你害怕了?”
“怕它?開玩笑。”
“那你抱着它。”
他說完把狗……不,把狼遞了過來。
寧莘莘連連後退。
“不抱,我手酸。”
他嗤笑一聲,反手把狼丢進籠子裏,“小狼在這兒,母狼必然不遠。我們留着它,來個甕中捉鼈。”
聶燃說完就去了樓上,不知道鼓搗什麽。
客廳只剩下寧莘莘和那頭小狼。
小狼蹲在籠子裏很害怕,寧莘莘更怕,看了看周圍,把水桶拎過來壓在籠子上面,然後一溜煙跑上樓。
雖然聶燃說得是甕中捉鼈,可他們人少,力量不夠,會不會變成引狼入室還不好說。
寧莘莘自從來到新世界,最大的目标就是平安度過每一夜。
今晚即将到來,她翻遍房間所有可使用的東西,最後找到一樣寶貝,去敲聶燃的門。
聶燃打開,看見她後嘴角抽搐。
“你這是什麽打扮?”
從頭到腳貼滿透明膠帶,頭發上不能貼,也帶了個浴帽,周圍用膠帶封死,只有鼻孔處留了個眼兒喘氣用。
寧莘莘想解釋,奈何嘴被黏住了,扒拉好半天,在聶燃的幫助下才将嘴露出來。
“那些東西之所以追殺我們,是因為我們的身體裏有它們需要的水分。只要把自己僞裝起來,讓它們察覺不到水分的存在,不就沒有危險了麽?”
好比客廳的沙發凳子,它們可沒給過眼神。
聶燃問:
“萬一無效呢?萬一它們可以通過別的辦法探知到水分的存在,你把自己弄成這樣,準備怎麽逃跑?”
她強撐着說:
“我這樣跑得也快啊。”
“是麽?你下個樓梯看看。”
聶燃抱着胳膊靠在門框上,等着看好戲。
寧莘莘走了兩步,放棄了。
“那你說怎麽辦?”
他轉身從屋子裏拿出一樣東西,遞給她。
“試試。”
“這是?”
“弩。”
以前打戰時給戰士配備的,使用起來不費力,殺傷力大,但對精準度有要求。
他因為對結構感興趣,特地研究過一番,還自制過幾把材料特殊的,賞賜給立功的士兵。
這把弩用的是裝修剩餘的鋼材,非常堅固,足以在百米之外射穿木板,用來防身很不錯。
寧莘莘捧着那把沉甸甸的弩,心底莫名的感動。
“你剛才在房間裏就是做這個?”
聶燃擡頭挺胸,清清嗓子。
“時間來不及,我只做了四根□□,可以兩箭連發,你現在練習一下。”
寧莘莘人生中頭一次擁有菜刀之外的武器,心裏非常激動,把身上的膠帶全都扒拉幹淨,跑到樓下,找了張紙板當目标,打算射它一箭。
聶燃走到她身後,雙手環繞住她的身體,握住她的手。
“姿勢應該是這樣的,右手放下來一點……”
他非常耐心地教導,寧莘莘卻突然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聶燃垂頭問:“你怎麽了?”
她結結巴巴地說沒事。
“那就專心學習。”
他說完幫助她扣下扳機,只聽嗖的一聲,□□閃電般飛出去,穿透紙板,一大截都紮進牆裏面。
寧莘莘大開眼界,“這也太厲害了吧……”
□□可以重複利用,聶燃把箭從牆上拔下來,裝回配套的袋子裏。
寧莘莘獨自嘗試了幾次,準頭非常欠缺,總是從紙板旁邊飛出去。
箭的殺傷力又特別大,紮在牆上拔都拔不下來。
她回頭求助聶燃,卻發現不知不覺間,天已經全黑了。
之前還有些月光,此時已伸手不見五指。
聶燃把箭拿回來,吹滅客廳的蠟燭,揮了揮破曉。
寧莘莘全神貫注,戒備滿滿。
誰知敵人還沒到來,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籠子裏飛出一顆顆光粒,在空中飄浮,輕得仿佛沒有重量。
這正是寧莘莘昨晚抓過一把的東西,植物們也是因它而變化。
昨晚找到這頭狼崽子時,它周圍的光芒亮得刺眼,卻找不到來源,莫非……這就是原因?
