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宴秋在忙完後已經日暮西斜。
“現在回樟城?”
跟在宴秋身後的人替她提着?行李箱, 今日那位俞秘書沒有上班,提行李箱的工作交給了?另一位工作人員。
冷飕飕的風吹在身上, 宴秋捂住口鼻, 又打了?一個噴嚏,渾身打了?一個冷戰。
太冷了?,鬼天氣不适合長期待在戶外。
皮質黑色手套下的手因為寒冷而變得僵硬, 無論怎麽搓都沒有溫度。
宴秋唇角吐出一抹白氣,“回去吧。”
黑色賓利商務車的門打開,裏面冒出來暖烘烘的熱氣。
在後排的儲物櫃裏放着?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
工作人員小心看?了?一眼老板,從前聽俞菲說宴總喜歡喝奶茶,她原是不相信的,
看?老板臉上沒有厭惡的表情, 悄悄松了?口氣。
沒想到像宴總這般生性正經的人喜歡喝小女生甜滋滋的東西。
渾身被冷風吹得疼痛, 宴秋把涼滋滋的手杖放在車門邊上。
“顧小姐托我給您傳個話, 讓您晚上去度假山莊一趟。”
宴秋還未在車內坐暖和, 她把皮手套拿在手裏, 發白發青的手指捂在暖和的奶茶杯上
“我有事要回去, 沒空去她那裏。”
宴秋斷然拒絕, 沒有把妻子?一個人扔在空蕩的房子?裏過年的道理?。
門口的人笑容依舊, 宴秋看?她一眼,有種?看?到了?俞菲的錯覺。
這些秘書就很……有靈性。
“顧小姐說,宴總去了?不會後悔。”
宴秋指節分明的手指敲在紙杯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她纖長的睫毛在臉上留下一片陰影
“司機, 把車開到度假莊園 ”
宴秋思量半刻, 最終聽取了?顧雙的意見。
她不是個會沒事找事的人, 從某種?角度來說顧雙比一般人要靠譜。
宴秋在後座打了?個噴嚏,将肩膀上的大?衣摟得更緊了?。
好?冷……
黑色大?貓貓瞌睡。
想把兔子?小姐叼到窩裏。
……
林晚晴開車停在莊園內的湖泊旁邊。
春節期間鋪裝馬路上的車輛很少?, 俞菲把油門踩到底,一路狂飙過來。
“還好?沒有超速拍照。”俞菲拍拍小胸口,“老板應當過一會兒來,夫人先在這裏等着?。”
林晚晴站在夜晚的湖水旁邊,在不遠處的湖中?心有個亭子?,和岸邊只有一條細細的木棧道連接。
冰涼的風吹在林晚晴毛絨的外套上,她用力把領口給拉緊。
“宴秋不是腿腳不好?,她怎麽會來這裏?”
俞菲笑着?搖了?一下蘭花指,“老板的事情,我這個小小的打工人怎麽能打聽,夫人安心在這裏等着?。”
湖面上燃起?點點河燈,這裏的裝修在華麗中?透着?一股子?清雅,很适合商務往來。
天邊挂着?一輪明月,月華像輕紗似的籠罩住不遠處的竹林和高大?的建築。
“前面的小亭子?有意思,夫人不如在裏面等着??”
小亭子?裏燃燒的炭火,比開闊的湖邊暖和多了?。
林晚晴一定?察覺到不對,“你……”
俞菲很有靈性地笑了?一下,“夫人快去。”
她招招小手,先鑽到車子?裏去。
林晚晴:“。”
有貓膩。
腳踩在木頭棧道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林晚晴拿着?手機不敢打電話給宴秋,生怕打擾她工作。
亭子?中?果然暖和,在中?央的小爐上溫了?一壺熱黃酒,旁邊有精致的手工點心。
天上星鬥閃爍,湖面上波光粼粼和燈如天上傾瀉的星河。
林晚晴雙手捂着?熱黃酒,心中?焦急着?宴秋的身體。
她的黑色大?貓貓總是忙碌,不把身體當回事。
在車子?裏俞菲靠在駕駛位上打瞌睡,遠遠見到兩盞車燈往這裏開過來。
她揉揉眼睛,心想脫敏治療開始了?。
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瓜子?,咔嚓咔嚓咔嚓。
比看?偶像劇還來勁。
影影綽綽的湖中?亭子?裏,站着?個身上穿着?白色毛絨絨外套的嬌俏少?女。
在燭火飄搖中?看?不真切,
宴秋扶着?車門站立起?來,風把長發吹得散亂,眼睛緊緊盯着?湖中?心的影子?。
是她的兔子?小姐!
