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藥終究是沒找到。
不過聶燃目前只是時不時切換下人格, 再沒有發生暴走自殘的行為,因此還算能接受。
在瘋人院裏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 她便張羅起翻新的事來。
找裝修公司的時候,除了讓他們列出材料清單, 還得到了一份翻新指南, 每個步驟都清晰的寫在紙上。
“第一步,清理原有牆面、地板、及門窗……”
寧莘莘從帶回來的工具裏找出一把小鏟刀, 開始鏟牆上斑駁的石灰。
聶燃也來幫忙,他力氣大,一鏟子下去, 不光石灰鏟掉一片, 裏面的磚頭都帶出來半截。
寧莘莘目瞪口呆,忙道:
“你輕點!萬一把房子給鏟倒了,咱倆就只能露宿荒野了。”
他很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學着她的樣子, 耐心而仔細地清理。
小樓看起來小, 面積卻擺在那兒。
光清除牆面和地板, 就花了他們小半個月的時間。
期間聶燃的人格又切換了好幾次,寧莘莘發現了他們各自的優點。
小聶, 乖巧聽話, 讓幹嘛就幹嘛,還特別能聊。
哪怕她沒興趣說話, 他也能一個人絮絮叨叨地說半天, 是個打發寂寞的好夥伴。
老聶,沉默寡言,偶爾毒舌, 但是幹起活來十分信得過,學習能力快,以前從未做過的事情,在琢磨一會兒後也能迅速上手,比她做得更快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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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莘莘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在肩上留下一條淡淡的疤痕。
除了吃飯睡覺,她所有的時間都花在翻新上。
牆面地板清理完畢,門窗也都拆掉,用帶回來的材料給承重牆與破損牆壁進行加固。
接着是裝新門窗,粉刷,鋪地板。
二人宛如化身為農民工,每天收工時都帶着滿身的水泥石灰,幹得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徹底忘記時間的流逝。
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後一套窗簾裝好了。
寧莘莘推開窗戶,關上窗簾。
微風徐徐地吹進來,薄紗輕揚,陽光穿過淡藍色的窗簾,映得滿屋幽藍,仿佛沉入海底。
牆是雪白的,地板是淺灰色,嶄新的門窗閃閃發亮,大廳裏擺着整套的沙發茶幾。
寧莘莘雀躍下樓,從客廳轉到廚房,從廚房轉到倉庫,最後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這不就是她夢想中的家麽。
又大,又漂亮,還是複式樓。
居然在這裏實現了。
聶燃跟着走下樓,停在最後兩級臺階上,嘲道:“你還挺容易滿足。”
她睜開眼睛,準備回怼,突然笑得直不起腰。
他莫名其妙,“笑什麽?”
寧莘莘把他推進煥然一新的衛生間。
“你自己看。”
面前有面鏡子,清晰的倒映出他的模樣。
臉上全是石灰,衣服髒兮兮的。由于太長時間沒修剪,頭發長得披在肩頭,胡子也冒了出來,幾乎能紮個小辮。
這模樣,要是再給他一個破碗,能直接上街要飯去了。
人家曾經好歹是個一國之主,卻淪落到這種地步。
寧莘莘心中過意不去,主動退出衛生間。
“你先洗個澡吧,好好拾掇拾掇,我去給你拿衣服。”
說完不等他回答,就為他關上門,轉身跑開了。
聶燃皺眉,鏡子裏的流浪漢也跟着皺眉。
他拿起寧莘莘在超市給他買的刮胡刀,鏡中的刮胡刀一樣折射出光亮。
角落裏有個大水桶,裏面裝滿水,是洗澡用的。
他脫光衣服打濕身體,熟練的使用沐浴露。
淡淡的花香萦繞鼻間,他仍身處煉獄,煉獄卻已不再是原來的煉獄。
聶燃收拾完畢,寧莘莘也洗了個澡,換上帶回來的小裙子,整個人神清氣爽。
窗明幾淨,喪屍在遠處徘徊。
貨堆少了一半,應該能全部塞進小樓裏了。
寧莘莘吃了塊巧克力,擡頭問:
“咱倆要不要去下一個世界?”
