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謝洵重新将酒壇子放在了腿上, 歪着腦袋笑嘻嘻的看着蘇燕回,看的他頭皮發麻。
“有話說話,別這麽看着我。”
“你變了, 蘇燕回。”謝洵的聲音難得的溫柔。
“我變了?我怎麽變了?”
“和以前的你不一樣了, 曾經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生活在權力中心,什麽話也不敢說,什麽要求也不會提,每次看着你, 就覺得你仿佛站在針尖之上,很疼, 又不敢輕舉妄動,時時刻刻警惕着一切。”謝洵搖了搖頭, “但是現在的你, 很放松,當你放松之時, 不再有那些好聽的華麗的語言, 卻偏偏比起那些華麗的辭藻,你這樣會更讓我安心,也更讓我開心。”
蘇燕回不置可否, 或許是被鶴奉天和皇帝寵壞了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他顯然不是什麽意志堅定之人, 被蜜罐子泡了,也不可能如同石頭一般百物不侵。
“但是這樣挺好的, 大家本身就對你并沒有什麽壞心思, 陛下對你的心思,絕對沒有你所揣測的那般多意, 所以你提醒我,我也有個建議想要給你。”謝洵歪了歪腦袋,“不要一個人想太多,你本身就從來不是一個人。”
蘇燕回愣了一下,喝了口酒:“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哈哈哈哈哈。”謝洵也咕嘟咕嘟的大口大口的下咽,“你就當我沒說,不過沒想到你居然這麽關心我,說起來你那個弟弟也挺有意思的,聽說我出征,也給了我個東西。”
“什麽東西?”鶴奉天?鶴奉天找過謝洵了?
“我也不太清楚,是個錦囊,他說等到必要的時候打開,我也不知道什麽是必要的時候,他說到時候就知道了。”謝洵笑嘻嘻的咧着嘴,“明明就是和我一樣的小屁孩兒卻弄得像個隐士高人一樣的,你這弟弟可真有意思。”
錦囊?蘇燕回眼睛一亮。
“那如此你一定要收好,那可是我弟弟專門給你的東西,我弟弟只是不顯山露水而已,實際上是真的厲害,他說你能用那你必然能用,這東西沒住用好了能夠保你一命。”
“行。”謝洵咧開一口大白牙,“你說啥是啥,能讓你提要求的機會可實在是不怎麽多啊!”
蘇燕回自顧自的悶酒,他……開始提要求了嗎?
被慣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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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別人的錯!
謝洵出征的隊伍浩浩蕩蕩,蘇燕回站在皇帝的身邊,看着萬民俯首的輝煌壯闊之景,看着那名譽在外的少年将軍沐浴在信任和仰慕的目光之下,真正感受到了被皇帝所創造出來的和平強大的大玄國的真面目。
當年太子送給自己的共享山河的畫卷,如今卻隐隐約約好像是實現了一般,可是站在身邊的人,并不是那個隐忍克制的太子殿下。
而是……
“燕回。”皇帝站在明亮的陽光之下,蘇燕回的腦海中卻浮現出的是曾經蜷縮在冷宮中那瘦弱矮小的惡鬼,“你可有想過,有朝一日,朕能掌控這萬裏山河?”
蘇燕回認真的,對着萬人敬仰的皇帝認真跪拜:“微臣從未懷疑過陛下的真龍之姿。”
“只有你。”皇帝背對着陽光,低着頭,蘇燕回看不清他的面容,也不可能看,“燕回,只有你,一直都信任着我。”
蘇燕回在這一瞬間,共享到了皇帝的內心,在所有人都認為他不行的時候,突然出現的期待,會成為他巨大的動力和前進的方向,蘇燕回第一次如此自戀的認為,是他成就了這樣輝煌壯闊的帝王。
鶴奉天雖然不上朝,但是總是會和皇帝偷偷摸摸的鎖在房子裏商量着什麽,而且屏退了衆人讓所有人都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這就很意味深長了,蘇燕回每次都會腦補着是不是兩個人在裏面颠鸾倒鳳,如果是早就勾搭上了,按照這兩個人的個性肯定是不會偷偷摸摸。
蘇燕回只能腦補是不是因為兩個人總是差那麽臨門一腳,卻一直都不戳破,這麽長的私人時間為什麽沒能成就點兒啥呢?
