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阿哥們拿着地契, 心裏感動卻也不願意要安如的鋪子,于是紛紛要退給她。
安如故意道:“哎呦,哥哥們和弟弟們是覺得太小不想要嗎?那我也得賣給別人, 到時候說不定公主胡同又要改名了。”
大阿哥脾氣最為火爆道:“誰敢改,我打斷誰的腿。”
太子反射性擡杠:“改成七公主胡同也不錯, 本來就是慧安妹妹的産業。”
誰知這次大阿哥卻沒有反駁他, 反而點頭道:“太子殿下說得極是,等明天我們就上書改名字。”
其他阿哥也都跟着點頭。
安如滿頭黑線,忙勸說道:“哥哥弟弟們,不要這麽麻煩,不用改名字, 這名字挺好的。”
別獨獨顯出她來啊。
大阿哥首先起身, 道:“十二妹妹,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你以後有什麽需要辦的就直接來找大哥, 大哥定給你辦得好妥妥當當的。”
太子也立刻起身,道:“孤還有宮務要處理, 十二妹妹, 孤就先告辭了, 你有空到毓慶宮找太子妃玩。”
其他哥弟也都跟着告辭, 很快康意殿從滿滿當當的, 變成空蕩蕩的了。
安如實在無奈,只能作罷。
這日康熙喊安如到乾清宮,指着蒙古地圖, 問道:“你的公主府建在哪裏?多倫諾爾, 還是烏蘭布通?”
安如一聽, 都是在漠南啊, 離漠北可遠着呢。
想起恪靖公主的公主府也是修建在歸化城,看來她們這些嫁到喀爾喀的公主們康熙都打算把公主府建到漠南,這也是康熙對女兒的一片拳拳愛心。
不過公主府離漠北那麽遠,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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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恪靖公主雖然已經參政議政,可是卻不能完全掌握土謝圖汗部的具體情況。而且額驸經常在漠北,一兩個月才到歸化城,兩地分居簡直是夫妻感情大敵。
本來漠北蒙古那邊對公主生子繼承汗國就想陰奉陽違,如今公主和額驸夫妻分居兩地,這不是正合了他們的意?
那她不是嫁了一個寂寞?
于是她搖搖頭,道:“皇阿瑪,女兒的公主府要建到車臣汗部,要不然公主府離汗部太遠,額驸也要處理汗部事務,來回好幾個月見不着面,那我還算是嫁人了嗎?”
公主府一般由禮部牽頭建造,可是喀爾喀蒙古如今還保持着游牧民族的傳統,住在蒙古營帳,跟随豐草放牧換住所。
這也是他們難以真正融入中原的原因。可這種生活方式太不好管理了,改變就從她開始了吧。
康熙皺眉看着她,道:“你非要這麽辛苦嗎?”
安如上前拉拉康熙的衣襟,撒嬌道:“皇阿瑪,您也不想看到女兒和額驸關系不好吧?”
康熙瞪她,不高興道:“臭丫頭長大了就忘記皇阿瑪,就只記得額驸了。”
安如立馬順毛摸,道:“皇阿瑪,女兒巴不得不嫁人,陪皇阿瑪一輩子呢。有阿瑪的孩子像個寶,等嫁人了,別人可不像皇阿瑪那樣對女兒予取予求。”
說到這裏,她心中一酸,穿越十幾年,康熙、德妃等人的确把她當成掌上明珠,人心都是肉長的,她怎麽不愛他們呢?
她垂下頭哽咽道:“皇阿瑪,想到以後皇阿瑪不在身邊,女兒不想嫁了。”
康熙看着她眼含淚花,嘆了一口氣,道:“盡說孩子話!好了,依你,建在車臣汗部,你想建在哪裏?”
