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皇帝生氣了。
蘇燕回委屈巴巴的站在禦書房之內, 他自從住進到皇宮之內後,一切都十分的惬意,過的太美好了, 甚至都忘記了自己現在所在的到底是什麽樣的地方。
這是皇宮, 皇權至上的地方。
可是蘇燕回一直都認為自己只是一個徒有其名的“麒麟”,一個被皇帝用來鎮壓流言的道具,現在皇帝的生氣是因為道具擺脫了他的掌控嗎?
他所能夠玩鬧的範圍就僅僅是在皇帝的手中,他可以随意鬧騰, 甚至做錯了事也不會得到任何的指責,一切都好像是最惬意的生活, 卻實際上只是被放在牢籠中的鳥兒。
“我怎麽覺得怪怪的?”蘇燕回盤着腿坐在禦書房的正中間,認真的抵着額頭思考, 他并沒有多少憋悶的情緒, 或者說自從穿過來之後就不會有對限制自由就要反抗的想法了,畢竟當年丞相天天讓他禁足也不是白禁的, “陛下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奇奇怪怪的反應, 蘇燕回忍不住撫摸了額頭,他有種……十分怪異的感覺。
剛剛的感覺并不是自己挑釁了皇帝所以讓皇帝生了氣,而是因為……別的什麽。
一種詭異的想法隐隐約約的在腦海中形成, 可是蘇燕回卻搖了搖頭,覺得恐怕是自己想太多了。
他蘇燕回想做的事情, 可從來沒說半途而廢過, 既然想做那必然就會做到,雖然皇帝不同意了, 可是他當年從禁足中逃跑的機會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完的, 他有他的能力他的能耐,不就是皇宮嘛!
蘇燕回第一天拿了令牌出了宮去, 租了馬,趕了馬車,迅速的逃亡,在即将遠離皇城之後被影衛抓了回來。
蘇燕回:……再來!
第二天他買不到馬了,然後幹脆就跟着出行的商隊想要直接混出去,卻沒想到被對方直接攔在了城門,面無表情的侍衛提着蘇燕回剛剛換上的平民的衣服,将他一點面子都沒有的拉了出來,侍衛揮揮手讓戰戰兢兢的商隊離開,然後有意無意的看了蘇燕回一眼,嘆了口氣眼神看向一旁,蘇燕回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大頭像。
蘇燕回:……他就不信了。
第三天蘇燕回做了詳細周全的計劃,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的角落中想要從曾經五皇子離開宮中的方向離開,但是……蘇燕回看着那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封起來的狗洞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不會輕功,不會輕功他可以爬樹,可是旁邊的樹都被砍光了,蘇燕回坐在樹樁子上細細的數年輪,然後嘆氣。
……不就是皇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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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第四天,他連殿門都沒出的去。
蘇燕回努力的企圖從侍衛的手中沖出去,但是侍衛的那雙手簡直如同鐵壁一般,讓他完全沒有發揮的餘地,整個就直接被禁锢在那可憐巴巴的宮殿之中。
“讓我出去,讓我出去,我是無辜的,讓我出去!”蘇燕回一邊掙紮着一邊看着旁邊宮女捂着嘴笑嘻嘻的看着他這邊,顯然是因為他的動作在嘲笑,蘇燕回整個人都不好了,“為什麽攔着我,我要出去,我要出門!!”
