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宴秋在門口用力拉着林晚晴的手, 眼睛執着地看?着她。
一向堅強,情緒不外露的宴秋臉上表現出執拗。
“沒有過年時把妻子扔在家裏的習俗。”
宴秋一字一頓, 認真?看?着她, 晚風吹過她長長的頭發,缭繞在林晚晴的臉上。
她雙唇上塗抹了一層很亮的正紅色口紅,模樣矜貴高傲, 歲月格外憐惜宴秋,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只讓氣質變得更沉穩了一些。
溫暖的手掌心,喚起林晚晴過往的想象。
“好?,陪你就是了。”
林晚晴不明白宴秋的情緒為何而起, 卻?明白如?果不聽她的話, 會讓人傷心。
她不希望黑色大貓貓傷心。
林晚晴回頭和呂姹低聲說?了兩句話, “改天再聚。”
她站在門口, 擡起胳膊揮手, “抱歉, 今日打擾你了, 我?應當先和夫人商量一下。”
呂姹的笑容很勉強, 頗有些怨念地看?着宴秋。
宴秋的目光随意掠過她的臉, 後者突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好?像內心潛藏的渴望,被徹底展現在刺眼的太陽光下。
她不想離開林晚晴。
想讓林晚晴過完年後一直留在老城區陪她。
兩個人是年少?夥伴,難道不應該一直在一起嗎?
林晚晴小?時候說?會娶她, 難道不是約定嗎。
老城區是個适合短期度假的好?地方, 山清水秀, 萬裏無雲,天氣不算太冷, 也不算太熱,沒有城市裏的光污染,一大把小?青菜只要一塊五。
但不适合長期居住在這裏,這裏是個人情社會,比大城市裏更加閉塞。
呂姹站在門口,手用力掐住門框,指甲嵌在松木門框上。
宴秋的目光輕飄飄,停留在她身?上半秒,
“我?先把甜甜帶走了。”
她遙望了一眼桌上的粗茶淡飯,中間?是一條紅燒鯉魚,看?上去肉質鮮美,色澤油亮。
“我?妻子不愛吃魚,鯉魚刺多,小?心卡着喉嚨,勝在有營養,”宴秋笑容清淺,“我?平時會單獨把魚刺挑出來?,放她碗中。”
呂姹身?穿着白色的雙排扣大衣,裏面半舊的薄毛衣起了一層球,她努力把衣領往上提一提,遮住裏面的不體面。
“你作為她的發小?,這都不知?道?”
宴秋嘴上說?着發小?,看?小?綠茶的眼神和情敵無區別?。
簡單輕飄飄的一句話,如?有萬鈞之力壓在呂姹的肩膀上。
她連裝模作樣的笑容都扯不出來?。
林晚晴在旁邊聞到了火藥味,拽了拽宴秋的袖子,踮起腳尖在她下巴上親了一下。
“秋秋,我?們回去。”
她的黑色大貓貓好?像誤會了什麽?
“呂姹是我?的發小?,我?們一起長大,只有友情沒有別?的。”
宴秋笑容舒緩,擡頭摸摸兔耳朵。
“我?明白,你們永遠是好?朋友。”
呂姹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晚晴,“晴晴。”
“只是好?朋友嗎”呂姹心裏無聲大聲嘶吼,還算小?家碧玉的臉色扭曲。
林晚晴擡頭看?着她,驚訝為何好?友突然情緒不對勁。
“我?們難道不是好?朋友嗎。”
呂姹:“。”
在紅燈籠紅對聯的映襯下,呂姹的臉色蒼白如?紙,她肩膀上承受不了無形的壓力垮塌下來?。
還算漂亮的小?臉上,不知?不覺布滿了一層淚痕,
她勉強維持體面用手掌把眼淚擦去,“是好?朋友,我?們永遠是好?朋友。”
林晚晴點頭,她拉着宴秋離開。
走到不遠處,林晚晴扯扯宴秋的袖子,“你亂吃什麽醋,呂姹和我?壓根不是你想的那樣。”
依稀聽到兩人對話呂姹:“……”
蝦仁豬心。
宴秋微笑:“……唔。”
……
“前面是一片苦橙花,”林晚晴踮着腳用力去指被霞光籠罩的花圃,“過兩個月花開,這裏可漂亮了。”
宴秋的腿腳很疼,她撐着手杖,慢慢往前走。
嶄新的黑色羊皮靴,周圍粘上了一層黃泥巴,漂亮的烏木手杖也不複原來?的光澤。
土路崎岖,林晚晴穩穩攙扶着她。
“年後我?找人重?新修繕一遍。”宴秋不忍把力道壓在林晚晴手上,額頭上起了一層密集的冷汗,“小?時候你愛在裏面捉迷藏,是個膽子很大的小?瞎子。”
林晚晴被說?得羞怯,嬌嫩的小?臉在紫紅色霞光的映襯下,紅撲撲的。
“每次秋秋來?找我?都會染上一身?的苦橙花香味,我?遠遠聞到這味道,就知?道是你來?了。”
“花後面是一個小?水庫,裏面養了草魚,青魚和鯉魚,隔壁街的大叔現在在那邊捕魚,我?們去要兩條回來??”
