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十四年前。
“姐姐, 姐姐你在哪裏?”
眼?睛沒有恢複的小姑娘從床上坐起?來?,她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眼?裏一?片灰, 霧蒙蒙。
柔軟的被子被她亂摸得非常淩亂。
整張不大的床空空蕩蕩,不論怎麽翻找都找不出宴秋的蹤影。
她甚至不知道宴秋的真實?名字叫什麽。
只能盲目喊“姐姐姐姐姐姐。”
頭發散亂的小姑娘重重從床上摔下來?,嬌小的身?體與堅硬的地板碰撞成悶聲響。
“姐姐你在哪裏!”
個子還沒有櫃子高的林晚晴, 把整個房間摸遍了……
她雙手扒在窗戶口,感受到外面,清風拂在臉上。
院子裏有汽車轎車發動機的聲音。
“姐姐!”
小瞎子把嗓子喊啞了,沒有聚焦的雙眼?,不由自主地流下淚水。
“小姐。”宴秋身?後站着一?個黑色西裝的私人?安全顧問, “您現在出發?”
宴秋擡頭看扒在窗子邊仔細辨別聲音的林晚晴。
身?長玉立的少女換一?下老城區的樸素衣服, 私人?定制的長風衣外套搭在單薄的肩膀上, 真絲襯衫上的每一?顆扣子都有天然珍珠和黃金鑲嵌成, 袖扣是塊明亮的鑽石, 恰到好處剪裁的裙子, 把一?截白瑩瑩的小腿襯托得如珠似玉。
“時間不早了, 出發。”
宴秋淡淡收回目光, 側身?進入轎車內, 靠坐在柔軟的皮質座椅上。
在左手邊的儲物格裏,放着一?壺剛沏好的伯爵紅茶。
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富裕少女和這個破落樸素的老城區,注定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晴晴……
宴秋默默收回視線,手裏抓緊了林晚晴昨日給她的懷表。
并不高級的懷表上鍍了一?層廉價的金色, 在宴秋指節分明的手掌上把玩, 又好似是最昂貴精美的禮品。
冰涼的鏈子纏繞在手腕上, 宴秋鮮血淋漓的心髒好似被一?根魚線不斷勒緊。
還沒離開就開始想她了。
不知道那個小瞎子沒了她該怎麽生?活,她算好日子, 今日下午那小瞎子的父母會回來?。
宴秋淡淡說:“開快點,別耽擱行程了。”
轎車開在土路上,揚起?一?路的灰塵。
後面聽到車響聲的小瞎子奔跑,“姐姐!”
小瞎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昨天晚上宴秋和她說,“明日我要?離開,你先睡吧。”
“零花錢我放在你枕頭下面了,等甜甜眼?睛好了,有任何困難可以打這個號碼,二十四小時都有人?接。”
宴秋在她枕頭下面和小衣櫃裏留了七千塊錢的現金,特意換成了零錢。
離開?
去哪裏?難道是去市中心的集會?還是和她一?起?去省城玩?
為?什麽一?大早會不告別?
年幼的林晚晴并不知道“離開”這個詞代表了什麽。
小瞎子跑在土路上腳下不穩,被一?個石頭絆住,身?體失重往一?邊倒——
這回摔跤沒有人?把她扶起?來?。
如果她雙眼?能看到,會發現遠處的車子似乎開慢一?點,過了幾秒又加速離開。
直到目光盡頭的拐彎處,黑色轎車消失不見。
石塊把本就傷痕累累的手臂給蹭破了一?塊,身?上穿着打着補丁,洗到發白的裙子。
林晚晴腳上的皮鞋是宴秋送她的,摸上去料子很好,被飛揚的塵土掩蓋了,本該有的光澤。
“姐姐……姐姐你在哪裏?”
年幼的小瞎子坐在土路中間哭得泣不成聲,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去的。
胳膊上的傷口火燒火燎,再也沒有一?個溫柔的人?給她清理幹淨血肉裏的土和沙礫。
“姐姐,姐姐……”
小朋友哭得身?體抽搐,“是不是我不乖,所以姐姐不和我在一?起?,一?定是……”
一?定是她不乖,宴秋才會離開。
一?定是她沒有別的孩子懂事,姐姐才不照顧她。
如果她長得再好看一?點,不要?任性讓姐姐背她,不要?總是纏着姐姐給她買小零食,不要?總是姐姐哄她睡覺……
說不定宴秋就不會離開。
沒有聚焦的好看眼?眸,哭到紅腫。
都怪她不讨人?喜歡。
林晚晴默默地坐在小板凳上,直到各家各戶傳來?晚飯的香味,都沒等到宴秋回來?。
門響了,林晚晴突然站起?來?,“姐姐!”