那侍衛一言不發,甚至兩個侍衛都帶上了厚厚的面具,那面具還是上着鎖的,蘇燕回根本就打不開,而且所有人都不說話,顯然是被下了命令根本就讓他沒有任何交流的餘地。
蘇燕回氣的不行,回頭就想要摔碎手邊的花瓶,剛剛舉起來,動作卻停頓了下來,直接扔掉不太好吧,這個花瓶好像很貴的樣子,上一次薛瀚瀾在來過一次之後整個人的臉色都是鐵青的,他似乎氣的不行恨不得直接把這宮殿裏的東西全部砸了,卻在無論拿起了什麽在看到了上面的東西之後又咬牙切齒的放了下來,他知道薛瀚瀾見多識廣,這些東西肯定每一個都價值不菲,如果自己砸了,那就是……
默默的将花瓶放了回去,蘇燕回氣的肝兒疼。
然而一旁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小太監卻涼涼的說:“哎呀蘇大人您若是想摔了這個瓶子盡管摔了便是,如果您這樣就能解氣了不亂跑了那可比什麽都好,這些東西不過是個死物,想要還能再有,可是若是您跑了,奴才可是幾條命都不夠賠的呢。”
該死的小太監陰陽怪氣的,蘇燕回瞪圓了眼睛惡狠狠的看着對方,顯然是有死都不放松的模樣。
“您呀也別再折騰了,畢竟陛下不想讓您做的事兒,哪怕是出了這皇城,到了您想到的地方,陛下都能讓您做不成的。”
蘇燕回覺得膝蓋賊疼,好像他虛虛的跪了下去一般,這到底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鬼。
“您呀,就安安心心老老實實的待着不好嗎?若是今天再鬧騰,明兒個您可是連這院子都出不了了啊。”小太監揮着手,“快來,奴才讓金禦廚給您準備了您平時最喜歡吃的點心,您可以打發着看小話本啊,平時您不是最愛看話本了嗎?如果您覺得無聊想吃點兒啥,您只管吩咐,那金禦廚可是在禦膳房一直都待命呢啊。”
蘇燕回氣的咬牙切齒,平時的伶牙俐齒也懶得展現出來,扭過頭不看那小太監。
然而那小太監卻繞到了蘇燕回的對面:“蘇大人啊,您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您在這裏就是讓陛下安心,陛下安心了,我們一切就都能好啊,您若是擔心您的父親家人,陛下肯定也會體諒您必然不會讓您的父親家人出事兒的啊?陛下如此寵愛蘇大人,蘇大人應該高興才是,可不是應該這樣哭喪着臉啊?”
“要你說,我什麽不知道?!”蘇燕回冷哼一聲。
然而那小太監也不惱:“在奴才看來,蘇大人是不明白,您知道為什麽這幾天,陛下一直都不來看您嗎?”
蘇燕回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他自從上次禦書房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皇帝了,自己一直專注于逃跑,直接忘記了自己還和皇帝平時經常見面,可是……居然以後好幾天沒見到他了。
小太監會心一笑:“那是陛下肯定不想當着面兒拒絕您啊?陛下心疼您愛護您,不希望您失望,可是您的安慰比任何都要重要,陛下哪怕是忍耐着您讨厭他的想法,也要讓您一直在這裏,這不就證明了陛下對您的心意嗎?您若是真的相信着陛下,那自然是不要過多的參與啊?”
蘇燕回冷冷的看了小太監一眼:“你現在說的話都是我當初玩兒剩下的,你以為這樣就能打動我了嗎?!”
然而那小太監卻搖了搖頭:“奴才和蘇大人可不一樣,蘇大人是說好聽的話,而奴才是只說實話,更何況您既然說奴才集成了您的風采,那意思不就是您真的動心了嗎?必然是奴才的想法和蘇大人有不謀而合之地,所以才會這麽說吧?”
蘇燕回咬了牙齒:“你出去。”
小太監只是樂呵了兩聲,尖着嗓子退出去了。
蘇燕回坐在床上,翻閱着那小話本,平時最愛吃的點心也是怎麽都吃不下去,心裏總有點兒什麽讓他覺得非常不是滋味兒。
當晚蘇燕回失眠了,幹脆敞開了窗戶看着外面的月色,已經秋天了,這日子可是過的真快,前兩天還熱的和火爐似的現在居然就能看看到地面上的落葉了。
就在蘇燕回還發呆之時,一只腳踩在了樹葉之上,發出了輕微的響動,蘇燕回擡起頭去,看到的是那熟悉的身形,那人伸手揭開了面具,露出了裏面他所熟悉的鶴奉天的面容,蘇燕回頓時就亮了眼睛,立刻就站起了身來,居然是鶴奉天,他怎麽跑着這兒來了?
“奉天弟弟,弟弟哎,弟弟!”蘇燕回張着手就從窗戶中爬了出去,“你今兒怎麽舍得來看我了?”
“你想出去?”鶴奉天低着頭問道。
“可不咋地。”蘇燕回撇撇嘴。
“去找你的家人?”
“嗯哼。”
“你知道他們在哪裏嗎?”