安如擦擦眼淚,指着地圖上,道:“就建在溫都爾汗吧,它在克魯倫河上游,是車臣汗部牧民的主要放牧區,車臣汗和勳貴大部分也在這裏。”
溫都爾汗是蒙古締造者成吉思汗的出生地和埋葬地,對蒙古人有特別的意義。
關鍵這地方離土謝圖汗部和布裏亞特都近。
康熙點點頭,贊許道:“這地方選得不錯,不過,”
他眯着眼睛道:“溫都爾汗卻離羅剎國太近,經常被羅剎國□□隊騷擾,到時候很有可能你的公主府就是目标。”
安如堅定道:“女兒不怕,皇阿瑪能打退羅剎鬼,女兒也定然也能。”
康熙拍拍她的肩膀,哈哈笑道:“好,朕的女兒就是有志氣!”
“朕這就給理藩院和禮部下旨,讓他們盡快把公主府建造起來。”
安如偏着頭笑道:“皇阿瑪,就讓烏默多建吧,他們想求娶女兒,總得拿出點誠意吧。”
話音剛落,李德全的聲音在外面響起:“皇爺,喀爾喀有急件。”
康熙皺眉:“進來。”
難道喀爾喀有事?
李德全當着康熙的面拆開信件,等了一下才恭敬遞給康熙。
康熙看完後,瞪了一眼安如,冷哼:“一點小事,竟然走朝廷驿站急件?”
安如莫名其妙被怼,一臉懵逼。
誰知康熙竟然把信件給她,她有些受寵若驚,她現在都可以看朝廷往來信件了嗎?
等看了信件才知道她想多了,這是烏默多寫給康熙信,請求康熙允許他來建公主府,表達他個人和整個車臣汗部對公主的歡迎和感謝皇上恩典。
她嬉笑道:“看,皇阿瑪,別人自己都同意了,朝廷就不用花那麽多錢了。”
康熙冷哼道:“朕缺那點錢?朕送給你的公主府,憑什麽要別人建?行了,行了,看着你生氣,先出去吧。”
老小孩吃醋了,安如只好使出渾身解數哄他,等他喜笑顏開後,她才離開。
聽到安如選擇公主府在喀爾喀後,純悫公主也主動要求把公主府放在劄薩克圖汗部境內。
為此還主動來征求安如,讓她建議一下。
安如垂頭畫了一副簡易的蒙古地圖,笑道:“十姐,你的公主府可以修建在布彥圖河畔的科布多,争取以後以公主府為中心建一座科布多城,到時候我經常去找你玩。”
純悫公主眼睛一亮,使勁點頭道:“好。”
然後又看了看安如畫得地圖,羨慕道:“十二妹妹,你真是太聰明了,我也看過好幾次堪輿圖,壓根記不住,我也分不清東南西北。”
安如把紙張撕碎,笑道:“我瞎畫的,十姐,你有空讓姐夫教你汗部路線圖,多想多記,到時候腦子裏面自然就會出現各條線路了。”
純悫公主額驸策淩骁勇善戰,是天生的将才,而且功勳卓著,為此雍正帝特地分土謝圖汗部西十九旗單設一部,為賽音諾顏部,授策棱為"喀爾喀大劄薩克"。純悫公主婦憑夫貴被追封為固倫純悫公主。
且純悫公主的兒子成衮紮布是唯一繼承了喀爾喀汗部的有大清血統的親王。
可見策淩對清朝是忠心的。
純悫公主先是有些害羞,她是見過策淩的,看起來高高大大有些兇,可是對她說話意外的溫柔,所以她并不排斥這個婚事。
然後看着安如一舉一動,邊認真記在心裏邊道:“好,我知道了,謝謝十二妹妹。”
安如和純悫公主公主府的消息很快傳到喀爾喀,恪靖公主沒有多久也給康熙上書,想遷移公主府到土謝圖汗部的烏蘭巴托。
一個公主府建,三個公主府也是建,康熙很快同意了。
安如看着地圖上的三座公主府,微微一笑:喀爾喀,我來了。
***
康熙四十五年六月開始,康熙帝陸陸續續送走了四個女兒,尤其最愛的慧安公主出嫁後,他竟然病了一場。
幸好朝事的緊張讓他又精神起來,他覺得就現在朝廷孤烏煙瘴氣的樣子,要是小十二有個委屈,他們也沒有能力去幫她,還是得他來。
***
踏過烏拉巴彥,安如阻止了車隊,出了馬車,回望大清,忍不住眼眶含淚,別離故土的感覺太難受了!