她反思過了,一?定會當個很乖的孩子!
“林晚晴!給我滾下來?,你這個賤東西把家裏搞得亂七八糟,怎麽好意思活着!”
母親尖銳的罵聲刺破林晚晴最後一?抹希冀。
身?體瘦得像個麻稈似的少女站在樓梯上,她小小的年紀不能理解宴秋因為?別的事情離開。
她只能理解成……
因為?她不配。
……
時隔半個月後,
“小姐您确定要?回樟城?”
宴秋疲憊地靠在車上,膝蓋上是一?本攤開的外文課本。
“回去看看,不耽誤事情。”
司機想再勸勸,在宴秋的堅持下,最終一?腳油門踩下去。
在一?個破落的診所門口,一?輛過于光鮮亮麗的黑色轎車停在街道上。
“到地方了。”司機下車幫宴秋把車門打開。
宴秋踩在土路,“這裏的政府不管管嗎,環境太差了。”
司機聳聳肩膀,“這邊的輕工業發展一?向不太好,比起?花錢鋪路蓋房子,不如多?投一?點錢去建設新?區。”
老城區距離新?區開車至少半個小時,這一?塊幾乎被整個城市給抛棄了。
方圓幾公裏連一?家二甲醫院都找不到。
宴秋的長發上挽了一?朵苦橙花,她推開門進入牆上刷着綠漆的診所裏。
診所的外牆在掉皮,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兩邊的椅子不是尋常大醫院的不鏽鋼材質,而?是不知用?了多?久的包漿塑料椅。
“醫生?啊,這丫頭的眼?睛要?花多?少錢治,咱們家可沒那麽多?錢給她治眼?睛。”
一?個面容姣好穿着講究的女人?站在醫生?面前,剛做好的美甲,不耐煩地敲着胳膊。
“瞎了那麽長時間,應該沒救了。”
林晚晴拘謹坐在木頭凳子上,面前是個兩鬓斑白德高望重的醫生?。
那醫生?是從首都調來?的,老專家一?向只給退休幹或富豪做私人?醫生?。
讓這醫生?來?這邊長期坐着,宴秋花了不少門路。
“眼?睛失明是暫時的,我給你開點藥水,每天堅持用?,三天之內會有好轉。”
醫生?觀察林晚晴的瞳孔,“現在能看到光斑?”
小姑娘點頭。
“能看到一?點。”
在診室門口,宴秋遠遠地瞧着林晚晴的情況慢慢變好。
“這得多?少錢啊?要?是貴的話咱就不治了。”
母親對這個結果不算滿意。
醫生?見慣了豪門之間的恩怨,林晚晴一?家子的事情她一?目了然。
“這是新?藥,國家大力推廣,很便宜。”
進口藥物的錢宴秋事先付了,本應該免費送給林晚晴,可免費送的藥物誰敢用??
最後醫生?決定開了一?個沒有人?能拒絕的低價。
等林晚晴一?家走後,醫生?把老花鏡摘下來?。
“下一?位病人?哪裏不舒服?”
宴秋從門口走進來?,“林晚晴的毛病多?久能好?”
醫生?擡頭看她,“最多?不超過三天。”
“特意把我從首都請來?就為?了她?”
小小年紀習慣板着臉的宴秋臉上露出了一?抹眷戀的溫柔,“她值得。”
跟醫生?聊了一?會兒,宴秋離開時剛好看到林晚晴手裏提着藥。
母親早就不見蹤影,把年幼的小姑娘放在醫院門口。
“媽媽?”
林晚晴在原地等了十來?分鐘,始終沒見到母親來?,她着急地小聲叫喚。
吵得門口報亭的阿姨不耐煩,“你媽媽剛剛接了個電話走了,真不像話,這女人?怎麽管小孩的?她家丈夫怎麽不和她離婚!”