林晚晴踩在一塊石頭上,遠遠看?着面色黝黑的大叔,撒網捕魚。
大年初四有集會,過年能把魚賣得更貴一些。
活蹦亂跳的大草魚甩動尾巴,如?長龍般的鱗片在晚霞中熠熠生?輝。
水庫裏的魚半野生?長,比流水線化養殖的魚肉香甜不少?。
宴秋目光裏映照着幽靜墨綠的水面,腿腳往後退了兩步,她今天眼鏡後的眸子閃過一抹怯意,
“不去了,家裏有魚。”
她拉着林晚晴的手走快了兩步,打開小?院的門,一眼看?到俞菲坐在臺階上嗑瓜子。
旁邊花盆裏有摞成小?山的瓜子皮。
看?到門吱呀一聲打開,說?時遲那時快,俞菲立刻用腳踢花盆,一圖把瓜子皮埋到土裏。
那花盆是宴秋專程從百年匠人的工坊裏拉來?價值不菲,裏面的土專程找人培育,最适合種山茶花。
現在變成個土瓜子皮的垃圾桶。
宴秋太陽穴發疼:“你……把腳收回來?。”
俞菲擦擦嘴,繪聲繪色:“那小?綠茶認輸了?什麽樣的人也配和老板搶夫人!我?一見?她便知?不自量力,面目可憎,詐三狂四,不像個好?東西!”
林晚晴:“……”
你們倆給人起綽號,背後罵人也不像個好?東西。
宴秋路過秘書時,突然用力拍她的肩膀,“你少?吃點瓜子,容易變笨。”
俞菲一撇嘴,委屈成一只狗子。
“老板,我?把您明日去隔壁省的機票買好?了。”
俞菲快步進入房子,把還沒吃完的瓜子揣在兜裏。
走起路來?咔嚓咔嚓響。
林晚晴深深看?了她一眼,心想:別?吃了,你本來?就不聰明,再吃成智障了。
棕色鱷魚皮公?文包放在茶幾上。
筆記本電腦和随身?平板放在另外一個包。
宴秋的換洗衣服放在一個矮矮的行李箱裏。
沙發上的宴秋面前放着簡單做好?的餐食,窗子沒關,外面的山茶花香味絲絲縷縷飄進來?,和糖醋排骨的香甜混合在一起。
林晚晴直起上半身?向前傾,擡高音量:“明日你要去出差!?”