鬼帝說過,她可以在不同的世界進行資源交換。
可這個世界資源太貧乏了,最多的是喪屍,能交換給誰呢?總不能把它們的腎挖出來賣。
樹林子倒是有幾片,但看起來都是些不值錢的樹,忙活半天最後換個三瓜兩棗的,不劃算。
瘋人院已經裝修好了,物資齊全。
她現在幹勁十足,對其他世界也生出期待。
聶燃卻好像興致缺缺。
“這個世界不好麽?”
“好啊,可我的職責就是擴大瘋人院,招收更多的病人,不可能永果果遠停留在這裏的,早晚要離開嘛。”
他臉色更差了,走向樓梯,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
“随你便。”
“……”
寧莘莘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又抽什麽風。
諒在對方這段日子幫忙幹了不少活兒的份上,她特地做了一桌飯。
天黑了,屋裏還是沒電,但有蠟燭。
寧莘莘點了十幾根,滿意地審視一番,上樓喊他吃飯。
房門緊鎖,裏面傳出沉悶的聲音。
“不吃。”
“你身體不舒服嗎?讓我看看。”
無論她怎麽說,他再也沒搭理她,樓裏安靜空曠,仿佛只剩下她一個人。
寧莘莘也有點生氣了,不再管他,自己吃飯去。
沒吃完的飯菜用罩子罩住,她端起燭臺回自己房間,借助光亮,翻一本笑話大全。
“哈哈哈,大傻子。”
她樂得躺在床上滾了兩圈,一擡頭看見牆壁,想到隔壁的人,心情又煩躁起來。
他到底想做什麽?
她又沒招惹他,莫名其妙就翻臉?她做錯了什麽?
寧莘莘決定現在就問個清楚,否則她今晚肯定睡不着。
不過貿然過去,對方可能不會給開門。
她想了想,捂着肚子唉喲唉喲地叫起來,一路叫到了聶燃房門口。
“啊,好痛,我是不是中毒了……”
房門驟然打開,聶燃站在那裏,好似一個門神,卻不說話,只定定地看着她。
寧莘莘繼續賣慘,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往他身上靠。
“我肚子好痛,你會不會把脈?看看我得了什麽病。”
他推開她,朝樓下走。
“你去幹嗎?”
“拿止痛藥。”
她一把将他拽了回來,說不用。
聶燃看着她豔若桃花的臉,問:“你裝的?”
寧莘莘自然不會傻到承認,立刻轉移話題。
“你沒吃晚飯,餓不餓?我去給你熱飯菜?”
他猛地抽出手,走進房間,又要關門。
她眼疾手快地撲過去,從他胳膊底下鑽到房間裏。
“你給我說清楚,你今天到底怎麽了?我有哪裏做錯了嗎?”
“說清楚?”
聶燃砰的一聲關上門,朝她走去,嘴角勾着一抹嘲弄。
“我們關系很好麽?我為什麽要跟你說清楚?還是你真的愚蠢到以為挂個可笑的院長名頭,就能讓我對你卑躬屈膝,死心塌地?”
他太反常了,寧莘莘驚訝地問:
“你怎麽了?”
難道病情加重,又分裂出一個人格?不像啊。
聶燃沒有回答,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她,眼神極其可怕。
寧莘莘根本不敢和他靠太近,一步步往後退,最後毫無防備地跌倒在床上。
屋裏沒有光,銀白的月光從窗外照進來,她那麽瘦小無助,眼睛裏閃爍着微微的水光,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兔子。
她想掙紮着爬起來,連衣裙的肩帶卻從肩膀滑落,露出一片潔白如此的肌膚。
聶燃感覺身體裏燃起了一團火,燒得他理智全無。
等回過神來時,女人已經被他按在床上,衣服撕得七零八落,肌膚大片大片露在外面,奮力扭動掙紮。
“混蛋!放開我!”