林晚晴嘴唇動了動,她面前是一?條總是有拖拉機和自行車繁忙經過的土路。
少女驚慌失措,不知該往哪裏走,
突然小爪子被一?只溫熱的手給牽着。
“我帶你回家。”
“姐姐?!”
林晚晴認得她身?上的味道,她的手林晚晴摸過無?數次!
“姐姐是你對不對!”
宴秋不發一?言,直到把小朋友牽到家門口,她才輕聲說,“是我,不出意外我之後再也不會來?這裏了。”
“是我不乖嗎?我現在很乖了,求求姐姐多?陪陪我好不好?醫生?說我眼?睛馬上就好了,我就能看到姐姐長什麽樣了!”
我很乖的,不會給你添麻煩!
我很乖的,不會讓你讨厭我。
求你多?陪陪我,我真的很乖很聽話……
林晚晴濕漉漉的大眼?睛無?助地盯着她,只能看到模糊的光斑在黑暗中閃爍,無?法?描摹出宴秋的相貌。
“姐姐……”
“我給你留的錢,發現了嗎?”
林晚晴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麽話都沒說。
悶不吭聲,地點點頭。
宴秋想要?繼續追問,世界樓裏出現一?個比她個子矮一?些,精雕細琢的小妹妹,
“林晚晴你回來?了?!你看我新?買的玩具!”
“哦,對了,你是個瞎子,你現在看不見哈哈哈哈!”
宴秋看到有人?來?了,她拍拍林晚晴的手,往後面輕輕推她走入熟悉的家。
目送林晚晴把門關上,她才離開。
至于後面的話,宴秋并沒有聽到。
……
“所以甜甜真的收到了那七千塊錢?”
十四年前的錢還很值錢,在老城區打工平均一?個月只能有一?兩千塊錢。
物價低到離譜,買滿滿一?籃子的菜,花不了兩塊錢。
應當可以用?很久。
宴秋從後面摟住林晚晴,失落:“我一?直都沒等到你給我打電話。”
從溫泉度假莊園回到樟城後,回到了兩人?布置的小房子裏。
不在家的這一?天一?夜,宴秋讓人?把山茶花園子給重新?修繕了一?番。
開辟了一?小塊地方種苦橙花,挖小魚池。
也算是兩人?的定情花。
兔子小姐的脖子出現了一?道道牙印,小兔子想要?躲開,卻被宴秋死死按在懷裏。
一?只手不輕不重地摸摸兔子的腹部。
“沒有了。”
林晚晴的聲音很輕,她從回憶中出來?,“被搶走了。”
宴秋愣了一?下,“我把錢藏得很隐秘。”
“妹妹看我買了紅糖年糕,她騙父親說我偷家裏的錢。”
父親原先不相信,由着妹妹撒嬌的性格去翻林晚晴的房間。
原先妹妹只想找個機會去欺負林晚晴,沒想到真翻出錢了。
“枕頭下面衣櫃裏面的零錢全被翻出來?。”
林晚晴說話的語氣很平淡,“父親工作很忙,她沒空給兩個小朋友斷案,妹妹說我偷了母親的錢,偷了母親給她的錢。”
“父親相信了,作為?懲罰就……”
林晚晴沒有往下說,想要?讓一?個小瞎子認錯的方法?太多?了。
不給飯吃,關起?來?,打一?頓,然後逼着她承認偷錢。
林晚晴的語氣略有遺憾,“早知道我就不該買那三毛錢的紅糖年糕。”
“連同你留下的那張有號碼的紙條,也沒了。”
兔子小姐的敘述很平淡,她反過來?安慰宴秋,笑了一?下,“事情已經過去了。”
說者?無?心,聽者?快要?被氣死了。
宴秋心緒複雜,心口像被一?把利刃用?力剝開。
“抱歉。”
宴秋想到了不能留整錢,卻不料人?心的惡。
林晚晴摸摸黑色大貓貓的臉,苦惱她的情緒敏.感,
“秋秋姐姐不用?和我道歉,父母和妹妹已經受到懲罰。”
宴秋垂眸,聲音很小:“還不夠。”
“什麽?”
