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于涉從兜裏摸出一包手帕紙,抽了一張遞給夏立春,“這個點粥店可能關門了,我去便利店看看有沒有賣。”
便利店不遠,沒過多久于涉就回來了,他把哇哈哈八寶粥放到夏立春手裏,說:“只有這個,可以嗎?”
夏立春點點頭,拉開了易拉罐的鐵環。于涉問夏立春要不要去他家坐坐。夏立春喝了一口八寶粥,抿了抿唇說道:“不了,我吃完就走了。”
于涉說好,那我陪你坐一會。
于涉剛才在便利店還買了一個茶葉蛋,他剝好了蛋遞到夏立春面前。夏季春接過茶葉蛋,小口小口地吃。
已經入秋了,天氣涼爽,微風徐徐,于涉看了眼額頭都是汗的夏立春,問:“你很熱嗎?”
夏立春很輕地應了一聲:“嗯。”
于涉見他不想多說就沒有再多問。夏立春吃完後,于涉去扔了垃圾。回來時又給夏立春買了一瓶水,夏立春沒喝。
于涉點了根煙,問夏立春要不要,夏立春說:“我不會抽煙。”
于涉遞了一根給他,說:“試試。”
夏立春學于涉把煙叼在嘴裏。于涉給夏立春點火點了三次沒點着,嘴裏講了句髒話,把打火機拿在手機甩了甩,第四次終于點着了。
夏立春被煙嗆到了,整個人咳得撕心裂肺,牽扯到身上的傷,痛得悶哼了一聲。夏立春很瘦,低頭咳嗽時,單薄的衛衣領口敞開着,于涉看見了他後背的傷,眉頭緊蹙。等夏立春終于不咳了,于涉問他:“……你沒事吧?”
夏立春搖搖頭,抿了抿毫無血色的唇,說:“我沒事。”
于涉斟酌片刻,又問:“要不要上點藥。”
夏立春攏了攏衣領,說:“不用了,再坐會兒我就走了。”
他不想多說,于涉也不好再多過問。夏立春又吸了一口手裏的煙,總結道:“抽不慣,感覺不是很好。”
于涉說:“不是什麽好煙。”
夏立春不懂煙,問道:“這什麽牌子的?”
“黃山,十四一包。”
于涉抖了抖煙灰,說:“抽不慣就別抽了。”
夏立春說:“我再試試。”
于涉說:“不用勉強自己。”
夏立春低着頭笑了一聲,解釋說:“沒有勉強。”
煙燃盡了,夏立春該回去。于涉陪夏立春一起走到路口,夏立春走路一瘸一拐,顫顫巍巍地走得很慢,于涉放慢了腳步,亦步亦趨地跟他在身後。
夏立春心底感激于涉什麽都沒有問。沒有問他為什麽十一點會出現在這兒,沒有問他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沒有問他現在回哪兒去。
手機軟件上叫的車到了,夏立春坐進車裏前,回頭對于涉說:“謝謝你。”
前一晚挨了打又吹了風,第二天夏立春發燒了。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疼的,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他聽見鄭西喊他的名字,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無論如何都睜不開眼。
鄭西給他量體溫,喂了退燒藥,又用藥酒揉開他身上的淤血。鄭西的手勁太大了,夏立春覺得自己正在經歷一場抽筋扒皮的酷刑,哪怕燒得不省人事,也知道要躲。
鄭西把疼得一直躲的夏立春摟進懷裏,低聲哄道:“不揉開淤血怎麽散得掉?夏夏乖,再忍忍,馬上就好了,等會兒就不疼了。”
夏立春想求他不要再揉了,他真的好疼。可是他開不了口。
下午醒來時,夏立春發現自己不是睡在昨晚的那間客卧,而是正躺在鄭西的床上。房間裏只有他一個人。
夏立春嗓子疼得厲害,起身下床去喝水。桌子上的水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但夏立春管不了那麽多,連喝了兩杯。
桌上放着一包拆封的煙,旁邊還有一張超市的結賬單。夏立春想知道煙與煙之間有什麽不同。他拿起桌上的煙點了一根,然後他發現,雖然都是煙,但味道确實是不一樣的。
一百塊一包的黃鶴樓,沒有十四塊的黃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