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林晚晴還沒把宴秋壓倒在窗子邊整個?宅子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樟城的?空氣很好, 沒有光污染,外面繁星點點一輪高高的?明月挂在天際。
煙火鞭炮是黑夜裏為數不多的?照明。
“怎麽回事?!”林晚晴本能害怕手?指用力抓住宴秋的?衣服, “燈突然關了!”
小時候遺留下來的?恐懼, 讓她害怕長時間待在黑暗裏,即使晚上?睡着了,也會在卧室裏點一個?小夜燈。
宴秋警惕地看了一下周圍, 用手?機照亮視野範圍,摸索到開關的?位置。
咔嚓。
燈沒有打?開。
宴秋冷靜道:“可能是跳閘了。”
林晚晴手?指冷汗津津,沒由來的?恐慌,讓林晚晴渾身發顫,蜷縮在牆角。
“快去把閘打?開!”林晚晴聲音顫抖, 眼尾瞬間紅了, 眼淚不受控制地打?在手?背上?。
在熟悉的?地方遭遇熟悉的?黑暗。
可憐的?兔子小姐雙唇慘白, 雙眼驚慌失措, 喉嚨裏發出類似于小奶貓的?嗚咽聲。
“快把閘打?開, 快把閘打?開……”
林晚晴類似于驚恐發作的?樣子, 宴秋緊張地安撫她, “好。”
她把外套解開, 披在林晚晴肩膀上?。
帶着熟悉的?苦橙花香味的?外套, 讓林晚晴的?神經松懈了一些。
“乖,別怕,有我在這裏。”
林晚晴雙眸輕顫着,蜷縮在角落的?沙發上?, 她沒有穿鞋子, 雪白瑩潤又?骨節分明的?腳縮在一起。
“我馬上?回來。”
宴秋從抽屜裏拿出備用的?手?電筒, 把亮光開到最大?,放在林晚晴面前。
強光手?電把整個?房間照得如同白晝, 随着外面噼噼啪啪的?鞭炮,煙花聲場景不顯得恐怖,反而有些浪漫。
少女淚流不止,她勉強扯出一個?蒼白的?微笑?,“好。”
這棟宅子的?回憶對林晚晴來說絕對不算好,過去的?記憶翻湧在眼前。
她記得十四年前宴秋走後,父母回來看到她眼睛瞎,對她僅有的?那一點關心徹底消失。
小小的?林晚晴不知道母親為什麽不喜歡她,為什麽要罵她是個?雜種,為什麽在父親說她長得不像自?己時,母親總是會心虛繞開話題?
在那段眼瞎的?日子裏,林晚晴知道她原來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是母親和別的?男人?生的?。
為了過好日子才隐瞞嫁給父親。
沒有人?的?卧室裏,林晚晴瑟瑟發抖。
她用力抱緊宴秋的?外套,狠狠呼吸上?面沾有着的?她的?體?溫和味道。
秋秋……
另外一邊,宴秋擡起手?機照亮閘門。
“沒有欠費,沒有跳閘,啧。”
她手?撥動了兩下,整個?宅子依舊籠罩在一片黑暗裏。
宴秋咬住手?機,拖來一個?凳子,把修理箱放在腳邊。
“保險絲斷了?”她心裏喃喃一語,“保險絲是好的?,關卡線沒有問題,電表也沒有壞……”
宴秋手?裏拿着一根電力筆,查看一番後眉頭凝重。
她雙腿疼痛難以繼續維持踮着腳檢查的?動作,無力靠在黑暗中?的?軟椅上?。
“估計是線路燒壞了。”
她滿頭滿臉都是冷汗,後背的?衣服已經潮透了,冰涼涼貼在身上?。
宴秋忍着雙腿的?無力,緊緊皺着眉頭排除故障原因?。
彎下腰把工具一個?個?放進箱子裏,在黑暗中?摸索着牆壁彎腰放在櫥櫃中?。
黑暗中?的?宅子像個?張牙舞爪的?怪獸,暗地裏潛藏着心靈中?的?陰霾。
一向不喜歡宴秋的?橘色大?貓貓飛奔上?樓,和林晚晴窩在一起。
一只兔子一只貓,互相抱着彼此。
随着午夜的?來臨,外面放鞭炮和煙花的?人?越來越少,最終陷入了一片寂靜中?。
“沒有來電。”林晚晴抹去眼淚小聲說,“是很嚴重的?問題嗎。”
宴秋把猜測的?情況如實告知,落寞:“明天找人?來修,別怕。”
都怪她,沒有在年前讓人?好好檢修一遍。
把強光手?電關掉,林晚晴從後面抱住宴秋,兩人?躺在床上?。
黑暗的?房間裏沒有一點光源,黑暗本身像是活動的?生物在不斷扭曲變形侵蝕着人?脆弱的?神經。
無邊的?黑暗給人?的?靈魂刺痛的?叮咬感。
“有你在我身邊,我不怕。”