烏默多走過來,仰着頭看她,溫柔道:“公主,日後您想回來,無論什麽時候臣都陪您。”
安如對他微微一笑,進了馬車,道:“走吧。”
為了不再有國境線,她寧願不回故土。
一路上烏默多非常體貼,他滿語特別溜,漢語雖然有些生疏,可是日常說話沒有問題,可見是下過功夫的。
安如打開馬車簾,笑道:“騎馬累了吧,上馬車坐坐吧。”
人群中有人張張嘴,想說這于禮不合,可想到兩個人都是強勢的主子,思慮了一下,還是閉緊了嘴巴。
再說公主出嫁本來就和普通姑娘不同。
安如瞟了一眼,問□□默,道:“那個人是誰?”
□□默順着她的指頭看過去,只覺得她如玉筍一樣白皙修長的手指好像在放光,等回過神看到安如似笑非笑的眼神,臉立即紅得如同煮熟的蝦子。
他垂頭道:“中左旗劄薩克臺吉□□和中右旗劄薩克臺吉達渦,在旁邊的是他們兩旗的管理章京和佐領。”
安如心中有數了,中左旗和中右旗對烏默多不服,也看不起她。
剛剛她叫烏默多上馬車的時候,除了送嫁的禮部侍郎和一個禮部主事想開口外,這兩人的白眼翻得最大。
她點點頭,靠在馬車上,盈盈笑道:“你給我講講你的事吧。”
烏默多裝作沒有看到白露下馬車,道:“臣嘴拙,如果講得不好,還請公主見諒。”
安如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烏默多這才開始說:“臣剛出生,額白格就去世,然後噶爾丹打過來,阿布和額吉也戰死了,後來奶嬷巴雅爾養大了我,可惜她前幾年去世了。”
蒙古人稱祖父為額白格。
然後眼巴巴地看着安如,藍眼睛濕漉漉的,別提多可憐。
安如不為所動,他只好繼續道:“臣的額吉您知道的是羅剎人,臣的那嘎奇額白格是被羅剎國沙皇貶谪到西伯利亞,然後到了布裏亞特,後來襯得那嘎奇在當地成婚,額吉則嫁給了臣的阿布。”
那嘎奇額白格是外公的意思。那嘎奇是舅舅的意思。
安如問道:“還記得你阿布和額吉嗎?”
烏默多沉默了一會,道:“其實記得不太清楚了,不過巴雅爾說臣長得更像額吉,尤其眼睛一模一樣。”
安如笑眯眯道:“那你額吉一定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又問道:“你額吉叫什麽?我有點好奇羅剎人的姓氏。”
烏默多道:“安娜.阿列克謝.羅曼諾夫。”
安如驚訝道:“皇族?”
烏默多不奇怪她知道,京城本來就有一些羅剎人,而理藩院也不是吃素,只怕朝廷知道很多羅剎國的情況。
他點點頭,道:“臣的那嘎奇額白格是現在沙皇彼得的親哥哥,因為卷入皇族争鬥被貶。”
安如了然:奪嫡失敗了。
她好奇道:“你那嘎奇額白格還在嗎?”