蘇燕回面色一僵,他光想着要出去,卻發現了最根本的問題,他根本就不知道父親在哪裏啊?當年他們是被革職驅除了,可是在哪裏蘇燕回是真的完全不知道,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你光想着要出去卻不知道方向,打算随便找嗎?”哪怕是平時十分寵溺蘇燕回的鶴奉天的語氣都有點不好了,酸壺自知道這一次大概是自己真的做的不太好,十分乖巧的低着頭也頗有點躺平任嘲的意思。
“哎……”鶴奉天深深的嘆了口氣,“我知道了,我帶你出去。”
“真的?”蘇燕回猛然就瞪大了眼睛,還以為自己真的沒希望了呢,沒想到還能峰回路轉,看鶴奉天的眼神都熱烈了。
“這次出行我也打算去試探一下前丞相,如果我查探的正确,那蕭溯源就可能是直接接觸到他們的線索。”鶴奉天看着蘇燕回,“本來我是打算自己去,我如今帶你去到底是多了個累贅,你必須保證無論如何都要聽我的。”
“好……”沒想到他居然會有一天直接被說是累贅,這也太可憐了吧。
“那……”
突然之間一個巨大的黑色袍子将蘇燕回籠罩了全身,蘇燕回眼前什麽都看不到了,那巨大的黑色衣袍幾乎是将他當做一條蟲子一樣直接纏了起來,接着蘇燕回就感覺得到自己被鶴奉天直接扛在了肩上,渾身都能夠感覺到一陣陣清涼,猜測現在應該是正在被鶴奉天背着跑路,蘇燕回也不動彈,因為他也聽到了兵刃交接的聲音,那必然是守護自己的影衛正在阻止鶴奉天的動作。
蘇燕回肯定是不願意動的,哪怕這鶴奉天抱着他的姿勢讓他非常的難受恨不得直接當場吐出來也沒有吭一聲,鶴奉天雖然武功高卻也不是能夠随意出入皇宮的,剛剛因為他籠罩着黑袍子所以其他人沒有阻止,可是聰明的影衛很快就知道這巨大的包裹到底是誰,動作非常的快。
對不起啊……
憨憨影衛。
他知道接下來這些影衛肯定會受罰,可是按照皇帝的性格也不會随意怪罪,畢竟是鶴奉天,皇帝對鶴奉天的武力值還是十分有感觸的,所以應該也就是随便的罰一下而已,反正你們一個個的都是憨憨應該不會記仇的吧。
嘔……好難受,想吐,好暈,可是還得忍着,如果這時候吐了就直接吐在這黑色麻袋裏了,接着肯定要把自己熏死,他可不想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一掀開這黑色的麻袋就是自己一頭的嘔吐物的形象。
“即便是将他安放在最安全之處,你也不可否認他到底是向往着外界的心。”鶴奉天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既然如此不如突讓他去做他想做的事,之後心甘情願的回來。”
蘇燕回豎起了耳朵,這話應該是對皇帝說的,蘇燕回表示,奉天弟弟說的沒錯,他堅決捍衛奉天弟弟說話的權利,嘔想吐……
“你的不安,我知道。”然而沒有人回答,鶴奉天的聲音再次在耳邊出現,“但是不安,會變成利劍,刺傷所愛之人,皇上,你還太年輕了,你最好給自己一點時間,好好的冷靜一下。”
蘇燕回終于忍不住了,身體的感覺忽上忽下,現在應該是在輕功當中,可是……
“奉天你到底在和誰說話?為什麽都沒人回答你你還自言自語?”
“千裏傳音罷了。”鶴奉天和蘇燕回說話的時候忍不住粗重的呼吸,畢竟要帶着蘇燕回逃亡到底還是有些費力,“這個皇帝,根本就不聽勸,一直跟在後面,若是我不說點什麽,他恐怕是不會放棄的。”
蘇燕回聽到後頭皮都在發麻,這是怎麽了?皇帝親自在身後追過來了嗎?這畫面也太美了吧,他蘇燕回何德何能。
“他拒絕了。”鶴奉天一咬牙,“同影衛糾纏花費了點時間,又要帶着你,皇帝這麽窮追不舍的,我恐怕沒辦法将你帶出去了。”
蘇燕回頓時就傻了:“你不能這樣啊?奉天弟弟,做事兒不能虎頭蛇尾吧,您好事做到底怎麽說都把我帶出去吧!”
鶴奉天被蘇燕回輕飄飄的話給說的無語:“我不一定打得過皇帝,消耗體力又比他多,被追上是遲早的事情,但是我會在被追上之前盡量遠離皇城,到時候影衛應該不會有機會追上來,到時候……你就自己試着和皇上再次請求吧。”
……
結果說到底了還是需要他自己來嗎?