明明是怕極了。
林晚晴身體?抖着無聲哭,把宴秋抱得更緊,貓咪夾在兩個?人?中?間,像是一同睡覺的?一家三口。
林晚晴正如十四年前的?小瞎子,手?抓住宴秋的?袖口。
她貪婪地汲取宴秋身上?的?體?溫,“我不怕。”
宴秋又?心疼又?無奈,把她抱緊:“嗯,我們家甜甜最勇敢了。”
黑夜漫長又?曲折,林晚晴原以為自?己會失眠。
直到第一縷晨光從天際線上?升起,林晚晴慢悠悠醒來。
“把口水擦幹淨。”
宴秋把被子往上?拉一拉,“昨天晚上?睡得不錯。”
林晚晴以為宴秋說擦擦口水是開玩笑?,她手?指往嘴角抹了一下,再看一下宴秋月匈口的?一片水漬。
咦惹。
林晚晴表情窘迫,“昨天晚上?迷迷糊糊睡着了,都怪姐姐把我抱得太緊了,一點都不害怕。”
林晚晴愣愣地望着晨起的?朝陽,站在窗口看到街道上?不少人?在放鞭炮。
嗖嗖嗖的?鞭炮橫沖直撞。
本以為如噩夢一樣的?,晚上?就這樣輕易過去了。
“我原以為甜甜會開着手?電一晚上?。”
“總是要克服心理陰影,就像秋秋一定要去做手?術。”
回想起昨天剛剛停電時,林晚晴手?掌心裏全是黏膩的?汗水。
俞菲帶着工人?蹬蹬蹬跑上?樓,“半個?小時能修完,師傅說房子電路被外面的?鞭炮給炸傷了,更換一下零件,問題不大?。”
俞菲看着夫人?像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似的?靠在老板的?懷裏。
一副你侬我侬甜掉牙的?景象。
宴秋點頭,“給電工師傅包個?紅包。”
大?過年的?來一趟不容易。
等維修結束已經快到中?午。
大?年三十走親戚,宴秋在院子裏支了一個?小桌子,一群人?熱熱鬧鬧地圍在她身邊。
她的?毛筆字寫得很好,寫對聯,寫福字,給小孩取名,給就業方向指導,很快獲得了老姨被解放鄰居的?好感。
身長玉立的?宴秋站在一個?檀木桌子後面,手?裏拿着一支狼毫毛筆,她長發随便挽一個?發髻低低紮在後腦上?,随意用一根小竹子固定。
清冷優雅,遠遠看上?去像一幅水墨畫似的?。
林晚晴和俞菲在不遠處坐在臺階上?嗑瓜子。
咔嚓咔嚓咔嚓。
俞菲:“夫人?嘗嘗這個?,今年公司新出的?抹茶和爆米花味道的?瓜子。”
林晚晴拿起一把,“味道不錯,但我更喜歡焦糖的?。”
俞菲:“聽說公司新出了芥末口味的?,我不是很能理解。”
林晚晴想起那個?味道,皺着眉頭,渾身打?了一個?顫。
就在兩人?嗑瓜子知識人?群中?,突然站出來一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那姑娘怎麽一直在看夫人?,看上?去年紀和夫人?一般大?。”
俞菲咔嚓咔嚓把瓜子皮吐在花盆裏說話。
林晚晴打?了她一巴掌,“這個?花盆是你們老板親自?栽的?,你小心被她看到。”
俞菲垮起一小批臉。
村子上?的?街坊鄰居原先?看宴秋不順眼,覺得她配不上?他們從小看到大?的?林晚晴,但當春聯和福字拿在手?上?時,各個?眉開眼笑?。
用力拍着宴秋的?肩膀說,年輕人?一看就靠譜。
宴秋報以微笑?。
在籠絡人?心方面,她一向做得不錯。
俞菲把瓜子皮往花盆裏吐,哭喪着臉,
“老板詭計多端,活該她有老婆,為什麽我沒有老婆。”
林晚晴:“。”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聊天,眼看院子裏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那些老一輩的?叔叔嬸嬸不好意思白拿宴秋的?春聯,紛紛把家裏的?水果和雞鴨豬牛肉送來。
“晴晴,你不記得我了。”
林晚晴一回神,一個?穿着白色呢子雙排扣羊絨外套的?女孩站在她面前,
“我這些年一直盼着你回來,晴晴去大?城市後,好像忘了我的?存在。”
呂姹跟笑?容很清淺,是男人?女人?都很喜歡的?小家碧玉類型,從小生長在江南水鄉的?她,讓她一颦一笑?都增添了一些婉約,看人?的?眼神卻有一些媚意。
女孩的?聲音輕輕柔柔,看林晚晴的?眼神似乎在控訴。
俞菲:“?!”