如果還在的話,年紀應該很大了。
烏默多搖搖頭,道:“不在了。不過那嘎奇和安答們都在布裏亞特。”
安如感興趣道:“那你去過布利亞特嗎?給我講講。”
烏默多點點頭,道:“一年基本上要去一次,以後帶你也去看看。”
随即覺得自己失言,道:“公主貴重,應該不能到處行走。”
安如挑眉道:“你不也貴重嗎?如果這也怕那也怕,我就不嫁到喀爾喀了。就這麽說定了,以後帶我去布利亞特看一看。”
烏默多眼含笑意,道:“好。布裏亞特………”
安如其實比他還清楚布裏亞特的歷史。它是成吉思汗長子術赤降服的森林百姓部落,賜名布裏亞特,後元帝國派人管理,逐漸融入蒙古人群。
元帝國滅亡後,蒙古統治分崩離析,繼承者明朝也無力管理,蒙古各部落就各自為政。而此時羅剎國卻大力發展,并向外擴張。
從萬歷年間開始,羅剎國陸陸續續在貝加爾湖之西建了伊爾庫茨克,并強占牧場,建立堡寨,這些動作直接侵害了當地人的利益,與駐牧貝加爾湖以東的布利亞特蒙古各部發生了激烈的沖突。
經過二、三十年的戰争,布裏亞特蒙古人一部分進入喀爾喀,一部分進入大清,被賜名巴爾虎人,編入八旗。剩下就成了羅剎人。
随着羅剎人陸陸續續遷移到布裏亞特,如今這個古老的游牧部落已經徹底成了羅剎國的臣屬。
聽烏默多說完,她恍然大悟:“你那嘎奇如今是布裏亞特男爵,管理布裏亞特啊。”
“那我們去安全肯定就有保障了。”
烏默多也忍不住笑了,點點頭道:“嗯,臣的那嘎奇和臣的額吉是親兄妹,一向對臣很好。”
“不過您去的時候可千萬別喊他男爵,他最讨厭這個稱呼了。因為他以前是伏爾加格勒公爵。”
安如也笑道:“那是不能喊。”
按照羅剎國公、侯、伯、子、男的爵位等級,從大城市的公爵變成最低等的男爵,他不喜歡也正常。
烏默多說完了,喝着安如倒的水,問安如:“公主還想知道什麽?”
安如非常滿意他的配合,又給他倒了一杯茶,道:“喝不喝得慣綠茶?如果喝不慣,我讓人給你泡一些青稞茶?”
烏默多美美喝了一口道:“公主,臣最喜歡這種綠茶了,中原的東西就是好喝又精致,不怪他們喊我們蠻夷。”
安如笑道:“喜歡喝就好,我可是帶了好幾箱子呢。”
“那臣有福了,多謝公主。”烏默多看着她,笑道。
安如看着他的藍眼睛,他的眼睛就是占優啊,看誰都深情款款。
不過她可是毒舌九親自認證的多情地讓男人傾倒的杏眼,對視她從來不懼。
果然烏默多率先移開眼睛,低聲道:“公主,到用晚膳的時辰了,臣去看看。”
安如點點頭:“去吧,晚上好好休息。”
用完晚膳,白露在安如耳邊低聲彙報:“奴婢聽說□□和達渦兩人先前和噶爾丹有過來往,和羅剎人也有點黏黏糊糊的。”
“奴婢偷偷跟着偷聽了他們說了一句:說公主嫁過去也沒有用,他們遲早不需要大清冊封。”
安如冷下臉,這是想脫離大清獨立,還是想投靠羅剎國?車臣汗的形勢比她想象中更複雜。
她道:“恐怕她還說嫁到大漠的公主活不了幾年吧。”
白露打了一個寒顫,忙道:“主子恕罪,奴婢當時就應該殺了他們。”
安如拍拍她的肩膀,鼓勵道:“你做得對,你現在要是殺了他們,就是損人不利己,我還想長長久久的用你呢。”
然後對嚴嬷嬷、戴芯等伺候的宮婢,道:“你們也是一樣啊,人活着才有用處。”
嚴嬷嬷等人立即跪下,感激道:“謝謝主子隆恩。”
安如擡手讓他們起身,嘆氣道:“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我們首要目标是活着,再想其他。”
“你們也看到了喀爾喀有些人生性殘暴,沒有倫理道德,所以你們出門的時候至少要兩人一起,萬萬不能離開侍衛的視線,單獨行動,知道嗎?”
