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陸行遠他們這個小組剛剛用一個月的時候搞定一個案子,組長魏展圖提議下班後一起辦個小型的慶功宴。
大家早就想好好放松一下,楊姐和向桑很雀躍,連不茍言笑的汪洋都隐隐有些興奮。
幾個人下班後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個會所,這是他們公司的慣例,一般的活動都是選在這個會所。
何況這個會所設施齊全,氣氛也不錯。
他們先吃了飯然後去KTV唱歌,楊姐當仁不讓地開了嗓,向桑本來有點害羞,被楊姐慫恿着一起合唱了一首,後來就放開了。
之後魏展圖又高歌一曲,徹底把氛圍打得火熱。
陸行遠收到池景瀾的短信:【在哪兒?】
【雲朝。魏組長開慶功宴呢。】
【等着。】
陸行遠正奇怪池景瀾這是什麽意思。
過了幾分鐘,包廂的門就被推開了,陸行遠看見來人才知道剛剛那條短信是什麽意思。
池景瀾帶着親切的笑容進來,像是任何一個慰問下屬的領導會做的那樣。
向桑正在唱歌,此刻有些不好意思,半個身子躲在了楊姐後面。
池景瀾露出富有親和力的笑,說:“別緊張,知道你們在開慶功宴,碰巧我也在這裏,就來看看,這個案子你們做的不錯。辛苦了,好好放松一下也是應該的。”
魏展圖以組長的身份跟他搭腔,池景瀾順勢坐在了陸行遠身邊。
陸行遠吃下手裏的半顆草莓,用眼睛詢問他,來做什麽。
包廂裏太嘈雜,池景瀾輕輕一笑,傾身湊在他耳邊:“剛好在這裏有應酬,順便來慰問員工。”
陸行遠總覺得他這個“員工”有些別樣的意味在其中,但同時怕影響不好,趕緊趁沒人注意推開他,幸好大家都在各玩各的。
剛剛池景瀾溫熱的氣息灑在耳畔,他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耳根也熱了,臉上發燙,幸好光線暗,誰也看不出來。
後來池景瀾大約也看出了自從他來後衆人的不自在,悄悄捏了下埋頭認真吃冰激淩的陸行遠的耳垂:“少吃點,小心胃不舒服。待會走的時候告訴我一聲。”
陸行遠條件反射跳開,捂着耳垂偷偷瞪了池景瀾一眼。
池景瀾笑了,然後起身說自己還有事先走了。
陸行遠看着他走,覺得耳垂都要燒起來。
最近池景瀾多了許多小動作,揉他頭發,捏他耳垂,攬他肩或者腰,有一次吃飯的時候還拿紙巾給他擦嘴角,被餐廳裏其他人怪異又猜疑的目光打量,讓他瞬間就臉紅了。
但要認真說,其實只是不習慣和害羞,讨厭倒是沒有,他心裏一點都不反感池景瀾的親近。
後來大家鬧完了,要回家了,陸行遠還是給池景瀾發了個短信。
池景瀾讓他等一會。
剛好只有魏展圖有車,汪洋沒怎麽喝酒還能開車,負責把向桑和楊姐送回去。
陸行遠留下來等池景瀾。
池景瀾出現之後只說:“走吧,我送你回家。”
陸行遠說:“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你讓我等一會,我還以為有什麽事。”
池景瀾自然而然地道:“沒有什麽事,只是想送你回家。”
陸行遠心髒突然失序般跳動起來,臉頰莫名其妙就有些發燙,氣氛變得微妙。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他竟然不敢正大光明地看着池景瀾,只好偷偷拿眼角觑他。
這時池景瀾又自然地拉住了他的手:“走吧。”
陸行遠覺得他的手掌都要出汗了。
陸行遠最近的狀态讓向桑起了疑心:“行遠,最近怎麽這麽開心呀?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陸行遠趕緊搖頭:“才沒有。”
向桑撇嘴:“你臉上的笑已經出賣你了。”
陸行遠霎時端正了表情:“我沒笑。”
正巧陸行遠的手機響起來,拿起一看:【給你帶了芙蓉軒的點心,中午休息的時候過來。】
頓時眼睛就彎了,向桑伸長脖子:“女朋友呀?”
陸行遠把手機收起來:“不是。”
“你就瞞着我吧。現在正是冬天呢,我都能看見你周身自帶的粉紅色桃花啦。”
陸行遠不自覺又笑起來:“真的沒有這回事。”
午休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去吃飯了,陸行遠瞅着沒人,才上了樓。
剛出電梯的時候就碰見了唐黎,他有些心虛地:“唐助理。”
唐黎還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冰冰的樣子,看見他也沒表示什麽,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總經理在辦公室。”
陸行遠更加心虛,似乎被人勘破了什麽秘密一般。
事實上他不是第一次在午休時間上來找池景瀾,只是次數也不算多,而大半都是因為點心的誘惑,只是一次也沒有碰見過唐黎或是其他的人,因此也心安理得。
如今唐黎一說,倒滿身不自在起來。
池景瀾還在看文件,看見他來,示意他茶幾上那一盒包裝精美的點心,于是萬般想法都煙消雲散了,一臉滿足,眉眼彎彎。
池景瀾也笑:“就高興成這樣?”