“有點事。”
宴秋說?得很簡單,俞菲在旁邊補充了一下,是關于?她伯伯的麻煩。
“若非必須要去做,我?也不願在過年時離開你。”宴秋的聲音很低,把糖醋排骨夾在林晚晴碗裏。
“多吃點,我?在冰箱裏準備好?了菜,熱一熱就行了。”
房子空曠寂靜,“很急嗎。”
兔子小?姐的長發披落在肩上,陰影掩蓋了她落寞的表情。
手指不自然地摳,挖在皮質沙發上,這個沙發到如?今将近二十年。
她的父親坐在上面過,母親坐在上面過,妹妹也坐在上面過……
招待了無數客人,這個房子總是喧鬧浮華。
現在只有她和宴秋會坐在沙發上,林晚晴依依不舍,
“那你去吧。”
宴秋用力把兔子小?姐抱在懷裏,苦橙花的香味被撲了個滿懷。
園子裏花影缭亂,天邊的夕陽逐漸被月亮吞噬。
溫柔的吻殘留在唇齒上,裏面混雜着苦澀的淚水。
手腕被抵在沙發上,林晚晴面露惶恐:“別?不要在這裏——”
她伸手要把宴秋推開,結果兩只手都被按在頭頂。
這個沙發,這棟房子不适合親熱。
代表了林晚晴苦澀的童年時期,被訓斥,被嫌棄,厭惡她的母親和冷漠的父親,已經不會對林晚晴的生?活構成威脅,但這棟房子裏卻?像暗藏了無數監視的眼睛。
逼迫林晚晴需要做一個懂事乖巧的合格女孩。
規矩的女孩不應該在沙發上和人好?。
“求你了,我?們去房間?好?不好?,不要在這裏……”
林晚晴哭喪着要把人推開,少?女嬌氣的嗓音如?夜莺婉轉啼哭。
宴秋眼裏偏執黑暗,“還沒有走,我?就開始想你了,甜甜,我?放不下你。”
她手指掐着林晚晴的腳踝,在上面留下一道五指青紫。
少?女的衣領被拉到肩頭,雪白的肌膚在冷空氣裏瑟縮了一下。
俞菲很知?情知?趣地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咔嚓咔嚓嗑瓜子。
瓜子真?好?磕,比CP好?磕多了。
……
次日林晚晴醒來?。
像一條鹹魚躺在床上。
身?上疼痛,像被套的麻袋打了一頓。
屁.股還有點疼。
兩團柔軟的小?白兔被睡衣緊緊裹着,雙腿在站立時險些跌倒。
啊疼疼疼疼疼……
她從她另外一邊已經冰冷,宴秋的黑色雙排扣制式羊絨大衣蓋在林晚晴的薄被上。
像是一夜情後的恩客在床頭放一沓鈔票!
林晚晴雪腮被氣得發紅,一把将大衣扔在地上。
金屬扣子接觸地板,發出刺啦的悶響。
林晚晴抖着腿下床,光着腳在宴秋的大衣上踩了一腳。
片刻後她目光微顫,彎腰把大衣撿起來?扔在床上。
“誰稀罕她的東西啊。”
大年初四把人丢在家,“和工作結婚算了,她這樣的人不配有老婆。”
俞菲從門口往裏面瞅瞅,“被子上的那團破布是什麽?夫人怎麽把垃圾往床上扔。”
“是你們老板的衣服。”
俞菲:“恕我?眼拙。”
林晚晴憐愛拍拍她的後背,“瓜子喝多了容易變笨,是吧小?智障。”
“……”
宴秋這次出去開會沒有帶俞菲,她現在在休假期間?不需要安排工作。
過年假期一共十來?天,俞菲不想回家,可以一直跟在林晚晴身?邊,享受頗為難得的鄉村生?活。
大年初四一早,林晚晴提着竹子邊的小?筐和從儲物室裏拿來?的兩根魚竿,和小?秘書一起去水庫邊上釣魚。
她和水庫的大爺認識,兩個人釣魚不需要花錢。
把長長的黑發高高豎起,紮一個馬尾辮,身?上套着一件不厚的衛衣,
少?了點平日裏的淑女和端莊多了一些,屬于?她這個年紀的活潑。
兩人盤腿坐在水庫邊上,高高的水泥排水口上,後頭是鋪裝馬路,來?往的車子很少?。
“昨日我?本想帶宴秋來?水庫邊走走,她不願意來?。”
林晚晴看?着墨綠色的水面,時不時有一抹魚尾巴劃過水面,帶來?層層疊疊的漣漪。
在水庫後面是望不盡的竹林,樟城自古以來?有做竹子手工藝品的習慣。
她們今日背的小?竹簍,是個小?賣部的阿姨親手做的。
這裏老一輩的人每個都會做竹制品,她眼瞎的時候給宴秋編過竹子小?皇冠。
俞菲嘴角挂着的淺笑突然凝固了一下。
“明明秋秋小?時候很喜歡帶她來?這裏散步,以前秋秋能用一根竹子當釣竿,釣上來?那麽大一條魚呢。”
