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沈栀栀拉裴沅祯跑出老遠, 方停歇。
笑道:“原來是騙人的把戲啊,我差點以為那人真能使分?身神技。”
裴沅祯撥開她臉頰邊的發絲,面上無奈又寵溺:“還想?去哪?”
“去看皮影戲怎麽樣?”沈栀栀說:“我小時候最喜歡看牛郎織女的皮影戲了, 不知京城有沒有。”
“好。”
裴沅祯牽着?她走, 交握的十指隐在袖中?。
他長得俊美,氣度翩翩,再者沈栀栀容貌秀麗, 俊男靓女攜手同游實在吸人眼球。
路過的行人們?,皆忍不住回頭。
沈栀栀不大好意?思, 悄悄去看裴沅祯, 見他面上閑适自然,似乎對旁人目光毫不在意?。
隐隐間,又覺甜蜜。
兩人看過皮影戲,還看過伎樂雜耍, 賞了河燈。沈栀栀還買了根糖畫,是按裴沅祯的樣子?畫的。
她捏着?糖畫晃啊晃,逗裴沅祯:“我從哪吃比較好呢?”
裴沅祯含笑睨她,面色幾?分?告誡, 意?在說你敢吃試試。
沈栀栀就?敢!
在他目光下?,她惡狠狠地一口咬掉腦袋。
挑釁看他。
裴沅祯無奈:“好吃嗎?”
沈栀栀點頭:“好吃。”
裴沅祯盯着?她唇邊沾了點塘絲,眸色暗了暗。
“我也想?嘗。”
沈栀栀将糖畫遞過去, 手卻被他捉到身後, 下?一刻, 他整張臉壓下?來。
他湊近她, 溫熱的氣息灑在她臉上。
“我想?嘗這裏的。”
他緩緩地, 動作放浪而撩人地,舔了舔她的唇角。
霎時, 沈栀栀僵住。
裴沅祯居然......
這麽不要臉!
她臉色漸漸漲紅,所幸此時是夜間,燈光映在她臉上也是紅的,看不出什麽。
而且這會?兒兩人已經走離人群,地方偏僻。旁邊幾?座宅院,有的已經關燈安歇。
“好吃嗎?”她鬼使神差地問了句。
裴沅祯“嗯”了聲:“我還想?吃。”
沈栀栀當然聽出他弦外之音,哪裏是還想?吃糖,分?明是想?親她。
但她也想?。
月色皎潔,銀霜披在樹梢,今夜如?此溫柔美好,她也想?親他。
沈栀栀主動靠近,昂起?臉,緩緩閉上眼睛。
就?在她閉眼那一刻,裴沅祯迷亂地含上她的唇。
跟以往任何一次親吻不同。今夜,他動作輕柔緩慢,沒有情欲,沒有占有,只有滿心的眷戀和歡喜。
他歡喜地探索屬于她的每一樣東西。
她的鼻,她的眼,她的唇,還有她帶着?清香的氣息。
沈栀栀手上的糖不知何時落地,她毫無所覺,全身心受他指引。
她不自覺地踮腳攀上他脖頸,可由于身高差距令她攀得費力。
裴沅祯察覺了。将她整個人抱起?來,往後一轉,然後放在塊木板上。
沈栀栀睜眼看了看,她坐的地方是個瓦缸,瓦缸裏不知裝着?什麽東西,上頭蓋着?塊木板。
她擔憂地問:“會?不會?坐壞了?”
“你就?這麽點肉能有多重?”
“可萬一壞了呢?”
“壞了就?賠。”
“......行吧。”
裴沅祯主動把她的手臂繞上自己脖頸,然後推開她的腿,站進來将她摟住。
這般姿勢讓兩人貼得很近,她仿佛挂在他身上似的。
沈栀栀羞赧,不着?痕跡地往後退了退。
“做什麽?”他的唇繼續湊過來,不準她分?心。
“有點熱。”
“忍會?。”
“哦。”
仲夏之夜,盡管有風,卻還是帶着?一股悶熱。
沈栀栀被他抱在懷中?親吻。
他的吻冗長而專注,不急不緩,不輕不重。
沈栀栀迷醉在其中?。
不經意?地,她摸到他後背的衣料,感受到他衣袍濕了一團。
她摸了又摸,裴沅祯索性将她的手捉回去,繼續親她。
呼吸交融間,舌尖勾纏,仿佛有蜜糖在上頭,怎麽吃也吃不盡。
又仿佛她口中?有泉眼,源源不斷的甘甜令他貪戀。
但甘泉也有殆盡之時。
也不知被他親了多久,沈栀栀口渴得很,再是難堅持下?去了。
她推他:“不要了。”
裴沅祯氣息紊亂,低聲問:“為何?”