陸行遠點頭:“芙蓉軒的名號可不是虛的,只是太受歡迎了,不排幾個小時的隊都買不上。這個是哪來的?”
“阮峻上午去了芙蓉軒,我讓他順路帶來的。”
陸行遠早就知道阮峻和池景瀾是好朋友,從小的交情。只是他們兩個人看起來很不一樣,阮峻身上總有一種花花公子的纨绔風流氣息,而池景瀾顯得更沉穩可靠。
“你又不去吃飯?”陸行遠問。
“待會唐黎會帶上來。”
陸行遠因問他怎麽那麽忙,池景瀾說忙完這一陣就好了,順便跟他提議公司年假的時候一起出去旅游。
陸行遠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池景瀾讓陸行遠先下去吃飯,陸行遠抱着點心就下樓,走到門口又停下來,走回池景瀾辦公桌前,手裏拿出一枚黃色的糖果放在他面前。
池景瀾笑:“你身上到底帶了多少糖?”
陸行遠一摸口袋,也笑了:“最後一個,給你了。”
十二月底,公司開年會。
向桑那天穿了件露肩的粉色裙子,顯得活潑又俏皮,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眼尖看見陸行遠過來竄到他身邊,挽住他手臂,頓時一大片人用羨慕嫉妒恨的視線掃射陸行遠。
陸行遠執意要跟她保持距離,但還是掙不開對方的手臂,眼看手裏的果汁就要撒出去,放棄了:“向桑,你可是要害死我了。”
向桑笑嘻嘻的:“怎麽?不樂意啊。”
陸行遠趕緊道:“不不不,這是我的榮幸。只是現場男士的目光都要把我射成馬蜂窩了,我覺得很有壓力。”
向桑抿着嘴笑:“光知道說好聽的,是怕女朋友吃醋吧?這樣吧,你給我從實招來,我就放過你。”
陸行遠一臉認真:“真沒有女朋友。”
向桑仍舊不信。
片刻之後,公司領導開始講話,向桑才放棄纏問,陸行遠松一口氣。
輪到池景瀾的時候,會場氣氛異常熱烈,掌聲都響亮了好幾倍。
池景瀾本來就一表人才,氣場十足,今晚顯得格外地帥氣,舉手投足間把男性魅力顯露無疑。
向桑低聲贊嘆:“好帥哇。總經理應該早就有女朋友了吧?”
陸行遠突然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池景瀾有女朋麽?他不禁開始回想種種跡象,無論如何池景瀾都不像是有女朋友的樣子,又微微安心了。
講話完畢,會場徹底熱鬧起來,池景瀾身邊瞬間聚集了好多人,楊姐拉着向桑說八卦去了,陸行遠趁機溜到陽臺上透氣。
“怎麽在這兒?不冷麽?”
猛地聽見這聲音,陸行遠驚訝回頭:“你怎麽出來了?”
池景瀾道:“我看見你出來了。”
陸行遠心裏一跳,用眼角瞥了他一眼。
池景瀾順其自然地抓住他的手:“手是涼的,小心感冒。”
陸行遠心裏湧上怪異的感覺,卻沒有抽出手:“我一個大男人哪就那麽柔弱了。”
池景瀾帶着笑意質問道:“上次生病的人是誰。”
陸行遠瞬間沒了氣勢弱弱辯駁:“意外,意外。”
“剛剛站你身邊的小姑娘是叫向桑?”池景瀾突然問。
陸行遠點頭:“性格很好的女孩子。”
“你們看起來關系很好?”
陸行遠心裏陡然有些異樣,又想起剛剛向桑說過的女朋友的事情,脫口而出:“看上人家了?”
池景瀾沒有立刻回答,陸行遠奇怪地看着他,剛好撞進對方過分認真的眼眸裏。
池景瀾似乎是在思考什麽,眸色深沉,很認真地端詳陸行遠,又像是在透過陸行遠看什麽人,線條分明的臉上神色嚴肅,在略昏暗的燈光下有種誘惑感。
他長久地沉默。
氣氛微妙起來,陸行遠不知道說什麽好,只好假裝看漆黑的夜色。
恰在此時,天空中亮起煙花,流光溢彩,火樹銀花。
陸行遠下意識地去看,火光映得他臉龐發亮,眼裏倒映着煙花華麗的光芒,深潭裏的小星星一起閃爍,睫毛偶爾眨一眨,像是故意為之的誘惑一般,像羽毛一般輕輕劃過心髒,勾得人心發癢。
池景瀾傾身,陸行遠站在原處沒動彈,只是有些口幹舌燥,胸腔內心髒跳動如擂鼓,随着池景瀾越來越近的臉龐而失去了節奏。
陸行遠眼睛大睜,他聞到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溫熱的呼吸氣息,有那個人身上的香水味道,還有淡淡的酒氣,噴灑在臉上,他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把一片幽靜的深潭隔絕在眼皮下,最後那片溫熱輕輕地落在眼上。
池景瀾吻他眼睛,睫毛微微顫抖,他覺得自己像是在親吻一只蝴蝶。
他們站得很近,池景瀾一只手緊緊地抓住陸行遠的手,另一只手撫摸他的臉頰,低沉的聲音帶着微醺的酒香,僅是這樣就能讓人醉倒迷失理智,口吻溫柔像是哄騙:“行遠,和我在一起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