她狠狠地咬在他胳膊上,聶燃感受到幾滴溫熱的液體,并不是他的血,而是她眼中滾出的淚珠。
“放開我……”
寧莘莘起初是咒罵和反抗,但在他的體型面前沒有任何作用。
最後力氣耗盡,聲音沙啞得像央求一般。
自己又失控了麽?
他收回手,垂着頭,想說些道歉的話,可對方已經因為驚吓過度,趴在床上哭了起來。
“莘……”
聶燃剛說出一個字,身體便晃了晃,昏倒在地。
寧莘莘哭了足有半個小時,才勉勉強強勻過氣。
太可怕了,當初被人入室行竊的時候,她都只覺得憤怒,沒有這麽害怕過。
這個千刀萬剮的聶燃!
她恢複了些力氣,想去廚房找把刀,對方再動手就砍他兩刀。
誰知一下床,罪魁禍首就躺在腳邊,昏迷不醒。
她踹了兩腳,沒反應,想來想去,躲回自己房間,反鎖上門。
衣服被他撕成了破抹布,皮膚上布滿紅痕,尤其手腕處,幾乎被他掐紫了。
寧莘莘躺在被窩裏,偶爾顫抖兩下,發現自己的确是掉以輕心。
這些人都是因為罪大惡極才被關押到煉獄裏的,可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她居然以為只要食物充足就能好好過日子了,連個防身武器都沒給自己準備。
往後怎麽辦?她能控制得住聶燃嗎?
她心裏沒底,輾轉反側,整夜都沒合眼。
天亮了,隔壁房間傳來響聲,大概聶燃已經醒了。
寧莘莘看着門,一股冰冷的恐懼從腳底升起,整個人都埋進被窩裏。
腳步聲來到門外,敲門聲響起。
“姐姐……”
聶燃聲音虛弱,“我頭好痛啊。”
寧莘莘在房間裏躲了三天,期間聶燃的人格一直沒切換回來。
他本來是想找寧莘莘撒嬌的,見她不肯開門也不肯搭理自己,漸漸擔心起來。
“姐姐,你在裏面嗎?可不可以把門打開?”
“姐姐,你要不要喝水?”
“姐姐,我好餓,我們一起做飯吃好不好?”
說到後來嗓音變得沙啞,因為沒吃飯,人也虛弱了,靠在門上喃喃地問:
“姐姐,你生我氣了嗎?”
在他這一聲聲的呼喚中,寧莘莘找回了面對他的勇氣。
在第三天的傍晚,她打開了門。
聶燃幾乎餓暈了,坐在走廊的地板上閉着眼睛。
聽見動靜扭頭一看,發現是她,立刻驚喜地跳了起來。
“姐姐,你出來啦!”
寧莘莘穿一套長袖長褲的運動服,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淡漠的臉。
“嗯。”
“你怎麽了呀?為什麽不肯出來,還不跟我說話呢?”
她沒有解釋,徑自下樓,淘米煮飯。
聶燃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後,勢要問個明白。
她突然轉身道:
“咱倆扯平了吧?”
“啊?”
她酒後冒犯過他一次,雖然自己沒記憶,稀裏糊塗的,可做了事就得承擔責任。
聶燃對她做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兩人正好扯平。
“下個月要再去一趟,給你拿藥。”
寧莘莘繼續切菜,聶燃眼裏的光瞬間黯淡下去。
不知怎麽,主人格好幾天都沒切換回來,刻意躲着她似的。
這個世界已經沒什麽可留戀的了,寧莘莘很想盡快展開下面的工作,因此沒有再等他,與小聶商量之後,把物資全搬進來,放在倉庫和樓上的空房間裏。
二人來到客廳,手牽手坐好,她閉上眼睛,腦海中出現無數個小氣泡。
每個氣泡裏都是一個世界,閃耀着微光,氣泡以外全是黑暗。
該選哪一個?
她企圖看清裏面的內容,然而實在太小了,什麽也看不見,只好選了個離自己最近的。
一股巨大的引力襲來,她仿佛跌入旋渦裏,轉得五髒六腑都要吐出來了。
等雙腳落地的時候,幾乎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聶燃連忙扶住她,“姐姐,你沒事吧?”
