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從許瑞白家回來的第二天,葉嘉就發燒了,噴嚏感冒齊上陣,餐巾紙用了一沓又一沓。反正事情也都交接給了阿冬,葉嘉成了閑人一個,索性請了假躺在被窩裏發呆。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的小房子裏居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葉嘉禮貌的把許泠請進了門,強打着精神給她倒了一杯水,自己則坐到了一邊的靠椅上。他吃了藥,病恹恹的,腦子裏一片混沌,想不出許泠來這裏的原因,也生不出什麽想要讨好的心思。
許泠端坐在沙發上,儀态跟她精致的妝容一樣挑不出一絲破綻,她似笑非笑的問道,“你叫葉嘉是嗎?”
“是。”
“在W社當編輯?”
“嗯。”
許泠環顧了一下房子的四周,吊着眼睛意味不明的說道,“你這環境倒還不錯,離公司也近。”
葉嘉下意思的解釋道,“是公司安排的宿舍。”
“公司?”許泠疑惑的看他,旋即又反應了過來,笑道,“許瑞白跟你說的?”
“……”
“我們公司從來沒有過宿舍。”許泠打量了他一下,眼裏帶着她特有的趾高氣昂,“沒想到許瑞白對你還挺上心的。”
葉嘉木然的看着許泠,“什麽……意思?”
許泠并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周末我想請你吃飯,你有空嗎?”
葉嘉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大概是把他當成了什麽重要的角色,不禁有些自嘲。
“你放心,我不會去破壞許瑞白周末的約會。您不用費這些心思。”
Advertisement
“你倒還挺聰明的。不過這次跟他沒關系,是我想跟你好好聊一聊而已。”許泠從包裏抽出一張頗有質感的卡片,遞了過來,“這是地址。”
葉嘉自然不信,“屈尊降貴”的親自找上門來,只是為了邀請他吃了一頓飯?若是真的想跟他好好聊一聊,在這裏就可以聊,又何必要舍近求遠到周末這麽麻煩?
不過,他讨厭麻煩,也疲于解釋,如果這樣可以讓他們安心,他也無所謂走這一趟。
許泠見他不接,以為他是不願意,于是又忙着用她那高貴的身份諷刺起了葉嘉,“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是怎麽樣的人能讓我那個自以為是的弟弟抛棄他口口聲聲的原則,做出他曾經最反感的事,還玩起金屋藏嬌這一套了,挺有意思的。”
看來,對方對他的誤會确實很深。
“許總誤會了,我跟許瑞白的關系可能跟您想得不太一樣,但是,如果您覺得我答應了您周末的邀約可以讓您安心一些的話。”葉嘉接過卡片,不卑不亢的說道,“周末我會去。”
許泠一挑眉,似乎是到現在才對他來了些興趣。
但葉嘉對許泠的想法卻并不感興趣,他吃了退燒藥,上下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他想念自己溫暖的被窩和柔軟的枕頭。
“麻煩您親自來這一趟了,只是我身體不太舒服,剛剛又吃了藥,所以如果您沒有什麽事的話,那我們周末再見?”
許泠大概沒有想到葉嘉這樣的人物也敢對自己發號施令,她習慣了被人另眼相待,一時有些愣怔,直到看到葉嘉臉上的并無玩笑之色,這才明白自己是真的被人下了逐客令了。面有愠色,卻又礙于身份,不好爆發,只冷哼一聲提着她那只價值不菲的包包留下了一個潇灑的背影。
葉嘉無心猜測後果,禮貌的送她出了門,轉身便進了房間,入了夢鄉。
葉嘉病得斷斷續續,一個禮拜也沒能好起來,沈清川斷定這是他不聽醫囑,打了太多B類抑制劑導致免疫系統出了問題。
凡事有因必有果,自是惡因那結的必是惡果。他确實是自食了惡果沒錯,只是只有他清楚這惡因卻不是未遵醫囑,也與抑制劑種類無關。
周末,葉嘉準時來赴了許泠的約。
私人公館低調又不乏奢華,葉嘉報了許泠的名字,穿着黑色套裝的服務生禮貌的引着他穿過滿是浮雕的廊廳,走到了預定好的位子,不想,見到的卻不止許泠一個人。
那是位頗有氣質的Omega,看起來約莫四十歲左右,着一身素色,淡妝,連信息素的味道也比一般人淡一些。眼角眉梢已有了些年歲的痕跡,但神采猶在,依稀看得到年輕時的絕色模樣。她嘴角盈着一抹笑意,溫和端莊,不求風韻卻風韻自現,與一旁年輕的許泠相比也絲毫沒有遜色,甚至略勝一籌,那是歲月賦予她的,沉澱的味道。而許泠美則美矣,卻少了些美人的故事性,多了幾分塵俗的豔氣。
“你好啊,小嘉。”那位美人先開了口,笑起來的模樣總讓葉嘉覺得似曾相識。
“您好。”葉嘉朝她微微點頭。
旁邊的服務生拉開了椅子,示意葉嘉入座,待他坐定,對方才自我介紹道,“我是許瑞白的母親。”
葉嘉霎時有些慌亂,下意識的就想從位置上站起來,卻又覺得不妥,一時略顯局促,幾秒後才低聲說道,“阿姨您好。”
既然是許瑞白的母親,那年紀應該和陳靜女士一般大,葉嘉不自覺的在心裏做起了比較,他左看看右看看,還是覺得陳靜女士這次輸得徹徹底底。
葉嘉默默的朝着遠方毫不知情的陳女士道了個歉。
“不好意思啊小嘉,沒讓泠泠事先通知你,怕你覺得跟我們這樣年紀大的人在一塊吃飯不自在,不願意來。”白竹虞露出有些歉疚的表情,“但我又實在好奇,讓瑞白連夜也要趕去一起過年的孩子是什麽樣的,所以才冒昧來跟你見面,希望你不要介意。”
“您言重了。”葉嘉苦笑,他這禍水的罪名是坐實了,讓許瑞白大年夜抛下一大家子人趕來跟自己過年,怎麽講聽起來都有些禍國殃民的味道。可外人看來的事實就是如此,至于個中緣由,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辯駁。
紅酒西餐接連上了桌,鋼琴聲不高不低剛剛好的流進耳朵,餐桌間的位子被布置得剛剛好,聽不到鄰桌的交談,卻也能感受到身在餐廳的氛圍,自窗戶眺望,還能看到流光溢彩的夜景。環境不可謂不雅致,只是葉嘉卻只感覺到了壓抑與不自在。
他突然想念起了陳女士那耳提面命的暴躁模樣,雖然稱不上多麽優雅,卻比眼前的人都要生動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