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得不說, 植物多的地方空氣就是好。
第二天一大早,寧莘莘就起床了,站在窗邊打開窗戶, 沖着樹林深吸一口氣,從內到外都感覺無比的清新爽快。
聶燃還沒起床, 她去衛生間洗漱一番, 然後來到廚房,娴熟地打開井蓋, 将水桶丢下去。
繩索越放越長,熟悉的“嗵”聲卻沒有響起。
她發覺不對勁,使勁多放了些, 誰知繩子都到頭了, 水桶仍未碰到水面。
怎麽回事?井幹了?
寧莘莘跑進倉庫找出一捆長繩,接了上去,一口氣連放七八米。
砰——
水桶終于觸底了,聲音卻不是她熟悉的那種, 聽起來就像……碰到了地面???
她趴在井口上努力想瞧個明白, 聶燃從樓上下來, 看到這一幕,慌忙沖過去拽住她的雙腿, 用力往外拉。
“姐姐, 你不要想不開啊!快上來!”
寧莘莘被他拖出老遠,蹭了滿身的灰, 沒好氣道:
“你才想不開呢, 放手!”
聶燃趕緊放手,不解地問:
“那你剛才在做什麽?”
她爬起來,指着井口, 沖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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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過來看。”
他跟過去,也探頭探腦地看了會兒,吸了口涼氣。
“井裏的水……沒了?”
昨晚做晚飯時,都還滿滿的呢。
一夜之間,水都跑去哪裏了?
這是他們唯一穩定可靠的用水來源,關乎性命,可不是小事。
二人把能想到的問題都琢磨了一遍,最後仍然滿頭霧水,一無所措。
眼看着日上三竿,他們還沒吃飯。
寧莘莘提起空蕩蕩的水桶,“咱們出去看看吧。”
這裏草木旺盛,應該有會有河流小溪之類的?
聶燃點頭,也提了一個桶,二人走出瘋人院。
屋外仍是樹林,看起來與昨天沒什麽差別。
只是當寧莘莘行走在樹下的時候,總有種被人盯着的感覺,很不舒服。
她停下張望,除了樹還是樹,什麽都沒看到,聶燃問:
“姐姐,怎麽了?”
“你有沒有覺得……”
“覺得什麽?”
她形容不出來,搖搖頭,繼續向前走。
穿過樹林,來到花海。色彩缤紛的野花依舊美麗,但兩人心事重重,無暇欣賞。
在花叢中穿行了兩三個小時,走到兩腿發酸,依然沒走出去。
二人不得不停下休息一會兒,聶燃忍不住抱怨。
“這裏也太大了吧,是不是有人管理啊?”
寧莘莘也很懷疑,若非人為,野花怎麽會那麽巧合的,都長在一塊兒呢?
歇息幾分鐘,繼續上路。
這次大約走了一個小時,終于走出花海。
花海那邊是樹林與山丘,聶燃一眼就看見一樣東西,驚喜地喊:
“那邊有河灘。”
寧莘莘從小在城市長大,與自然界接觸最多的地方,是在人民公園跑步,對這些東西完全不了解,拎着水桶跑得呼哧呼哧。
“你确定?”
“保證沒錯,父君的狩獵場裏有條河,河灘跟這個一模一樣。”
兩人跑到所謂的河灘上,泥土确實與周圍有區別,像極了池塘底下的淤泥,還布滿鵝卵石。
然而泥是幹的,石頭也是幹的,河床裂出一條一條的縫,整條河裏看不見一滴水。
他們走到河床中央,寧莘莘跪下來用手刨開泥土,刨了将近半米深,泥土仍然幹的一抖一層灰。
她擡頭望向同樣幹涸的上游,怎麽想也想不明白,在花草樹木長得如此茂盛的地方,會連滴水都找不到。
聶燃見她額頭冒出一層汗珠,用身體為她擋住陽光。
“姐姐,我們先回去吧,不是還有飲料可以喝麽?”