她幹嘔兩聲,搖搖頭,努力站直身體。
很好,瘋人院也過來了,兩人仍然站在客廳裏,裝飾與之前沒有差別,只是窗外投進來的光有點奇怪。
特別特別的明媚燦爛,像她穿越到宮崎駿的動畫片裏似的。
這是個新世界,不知道主角是誰,也不知道隐藏着什麽樣的危險。
寧莘莘讓聶燃拿着破曉,自己從倉庫裏翻出一根裝修時用的大鐵棍,決定看看外面的情況。
大門是新換的,門內門外都可以鎖,合金鋼板有8毫米厚,據老板介紹哪怕來了頭牛也撞不開。
她先趴在門上探聽了一下動靜,什麽都沒聽見。
而後拉開窗簾往外瞧,樹木擋住視野,似乎在一片樹林裏。
寧莘莘鼓起勇氣,打開門鎖,正要出去時,聶燃拉住她。
“我力氣大,我走前面。”
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聶燃緊握破曉,拉開門一馬當先地走了出去。
她怕出問題,緊跟其後。
小樓外面到處都是蒼天大樹,郁郁蔥蔥,看起來至少有十幾米高。
地上鋪着一層厚厚的落葉,踩上去松軟無比,像走在地毯上。
周圍有些灌木叢,她一眼便捕捉到一些紅通通的果子,櫻桃那麽大,個個鮮嫩欲滴,看起來味道很不錯。
太好了,這兒顯然比前一個世界資源豐富。
身邊好像沒什麽危險,兩人繼續向前,走了約莫十分鐘,走出樹林。
在看見前方景色的一瞬間,他們不約而同地發出驚嘆聲。
“好美啊……”
面前是片一望無際的田野,面積粗略估計得有上百畝。
土地上沒有莊稼,長滿各色野花,綿延成一片巨大的花海,随微風起伏,美輪美奂,堪比童話。
她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彎腰細看一朵花。
像雛菊,可又比雛菊大一些,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淺紅色,花瓣惬意地舒展,散發出迷人的清香。
寧莘莘深吸一口氣,整個人陶醉其中,幾乎想現在就躺下來,在這兒美美地睡上一覺。
聶燃忽然叫她:“姐姐,你快看那兒!”
她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花叢中似乎有東西鑽來鑽去。
寧莘莘瞬間警惕起來,緊握鐵棍,與他一同前去查看。
他們離那玩意兒越來越近,能清晰的聽到它行動時發出的悉索聲。
她屏住呼吸,猛地撥開花枝。
一只巴掌大的小白兔卧在草葉上,好奇地看着他們。
“天啊,好可愛!”
寧莘莘忍不住把它抱了起來,小白兔又輕又軟,讓她把力度放到最輕,生怕一不小心弄傷了它。
聶燃平時挺粗枝大葉的,此刻卻皺起眉。
“這裏怎麽會有只兔子。”
“這是田野啊,田野裏有兔子不是很正常,它應該是在這兒吃草呢。”
草葉上有小小的齒痕,估計就是它的傑作了。
有花,有樹,有兔子。
天吶,這是什麽完美世界,還能稱之為地獄嗎?
寧莘莘抱着兔子向遠處眺望,想找出些被自己忽視的細節。
然而看得眼睛發酸,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似乎真的就是所見那般完美。
“關押在這個世界的人呢,難道是你嗎?嗯?”
她把小兔子舉到面前,笑眯眯地問它,對方睜着一雙紅眼睛,可愛極了。
聶燃犯起了嘀咕。
“姐姐,你該不會想把它帶回去吧?”