舌頭這段時間雖然好了不少,可是說話還是疼,有點大舌頭,徹底的把蘇燕回話痨的毛病好好的診治了一下。
“他們在偷偷摸摸商量什麽?”蘇燕回穿着一身華麗的朝服,明明是朝服卻設計的如同常服一般。
“這……屬下不知。”侍衛看到蘇燕回就開始冷汗涔涔,一般只要蘇大人在他們肯定就沒辦法好好當值,也不知道為什麽蘇大人明明什麽都沒做卻愣是能夠将他們攪得天翻地覆的。
“我覺得有奸情。”蘇燕回每次自己都見不到鶴奉天幾次面,就見到那鶴奉天和皇帝偷偷的在書房裏不知道幹點什麽,巴拉在牆上,蘇燕回眯起眼睛一臉的八卦之色。
“蘇大人……您有什麽事情讓屬下先禀告一下……”
“我沒事兒,一點事兒都沒有。”蘇燕回蹑手蹑腳的走向了大門,侍衛一頭冷汗,這祖宗他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可是偏偏他如果真的想做什麽他們也攔不住。
“那我去通報一聲,立刻,馬上就好,蘇大人在這裏稍作等候。”侍衛轉身就要進去通報,卻被蘇燕回扯住了腰帶,壞心眼的直接将腰帶解開了來,那長褲直接掉落了下去,侍衛光着腿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發生了什麽。
“噓。”蘇燕回對着侍衛做了悄悄地手勢,“你也不想別人一過來就看到你沒穿褲子的樣子吧?”
侍衛被蘇燕回的所作所為氣的臉都紅了,為了保證絕對的私密性再加上皇帝和那位鶴大人的武藝超群,所以也不需要他們在附近守衛,就留了他一個人,可是明面上就他一個人不代表周圍沒有影衛啊?他不要面子的嘛?
蘇燕回扯着褲腰帶,重新遞給了對方:“你最好悄悄的,不然我就喊人然後告訴他們你在我面前遛鳥。”
遛鳥什麽意思侍衛不明白,可是對上了蘇燕回那眼神瞬間侍衛就懂了,臉色紅一塊兒白一塊兒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
蘇燕回笑的陰森森的,小心的邁着輕盈的步子靠近了那禦書房。
如果說這兩個人真的有什麽奸情在裏面,那他就幹脆直接上前去直接打擾了他們,如果真的在做什麽暧昧的事情那就幹脆直接戳破兩人的奸情,讓他們避無可避,雖然有些對不起蘇大人但是感情的事情就必須快刀斬亂麻。
蘇燕回探出頭去,将腦袋扣在門上,想要聽到點什麽訊息,然後在最合适的時候闖進去。
“反叛……”
“隐藏……”
“蕭溯源……”
蕭溯源?
蘇燕回猛然聽到這個名字第一個反應是很耳熟,瞬間想起來了當初一直在丞相家做卧底的男子的形象,自己當年的蕭哥,蘇燕回記得那人是一個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之流,他的狡詐心機哪怕是伸出事外的自己都被陰了幾次,因為他一直跟随的是五皇子,如今五皇子已經成為了皇帝,可是那蕭溯源為什麽一直都沒出現過?
蘇燕回這才反應過來,好像一直以來自己都沒有見到過蕭溯源,他就仿佛直接消失在了皇宮一般。
“蘇大人,您這樣我很為難。”
“嗯?”蘇燕回回過頭,看到了已經穿好了褲子一臉苦澀的看着他的侍衛,剛剛想要讓他稍微小聲一點,門就從裏面打開了。
蹲在地面趴在門縫裏偷聽的蘇燕回回頭就撞在了一個人的大腿上,皇帝身上所擁有的淺淡的熏香氣息蘇燕回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這就是每天晚上和自己睡覺的那個人。
“你去看守吧。”皇帝聲音很平穩,一點也不好奇蘇燕回為什麽會出現在門口,又或者說他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蘇燕回在這裏了。
侍衛這才松了口氣離開,皇帝彎下腰來将蘇燕回整個抱起來,一臉懵逼的蘇燕回蜷縮着腿任由對方動作,然後十分乖巧的安置在了座位上。
不,那不是普通的座位,那是皇帝的禦案之前,蘇燕回低頭就能夠看到那加急标紅的私密奏折,蘇燕回立刻閉了眼睛仰天長嘆,不能看啊不能看,國家機密,看了會爛眼睛的。
“燕回哥哥。”鶴奉天看向蘇燕回,想了想摘掉了面具,露出了裏面長時間不見陽光而顯得蒼白虛弱的面容。
“奉天弟弟,你白了。”蘇燕回撇撇嘴,“你一直帶着面具不難受嗎?男孩子不要怕曬太陽,就算是曬成古銅色也是有人喜歡的,你看看謝洵黑成那個德行看着不也挺帥的?”