兔子?小姐身段妖嬈,像月光化成的仙女好?像一眨眼就要奔着?月亮去了?。
一天的勞累讓宴秋體力不支,雙眼中?充斥着?紅血絲。
“林晚晴!”
亭子?裏的林晚晴頓時回頭亮晶晶看?着?她。
天邊恰好?在此刻落雪。
冰涼的湖水阻隔了?宴秋小跑的步伐,她雙唇發白的用力摳挖住木質的欄杆。
林晚晴一眼看?到宴秋站在岸邊,“我這就來!”
亮閃閃圓溜溜的兔子?眼睛看?到宴秋的那一刻笑意滿滿,她剛要踏在木棧道上,遠方?傳來宴秋的聲音。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遠,只有短短四?五十米。
“不用,我過去。”
宴秋把烏木手杖靠在棧道旁。
她沒去想顧雙搞這一出的用意,目光緊緊落在林晚晴被凍得發紅的雪腮上。
腳踩在木棧道的那一刻,一陣失重感和陰寒竄上脊梁骨。
宴秋不想承認,她确實害怕水,特別是冰水。
天上的小雪讓木頭棧道變得潮濕。
林晚晴在不遠處擔憂地看?着?她,“秋秋……”
宴秋不知?道兔子?小姐已經聽說她曾經落入寒冰刺骨的湖水中?的事,
要強的自尊心支撐着?她一步一步往前。
木棧道設計之初,沒有考慮到湖水的漲落,小羊皮靴子?像發出了?一陣踩水聲。
年輕的董事長挺直着?腰,不讓任何人看?出她內心的害怕,也沒人知?道她身後的襯衫已經潮濕一片。
襯衫幹了?又濕,濕了?又幹……
宴秋走?在棧道中?間,眼睛稍稍閉了?一下,喘出一口冷氣。
兔子?小姐不會瞧不起?她,會同情她,可憐她,宴秋無法面對任何憐憫的情緒。
雙腿的疼痛,每走?一步都如在刀尖上起?舞。
以宴秋的身份随時需要維持着?體面和從容,邁着?沉重的步子?,一步又一步往前走?。
她感受到靴子?裏面被湖水浸濕,腳趾有些涼。
從腳趾到腳踝,逐漸失去了?感知?。
視線盡頭的光亮隐隐閃起?,林晚晴的身影越來越大?。
往前一步一步又一步……
只要再咬牙走?幾?步就能見到她。
她心把顧雙罵了?一遍又一遍。
宴秋慶幸又疲憊:“甜甜……”
就差最後一步路了?……
身體即将失去平衡,林晚晴用力抱住她。
溫熱的懷抱混合着?讓人安心的花香。
林晚晴揪起?黑色大?貓貓的脖頸,另外一只手圈住她的腰。
“我來了?!”