光粒從小狼身上不停往外冒,不僅飄出籠子,還搖搖晃晃的來到門縫與窗縫旁,眼看就要飛出去。
寧莘莘想到自己房間裏的膠帶,忙讓聶燃拿過來。
後者不用問便猜出她的意思,三步并作兩步,轉眼就拿來幾卷透明膠帶。
兩人分頭行動,一個封窗戶一個封門縫,封完一樓封二樓。
雖然由于時間不夠,還是有部分光粒漏出去,但數量太少,被植物吸收之後也沒有任何變化。
這幾分鐘堪稱争分奪秒,好不容易完成之後,寧莘莘累得幾乎癱在地上。
小狼身上的光粒還在冒,由于飛不出去,全都擠在小樓裏,彼此間的距離越來越小,開始互相融合,從微小顆粒變成光團,最後整個房間都亮如白晝。
寧莘莘切身體會了一把光芒變成實質的感覺,摸不到抓不住,卻真真切切地将瘋人院注滿。
小狼仍舊蹲在角落裏,她忍不住上前查看,卻聽見廚房傳來砰砰的聲音。
兩人立馬警惕起來,聶燃拿起刀,寧莘莘也握住□□,瞄準聲音來源處。
幾秒後,一個塑料盆蹿出來。
他們滿頭霧水,還好很快臉盆就被頂破了,露出後面的真兇——一頭發了芽的大蒜。
大蒜暴長好幾倍,比臉盆稍小一些,長出了眼睛嘴巴,揮舞着頭頂的蒜苗吱哇亂叫,沖向寧莘莘。
啪!
聶燃半路殺出,一腳踩碎,面無表情地碾了碾。
客廳裏彌漫起一股濃郁的蒜味兒,仿佛有人剛吃完烤生蚝。
寧莘莘萬萬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為防萬一,趕緊将廚房倉庫所有蔬菜檢查一遍,有發芽跡象的全都挑出來用箱子裝好,膠帶纏了一層又一層,才稍稍放下心。
這些光到底是什麽?小狼身上為什麽會冒出這種東西?
她好奇心都快炸了,走出倉庫,聶燃正好把狼崽子拎出來,噼裏啪啦地抽它屁股。
她吓了一跳,跑過去問:
“你幹嘛呢?”
“把它原形打出來。”
他原以為,小狼背後的母狼最難對付。
可現在看來,有沒有母狼的存在還不一定,這頭小崽子肯定不是善茬。
他要撕破它楚楚可憐的僞裝。
小狼被他抽得嗷嗷叫,場面看起來滑稽又慘烈。
寧莘莘一開始是支持他的,但是打了幾分鐘都沒效果,忍不住道:
“是不是根本就沒原形啊?還是別打了吧。”
聶燃仍不停手,還将手指往它嗓子眼戳,戳得它一陣陣幹嘔。
在一陣近乎凄厲的慘嚎後,小狼的身體忽然變得僵硬,急速壯大。
聶燃眼疾手快,把它往地上一丢。
在兩人的注視下,它手腳變長,腦袋變大,沒過一會兒,一個赤身裸體的灰發青年趴在地上,回過頭悲憤地控訴。
“你們實在太過分了!”
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的寧莘莘:“……”
聶燃倒仿佛早有預料,鎮定自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問:
“你是什麽人?”
他張嘴便咬,成年人的牙齒比小狼的奶牙實用得多,奈何對方反應快。
不僅及時躲開他的攻擊,還反手抽了他一巴掌。
他皮膚很白,被打之後臉上迅速浮出一個紅腫的掌印。灰綠色的眼睛裏湧出水光,昨晚擠壓到現在的委屈全部爆發,嚎啕大哭起來。
聶燃最讨厭磨磨唧唧的人,尤其是愛哭的男人,眉毛一擰,又要動手。
寧莘莘抓住他手腕,低聲道:
“別沖動,既然他能說話,那咱們好好問。”
聶燃挑起眉梢,“審訊是最有效率的詢問。”
“可他未必是敵人,搞不好就是我們要找的病人,留下負面印象不好。”
正是病人?那更要打了,打得他扭頭就跑,再也不敢回來才行。
聶燃暗暗地想着,磨了磨牙,終究沒動手,讓出位置給他。
青年身材修長瘦削,皮膚白嫩得像嬰兒。
相貌相當俊秀,奇特的眸色為他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寧莘莘忍不住看了好幾眼,不過當目光移到腰間時,立馬轉過頭,拿來一件外套蓋在他腰上,然後才柔聲說:
“你一天都沒吃東西,餓了吧?要不要起來吃點飯?”
青年一句話都不說,只是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眶通紅,可憐得讓人于心不忍。
寧莘莘沖聶燃使眼色,讓他去倉庫拿點吃的過來。
後者十分不情願,垮着一張黑臉去了,丢給她一個大南瓜。
寧莘莘:“……大哥,這怎麽吃?”
“你這麽關心他?”