衆人點頭稱是。
安如才又問:“說說你們對額驸的看法吧?這一路上你們應該也看了不少。”
嚴嬷嬷首先開口道:“老奴覺得額驸老成持重,雍容大度,在臣民中也非常有威望,他們談起額驸,老奴看得出他們是發自內心的敬佩和臣服,據說額驸特別禮賢下士,經常走進臣民中間,為他們解決問題。”
“且如今王府中沒有通房妾室,主子,您沒有找錯額驸,以後你們一定和和美美、白頭偕老。”
安如笑道:“嚴嬷嬷辛苦了。”
然後看向白露,道:“白露,你有什麽想法?”
白露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奴婢覺得額驸心思很深,情緒很少外露,奴婢看不透。”
安如又看向戴芯,戴梓道:“奴婢和白露姐姐想法相同,額驸應該非常善于僞裝,如果他騙人的話,主子您小心點。”
嚴嬷嬷瞪了兩人一眼想說,兩人把額驸形容成了洪水猛獸,這樣怎麽有利于主子夫妻關系?
白露和戴芯在嚴嬷嬷的眼光下,瑟縮了一下。
安如看着好笑道:“嬷嬷,你別擔心,我只是想知道真實的情況,再說了你還不知道我嗎?難道我能吃虧?有什麽好擔心的?”
她可是在皇宮生活了這麽多年,又在性格不同的哥哥們中間混成他們的親妹妹。不是她瞧不起烏默多,即便烏默多心機再深,能比得上他們那些奪嫡的哥哥們?那可是後世公認的人精中的人精。
嚴嬷嬷被噎了一下,道:“主子,不能驕傲,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吶。老奴看額驸可不是省油的燈,又長出那樣一副好樣貌,跟個男狐貍精似的,可別勾得您什麽都不記得了。”
安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指着嚴嬷嬷,道:“嬷嬷,你忍了很久吧,我都看你一路上偷偷翻了好幾個白眼了,如今違心誇他好,要讓我們白頭偕老,是不是心裏憋得很難受啊?”
白露和戴芯也忍不住捂嘴笑了。
嚴嬷嬷也忍不住笑了:“主子,老奴是為了誰呀?您還笑話老奴。”
随即嘆氣:“主子,就看額驸為了娶您,二十二了沒有女人,一直遵從您的三從四德,就知道對自己多狠了。至少老奴見過這麽多勳貴,能堅持的可也沒有幾個。”
“對自己狠的人,往往對別人更狠,只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所以主子您啊,一定要多長幾個心眼。”
在勳貴眼裏,女人只是玩物,通房妾室都不是人,在成婚前全部送走了,還會被人誇是好男人。
如今額驸嚴格要求自己對主子來說是好,可是誰知道他是什麽目的呢?女人在世上總是更艱難一些。
安如哈哈大笑,道:“嬷嬷放心,我哪裏就那麽輕易掉到男狐貍精的陷阱裏?”
這世上誰沒有目的呢?她嫁給他不是也有目的嗎?只要能和平相處,達到她的目标,她就算被利用也無所謂。
“況且,我見過那麽多俊美的人,你瞧瞧我哥哥們,再加上我這身邊的這群侍衛,哪個不像男狐貍精啊?放心,我輕易不會被勾走的。”
嚴嬷嬷想了想,點點頭道:“也是,主子您見識得多。”
馬車旁邊的侍衛們:他們是感到榮幸呢,還是感到榮幸?