由于去21世紀的次數有限制,寧莘莘之前采購的時候,特地買了幾十箱飲料。
可樂、雪碧、奶茶,樣樣齊全。
買它們是為了解饞的,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派上用場,早知道她就全買礦泉水了,畢竟用可樂煮出來的米飯可不會好吃。
陽光有些刺眼,外面不适宜久待。
兩人恢複體力,轉身朝瘋人院走。
為了尋找水源,他們特地換了一條路回去,可惜直至走到家門口,依然沒有收獲。
水桶哐當一聲扔到地上,寧莘莘累得癱在沙發上,動都不想動。
聶燃從倉庫裏拿來面包飲料,遞給她吃。
吃飽喝足,她活了過來,跑到井邊,企圖弄個明白。
難道轉換世界的時候,井漏了,水流光了?
不可能啊,這是幻境,又不是真實世界。
聶燃走到她身邊說:
“要是實在找不到,咱們就去挖樹吧。”
“挖樹?”
她倒聽說過沙漠裏有些樹的樹幹裏,會儲存水源。
可這兒又不是沙漠,這裏的樹有那種神奇功能嗎?
聶燃解釋:“我以前聽宮人說,能不能在一個地方打井,得看上面的樹。樹長又大又茂密,葉片翠綠,底下肯定有水。”
她想想也有道理,可是人手不夠,又沒工具,必定是項傷筋動骨的大工程,只能當做沒有辦法的辦法。
無水可做飯,靠着零食解決了一日三餐。
晚上兩人各自入睡,寧莘莘躺在床上望着外面明亮的圓月,與比她腰都粗的樹幹,總感覺有什麽東西被自己忽視了,十分的不安。
困意襲來,她閉上眼睛。
屋外,微弱的螢火從地底升起,被動植物吸收,昨晚的一幕再次上演。
花的枝條與樹木的葉片将小樓包裹得嚴嚴實實,一只巨大猙獰的田鼠,用它那比刀還鋒利的爪牙,眨眼間刨出一個洞,潛入樓中。
樹枝靈活如蛇,探入窗戶縫隙中,突然變粗,将鋁合金窗框頂得變形,輕輕松松取下整塊玻璃,悄然無聲地放在地上。
樹枝游入房間,探來探去,最後停在寧莘莘的身體上方,仿佛長了鼻子一樣,在她身上輕嗅。
寧莘莘睡得不安穩,翻了個身。
樹枝靈敏地躲開她,等她沒動靜了,才再次上前,對準她脖子上怦怦直跳的大動脈。
頂端變得極細,銳利如針,嗖的一下紮進皮膚裏。
寧莘莘在夢中發出嘤咛,它停下,等她适應之後,再開始吸吮。
血珠從傷口滲出,滴在被子上。
寧莘莘痛苦地掙紮,卻怎麽也醒不過來。
她臉色變得蒼白,樹枝加快速度,鮮血源源不斷地離開身體。
突然,房門猛地被人推開。
“姐姐!”
枝條迅速撤退,消失的無影無蹤。
聶燃沖進來,趴在床邊,将她晃醒。
寧莘莘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見是他,疑惑地問:
“這麽晚來找我做什麽?”
“姐姐你看!”
他指着她的身體,點燃床頭蠟燭。
寧莘莘低頭看去,淺色睡衣染黑了一大片,仿佛潑了墨汁。
可仔細一看,哪裏是墨,分明是深紅濃郁的血,血腥味沖得她腦袋發暈。
她摸摸脖子,摸到一個極小的圓孔,疼痛難忍。
血還在往外流,聶燃拿來毛巾堵住,又想下樓找醫藥箱。
寧莘莘抓住他的手,“別走!”
這一切是怎麽回事?她好好的睡着覺,怎麽忽然血流成河了?
身體失血太多,她頭暈腦脹,差點一頭栽倒。
聶燃抱住她,眼角餘光掃過地上的玻璃。
“房間裏肯定有東西,咱們不能待在這兒,下樓去,快!”