鶴奉天歪了歪腦袋:“我這樣不好看了嗎?”
“好看。”蘇燕回點了點頭,“我奉天弟弟什麽時候都是最好看的。”
鶴奉天不自覺的露出了幾分笑容,他有意無意的看向皇帝,皇帝只是平靜的笑了下,靠在了蘇燕回的腦袋上輕輕的蹭了蹭,早就習慣了被皇帝觸碰的蘇燕回根本就沒注意到他親昵的動作,發現了這一點的鶴奉天眸色逐漸加深。
“蕭溯源自從登帝位之後就消失不見了,那本身是一個野心勃勃之人,不應該滿足于僅僅是輔佐一位皇帝,哪怕說他要篡位,朕都不認為奇怪。”皇帝的手指輕輕的撩動着蘇燕回的碎發,似乎這樣能夠讓他安靜下來一般。
“微臣目前所能找到的線索中,都有這個人的參與,但是并沒有任何線索指正他就是主謀。”鶴奉天眉頭微微皺起,“他就好像是……意外的參與其中,意外的給予了一個意見,之後就立刻消失無蹤一般。”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是意外,蕭溯源那樣的人,從來不會做多餘的事。”皇帝皺起了眉頭,“我一直也讓人以開國之臣的名義去留意蕭溯源,卻一直都沒有消息,他是有意在躲着朕。”
蘇燕回果不其然聽到的是關于蕭溯源的信息,可是更讓他震驚的是他們兩個如果是在密謀讓自己參與進來是怎麽回事兒?
“無聊的話,不然讓人給你帶點吃的進來?”皇帝此時卻低下頭打斷了嚴肅的話題,“最近天氣漸涼,不能再吃冰的了。”
“不……不餓……”蘇燕回吧唧吧唧嘴,“你們在說蕭哥,蕭哥他怎麽了嗎?”
“蕭哥……”鶴奉天意外的看了一眼蘇燕回。
“當年蕭哥是在父親的手下做謀士的,蕭哥能力很好一直都很受到父親的青睐,我和蕭哥的關系一直算不上好也不算不好,蕭哥本身對我還是不錯的。”蘇燕回說完之後又補充了一句,“但是我本身對蕭哥并沒有太大的了解,蕭哥對我其實一直都還算小心。”
“不然試試看從丞相那面入手……”鶴奉天問道。
“如今朕已經将丞相革職,再探對誰都不好。”
父親現在已經是貧民了,現在不知道在哪裏生活,如果這時候皇上再主動出巡找人那必然會落得別人要幹淨殺絕的口實,對谄媚皇帝之人更是一次邀功的好機會很可能給父親帶來災難。
“蕭哥是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蘇燕回倒是覺得按照蕭溯源的性格不管是做什麽都是有可能的,畢竟那樣一個尋求刺激和高位的人在皇帝成功登上帝位之後功成身退是不可能的,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像修竹那樣的人。
“不是什麽大事,不用太過擔心。”
對于皇帝的安慰蘇燕回知道對方是在照顧自己的情緒,但是他對蕭溯源,其實沒什麽感情。
“當初父親和蕭溯源的關系不錯,按照蕭溯源的性格應該也不會随意暴露自己是皇上手中之人,若是……真的沒有暴露,他和父親還有聯系也不是不可能的。”蘇燕回卻在聽到了父親的事情之後,整個人都正經,他從位置上下來,停止了背脊認認真真的對皇帝行了禮,“雖然微臣不知蕭溯源具體做了什麽事,如今被陛下所上心那必然是有害于大玄國,微臣作為朝上之臣理應為君分憂,此事既然事關微臣的家世,為了證明家人的清白之身,微臣願意自請介入,不求陛下告之所有的事情,只希望微臣能夠證明微臣的家人絕無危害他人之心,望陛下準許。”
鶴奉天似乎是從來不曾見到過蘇燕回如此正經的樣子,還詫異的看了他好多眼。
“燕回……”皇帝的眉頭皺起,顯然是不贊許,想要上前安撫,卻被蘇燕回躲開了。
“陛下登基已久,如今天下安定大玄國更是富饒,這都是陛下的功績,陛下的恩澤才讓大玄國如被神眷顧才能有此發展,陛下就是這的大玄國的心髒,微臣雖然勢單力薄,也願意用這卑微的力量為保衛陛下出綿薄之力。”蘇燕回說完接着又擡起頭,上前拉住了皇帝的手,“赦行,這是我的父親,不管是否還能見面,那始終是我的父親,我的家人,曾經他們賦予了我生命,給予了我的一生,無論是父親還是赦行,我都不可能置之不理,如果真的和父親有關,我希望赦行能給我這一次斬斷父親危害之心的機會。”