宴秋随即一笑,嬉戲親吻在林晚晴的臉頰上,“抱歉,今日有些事讓你久等了?。”
她的兔子?小姐眼裏沒有不屑沒有同情,是單純的笑意。
“吓死我了?,那木棧道中?間有水,我真擔心秋秋跌下去。”
貓貓不喜歡水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林晚晴想起?了?家裏的那只大?橘貓,每次給貓貓洗澡都雞飛狗跳。
貓貓需要一遍一遍紅着?小心摸着?毛發,揉一揉肚子?才勉強纡尊降貴走?到澡盆裏。
林晚晴順一順貓貓的長發,“我們回去。”
宴秋看?着?湖面産生了?一點抗拒,“我們坐一會。”
小亭子?裏面暖和,适合喝酒品茶。
“我背你回去。”
宴秋突然擡頭看?她,“我自己可以。”
“可是我想背你,秋秋不願意讓我背嗎,不然就抱你,像動畫片裏的王子?抱着?公?主。”
林晚晴沒給她拒絕的空間,突然的失重感讓宴秋用力抓住兔子?小姐的脖頸。
十四?年前的小姑娘趴在她的背上,懷着?宴秋的脖子?,在她耳邊絮絮叨叨。
長大?了?的兔子?小姐能輕而易舉抱得動她。
宴秋目光窘迫,“別讓人瞧見了?……”
林晚晴的步伐穩穩當當踩過漫了?水的木棧道,“你說我的妻子?被別人瞧見了?有什麽關?系。”
林晚晴低頭靜靜凝望着?她,心頭泛起?了?一股一股的憐愛之心。
她的大?貓貓太懂事了?,難受也不說出來。
剛剛舉步維艱的木棧道,一眨眼就過去了?,宴秋再次回過神來時,被放在了?客房柔軟的床上。
客房的空調呼呼直吹,讓兩人快要凍僵的身體回暖。
宴秋目光不自在挪開,“你怎麽會來這裏。”
她随便找了?個話題,掩蓋被林晚晴公?主抱的窘迫。
從湖邊到度假酒店的房間需要走?至少?十五分鐘。
過年雖然人少?,來這裏常住的,同行客人卻很多。
這一路上宴秋幾?乎被人看?了?個遍。
小嬌妻似的依賴在妻子?的懷裏。
比最會撒嬌的小情人還要矯情。
宴秋一向清冷高傲的臉頰上閃過一抹薄紅,一向在外面裝出的強勢和體面,在林晚晴面前潰不成軍。
“秋秋确定?要聽?”
再看?到健全宴秋的一剎那林晚晴就知?道被顧雙身邊的人給忽悠了?。
難怪俞菲在她詢問時目光躲閃。
宴秋用發涼的腳趾去勾林晚晴的手臂內側。
冰涼涼的腳趾被握在掌心裏,用熱毛巾擦拭回溫。
“顧雙身邊的人說你人快不行了?,叫我來陪你。”林晚晴淺笑着?把熱騰騰的毛巾覆蓋在宴秋漂亮的腳背上。
“我當時正準備給你定?制個漂亮的小盒子?。”
宴秋一驚,“什麽小盒子?。”
林晚晴比畫了?一下,“秋秋的身體那麽差,遲早需要小盒子?,我是設計師,能給出獨一無二的定?制方?案。”
兔子?小姐惡趣味,“我們兩人關?系好?,只收你一個成本價。”
宴秋幽幽:“……甜甜思慮周全,我暫時不需要。”
雪白的雙足被熱毛巾燙成了?漂亮的粉色,林晚晴拿出藥油替她擦拭腿部。
光潔指節分明的手指上覆蓋了?一層亮晶晶的藥油,讓宴秋的目光挪不開。
“甜甜,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湖水。”
準确來說,任何深不見底的水宴秋都很厭惡。
她把過去的痛苦與災難藏在心底最幽暗的角落裏,把最光鮮亮麗的一面奉獻給林晚晴。
自卑且自傲。
兔子?小姐的動作很自然,一雙亮閃閃的眸子?聚精會神地望着?宴秋,傷痕累累的雙腿,像是在看?世間僅有的寶貝。
“我不知?道。”林晚晴說的違心的話,“冬天本就路滑,外面在下雪,木棧道上沒過了?一層水,且不說姐姐是個腿腳不方?便的人,就連我走?上去都萬分小心。”
林晚晴的語氣一如往常。
“怎麽了?,可是我犯了?姐姐的忌諱。”
“沒有。”宴秋低垂下眼眸,把已經溫暖的腳趾壓在林晚晴柔軟的腹部上。
就像用柔軟的兔子?取暖。
兔子?小姐被踩得哼哼唧唧,雙眸閃過淚水。
被欺負了?……
下一回該踩在哪裏。
整個度假莊園的占地面積很廣,能來這裏長期消費的人非富即貴。
宴秋在這裏免費占有視野最好?的房間。
從窗子?往外看?,能見着?一處露天的溫泉。
林晚晴看?到溫泉眼前一亮:“下面有藥泉,要去泡一會兒嗎。”
“現在有人在使用,我們貿然去不方?便吧,明日我單獨預約一個池子?。”
林晚晴踮着?腳往窗外看?,只見有一個悄悄悄悄的小情人,黏着?另一個看?不清長相的大?老板,兩個人膩在一起?好?生情愛。
“人走?了?,況且我們去私人的池子?。”
不容宴秋拒絕,林晚晴強行把她公?主抱在懷裏,用胳膊肘按一下開門,大?咧咧地不加掩飾,把人抱出去。
宴秋:“……”
走?廊上剛好?看?到要去蒸桑拿俞菲。
俞菲突然“嚯~”後退了?半步,“我當夫人懷裏抱着?的嬌嬌小美?人是誰呢,原來是老板您啊!”