“抱歉,我不該理所應當把這棟房子買下來?,以為?甜甜會喜歡這裏。”
房子被重新?裝修一?遍,保留了大部分原先的風格,只把一?些房間的作用?改動。
這不是一?個有童年溫馨的房子,每一?面牆都帶着罪惡的回憶。
宴秋沒有塗口紅的,雙唇瑩潤飽滿林晚晴,壓根沒聽清她在說什麽,眼?睛裏只有那柔軟的唇上下開合。
上嘴唇有個圓潤的唇珠,宴秋的唇很适合親吻。
林晚晴呼吸急促,心中一?股熱流湧動。
她想嘗嘗大貓貓的滋味,是不是比紅糖年糕更好吃。
一?個溫柔吸吮的吻,林晚晴以宴秋不容反抗的力道把人?撲在牆上。
“莫不是秋秋在心疼我?”
宴秋被她親得喘不上氣,白皙的面容染上了一?層半醉的紅暈。
“我……當然心疼。”
用?心伺候澆灌的兔子小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受盡了委屈和欺負。
若不是把人?殺了太簡單,宴秋絕對不會留着那兩個畜生?在監獄裏面。
哦,對了,她妹妹還活着是自由身?。
不如把人?帶到國外混亂的地方……
一?瞬間宴秋腦海中想到了無?數報複人?的方法?,但低頭看林晚晴濕漉漉淚盈盈的目光她內心化作一?陣嘆息。
算了,別讓兔子小姐知道。
可不讓她知道如何能彌補過去的遺憾。
或許兩人?可以更早一?點認識。
她的兔子消息不必總是過着在泥潭裏的生?活。
“秋秋,你走神了。”
林晚晴靈活的手指游走在宴秋的腰身?上。
她清純的目光中染上了一?抹羞澀,“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姐姐在我懷裏就夠了。”
兔子小姐狡黠地攀在宴秋的肩膀上。
“讓我來?檢查檢查秋秋的腿腳好了沒有。”
說着林晚晴把她腰上的皮帶扣解開。
随着啪啪一?聲,金屬皮帶扣落在地上。
林晚晴一?只手勾着宴秋的褲腰,另一?只手把她逼入沙發的角落。
宴秋喉嚨滾動,“甜甜不是說不喜歡在這裏……”
她還記得前兩日林晚晴哭得嗓子沙啞,硬要?把她推開。
“姐姐總是提讓我不開心的事,泥人?尚有三分脾氣,我如何能總是縱容姐姐揭我傷疤?”
房子裏的溫度很高,衣衫扣子被一?顆顆解開。
十四年前的小瞎子,現在眼?神很好,足以看清所有細節。
宴秋睫毛輕顫,她閉着眼?睛靠在柔軟的抱枕上,作為?年長者?的自尊心,讓她不忍睜開眼?睛去看親細節。
她閉上眼?睛只能通過聲音和觸感判斷。
就像十四年前的小瞎子似的,現在宴秋變成了被剝奪視線的人?。
林晚晴把腿腳不方便的年長者?抱去卧室裏休息,替她用?濕巾徹底清洗幹淨。
宴秋被埋在被子裏,蹭了蹭林晚晴習慣用?的枕頭。
一?向冷淡高傲的董事長女士,現在像個通過氣味尋找主人?的小動物。
需要?睡在有主人?氣息的被窩裏,枕着有主人?氣息的枕頭,需要?被主人?看着才能睡着。
如果她身?後有一?條毛絨的尾巴,此刻一?定是下意識悠閑搖晃。
林晚晴摸摸她,不存在的尾巴,提起?床邊大橘貓的後頸皮,把兩只貓貓放在一?起?。
困倦不能自理的宴秋:“唔……”
大橘貓:喵……
不是很樂意靠近這個女人?。
……
安撫好睡夢中的宴秋,林晚晴換了一?身?衣裳,出門買晚上的菜。
現在正是吃蘆蒿的時候,是當地的一?種野菜,青青脆脆,根根分明立在河邊。
林晚晴提着一?個竹子編的小籃子,站在集市門口。
“晴晴你在這裏啊。”一?個熟悉的女人?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這幾日沒見到你,我以為?你回去了。”
挑了一?把最新?鮮的蘆蒿放在手提籃裏,林晚晴把額前的碎發撥到耳後。
“呂姹。”林晚晴後退半步,淺笑看着她,“前幾日去別的地方忙。”
呂姹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麽,卻看林晚晴看她的眼?神,沒有從前的親熱。
好像知道了她暗戀的事情。
呂姹心頭絞痛,她立刻抓住林晚晴的手腕大聲說,“你知不知道宴秋曾經對你做的事!”