寧莘莘道:“怎麽可能,家裏哪兒有東西喂它。”
“那你還……”
“這麽可愛,不摸白不摸。”
她找了塊空地坐下,欣賞眼前的美景。
小白兔一點都不怕人,乖巧地趴在她腳邊,幾乎被她撸禿毛。
聶燃隐有不安,在附近搜了好幾圈,見确實沒有危險,才回到寧莘莘身旁,坐下嘟囔。
“這裏真奇怪。”
是啊,地獄裏卻有如此美景,怎麽看都不正常。
但是既然沒發現危險,就不必再愁眉苦臉了。
寧莘莘坐了一會兒,忽然放下兔子催他回家。
聶燃以為她害怕了,要回去躲起來,誰知她進門就開始忙活,找出餅幹、火腿腸、巧克力,又帶上果醬面包幾瓶飲料,與幾本書,一把遮陽傘,一條毯子,拉着他又跑去了花海邊。
将毯子往地上一鋪,撐開傘,寧莘莘躺在上面,啃一口塗滿藍莓果醬的面包,發出舒服的嘆息。
“我很久很久以前就想休個假了。”
可店裏生意太忙,人工太貴,她舍不得雇人,更舍不得停業,因此從來都只能想想而已。
聶燃這才明白了她的用意,也躺在毯子上,将胳膊當成枕頭,枕在腦後。
“你喜歡這樣的地方嗎?”
“是啊,多美,比城市美多了。”
“我聽母妃說,她的家鄉也開滿了花兒,一年四季都不同,真想去看看。”
寧莘莘轉過頭,靜靜地看着他。
他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你說現在已經是幾千年之後了,大概她早就轉世投胎無數次,已經忘了我吧。”
她仿佛看見了初出社會時孤零零的自己,情不自禁摸摸他的臉。
“我不會忘記你的。”
聶燃開心地打了個滾,左手放在她肚子上,輕輕抱着她。
她條件反射地想起那一晚,身體變得非常僵硬。
他察覺到什麽,識相的收回手,轉身去吃巧克力。
新世界的時間與外面差不多,幾個小時後,天色開始變黑。
二人揮別小白兔,收拾東西回瘋人院,由于吃零食吃得很飽,晚餐只煮了一點粥。
聶燃早早回到房間,寧莘莘洗完澡洗衣服,發現自己的臉盆裏有雙他的襪子,拎上樓找他質問。
門是虛掩的,她直接推開走進去。
“自己的襪子自己洗,不要以為藏在我臉盆裏我就會幫你洗,以後再……”
寧莘莘的聲音戛然而止,聶燃坐在床上戒備地看着她,雙手緊緊捂着被子。
她狐疑地問:“那是什麽?”
“沒什麽!”
“沒什麽你要捂着?給我看看。”
寧莘莘丢掉襪子走過去,聶燃突然往床上一撲。
“我想睡覺了,你出去吧。”
“……”
這架勢顯然有鬼啊。
她拽他胳膊,“起來,你藏着什麽?”
誰知對方突然開始脫衣服,“我真的要睡了,你再不走我脫光了哦。”
眼看內褲都要被拽下來了,寧莘莘只好退出門外,繼續洗衣服。
洗了半天想起被遺忘在他房間的襪子,忍不住罵了聲。
那小子鬼鬼祟祟的,到底在幹嘛?
洗漱完回到二樓,聶燃的房門已經反鎖上了。
寧莘莘走進自己房間,耳朵貼在牆壁上聽了會兒,什麽都沒聽見。
她撇撇嘴,鑽進被窩裏,想着後面的計劃,不知不覺睡着了。
夜深,萬籁俱靜。
玉盤似的月亮照耀着大地,樹木搖曳,黑影重重。
花海裏閃爍起微光,宛如螢火蟲飛舞。
忽然,一根花枝像有了生命一樣,變粗變大,蠕動着朝遠處蔓延。
許許多多花枝開始蠕動,目标一致,都是樹林。
大樹拔出樹根,抖落枯葉,成了在夜色中行走的巨人。
花海裏鑽出許多小動物,兔子、田鼠、狐貍。
微光朝它們身上聚集,身體迅速壯大,皮毛變得粗而硬,最後達到兩米左右的高度,渾身肌肉虬結,爪牙鋒利。
所有花枝、動物、大樹,聚集到小樓外,将其圍得密不透風。
卧室裏,寧莘莘睡得正酣,一只血紅的眼睛貼在玻璃上,飛快地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