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怪夢
每一天都過得很快也很難熬。
阮绛已經和張儀熟到了能勾肩搭背的程度,雖然張儀看起來和第一天見面時沒什麽不同。天氣回溫,阮绛沒那麽容易會在上課的時候栽倒了,何況最多眯上五分鐘張儀就會把他拖起來。
兩人大課間的時候輪流去小賣鋪買零食,大部分都進了阮绛的肚子。張儀買了很多糖塞在課桌裏,只要阮绛拉拉他的袖子,就塞過去一顆。晚自習十一點下課,輪到兩人值日,張儀涮完拖把回來,發現阮绛手裏拎着掃把坐在窗戶大開的窗臺上往下看。他站在門口愣了下,才開口說:“阮绛,我有件事問你。”
阮绛聽見聲音回頭,他樂呵呵地從窗臺上下來,“問呗。”
“之前,坐在我這個位置的人怎麽了?”張儀低聲道。
阮绛很明顯地頓了下,笑得沒平常那麽燦爛了。他抿了半天嘴,才擡頭答說:“他下了晚自習以後從這兒跳下去了。”
阮绛以為張儀那向來沒什麽表情的臉上至少會有一點點驚訝,但他好似早就已經知道了答案只是在确認一般。兩人眼瞪眼僵持了半天,張儀突然幹巴巴地說:“那個……節哀。”
阮绛緩緩搖了搖頭。
兩人在古怪的氣氛中打掃完了教室,期間再沒說過一句話。阮绛越想卻越覺得奇怪,學校嚴令不許學生議論這件事,張儀更不是那種會私下裏瞎打聽的人。他站在旁邊盯着張儀鎖門,走廊上的聲控燈暗了下去,他不由道:“你是不是知道?”
張儀轉動鑰匙的手沒有停頓,隔了半晌,他嗯了聲,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阮绛也沒急着追上他,反正兩人家不在一個方向。他到車棚時張儀早沒了影子,阮绛慢悠悠地騎着他那輛電動車出了校門,拐過路口,腳蹬子猛得像是踩空了,他心裏咯噔一聲,下來看看,車鏈子掉了。
阮绛頭疼地嘆了口氣,電動車車鏈掉了自己不會修。寬敞的馬路上沒什麽車子行人,校門口的修車攤也早收了,他幹脆坐在了馬路牙子上,兩手撐着頭,像是忽然之間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麽了。
阮绛在路邊幹坐了十來分鐘,既不想回家,也不想動,如果時間可以停在此刻也好。他呆望着綠化帶發愣,直到聽見有人喊道:“阮绛——”
“阮绛!”
阮绛擡頭,看見張儀不知何時停在了路邊,電動車的車燈明晃晃,照得他微微眯眼。張儀仍是沒什麽表情,“車壞了?”
“鏈子掉了。”阮绛回過神,站起來答說,“你怎麽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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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儀張了張嘴,沒有說話。他出了口氣,小聲道:“你把車鎖路邊吧,我送你回去。”
幸好張儀莫名其妙找了過來,不然阮绛真的有可能在路邊坐到半夜。他坐在後座上吹着冷風終于徹底回了神,又問說:“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啊?”
張儀把校服領子立起來擋風,沒有出聲。他懶得答的問題都直接當沒聽到,阮绛早也習慣了,揉着眼睛剛要岔開話題,張儀答說:“預感。”
阮绛樂了,明顯不信。他剛要調侃幾句,張儀又說:“我在那個位置坐着的時候,只要一睡着就經常做夢,夢見一個男生把鞋脫下來放在了窗臺上,然後從你挨着的那面窗戶跳下去了。”
夜風裏,阮绛怔住了幾秒鐘,後脖頸上的汗毛全立起來了。他把頭從側面探向前,兩手掐着張儀的衣服大聲道:“你怎麽知道的?你怎麽知道鞋的事!”
張儀又沉默了須臾,才說道:“我說了,夢到的。”
那雙鞋就算是班裏也沒幾個人清楚,當初是阮绛替班主任親手交給家長的。他抓着張儀的衣角呆楞了半晌,“那你一直不打瞌睡……”
張儀正在騎車當然不會回頭,但阮绛仿佛在此刻想象出了他的表情、他比較常出現的表情,基本等于臉色一黑。
張儀低聲道:“雖然我這麽說你前同桌有點過分,但真挺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