“……”
宴秋正是脾氣再差,被林晚晴抱在懷裏也沒了?氣勢,像一只兇神惡煞,卻被主人提起?後脖頸的貓咪。
俞菲:“老板,您別看?我了?,小心摔下來。”
林晚晴心想你膽子?真大?,小心宴秋把你裝進小盒子?裏面。
宴秋:“……”
她剛剛在湖面上維持的自尊,現在想來屁用沒有。
一路上被林晚晴抱着?,她把頭埋在兔子?小姐的脖頸上。
走?到溫泉邊,宴秋身上裹着?一層白色浴巾,這邊道路濕滑還沒下來,走?兩步又被林晚晴揣在懷裏。
臉給丢盡了?。
“林夫人久仰大?名。”剛剛那個帶着?小情人來泡溫泉的大?老板笑呵呵,“能在這裏遇到您夫人真是緣分”
那大?老板旁邊站着?一個美?豔的小妖精,“劉總您看?,林夫人身旁怎麽有個別的女子?。”
衆所周知?,林晚晴和宴秋感情恩愛,宴秋為了?得到她歡心,把一對世間罕見的粉鑽戒指拍到天價。
現在看?來兩人的關?系也不怎麽樣,不然林晚晴怎麽會在過年時和別的小可人兒一起?過。
面對劉老板和那小妖精的打量,林晚晴表現得坦坦蕩蕩。
“幸會。”
林晚晴和劉老板點頭之交,“我先進去了?。”
看?林晚晴的背影,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露出了?不約而同的笑容。
“沒想到林晚晴和宴秋看?上去恩恩愛愛,私底下竟然如此……”
後面兩個字林晚晴沒有聽清。
劉老板好?死不死擡眼,去看?林晚晴懷裏抱着?的那位可人兒,
突然見那美?人,擡起?下巴凝望過來。
精致的金邊眼鏡,蒙上了?一層霧氣,讓本就不友善的眼眸,愈加難辨心情。
這這這……!!
劉老板震驚在原地,遠遠看?到宴秋輕輕一瞥,收回目光。
看?這兩人的眼神,就像在看?兩個垃圾。
“劉哥怎麽了??那女子?有什麽好?看?的,難道比我還美??”
旁邊那小妖精扭着?腰,往金主的懷裏送。
劉老板嘴唇發白,臉上肉直抖:“……天涼了?,讓劉氏破産吧。”
小妖精:?!
……
“ 秋秋轉過身去,我給你搓搓背。”
宴秋被穩穩放在藥泉中?,褐色的藥液在溫水中?被最大?程度地釋放藥性,剛泡進去便覺得渾身的毛孔都舒展開。
發涼的雙腿浸泡在溫熱的泉水裏,受傷的腿部關?節變得發燙發熱。
沒一會兒兩人身上汗津津的。
二人身上裹着?白毛巾,在藥水中?變得若有若無,似透非透,包裹在玲珑有致的身體上。
這是一片私密區域,毛巾不知?不覺順着?水流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滑溜溜的青苔,旁邊鋪了?一個秀麗的太湖石。
高空明月照在水霧彌漫的溫泉莊園。
兔子?小姐如藕節般的胳膊,被浸透了?一層粉紅色,手裏拿着?毛巾,撫摸過宴秋的後背。
展翅欲飛的蝴蝶谷,在每一下觸碰中?都顫動着?。
“秋秋姐的身材保持得真好?。”
随着?每一下粗毛巾從後背擦過,宴秋本就發紅的後背上出現了?一條更紅的印子?。
宴秋聲音很淺,“在車禍前與車禍後,我都沒有疏于鍛煉”
“真不愧是姐姐,如果我生病了?,恨不得天天躺在床上。”
強者從來不抱怨大?環境麽。
她不賺錢誰賺錢。
月光照在兩位美?人的肩膀上,黑暗朦胧的夜色,掩蓋住身體的疤痕。
宴秋冷淡的面目溫柔的好?像一顆棉花泡泡糖,
她拿着?林晚晴的手放在肩膀上的傷疤上,破碎的自尊心在林晚晴柔軟的笑容中?逐漸愈合。