鶴奉天皺了眉頭:“哥哥,事情并非你想的這麽簡單。”
“我知道,所以我并不需要知道赦行和你在密謀的內容,我只想要将我重要的家人從這一次的危機之中摘出來,至少讓我親眼見證并不會有事即可。”蘇燕回看向鶴奉天,“奉天,你要守護你的家人,自然也會明白我的想法,我信你,也希望你能信我。”
皇帝和鶴奉天同時沉默了。
鶴奉天神色複雜,這就是當年巧舌如簧的蘇三公子嗎?當年的一切傳言在他聽來都多為不可思議,蘇燕回的不着調和頑皮就像是刻在骨子中的性格一般,他無法想象出來他再嚴肅起來是什麽樣。
就是現在這樣吧,讓人無法拒絕的語言,讓人無法排斥的內容,他的三言兩句,就牢牢的抓住了所有的先機,讓人失去了拒絕他的理由。
堅定又自信的模樣,這就是當年解救了皇上的人的真實面貌嗎?
“此事……”鶴奉天被這樣的人所驚豔,已經再找不到任何拒絕之詞,“全憑陛下定奪。”
“朕不同意。”然而皇帝卻直接拒絕了蘇燕回的提議,“你既然已經入了宮,想要再離開就不那麽容易了。”
“陛下……”蘇燕回幹脆跪在了皇帝的面前,整個人十分恭敬的彎下了脊背,“陛下萬恩,當年的愚鈍之姿的蘇三公子現在卻能夠坐在這位置上,全憑殿下的寵愛,哪怕是那朝堂之上對微臣的罵名和對陛下此舉的不滿,對微臣而言都不過是毛毛雨而已不足為據,然而一旦影響到了微臣的家人,那連坐之罪遲早會燒到微臣的頭上,微臣如今只是想将一切苗頭都抑制在苗頭之中,這樣微臣才能夠幹幹淨淨無牽無挂的陪伴在陛下身邊,為陛下分憂,為陛下撫平焦躁,沐浴陛下恩澤!”
“不行。”皇帝斬釘截鐵。
“……”居然不管用?蘇燕回猜測是不是有一段時間沒有誇人了所以他的語言藝術技能下降了,這可不行,吃飯的玩意兒可不能就這麽荒廢了,再次張嘴想要說什麽卻直接被皇帝捂住了嘴,“???”
皇帝對着一旁的鶴奉天點點頭:“一切照舊,有事親自彙報……需要朕給你派幾個影衛嗎?”
鶴奉天搖搖頭:“一切由我自行探索即可。”
蘇燕回眼睜睜的看着鶴奉天在得到命令之後退下,有些難過的朝着自己的弟弟伸出了手,您可不要就這麽抛下我就走了啊,我還有事兒想要和您商量一下呢。
蕭溯源到底有沒有和父親接觸過至少讓他知道一下吧?!
鶴奉天似乎是察覺了蘇燕回的求救,轉過了頭來看向蘇燕回,勾了勾嘴角:“哥哥,這些事情不需要你擔心,我們能解決,哥哥只管安心便是。”
蘇燕回放下了手,看着鶴奉天再一次帶上了那面具出了禦書房,整個人掙紮的力道這才放松了下來,看着那空蕩蕩的門扉,沒有兩步鶴奉天就已經消失了,真的是來無影去無蹤。
本來只是想抓個現行想着能不能有什麽實質性的進展,卻沒想到居然炸出了意想不到的大魚,蘇燕回的心情也是非常複雜的。
“你不需要太過擔心,鶴奉天的武功世間少有,雖然年歲略小卻閱歷十足,看着他我甚至都覺得在眼前的并不是一屆少年,而是一位年過半百的隐世高手,”
“那可不,那可是鶴奉天。”蘇燕回當然知道鶴奉天的能力斐然,而且就算是事情在嚴重也不會影響到整個國家,畢竟書中是這麽寫的,可是書中卻并沒有好好的去寫他的家裏人到底怎麽樣了啊。
當初丞相府的事情甚至都沒有出現在書中,蘇燕回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把家裏忽略掉了,然後眼睜睜的看着家破人亡,怎麽說他都是家裏的一份子,自然是不願意看到慘劇發生。
蕭溯源那樣的人,蘇燕回沒接觸過也還好,但是真正的接觸了之後,才真正的知道那個人必然是不會對他人有所憐惜之心的,若是能利用的東西他必然會利用到底。
“赦行。”蘇燕回握住了對方的手,認真的看向對方的眼睛,“你是否有那樣的想要守護的家人呢?無論如何都希望他們安全,不管自己發生了什麽,都會努力的去守護的家人呢?”