寧莘莘靠着他的胸口低聲說,聶燃點頭,将她打橫抱起,匆匆跑下樓。
走廊上的窗戶遭遇同樣的待遇,玻璃都被卸下來了。
樓梯上有巨大的腳印,似乎有猛獸才從這裏經過。
他們路過倉庫,聶燃順手拿上藥箱,看清客廳的景象吓了一跳。
客廳正中央的地板破了個大洞,直徑将近兩米,泥土在周圍堆了一圈,邊緣處隐約可見齒印。
寧莘莘手裏拿着一支蠟燭,是屋裏唯一的光亮。
月亮不知何時被烏雲擋住,周圍漆黑一片。
兩人後背發涼,不敢出聲,寧莘莘用手勢指引,聶燃抱着她跑進衛生間。
衛生間沒有窗戶,進去後立即将門鎖上。
空間很小,一支蠟燭就能照亮每個角落,總算提供些安全感。
聶燃把她平放在地上,自己跪在旁邊,打開藥箱,翻找止血用的東西。
毛巾已經完全被血浸透,寧莘莘渾身沒有一點力氣,直冒冷汗。
“你看見了嗎?那些是什麽東西?”
“噓,別說話。”
聶燃捂住她的嘴,拿開毛巾,往傷口上撒止血藥粉,手一直發抖,弄得到處都是。
“姐姐,你不準死……”
她要是死了,在這個幾千年後的陌生世界裏,還有誰會在意他的存在呢?
聶燃撒光了整瓶藥粉,用紗布為她包紮。
手忙腳亂地弄完,緊緊抱着她,生怕一不小心她就會消失一樣。
寧莘莘倒是不擔心。
上次鬼帝說過,在任時間裏,她不老不死。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怎樣,但應該不至于如此輕易的死去。
只是血流得太多了,她腦袋昏昏沉沉,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不停往下墜。
“聶燃……”
她抓住他的袖子,嘴唇蒼白如紙。
“咱們聊天吧。”
“你說。”
幾滴眼淚悄然無聲地流進她脖子,與鮮血混合在一起。
“你長大以後,想成為什麽樣的人?”
“我想像父君一樣,成為一名英明的君主,讓百姓安居樂業,享受太平盛世。
我還想找一個喜歡的人,讓她當我的王妃。孩子不要太多,一個就好,我會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他們……”
門外總有古怪的聲音響起,衛生間的門晃動,似乎有東西想進來。
在聶燃低沉的聲音中,天一點點亮了起來。
光線從門縫裏照進來,外面變得靜谧無聲。
聶燃小心翼翼地放下寧莘莘,将耳朵貼在門上聽,确認已經沒有任何動靜,才打開衛生間的門。
小樓裏空空蕩蕩,明媚的陽光照耀着每一處,包括客廳的大洞與被卸下的玻璃。
他看着這些東西,心裏很不是滋味。
寧莘莘扶着牆壁慢慢走出來,虛弱地說:
“看看少了什麽。”
她臉色差得要命,聶燃擔心她摔倒,忙過來扶她。
寧莘莘搖頭,堅持讓他先查看,他只好按照她的吩咐,将樓上樓下都檢查了一遍。
兩人的卧室都沒問題,除了窗戶沒有損壞的痕跡。
一樓的小倉庫,與二樓無人住也當成倉庫用的房間,則被翻得亂七八糟。
他努力分辨少了些什麽,最後發現,似乎……所有包含水分的東西都不見了。
飲料、罐頭、果凍、甚至漱口水,酒精,一滴都不剩,只留了個空紙箱和空罐子。
聶燃在倉庫裏站了會兒,忽然想到什麽,跑去廚房。
果然,醬油料酒也沒了,醋倒還留着,大約實在不符合“它們”的口味。
他将所有發現如實告訴了寧莘莘,後者很想靜下心來思考,可身體太虛弱了,腦袋嗡嗡直響。
“去,你幫我拿點巧克力來。”
聶燃急匆匆地跑進倉庫,将所有的巧克力搬到她面前。
寧莘莘一連吃了三大塊,膩得喉嚨發緊,但充足的能量在胃裏化開,散布到血液,湧入四肢與大腦,體力緩慢恢複。
“好渴……”
她捏着巧克力,喉嚨裏有半塊怎麽也咽不下去。
聶燃想找水給她喝,可現在哪兒還有水。
他一通翻找,最後停在她面前,看着自己的手腕,冒出一個想法。
她流了那麽多血,所謂吃什麽補什麽,不如……
寧莘莘看着他的表情,隐約猜到他的想法,打了個寒顫。
“你別沖動,我已經咽下去了。”
“可是你很虛弱,要補補。”
“倉庫裏不是一堆吃的麽,夠我補身體了,咱們先弄清楚昨晚來的到底是什麽吧。”
這個确實很重要,聶燃放下手,扶她來到大洞旁邊。
洞裏黑漆漆的,深不可測。
邊緣處有幾個爪印,但過于巨大,比聶燃的腳都大,形狀也奇奇怪怪的,分辨不出來到底是什麽。
如果跳下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到更多線索。
只是……
這個洞看起來也太可怕了,寧莘莘好不容易才熬過一夜,不想命喪于此,因此沒有提,走去樓上查看窗戶。
窗戶被卸下來好幾扇,玻璃倒是完整,但鋁合金框架都變形了,顯然是被某物給擠壓的。
“你昨晚是怎麽發現不對勁的?”
