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近阮峻發現了池景瀾的不正常,平時要約着吃個飯出去玩都找不見人,但平時上班明顯心情很好。
他旁敲側擊,池景瀾口風不露。
阮峻眼尖,看見池景瀾辦公桌上放着幾枚顏色不一的糖果,眼疾手快地拿了一個在手裏,驚道:“你這裏竟然也會出現這種東西?”
池景瀾不知想起了什麽,旁若無人地笑起來。
“啧啧。”阮峻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池景瀾索性拿了文件拍上他的臉:“現在是上班時間,阮總監,玩忽職守可是要扣工資的。”
阮峻也不急,随手把糖果扔進西裝外套的口袋,悠哉悠哉地出了池景瀾辦公室,唐黎正在外面一臉認真地工作。
阮峻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唐秘書,待會下班一起吃個飯吧?”
唐黎看也不看他:“沒空。”
阮峻露出受到傷害的誇張表情:“不用拒絕得那麽幹脆利落吧?”
唐黎一張冷臉沒有買賬的意思。
阮峻嘆道:“你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工作,是不是池景瀾都把工作推給你了?真是毫無人性。”
唐黎把視線移到他身上,嚴肅地道:“總經理一直對下屬很好。”
阮峻驚訝,因為唐黎對人一直很冷淡,也常常刻意忽略掉他的話,這次明知他說的是玩笑話,還是一本正經地反駁了,只能說明他很在意池景瀾。
阮峻越想越不妙,他追唐黎追了好幾年,從來沒見過他有親密的男女朋友,然而卻一直待在池景瀾身邊,于是便以為發現了驚天秘密。
同時也覺得可惜,唐黎喜歡上池景瀾注定是一場悲劇,但這顯然并不會阻止他追求美人的決心。
阮峻看了他一會,臉上露出暧昧的笑意,低了聲音:“今天的玫瑰好不好看?”
聞言,唐黎看了他一眼:“阮總監不要再白費功夫了。”
“這怎麽算是白費功夫,能讨你喜歡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對阮峻信手拈來的甜言蜜語,唐黎聽若無聞:“女同事們倒是挺喜歡的,下次直接送給她們吧。”
阮峻知道這次的花又被分送去了,也不介意,因為這些年他送給唐黎的花和禮物都是這樣被解決的,他習以為常,只是微微低下頭,靠近唐黎耳邊:“那你看見我的卡片了麽?”
唐黎一頓:“沒有。”
阮峻臉上的神色才變得惋惜起來:“真可惜,你又不小心把它扔掉了?明天再給你寫,你可要記得看。”
阮峻突然伸手,唐黎一驚。
阮峻輕笑,只是撚了撚他眼前的一縷頭發,溫柔地道:“頭發都要擋眼睛了。”
唐黎着實呆了一會,才躲開他的手,似乎已經被惹惱,嚴肅地凝視着他。
兩人對峙了一會,阮峻率先舉起雙手表示投降,然後笑得如同一只老狐貍般走了。
阮峻走後,唐黎一動不動地盯着電腦屏幕,過了一會才把視線移開,鬼使神差地從桌面上一大推的東西中抽出一本筆記本,翻開其中一頁,上面一張粉紅色卡片,龍飛鳳舞的一行字:別太認真工作,記得想我。
今天那一束白色玫瑰進來的時候,辦公室裏又熱鬧了一陣。
事實上,自從他跟池景瀾調回總公司來,每個星期總會有兩三次有人送東西來。
本來大家以為唐秘書冷冰冰的,成天只顧着工作,應該是沒有女朋友的,結果這麽下來,人人都知道是有富家小姐卯足了勁要追他,看他的眼神也暧昧了些,有好事的還問這是誰。
無聊的人。唐黎的回答向來只有這四個字。
他雖然會把東西分給衆人,但這一張卡片總是自己留着。
大家看他不願意多說,得了好處也就不再八卦了。
唐黎把筆記本合上,放在一堆文件裏最角落的位置。
要說陸行遠和池景瀾的關系開始發生轉折的時候,應該是從他那次生病開始。
前幾天陸行遠嗓子一直有點疼,今天起床昏昏沉沉的,渾身發虛,鼻子也透不過氣來。
他拿出體溫計一量果然,39度。
他不想上醫院,也沒有力氣出門,找出幾個藥片吃了,請了個假,然後爬回床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想着只要發個汗就好了。
敲門聲的響起不在他的預料範圍內,他慢吞吞地爬起來,步伐緩慢地開門。
池景瀾敲了好一會門,已經有些焦急,門被打開,看見陸行遠一張泛着病态潮紅的臉,眼睛濕漉漉的,把人推進去,手掌往他額頭上貼着。
陸行遠暈乎乎地沒反應過來,只覺得池景瀾的手掌幹燥又清涼,很舒服。
池景瀾入手感覺一片滑膩,是他額頭上的汗水。
他把手上提着的粥放在一旁的茶幾上:“難受麽?帶你去醫院?”