“你……”
眼看寧莘莘要發火了,他才從褲兜裏摸出一包QQ腸扔到她手裏。
寧莘莘拆開一根,送到青年手上。
“吃點吧,吃飽以後咱們再坐下來慢慢談,好不好?”
對方将腸扔出老遠,推了她一把,站起來便跑,企圖逃出去。
聶燃快如閃電,持刀擋住去路,冷聲道:
“給我老實點!”
他想起他巴掌的威力,躊躇片刻,跑去牆角蹲着。
寧莘莘被他推得坐在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
“這小子軟硬不吃啊。”
“分明是你還不夠硬。”
聶燃擡起下巴,抓起那包腸,走過去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吃不吃?”
青年眼淚汪汪,眼看又要哭了。
寧莘莘伸手摸摸他的頭。
“你不要這麽抗拒啦,我們不是想害你呀。”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說這話好像沒什麽底氣。
但他餓了一天,決心早已動搖,聽她這麽說,含淚攤開掌心。
寧莘莘微喜,拆開一根腸放在他掌心。
他一口便吞下去,嚼都沒嚼,再次伸手。
兩人成了流水線,寧莘莘剝一根,他吃一根。
轉眼一袋就吃完了,她讓聶燃再去拿,後者皺起雙眉,滿臉寫着不願意。
寧莘莘露出央求的目光,他這才收起刀,沒好氣的為他們充當搬運工。
吃了兩袋QQ腸,一包火腿腸,四包餅幹,一袋金華酥餅,一包幹脆面,青年的進食速度才放慢下來,陶醉的品嘗一塊巧克力。
寧莘莘見他吃得開心,差不多到了可以聊天的時候,試探地問:
“你叫什麽名字啊?我叫寧莘莘,他叫聶燃,咱們可以認識一下嗎?”
青年看向她,眼神呆呆的,嘴角沾滿巧克力。
寧莘莘笑得和煦如春風,拿來張紙巾為他輕輕擦拭。
“你在這裏生活很久了嗎?你的家人呢?”
家人……
他啪嗒啪嗒滾下一大串淚珠,埋頭哭了起來。
這次的哭聲與之前不一樣,充滿悲傷,不知道究竟經歷了什麽。
寧莘莘自己不喜歡哭,又沒什麽朋友,面對這種情況有些束手無策,轉頭看向聶燃。
後者同樣沒辦法,于是兩人都不說話,坐在沙發上看着他。
哭聲節奏強,催眠效果很不錯,寧莘莘不知不覺睡着了,醒來時外面太陽升得老高,大門敞開,一縷晨光正好落在她身上。
肚子上蓋着一條毯子,她十分疑惑地拿起來。
昨晚的記憶慢慢浮現,寧莘莘想起自己躺在這裏的原因,連忙看向角落,卻沒有看見青年的蹤影。
他人呢?聶燃呢?
她一躍而起,打算尋找,不料聶燃從樓上下來,兩人差點撞了個滿懷。
“醒了?”
“嗯。”
她想起青年的事,忙問:“小狼呢?逃走了嗎?”
“哭了一晚上變回原形,關籠子裏去了。”
“籠子在哪兒?”
他将她帶到門外,果然,牆邊放着籠子,小狼正恹恹地趴在裏面。
寧莘莘不解,“你把它放外面來做什麽?萬一跑了呢。”
聶燃想到這個就面露惡心,“他到處拉屎。”
拉屎?
寧莘莘定睛一看,籠子裏的确有兩堆顏色詭異質地柔軟的東西,甚至隐約可見半截沒消化的火腿腸。
額……昨晚吃的也沒有太多,怎麽拉得這麽多?
正想着,小狼的身體忽然一陣抽搐,嘩啦啦吐出一大堆,吐完以後重新趴在地上,看起來奄奄一息。
該不是病了吧?
寧莘莘擔憂地走過去,蹲下查看。
她沒養過寵物,不了解,但憑肉眼能看出,他的狀态絕對不好。
“他是不是中毒了?”
她回頭問聶燃。
聶燃居高臨下地看着二人。
“狼是食肉動物,偶爾才會吃點其他東西調節一下。你昨晚給他吃了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不生病才怪。”
寧莘莘呀了一聲,“那你還拿巧克力給我?”
“拿是我拿的,喂是你喂的。”
……這小心眼的男人,故意的吧?就因為她昨晚攔着不讓打?
寧莘莘手足無措,緊張得咬手指。
聶燃見她過于擔心,又道:
“野獸的生命強悍得很,把胃裏的東西吐空了就沒事了。”
真的嗎?
寧莘莘看着連眼睛都沒力氣睜開的小狼,心中完全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