她震驚地看着林晚晴,“夫人?怎麽背着老板……”
林晚晴:“我不是,我沒有,我可以解釋。”
俞菲顯然不相信,抓了一把瓜子默默離開,給兩個?人?制造出獨處的?空間。
該死?的?貼心。
臨走之前,俞菲:“老板大?約有半個?小時會回來,夫人?快一點。”
林晚晴在她眼裏看到了鼓勵的?眼神。
俞菲嗑着瓜子,望着天空惆悵,“世界上?有那麽多漂亮妹妹,分給我一個?,難道會世界毀滅嗎。”
林晚晴:“。”
呂姹的?樣子像專門打?扮過,手?輕輕牽起林晚晴的?手?腕,“晴晴結婚了,上?小學時,晴晴明明說會娶我。”
林晚晴記得她,從前她在林家過得不好,呂姹是唯一一個?會和她在一起玩的?人?。
兩個?人?上?小學時是同班同學,總是以各種理由要求老師安排在同桌。
在母親打?罵她,把她趕出家門時,呂姹會偷偷邀請她來自?己家住。
是林晚晴在樟城,為數不多的?美好記憶。
“小時候的?玩笑?,你別放在心上?。”
林晚晴無名指上?的?碩大?粉鑽戒指,無聲昭示着她已經成家了。
呂姹捂着嘴淺笑?了一下,“恭喜你,看起來你的?妻子很愛你,有很多錢,大?約也有一個?很好的?學歷,不像我從小學習不好,費盡全身力氣,只能考上?三本。”
呂姹牽着林晚晴的?手?遠離人?群,她回頭看了一眼笑?容完美的?宴秋,忽然意識到了,兩者之間相隔着一道鴻溝。
“我沒有能力留在大?城市,只能好好待在樟城,和父母一起做點小生意,勉強能夠糊口。”
“看到老街區的?發展日益完善,我很開心,可一直都等不到你……”
少女之間的?情誼美妙又?浪漫,呂姹看林晚晴的?眼眸中?閃爍着星光,“我們晴晴已經出落得那麽漂亮了,真好。”
面對童年好友的?祝願,林晚晴心裏生起愧疚。
“我中?午烤了一點小蛋糕,要來吃嗎?”
林晚晴把手?搭在呂姹的?手?腕上?,後者笑?容羞赧腼腆。
“我去你家吃蛋糕,你妻子會生氣嗎。”
……
宴秋寫完最後一個?春聯,揉了揉發疼的?手?腕。
“林晚晴到哪裏去了。”
她彎腰從地上?拿起沉甸甸的?瓜果蔬菜和肉類,找街坊鄰居借了一個?推車。
俞菲把瓜子皮往土裏埋一埋,“夫人?啊……夫人?,有別的?事情在忙。”
宴秋:“你腳在幹什麽。”
俞菲:“施肥。”
宴秋:“……”
俞菲拍拍手?,彎腰和老板一起把東西收拾起來,光是牛肉就有三十來斤,更別提家養的?豬肉,有足足半只多。
是個?小時候一直照顧林晚晴的?小賣部老爺爺送的?。
宴秋望着白花花的?豬肉,她用絲質手?帕擦去手?上?的?油膩,
“你讓人?把這些冷凍送回公司,年後在食堂消耗掉。”
俞菲點頭說好,自?動忽略了老板問夫人?下落的?話題。
宴秋淡淡看了她一眼,“林晚晴在哪裏,她剛剛和你在一起嗑瓜子。”
俞菲的?目光游離,支支吾吾,“夫人?總有自?己的?社交,老板管得太嚴不合适。”
宴秋表情古怪,尋常時候秘書?不會這般和她說話。
俞菲心想夫人?和那個?小姑娘大?約到秘密角落敘舊,小朋友的?感情來得濃烈又?單純,想來不會出問題。
宴秋收拾東西回到宅子,她的?腿腳無法長時間走路,最後不得已坐在輪椅上?。
“我和林晚晴是青梅竹馬,能得到周遭鄰居的?認可再好不過,明年會在這裏舉辦酒席,排場會很熱鬧。”
宴秋淺聲和秘書?說着之後的?規劃,“俞菲你在走神。”
俞菲突然恍惚一下喃喃自?語,“人?家和林晚晴才是青梅竹馬。”
“你說什麽?”