蘇燕回突然想起了白天的時候小太監說過的話,突然心中明亮,的确,當時自己在請求的時候皇帝明顯不太樂意轉身離去了,後來不論是被誰抓回來他都沒有見到皇帝,也許皇帝真的就如同那小太監所說的是對自己沒有辦法硬下心來呢。
既然是給了這麽個可以單獨說話的機會。
“奉天弟弟。”
“?”
“幹得漂亮!”
當蘇燕回再次被放下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處于一種迷惘的狀态中,腦袋一直在充血惡心的不行,扭頭就吐了,不僅是惡心胃也難受腰也難受腦袋更是暈的要炸了,他前世應該也不暈車啊現在怎麽這麽凄慘。
鶴奉天也是累慘了,靠在一旁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蘇燕回在吐夠了才回頭看了一眼鶴奉天,顯然這位絕世高手此時也是累得夠嗆,仔細想想蘇燕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被扛了多久,恐怕這鶴奉天也是極其疲憊的,月光從陰影中冒出頭來,照耀在了鶴奉天面容上,少年面色慘白,額頭上全是細汗,靠在一旁的樹幹上,正在調整自己的呼吸。
蘇燕回也是看呆了,這鶴奉天怎麽看起來居然這麽魅惑人?所以說當年是不是也有小受受是因為被他的皮相所迷惑主動霸王硬上弓了呢?
突然之間感覺到一陣詭異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蘇燕回擡起頭,看到了站在樹林的陰影中的皇帝,在這一瞬間他內心的震驚并不是假的,為什麽皇帝……居然直接跟到這裏來了?
皇帝雖然看起來比鶴奉天好點,但是那面容之上确是比鶴奉天多了幾分焦躁,習武之人需要心平氣和,恐怕在心情暴躁之下皇帝的內力消耗的也自然是其他人的數倍。
為什麽?
蘇燕回站在原地,那皇帝不遠不近的看着他,很長時間,蘇燕回腦袋暈暈乎乎,上前了兩步,因為過于難受所以突然頭重腳輕腳下一個踉跄,在向前之時蘇燕回以為自己肯定會摔個狗啃屎,卻沒想到居然靠在了一堵肉牆上,蘇燕回靠在那牆面之上,哪怕他不擡頭也知道,必然是那皇帝擋在了他的面前阻止了他的摔倒。
皇帝沒有伸手扶着他,只是任由蘇燕回靠在他的身上,蘇燕回實在是難過的說不出話來,感覺只要張口就會嘔吐,可是在皇帝的面前怎麽能做這麽惡心的事兒,上次直接吐在皇帝身上的事情到現在還歷歷在目呢,他可不好意思再來一次。
于是蘇燕回十分脆弱的伸出了手抓住了對方的衣服,想要将皇帝退遠一點,然而卻因為太過虛弱沒有力氣,這個動作倒像是他拉着對方想要埋入對方的懷裏一般。
終究,很長一段時間之後,蘇燕回聽到了在頭頂傳來的一聲嘆息。
那一聲嘆息中,包含着妥協、無奈以及放縱,蘇燕回迷惘的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皇帝肯放他去找父親了嗎?什麽都不用說皇帝就放開了?這也太美妙了吧?!
“我跟你去。”
“……”
什麽?!!!
蘇燕回這回也顧不得頭疼了,擡起頭張着嘴半天不知道應該怎麽說,這皇帝為什麽突然說出這麽恐怖的事情,跟着他?為什麽要跟着他。
“我不可能放你一個人離開,既然你非要去,那我跟着你。”皇帝似乎心情平靜了下來,他握着蘇燕回的手腕,蘇燕回能夠感受到其中溫涼的溫度。
“陛下,您是一國之君,國不可一日無君,您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您是不打算要您的皇位了嗎?你就不怕出什麽叉子嗎?
“這樣的結果,并不是完全沒有預料到,我已經安排了替身在我不在的時候随時待命,重要的文件丞相自然會處理,如果有加急需要,影衛自然會做傳送。”皇帝在安撫蘇燕回的情緒,“你既然是短時間內就會回來,那我短時間跟着你也沒事,還有……叫我赦行。”
蘇燕回傻了,呆愣愣的看着皇帝:“您……圖個啥啊……”
明明他的思維敏捷,明明他的口齒伶俐,可是在這個人面前,卻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方法讓他沒有辦法說出什麽來。
“當年我無法護住你,只能借助他人之手,如今,我必然會用我的身份,保全你。”
蘇燕回擡着頭,凝望着皇帝,他的瞳孔中全是篤定的色彩,在這一刻,蘇燕回的內心到底是被觸動了。
“為什麽啊?”蘇燕回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得到答案還是不想要,對待面前的人,他無法釋懷,卻又希望自己釋懷,矛盾的心情讓他非常難受。
“為什麽……”皇帝眨了下眼睛,“蘇燕回,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為什麽。”
鶴奉天靜靜的靠在樹上,擡頭看着皇帝,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勾起了嘴角:“哥哥,把衣服穿上吧,一直穿着裏衣像什麽樣子?”