“我的三伯伯從前對我很好?,小時候每次來我家做客都會給我很好?看?的禮物,每逢節假日都會帶我去國外玩去,冰原上釣鲑魚,去最寬闊的草原騎馬,包下一整個劇院聽歌劇……因為想散步,立刻坐私人飛機去大?洋彼岸噴泉前喂鴿子?。”
林晚晴給她擦背的動作停了?一下,一個寬闊老實的長輩形象浮現在腦海中?。
宴秋的聲音很平穩,在裏面聽出了?淡淡的遺憾。
“在父母去世後,我雙腿難以站立,三伯伯第一時間聯系我,和那群聞着?血腥味,來分一杯羹的親戚完全不一樣,以安全為目的,把我叫去了?她名下的莊園會所商量計劃。”
宴秋的眼眸深情地看?着?林晚晴,手指撫摸,在少?女發燙的眉眼上。
兩個人身上裹着?的毛巾,不知?被水流沖到了?哪裏。
她的兔子?小姐,可愛清純得讓人想要欺負。
宴秋把殘破的身體往水裏縮了?一下。
和林晚晴潔白無瑕的軀體相比,她的難以入睡。
林晚晴喉頭哽咽,“不想說就別說了?。”
宴秋望着?,瞧不見底的要全喉嚨發緊,溫泉的水很淺,最深處只有一米。
褐色的藥液,如張牙舞爪的怪獸在黑暗中?嘶吼,稍不注意,就會張開鋒利的牙齒,把人撕扯成血淋淋肉塊。
她膽怯地收回目光。
“三伯伯讓我在湖邊等着?,那邊很寬闊,四?周無人,突然我的輪椅一斜,整個人摔進結冰的湖面裏。”
首都的冬天格外陰寒,湖面上的冰足足有一寸多厚。
身體墜入冰面,鋒利的冰塊劃開皮膚。
鮮血不斷湧出,驚動了?深眠于底的魚兒。
尚且年輕的宴秋擡頭看?到熟悉的長輩站在湖面上。
宴秋用力抱過林晚晴,把她抵在冰涼的石塊上,兩人的身體浸泡在深不見底的褐色藥液中?。
比起?愛人之間的纏綿情誼,這場景更多了?幾?分蠱惑。
林晚晴小聲試探問,“然後呢。”
宴秋悶聲笑了?兩聲,“我今日能和甜甜一起?泡溫泉,當然是從水裏出來了?,用手杖把那個老東西給推進去,周圍人沒人以為我會攻擊他。”
“那次之後那老東西這輩子?都沒有站起?來。”
林晚晴膽戰心驚,“把腿給打折了??”
“唔……”
宴秋不合時宜的猶豫,支支吾吾。
林晚晴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的黑色大?貓貓不像是個會被欺負的性格。
“和你說了?,你不會舉報我吧?”
林晚晴心想這句話怎麽那麽耳熟啊!
“看?情況。”
“不會把他腿打折,如果有腿的話……”
宴秋笑眯眯看?林晚晴驚恐的神色,用濕漉漉用溫熱的手捂住她的眼睛。
“大?過年不說這些晦氣的,我們再泡一會兒。”
宴秋用力抱緊林晚晴的肩膀,一個滾燙的吻貼在她的唇角。
“所以我很怕冬天的湖水,看?不到底的水面,不喜歡充滿水氣過于潮濕的地方?。”
一向清冷高傲的黑色大?貓貓,在林晚晴懷裏撒嬌,如果她有一對毛茸茸的耳朵,一定?是随意揉捏的。
被剝奪了?事先的林晚晴睫毛,輕顫掃過宴秋的手掌心。
“好?……”
宴秋順着?她的下颌線,吻在林晚晴的脖頸上,迫使她擡起?頭。
脆弱的咽喉部位被一個帶着?尖牙利齒的紋給覆蓋。
“所以兔子?小姐要好?好?保護好?我,我身體弱,不好?養活,需要精心照料。”
宴秋把自己的弱點毫無保留地呈現在林晚晴的面前,也不知?是想要單純訴說,還是為了?違背本能讓她起?憐惜,再也不要離開她。
呼吸滾燙纏綿,林晚晴的長發是散開的水墨,被浸泡在充滿藥的溫泉裏。
“秋秋,你好?可愛。”
可愛,想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