“啊,沒有,老板聽錯了。”
宴秋:“?”
察覺到不對,她沒有繼續詢問。
自?從第一次讓俞菲去偷東西後,這個?小秘書?就不太正常。
俞菲心神恍惚地走到門口,幫老板把門推開。
在老宅中?的?樓梯較多,沒有坡道。
她扶着宴秋從輪椅上?站起來,走去恢複照明的?房子。
……
“我坐在晴晴和你夫人?一起布置的?客廳裏吃蛋糕,你夫人?不會生氣吧?”
林晚晴笑?了:“她不是一個?小氣的?人?。”
呂姹嬌笑?:“我吃晴晴喂給我的?蛋糕,你夫人?不會生氣吧?”
林晚晴無奈,“小時候也不見你這樣撒嬌。”
呂姹捂着嘴咯咯直笑?,“你夫人?如果知道我們小時候有婚約,她不會生氣吧?”
俞菲精神一陣恍惚,恍惚把門關上?,後退了一步。
宴秋眼看着面前的?門打?開,又?被俞菲緩緩關上?。
開門的?方式不對,再開一次康康。
宴秋蹙眉不悅,“家裏有別人??”
俞菲深吸一口氣,微笑?:“裏面有個?髒東西。”
宴秋沒明白俞菲的?話,皺眉讓她把門打?開。
“家裏進小偷了?”
随着門打?開,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孩子和林晚晴靠在一起,兔子小姐用銀勺子喂她糕點吃。
那小綠茶的?眼睛都快黏在兔子小姐身上?。
宴秋寧願進小偷了。
兔子小姐縱容着她的?動作,“我們小時候也在學校後面這樣吃蛋糕,一塊小蛋糕,你一口我一口,兩分鐘就吃完了。”
小綠茶的?視線彙聚在兔子小姐的?鑽戒上?,“你的?夫人?真喜歡你,她一定很有錢吧,有錢人?一向花心,不像我一直都在等着晴晴回來。”
宴秋呼吸一窒:“。”
“确實是個?髒東西。”
俞菲看着頭皮發麻,她本以為林晚晴和小綠茶只是普通朋友,頂多兩人?有點暧昧關系,
調查顯示林晚晴已經有很久沒有回樟城了,想來問題不大?。
小綠茶好厲害的?手?段。
俞菲用手?絹在鼻子前扇一扇,“好重的?綠茶味,我對茶過敏,聞不得這個?味道。”
聽到門口響動,林晚晴和呂姹的?視線同時落在宴秋身上?。
“你夫人?回來了,我在這裏不會打?擾到晴晴和夫人?吧?”
“不會,你是我朋友。”
宴秋冷淡看着她,冰涼的?目光透過金絲邊眼鏡,穩穩落在那小綠茶的?臉上?。
如果目光能殺人?,呂姹已經被淩遲處死?了。
來自?正宮的?不滿。
呂姹被看得身後冷汗直流,“夫人?年歲比我大?,我喊她一聲姐姐可以嗎?”
林晚晴聞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火藥味,她不明所以和宴秋解釋,
“呂姹是我的?發小,今日剛好在院子裏遇見,小學一個?班級,是我唯一一個?朋友。”
呂姹腼腆,“姐姐你好。”
宴秋涼涼看着她,“我沒有被人?叫姐姐的?習慣,請慎言。”
她從外套內側拿出一個?銀色的?名片夾,從裏面抽出一張名片。
白底燙金的?名片上?簡單寫了名稱和職位,紙張的?手?感很好,不需要過多的?設計,瞬間讓人?引起足夠的?重視。
“宴總……”
呂姹拿着名片的?手?都在顫抖,她當然在新聞上?看過宴秋的?名稱,也知道林晚晴夫人?的?身份。
她眉眼受傷,“抱歉,是我在這裏打?擾晴晴和宴總。”
“知道打?擾了還不出去,年紀輕輕那麽沒有眼力見。”
俞菲靠在柱子上?啐了一口,她身上?沒穿工作時的?制式服裝,皮夾克配合手?指粗的?項鏈,很有威懾力。
不像個?正經做生意的?……
眼見着小綠茶灰溜溜離開,俞菲立刻把門關上?。
呂姹最後看的?林晚晴一眼,“晴晴,小時候我們是睡一張床的?關系,時間會磨滅一切,讓我們變得疏遠,抱歉,是我今日打?擾了。”
突然的?茶香四溢,縱使林晚晴也察覺到不對。
林晚晴抱着還沒有吃完的?蛋糕,一勺一勺放在嘴裏,雙頰鼓起,像個?吃提摩西草的?小兔子。
“秋秋在不開心。”