寧莘莘側過臉問。
聶燃如實道:“我沒有發現,是它。”
他指着放在床頭的破曉,“它突然震動,還發光,把我給吵醒了,我聽見聲音,才趕緊跑去喊你的。”
“那你看見了什麽嗎?”
他遺憾地搖頭,“什麽也沒看見。”
力氣大,行動迅速,反應敏捷,還懂挖洞。
這是什麽生物?
鑒于這裏是無間煉獄的幻境,或許可能是……鬼?
明明陽光明媚,她卻抖了抖,眼角餘光瞥見窗簾下的一樣東西,彎腰撿起來看。
聶燃很擔心,“姐姐你想拿什麽告訴我就行了,不要動。”
看她現在的樣子,真怕一陣風就把她吹跑了。
寧莘莘沒說話,專注地看着手裏的小玩意兒。
一片葉子。
綠油油的,顯然脫離樹枝沒多久,為何會在這裏?
她探出腦袋朝外望,雖然外面有很多樹,可是從角度看,葉子怎麽也落不到窗簾底下。
寧莘莘摩挲着葉片上的紋路,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走,跟我出去,帶着刀。”
“啊?我們去做什麽?外面會不會太危險了?”
她沒有回答,徑自走到門外的一棵大樹底下,摸了摸樹幹,對聶燃吩咐:
“砍它。”
聶燃依舊懵懵懂懂,“我們還有柴燒啊,再說也沒水做飯。”
寧莘莘道:“別啰嗦了,快砍。”
他只好定定心神,深吸一口氣,握緊刀把,大喊一聲揮出去。
破曉極其鋒利,只一刀,就将兩人合抱才能抱住的樹砍斷了一半。
他對自己的力量非常驚奇,想再來一刀,将其徹底砍斷。
誰知就在拔刀的一瞬間,一股液體噴濺出來,像砍斷了自來水管似的,水量極大又迅又猛,噴得他滿頭滿臉,一屁股坐在地上。
寧莘莘站在旁邊,及時閃開,倒沒有濺到。
液體還在源源不斷地噴射,她擔心有毒,拼了命的将聶燃拉到安全地帶,脫下外套為他擦拭。
“怎麽樣?痛不痛?”
聶燃擦幹淨臉上的液體,總算能睜眼,仔細感受了下,搖頭。
“不同,就是有點……鹹。”
“鹹?”
寧莘莘仔細查看,那液體顏色渾濁,沒有雜質。
湊近嗅了嗅,有些血腥味,還有些醬油味???
她陡然明白過來那是什麽,催促聶燃:
“快,進屋拿個桶。”
聶燃拎着水桶跑出來,按照寧莘莘的指示,将其放在水流底下。
很快一桶水接滿了,又拿來第二個桶,接到差不多半桶時,水流才漸漸減弱,直至消失。
空氣裏的血腥味十分濃郁,而那棵被攔腰砍了一刀的大樹,則像生命力耗盡一般,在數分鐘內迅速枯黃萎縮,枯葉落了滿地。
寧莘莘從水桶裏掬起一捧水,看了幾眼,忽然仰頭喝下去。
聶燃吓了一跳,“姐姐,你怎麽能喝它?這水多髒啊!”
寧莘莘擺擺手,過了會兒才說話。
“果然如此。”
“什麽?”