陸行遠慢慢地搖頭,頭暈,搖頭也覺得惡心。
池景瀾只好把人繼續塞進被窩裏:“吃東西了麽?”
陸行遠難受,才想起來問:“沒,總經理,你怎麽來了?”
“聽說你生病了,來看看你。”
池景瀾走出去,到廚房拿來碗筷,把粥倒出來,溫柔地哄勸陸行遠:“先吃點東西好不好?吃了再睡。”
陸行遠聽話地喝完一碗粥,道:“景瀾,你工作忙就先回去吧,我睡一覺就好了。”
池景瀾說:“吃藥了?”
陸行遠點頭。
池景瀾又摸了摸他的額頭:“你先睡一覺,待會醒來溫度還沒降下去,我們就去醫院。”
後來陸行遠大汗淋漓地起來,池景瀾正坐在他的客廳,茶幾上放着一個筆記本電腦,手上拿着一份文件在看,聽見動靜,回過頭來,把手裏文件放下,走到他身邊,手掌又貼上了他的額頭:“好點沒?”
陸行遠嗓子幹得很,現在是嘶啞的:“你怎麽還在?”
“怎麽?急着趕我走?”池景瀾感覺他的額頭已經不像之前那麽燙,總算放心了,話語裏有了點調笑的樣子。
“我不是這個意思,”陸行遠覺得兩個的距離有點近,池景瀾的氣息都要噴在他臉上了,他走去廚房倒水,“你可是總經理,這麽忙還來照顧我,我真的很過意不去。再說,我又不是小姑娘,沒那麽柔弱,就是感冒而已,也不用人陪着。”
池景瀾說:“放心,沒耽誤什麽。再說我們是朋友,不用計較那麽多。”
陸行遠喝了水,又覺得嘴裏寡淡無味,去冰箱拿了盒草莓牛奶叼着吸管吸呀吸的,池景瀾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當事人完全沒有自覺,病恹恹地蜷在沙發上,沒一點精神,池景瀾又勸他再去躺一躺,陸行遠很快又睡着了。
後來池景瀾進他房間确定燒退了,才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人生病的時候,多少都會比平時脆弱敏感。當陸行遠深夜醒來,看見手機裏來自池景瀾的短信:【行遠,醒來用體溫計再量量體溫,明天不用去上班,等燒退了再說。粥已經放你冰箱,餓了記得起來熱着吃。有事打電話給我。】
也許就是在那一刻,池景瀾在陸行遠心目中的位置才由朋友又不自知地前進了一步,這才讓未來徹底一發不可收拾,以後發生的一切不過就是朝着那個未來靠近,只是一個順其自然的過程。
兩人關系越來越親密,下班了池景瀾又時常約着,陸行遠不知不覺中竟然推了幾次宋源的邀請。宋源心內隐憂越發擴大,三番五次地提醒他,陸行遠終究是遲鈍得什麽都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