林晚晴用手比劃大小?,足足有那麽大那麽大。
林晚晴落寞:“人的性格變化真?多,呂姹和以前不一樣,宴秋也和以前不一樣。”
青春昳麗的兔子小?姐像一只沒有被滋潤過的花朵,在慢慢失去水分,變得枯萎。
身?體上還殘留着宴秋昨日欺負過的酸疼感。
明明宴秋的身?體沒她好?,在那檔子事上,宴秋的耐久度比她好?多了。
第二日可以如?計劃班出差工作,而林晚晴只能癱在一邊。
“如?果夫人說?老板不願靠近水塘,那是冤枉老板了。”
俞菲眼眸顯露出一抹心疼和無奈,“此事老板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那次只有我?在她身?邊。”
“尋常人不會知?曉,既然是夫人,提一句也無妨。”
林晚晴側目,心頭猛的一突,“什麽事情。”
任何關于?宴秋的事情,都能牽動林晚晴脆弱的神經和心髒。
四五年前,一次車禍讓宴秋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可以正常行走的雙腿。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宴秋只能依靠輪椅出行,連站起來?的力道都沒有。
盡管那時她二十四五歲,已經到了穩重?的年紀,無論怎麽掩蓋都掩蓋不了藏在眉眼中的絕望和落寞。
原董事長和董事長夫人死亡,給集團造成了難以估計的動蕩。
權力的更疊的氣息像是滴入鯊魚中的一滴血。
“那次老板收到了三伯伯進來?的一個請柬,邀請去一處有山有湖的會所詳談。”
“那地方距離首都中心不遠,老板就去了。”
寒冬臘月,結冰的湖,
本就腿腳不好?的宴秋“意外”摔在零度的水裏。
剛做完手術的腿腳,無法像現在一樣短時間?站立行走,每挪動一下面臨的疼痛,無異于?把結實的骨頭重?新砸碎。
本就會在陰雨天,發疼的腿,經過那次事情後疼得更加嚴重?。
天上飄着小?雪,浸透了冰水的厚外套粘在身?上。
沉重?的外套不斷往外面滲出水,像宴秋那般要強的性格再疼也不會皺眉。
她的身?份注定了要在所有人面前維持體面。
她像個藏在陰影中等待出擊的毒蛇,在黑暗中盤踞着身?體,沒有感情的眼裏展露出殺意。
後續的結果俞菲不知?道,只曉得那一日會所被武警封起來?。
之後再也沒看?到那個親戚在人前露面。
“之後老板在醫院躺了兩個月,陸陸續續發燒退燒,醫生?還以為她燒傻了。”
林晚晴呼吸急促,“怎會如?此?!”
那人不是宴秋的親戚嗎,為什麽會如?此明目張膽。
魚咬鈎林晚晴都沒有發現,等恍然回過神時,草魚已經游走了。
俞菲輕輕扯出一抹笑容,“那個三伯伯……”
俞菲的話突然停止住,突然看?着她,“夫人會舉報我?們嗎。”
林晚晴縮下脖子:“看?情況”
俞菲撓撓頭,“剛剛和夫人開個玩笑,我?們是正經企業,不可能把人暗搓搓幹掉。”
林晚晴脊背一涼:“哈哈……”
你這句話才是開玩笑。
剛剛沉重?的氛圍被這句話給打破,俞菲面前的鈎子上魚。
林晚晴拿起抄網,把足足有小?臂長的鲢魚撈起來?。
大大的魚頭寫滿了懵逼,無辜的尾巴在半空中甩了好?幾下。
秋季的鲢魚最肥,現在的個頭也很大。
林晚晴用路邊的石塊把魚頭敲暈,大魚瞬間?失去了動彈的力量。
“這個季節最适合吃魚頭煲,如?果秋秋在,我?要把最嫩的一塊肉給她。”
給黑色大貓貓補補身?體。
她的貓貓曾經在林晚晴不知?道的無數個時間?節點上,差點死去。
貓貓身?體嬌弱,需要精心養着。
……
湖邊的宴秋用力打了個噴嚏。
顧雙跷着腿坐在亭子裏,“你伯伯的事情解決了?”
“嗯”
宴秋把最上面的扣子扣緊,厭惡地從湖邊往後退了兩步,“抓到了受賄賂的醫生?助理,我?會換一個醫療團隊做手術。”
噔噔噔,擦得一塵不染的烏木手杖,敲在湖邊的青石板路上。
前頭是湖,後頭是山,不論是湖上還是山上都覆蓋了一層白雪。
白雪在結冰的湖面上,讓人錯以為是一片陸地。
宴秋眉眼厭惡,“你不該選這裏。”
顧雙聳聳肩膀,“那你走?”