宴秋隐隐壓制着怒氣,呂姹是林晚晴僅有的?朋友,良好的?教養讓她不能在背後說別人?的?壞話。
“沒有不開心,你那朋友……和你關系真好。”
兔子小姐往她身邊挪一挪,小兔子一樣嗅嗅她身上?的?味道。
“秋秋身上?是筆墨香,我很喜歡,來,吃蛋糕。”
林晚晴換了一根幹淨的?銀勺子,把香軟甜蜜的?蛋糕放到宴秋嘴邊,“呂姹一向天真爛漫,口不擇言,別和她生氣。”
“你在向着她說話。”
林晚晴莫名其妙,她和小姐妹之間談論婚姻,聊一點閨房私話,難道不可以嗎。
她的?黑色大?貓貓有點小心眼。
“我和她只是朋友,你別多想。”
宴秋抿了一下唇:“。”
本以為今日白天登堂入室已經足夠挑釁,卻不想傍晚時呂姹敲響門。
“晴晴,我父母邀請你今天晚上?來我家吃飯,我們倆順便擠一個?房間。”
林晚晴沒有理由拒絕,“我去整理衣服。”
呂姹笑?容更加可親。
少女之間的?友誼清澈可愛,林晚晴以前被母親關在門外,不給回家時只能住在呂姹家裏。
當時她沒有換洗衣服,只能借用呂姹的?衣服穿。
呂姹家裏并非富貴,寬松的?衣服被洗得發白。
她的?父母做小生意很忙,經常沒時間管她,缺愛的?少女只能找個?同病相憐的?人?一起訴說心裏的?苦悶。
兩個?不到九歲的?小姑娘擠在一個?被窩裏,望着長黴泛黃的?天花板說對未來的?暢想。
小小的?林晚晴說她以後想當服裝設計師,想要出人?頭地,絕對不要和父母住在一起。
呂姹側頭看着她,“我沒什麽大?志向,和你在一起就行了,我受不了父母出去忙,把我一個?人?丢在原地。”
兩個?小孩不知道這個?承諾的?寓意,她們立刻互相勾起小拇指。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站在門口等候的?呂姹看着林晚晴的?眼神笑?容深刻,
“我們終于可以一起睡了。”
……
正在書?房處理工作的?宴秋披着毛毯走出來,
房子空無一人?。
俞菲跟在她後面合上?筆記本,“那麽大?一個?夫人?呢。”
宴秋疲倦地捏了一下鼻梁。
俞菲:“夫人?的?外套都不見了。”
宴秋忽然有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換洗衣服也不見了。”宴秋打?開衣櫃,和換洗衣服一起消失的?,還有個?随身皮質手?提包。
宴秋:“……果然。”
“夫人?離家出走了!”
宴秋垂眸,她撐着牆坐在輪椅上?,“你去打?聽打?聽林晚晴去哪裏了。”
老城區很小,都是熟人?社會。
俞菲在門口問一圈,如喪考妣地回來,“夫人?被小綠茶拐走了,兩人?正在家裏吃晚飯呢。”
宴秋把輪椅滑到餐廳去,她剛剛忙得忘記時間,忘記準備晚餐了。
外頭刮着風,宴秋用手?杖撐着地,從輪椅上?站起來。
身上?披着黑色雙排扣呢子大?衣,羊皮靴包裹着漂亮的?小腿,她站在呂姹的?家門口。
戴着手?套的?手?指敲響木板門。
她的?兔子太單純了,被人?随便提溜走。
“這林家的?新媳婦連老婆都看不住,啧啧。”
一個?馱着腰的?老太婆,從宴秋身後路過,搖頭嘆氣,“真不像話。”
門敲響了,林晚晴打?開讓她進來,“我留了紙條,今天晚上?不回來,秋秋沒看到?”
“進來一起吃吧。”
宴秋從門縫裏看到呂姹也在餐桌上?,對她淺笑?了一下。
兔子小姐把小綠茶當成朋友,小綠茶怕是抱着貪婪的?想法。
宴秋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陰沉了,“我不想吃,你和我回去。”
宴秋強拉住林晚晴的?手?,一字一頓道:“林晚晴,你……”
她面對愛人?透亮無辜的?雙眼,和被風吹翹起來的?頭發,內心洶湧的?情緒頓時被安撫下來,
“你多陪陪我,好不好,我看到沒有你的?房子,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