皇帝沉默了,蘇燕回并不理解他沉默的意思是什麽,只是那雙平靜的眸子一直盯着他所在的方向,一刻都不曾放松。
“赦行,你知道為什麽鶴奉天沒有拒絕我嗎?”蘇燕回抓住了對方的衣角,認真的看着對方的雙眼,企圖讓對方知道他的認真,“對奉天來說,他的家人就是他如今生命的全部,他要保護自己的家人,為此可以做出任何事情,哪怕是犧牲自己的生命和幸福也是如此,對我來說,我的家人雖然曾經是反叛者,可是為了讓他們安全我也是竭盡全力,雖然父親不能再做位高權重的丞相,可是大哥二哥必然也會努力的讓父親安享晚年,父親辛苦了大半生,現在應該是安寧的時刻了。”
皇帝伸出手,勾了勾蘇燕回的發絲,蘇燕回微微側頭,似乎是有閃躲的意思,皇帝發現了蘇燕回的動作手指頓時收緊,直接抓住了他的頭發,這一下讓蘇燕回産生了一種他絕對不會随意放任他去做什麽預感。
“父親對我來說很重要,就如同鑄劍山莊對鶴奉天一般,赦行你既然能夠理解鶴奉天,為什麽也不能理解我呢?我從來都沒有背叛赦行的想法,也是心甘情願的在宮中,在赦行的旁邊我并沒有任何的不滿意,所以也就是因此,我才是真正的明白,我需要赦行,可是如果未來我的家族出了問題,一旦被背負上了罵名,那我對赦行的習慣就會被染上污垢,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蘇燕回并沒有用華麗的辭藻去包裝自己的語言,而是一遍一遍的重複着家族和君上所給他的意義,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所在乎的這些事情從此消弭。
“你又何嘗知道,我沒有?”然而,皇帝卻說出了意外的話,皇帝的眸色幽深,仔細的看着蘇燕回,仿佛他是皇帝一望無際的黃沙之中唯一的綠洲,小心翼翼的守護着,疼愛着,卻又時時刻刻的陷入在失去的恐懼之中。
“陛下……”
“叫我赦行。”皇帝将頭靠在了蘇燕回的頭上,兩個人額頭相抵,蘇燕回看到了那強大的皇帝陛下眼中,出現了無措,“我又何嘗不想要守護我所在乎之人,對我而言,已經沒有家人。”
蘇燕回心中巨震,張了張嘴一直無法說出話來,他剛剛似乎是問了絕對不能問的問題,在已經失去了家人的皇帝面前去說,是否珍惜家人,這不是直接在對方的傷口上撒鹽嗎?
“赦行,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并沒有在傷害你的意思。”
然而皇帝卻搖了搖頭:“不,你只是還沒有明白,對我而言,真正重要的人到底是誰。”
是誰?
蘇燕回呆呆的站在原地,他怎麽敢随意猜測?這可是書中人氣主角的皇帝陛下啊,他被作者偏愛,被世界偏愛,被這個國家所偏愛,蘇燕回從來不敢去揣測這樣一個被偏愛之人會去偏愛誰。
“我只是想要确認一下父親是否和蕭溯源的事情毫無幹戈,除此之外絕對不會做多餘的事。”
“只要有任何的危險,我就不會讓你去做,哪怕是讓你恨我也一樣。”皇帝的态度無比堅定,和蘇燕回這段時間一直所感受到的溫柔不同,他的舉手投足之間無法反抗的帝王之氣壓抑的他說不出話來,“我既然說了不允許,那你就絕對不能從我眼前逃脫出去,蘇燕回,你最要不要随意挑釁,否則我讓你連最後的自由都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