“井裏的水,我的血,還有那些飲料、罐頭,都被它們給吃了。”
她看向那些樹,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看起來美麗清幽。
可一旦到了晚上,這些植物便會化身為饑餓的猛獸,四處尋找它們的生命之源——水。
那條幹涸的河流,大概也是它們的傑作吧。
聶燃不敢相信,抱着水桶看了又看。
寧莘莘又喝了兩口,雖然味道不好,但水分流入胃裏,讓身體舒服了很多。
“走,我們再拿幾個桶,去前面看看。”
聶燃一邊拎着桶,一邊攙扶她。
二人走出樹林,來到花海。
寧莘莘咬着牙拔出一株野花,地面上的部分與正常植物無異,地面下的根莖卻粗壯如水缸,沉得她拎都拎不起來。
在聶燃的幫助下,她戳破表皮,讓液體流入水桶之中。
這些液體比先前的更清澈,幾乎只有水,喝起來也跟水的味道一模一樣。
兩人抓緊時間把水桶裝滿,寧莘莘忽然擡頭,蹙眉望着遠方的山頭。
聶燃問:“怎麽了?”
“你看那裏是不是有東西?”
他看了半天,搖頭。
“沒有啊。”
寧莘莘剛才明明看見有個東西蹲在那裏,可距離太遠,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這個世界關押的到底是誰?
這些植物由他操控嗎?
她暫時沒能力調查清楚,與聶燃齊心協力把水弄回家,做了頓飯吃,然後用剩下的水,洗掉身上的血污,換了套幹淨衣服。
站在鏡子前,寧莘莘撕開脖子上的紗布,用濕毛巾輕輕擦拭。
傷口逐漸顯露出來,很小,直徑頂多一厘米。
但紮得很深,軟組織全都刺穿了,稍微一動就疼。
周圍的肉蒼白得像死肉,不知要養多久才能養回來。
她嘆口氣,把紗布重新包好,走到客廳。
聶燃正在洗碗,她道:“別洗了,咱們準備準備。”
兩個活生生的人待在這兒,有它們需要的水分,晚上肯定還會過來。
天知道到時會遇到怎樣的危險。
卧室是不能待了,衛生間最安全,但還需要加固一下。
兩人先把客廳的大洞填上,用上次裝修剩餘的水泥沙子,攪拌均勻灌注進去,徹底封死。
而後拆了一張床,将衛生間從裏到外,尤其是門,釘上好幾塊木板,一條縫隙都不留。
關上門,兩人站在裏面感受感受。
寧莘莘擔心空氣不流通,會因窒息而死。
不過想想昨晚的遭遇,憋死總比被吸成幹屍強,于是拍拍聶燃的肩膀。
“好了,今晚我們就睡在這兒,去拿被子枕頭來。”
聶燃照做,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寧莘莘失血太多,又忙了一天,很累,直接躺在衛生間睡着了。
天色漸黑,聶燃推推她的肩膀。
“姐姐,我去樓上換下衣服。”
她睡眼惺忪,“這種時候換衣服做什麽?”
他沒解釋,走出衛生間,很快回來,換了一套衣服,拿着破曉,還帶來許多零食。
将大門反鎖,又把衛生間的門反鎖。
兩人擠在狹小的空間裏,膝蓋碰着膝蓋,肩膀抵着肩膀。
“你腳真大,當初差點買不到合适的鞋。”
寧莘莘把自己的腳放在他腳旁邊對比,差距令人咂舌。
聶燃卻仿佛很困,靠在她肩上閉眼休息。
寧莘莘緊張又無聊,拆開一袋薯片默默地吃。
天黑了,門外傳來悉索聲。
她繃緊每一根神經,不敢大口喘氣。
靠在肩上的人睜開眼睛,擡起頭,恰巧她也在轉頭。
黑暗之中,兩人猝不及防地接了個吻。
寧莘莘:“額……意外意外。”
“這是哪兒?”
她一聽那音調,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仿佛回到多日前,被人按在床上無法反抗的時候。
“我要出去。”
聶燃拿着破曉站起身,準備開門。
寧莘莘沒功夫再去管舊仇,抓住他的手,小聲把現在的情況解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