她話音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兩個人?身?上。
林晚晴的聲音很淡,“你什麽意思。”
呂姹壓低嗓音說,“你九歲的時候見過宴秋,我雖然不知道你失明的具體原因,但是肯定和宴秋有關系!”
“當時老城區突然出現了一?個有錢人?家的小姐,後面有好幾個像電視裏的保镖一?樣的男人?,遠遠跟着當時把鄉裏人?吓壞了。”
林晚晴把她拉到了一?個沒人?的巷子口,她望着重新?被修建一?新?的老城區。
在屋角上挂着一?盞紅紅的燈籠,上面寫着碩大的福字。
林晚晴心頭覺得一?陣乏味。
“她把你害到失明,然後把你丢在這裏,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呂姹用?力盯着林晚晴,“她還不如從頭開始,都不出現,太過分了。”
“你當時哭了整整兩個月,本來?不好的,眼?睛哭得更糟糕啊,像個游魂一?樣在路上到處跑。”
“周圍的叔叔伯伯都以為?你中邪了,要?把風水先生?給找來?,給你燒符水喝。”
“她壓根沒有認真對待——”
林晚晴突然打斷她的話,“不重要?了。”
林晚晴突然意識到了呂姹和顧雙之間的區別,後者?雖然不希望她和宴秋在一?起?,卻也會真心祝福,不做多?餘的事情,她的雙姐姐在尊重她的意見。
呂姹看林晚晴沉默的樣子,心頭咯噔一?聲,“我明天就要?離開這邊了。”
林晚晴擡眸看她。
“我去省會城市找工作,如果你之後還要?回樟城,可以随時和我聯系。”
呂姹的聲音很落寞,“我永遠把你當好朋友。”
林晚晴笑了一?下,“好。”
整個集市很大,林晚晴專門挑宴秋喜歡的菜買。
她的大貓貓,醒來?如果沒看到她又要?不開心。
……
在林晚晴離開後,宴秋并未進入深眠。
她聽到門關上的聲音立刻清醒,懷裏的橘色大貓貓喵了一?聲,搖着尾巴走了。
“甜甜。”
宴秋忍着身?體的疼痛,裹緊了被子。
等了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人?沒有回來?。
她裹着毯子從床上起?來?,随着起?身?的動作,金色懷表松松垮垮挂在睡衣的扣子上。
宴秋習慣了抓着懷表入眠。
“甜甜。”
手機撥打林晚晴的號碼,遲遲沒有接通。
她焦躁地在空無?一?人?的房子裏走來?走去,剛剛親熱完的身?體,急需要?伴侶的撫摸。
宴秋感受到了一?絲半點,林晚晴醒來?看不到她的焦急。
她跌跌撞撞走的園子裏,毛毛拖鞋踩在石板小路上,在目光盡頭是挖的一?個小池子。
池底鋪了一?層鵝卵石。
裏面養了些不名貴的小紅金魚,成群結隊地竄來?竄去。
宴秋衣服上松松垮垮挂着的懷表鏈子,随着跛腳走路的颠簸,撲通一?聲掉進水裏。
宴秋瞳孔一?震:!
手裏的手機嗡嗡響,她立刻打開接聽鍵。
“甜甜,你到哪裏去了……”
黑色大貓貓難得撒嬌,低沉沙啞的聲音,好像有說不出的委屈。
金色懷表在池底吐出一?串泡泡,池裏的小金魚聽到動靜,吓得躲在石頭下面。
池子只有半米深……
電話中林晚晴柔和,“我去集市上買菜了,這裏可沒有阿姨每天準備好空運來?的食材。”
“秋秋遇到什麽事了?”
林晚晴聽到電話裏的聲音莫名難受。
宴秋望着冰涼的池水,如果是以往,她肯定會厭惡地繞道走。
這個池子是給喜歡水的林晚晴準備的。
“沒有,只是想你了。”
宴秋把手機放在岸邊的石頭上,她提起?裙擺走進去……
要?,勇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