“……”
宴秋手上拿着工作後的資料放在石桌上,“手術時間?可以往前提前半個月。”
在一沓資料的最下方是一個婚禮設計圖。
不光有市裏的西式婚禮,還找人定制了在樟城的流水席。
婚禮的目的在昭告所有人兩人終身?為伴,自然要把場景弄得熱鬧,人盡皆知?。
顧雙的嘴唇動一動,“你別?讓人家醫生?的一世英名,晚節不保。”
“……不至于?。”
兩人在寒風瑟瑟的亭子裏吃茶,中間?放着個燃燒的小?火爐。
不同于?樟城的溫暖祥和,這座城市的湖邊冷風刺骨,潮濕氣如?附骨之疽粘在身?體上。
“湖中心有個亭子?”
宴秋的目光落在霧氣缭繞的湖水中間?,上面有個棕色的小?點,是個很精致的八角亭。
漂亮的亭子和湖邊陸地只有一條細細的棧道相連接,讓宴秋看?得渾身?發麻。
“還沒有建造好?,之後會是個談私密事的好?地方。”
顧雙在當地是很盛大的名門望族,這塊區域是她家開發,宴秋處理事情剛好?路過這裏。
兩人溫了一壺黃酒,暖暖身?子。
刺耳的手機鈴聲,打破湖邊的寂靜。
宴秋迅速摘下手套,把手機貼在耳邊。
她目光凝重?,“我?知?道了,我?馬上過來?,別?讓那個蠢東西碰任何電子設備。”
把電話挂掉,宴秋站起身?拎起随身?手提包,湖面上的長風把她規整的發絲吹亂。
“先告辭了,晚上回來?。”
宴秋手指緊緊握着手機,她那個廢物伯伯要把她做手術的事情告訴老爺子。
到死都想讓別?人不好?過。
宴秋的雙腿在寒風刺骨的湖邊待了半個小?時不到,現在已經連站立都困難,勉強坐在溫暖的轎車裏,手指用力捂住膝蓋。
支離破碎的身?體,真?是不經用。
宴秋用力捶了一下車門,隐忍:“開車過去。”
顧雙望着黑色轎車越開越遠,她慢悠悠抿了一口溫黃酒。
“多好?的風景啊,宴秋怎麽欣賞不來??”
“有沒有一種可能宴總的腿不好??”
給她倒茶的工作人員小?聲提醒一句。
顧雙憤憤不平:“她腿不好?都有老婆陪着,她還有什麽不知?足!”
和女人在一起哪有賺錢香。
就宴秋這樣的人,騙走了她一直合作幫助的香水品牌創始人。
顧雙精心養大的白菜被豬拱了。
“大過年的,她今日怕是回不了樟城了。”顧雙望着湖面心軟,“你把這裏的地址告訴林晚晴,今日天氣潮濕陰寒,叫她來?照顧她那個嬌弱不能自理的妻子,讓她在亭子裏等着。”
亭子外是一處度假酒店,宴秋在這有間?視野最好?的客房。
足夠這對小?情侶撒歡了。
萬一手術失敗,兩人就再也撒不了歡了。
說?不準那時候林晚晴不喜歡她,她就能帶林晚晴去國外定居。
顧雙私心不想讓當成女鵝養的林晚晴一個人孤零零過年。
……
林晚晴在廚房燒魚頭炖豆腐,突然一個電話打破房子裏的寂靜。
俞菲停下咔嚓咔嚓吃瓜子的動作。
“是顧雙身?邊人的號碼,她打來?幹什麽,黃鼠狼給雞拜年。”
林晚晴把電話放在耳邊,裏面的工作人員也不知?是受高人指點,還是原原本本傳遞顧雙的意思。
“下雪天宴總雙腿受寒,險些掉進結冰的湖水裏,人奄奄一息,快不行。”
兔子震驚,“她在哪個醫院?!”
電話裏的那人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征詢顧雙的意見?,過了半分鐘說?,
“在西邊的度假莊園,人沒進醫院。”
林晚晴懷疑,但擔憂更勝一籌,“行,我?馬上開車去。”
她的黑色大貓貓很怕水,萬一出事,貓貓會病很久。
俞菲繼續嗑瓜子,豐富的胡說?八道經驗讓她一眼看?破。
林晚晴急匆匆拉她去開車,“你怎麽不着急?你們老板要不行了。”
俞菲坐在駕駛位,開玩笑:“那我?以夫人的名義給老板定個小?盒子?”
林晚晴心想你有本事當着她面說?,“你,閉嘴吧。”
還沒忙完的宴秋捂住口鼻“阿嚏——”她全身?一個冷顫。
“好?冷,要早點回去,甜甜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