安如笑夠了,才道:“嬷嬷,有些宮婢年紀不小了,你關心關心她們,如果有兩情相悅的人,你牽牽線,但是千萬不要勉強。要是我知道了有誰故意狐假虎威,那就一并趕出去。”
又對白露和戴芯道:“你們倆也是,到時候我給你們賜婚。”
白露有些害羞地點點頭。
戴芯卻跪下道:“主子,奴婢不想嫁人,奴婢想自梳,一輩子伺候主子,以後再伺候小主子,請主子恩典。”
安如皺眉道:“你年紀輕輕的,怎麽會有這種想法?不過我也不勉強,等你三十歲以後想法不變的話,我就同意。”
本來她想說到四十歲,可是想想這個年代的平均壽命不過三十多歲,只能改了。
戴芯堅決道:“奴婢的主意是不會變的,不過奴婢聽主子的。”
從大姐出事後,她就打定主意不嫁人了。她一個奴婢之身,可偏偏以前闊過,讓她嫁給奴才,她真心不願意。但有官宦人家看上她,她又會胡思亂想,別人看上她是不是因為離主子近,有所求呢?
這種想法下,她即便成婚也不會幸福。而且跟着主子久了,聽也聽明白了,女子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與其一輩子辛苦勞作那點銀子自己不花,拿回去讓男人花天酒地,還有可能挨打,何必委屈自己呢?自己掙錢自己花不香嗎?
且戴家如今做的事情她也知道,一個不小心就全盤皆輸,如果她能夠一直成為主子的心腹,也許還能斡旋一下,保住戴家的根苗。
多番考慮,她索性就絕了成婚的心思。決定一心一意伺候主子。
當然這些話沒有辦法和主子說,可是她一定會堅持自己的想法的。
安如嘆了一口氣,道:“先別說這麽絕對,很晚了,你和白露去休息吧。”
今天不是戴芯和白露值夜,她們行禮後就退下馬車。
等兩人退下後,嚴嬷嬷就伺候安如洗漱換衣,然後鋪好床鋪,扶着安如躺下。
安如這才道:“嬷嬷,你沒有告訴戴家人戴雲已經成婚生子了嗎?”
一邊問一邊心裏感嘆:馬車裏就是比營帳舒服。
她這輛陪嫁馬車是四阿哥參與設計并督促工部特地建造的,用了減震裝置,空間特別大,完全睡得下安如和一個奴婢。
且裏面設計得也很巧妙,床板放在座椅下面,用的時候一抽就出來了,和座椅連一起就成了床。白天再放進去,也可以招人說話。
而且馬車壁部分中空,可以放被絮、衣服等,和後世的房車也差不離了。
看到這麽精致的構造,見微知著,安如對四阿哥更有信心了,至少他在努力改變不是嗎?
腦中想着,耳邊聽着嚴嬷嬷的話。
“主子,老奴按照您的吩咐早就說了,只不過戴家人說,戴雲在族譜上早就是已殁,她如何和他們沒有任何的關系,但是卻感恩主子的善心。”
又分析道:“老奴估計戴芯是被吓住了,主子,不是老奴多嘴,老奴覺得戴芯不嫁人也是好的。”
至少不用擔心以後有了夫君孩子出賣主子,她這種官宦人家的罪奴和她們這些天生的奴才不一樣,人家有自己的思想和處事方式。
反正她看不慣。
幸好主子也就帶回來他們這一家罪奴,再多一點,只怕戴雲的事情就會層出不窮了。
安如嗯了一聲,閉上眼睛,道:“随她吧。”
***
公主車隊走走停停,兩個月終于到了溫都爾汗。
安如看着廣闊的草原,遠處漫天的黃沙,再看看波光粼粼的克魯倫河,深吸一口氣,這就是她以後生活的地方了。
這時一陣馬蹄聲響起,帶起一陣沙土,是烏默多來了。
在車隊到達拖諾山的時候,烏默多就要先行一步,回去準備好迎親。
騎兵近了,果然烏默多!
他下馬後,在安如馬車前跪下行禮,恭敬道:“臣烏默多恭迎慧安公主,請公主進城。”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