“我沒帶衣服出來,明早去買一身。”
“我帶了。”鶴奉天将黑色的袍子扔到了蘇燕回的手中。
蘇燕回低頭看着那黑色的袍子,這才反應過來這就是之前一直籠罩着自己的袍子,感情這是衣服嗎?他差點就吐在裏面了。
莫名的詭異的看了一眼前面的皇帝,蘇燕回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心裏,遠離了幾步去遠處換衣服去了。
鶴奉天站起身來,深吸了口氣:“這樣……其實也挺好的。”
皇帝側過頭,看向鶴奉天。
鶴奉天卻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能看到這樣放縱所想不顧一切的皇帝,我這一生倒是沒有什麽遺憾了。”
或許只有蘇燕回這樣的人,才是真正能讓他抛開一切去追求的對象,當初自己和他的感情,只不過是帝王生活中簡單的調劑品罷了。
“早知道就不用那麽愧疚了。”鶴奉天笑了,很是豁達,“哪有什麽遺憾,只是沒遇到真正對的那個人而已。”
“鶴奉天?”皇帝皺着眉頭,似乎不理解他在說什麽,鶴奉天也不在意,聳了聳肩,重新戴上了面具。
“既然陛下也參與了進來,那麽就幹脆順藤摸瓜,好好的抓住那蕭溯源的尾巴。”漆黑的夜晚逐漸的迎來了黎明,從天邊逐漸泛白的光芒,照亮了一整夜沉寂的夜空,鶴奉天抱着雙劍靠在樹上,“一旦蜃樓之事了結,我就會離開朝堂,到時候……除了曾經的丞相府,鑄劍山莊也會是他的家。”
蘇燕回穿好了衣服回來,就聽到了蜃樓二字。
“蜃樓……”蘇燕回皺了眉頭,前世鶴奉天就已經報仇了,但是那時候的敵人是一個人,并非一個巨大的組織,如今鶴奉天卻直接要去找這個組織的麻煩,“奉天,你是認真的嗎?為什麽要尋找蜃樓?”
奇了怪了,這仇人也會是改變的嗎?當時危害鑄劍山莊的人應該是在朝堂中的一位權勢滔天的臣,等等……
蘇燕回突然瞪大了眼睛。
權勢滔天……
他為什麽不記得鶴奉天仇人的名字了?
他所記得的僅僅只有他的仇人是一位朝臣……
是誰來着?
如今鶴奉天要找的是蜃樓,是一整個組織,有了前世記憶的鶴奉天當然不會找錯目标,難道說是他記憶除了差錯?還是說那小說又有了第二部 後續番外一類的?所以他才不知道嗎?
蘇燕回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操作。
“有點事。”鶴奉天不打算直接告訴蘇燕回真相,然而在看到蘇燕回的表情之後,問道,“你對蜃樓有什麽印象嗎?”
“我只記得是一位經常出現高人的地方,從那裏出來的人多為天才或者為鬼才,他們雖然擁有翻雲覆手的能力,卻偏偏多喜歡隐居,是……世外高人的聚集地?”一直都有這個傳聞。
“對,是這樣。”聽到蘇燕回的話,鶴奉天也沒有之前那般緊張,“就是那個蜃樓。”
“我記得蕭哥就是蜃樓裏的異類啊,蕭哥對自己是蜃樓之人并沒有特地隐瞞,這件事情……難道赦行不知道嗎?”蘇燕回一直都知道蕭溯源是蜃樓的人,同樣的父親也是知道的,因為擁有蜃樓的謀士,父親也因此格外的信任他。
然而蘇燕回一直以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可是……
皇帝微微皺了眉頭:“我并不知道,他從未告知于我。”
“?”蘇燕回瞪大了眼睛,可是……可是當年蕭溯源不是五皇子的手下嗎,為什麽他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