“你不渴嗎?”
他點頭:“有些?。”
“我快渴死了,想?喝盞茶。”
她四?處看了看,此時周遭漆黑,只剩一戶人家的窗口還亮着?微光。
但這個時候去旁人家借茶顯然不合适。
正在她猶豫之際,那扇還亮着?燈的窗戶突然打開。
“小姑娘,你們?結束了?”
說話的是個老婆婆,她老伴還在一旁瞅着?他們?呵呵笑。
轟地,沈栀栀全身滾燙,像掉進鍋裏的蝦子?,又熱又局促。
老婆婆說:“天氣熱,進來吃盞茶吧。”
沈栀栀羞憤欲死地問:“婆婆,你們?怎麽還沒睡?”
“原是想?睡下?的,但你們?一直在窗外,睡不着?啦。”
沈栀栀:“......”
裴沅祯:“......”
在老人家裏借了兩盞茶後,裴沅祯便領着?沈栀栀告辭了。
兩人重新回到熱鬧的街市,這會?兒,街上行人已然稀少。
裴沅祯問:“還想?逛嗎?”
沈栀栀不想?逛了,但喜歡與他牽手走在人群中?的感覺。
她說:“我們?走回去如?何?”
裴沅祯颔首。
然而才?走沒多久,街上突然起?亂,人群驚呼四?散。
下?一刻,一對兄妹雙雙跌倒在裴沅祯腳下?。
後頭追着?一群黑衣人,長刀明晃晃地指着?他們?:“還想?跑?帶回去!”
兄妹倆絕望地哭起?來,轉頭看見裴沅祯,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
那兄長抱着?他的腳:“公子?,可否救救我們?兄妹?”
領頭的黑衣人看向裴沅祯,說:“勸公子?別多管閑事,芩爺要的人,誰插手誰死!”
裴沅祯眸色一動:“哪個芩爺?”
那人不跟他廢話,上前就?要将那兩兄妹提走。
裴沅祯一腳将人踢飛:“京城地界,即便閻王的事我也管得!”
“你是何人?”
黑衣人提刀猶猶豫豫,最後一咬牙沖上來。
裴沅祯的侍衛也迅速迎上去,與他們?對打。
“你們?是裴勝的孩子??”裴沅祯視線落在兄妹倆身上。
兄妹倆顯然很詫異,滿臉戒備,沒敢吭聲。
裴沅祯幾?乎确定了,此前裴勝的一雙兒女在流放途中?被劫走,竟不想?在京城出現。
“是何人追你們??謝芩?”
兄長慌忙否認:“我們?不認得什麽謝芩,也不是裴什麽勝的孩子?,你認錯人了。”
裴沅祯勾唇:“你們?長得像裴勝,且是荊城口音。”
這下?,兄妹倆心如?死灰。
那廂,黑衣人越來越多,郝靳有些?抵擋不及,轉頭對裴沅祯道:“大人先離開,屬下?斷後。”
裴沅祯點頭,帶着?沈栀栀和兄妹倆徑自離去。
裴府,墨韻堂書房。
“原來裴勝的一雙兒女居然就?藏在京城。”奚白璋不可思議:“還藏在裴望的莊子?裏。”
他問裴沅祯:“你說,裴沅瑾知不知此事?”
裴沅祯沒答這話,卻說:“謝芩可能在京城。”
奚白璋驚訝:“他不是逃回南汌了嗎?”
“據黑衣人描述,他們?口中?的芩爺,必定是謝芩無疑。”
“這個謝芩像亡命之徒,上次被他逃脫居然還敢回京城。”安俊良說:“我總覺得,這時候他出現在京城很不簡單,興許有什麽謀劃。”
他又道:“但不論他謀劃什麽,裴勝的一雙兒女在裴望的莊子?裏發現,這事想?必跟裴沅瑾脫不了幹系。”
“也不一定,”奚白璋說:“可能只是裴望與謝芩勾結,而裴沅瑾不知情呢?”
安俊良道:“我知你這些?年跟裴沅瑾關系要好,很難懷疑他,但事實是,現在許多證據都指向他。”
“去年在家畏罪自殺的楊佥事,你可還記得?”安俊良繼續道:“大人昨日在街上遇到楊佥事之女,其女告知,楊佥事并非畏罪自殺,而是受人要挾。”
“什麽要挾?”
安俊良看向裴沅祯。
裴沅祯緩緩開口:“楊佥事能有今天,全靠裴彥提拔。當年楊佥事入京趕考拜在裴彥門下?,但科考時身子?不适出了點岔子?。後來裴彥動手腳将旁人的考卷代?替了楊佥事,他這才?得以順利入仕。”
“科舉舞弊,輕則杖刑除名,重則發配邊疆一生起?複無望。這事楊佥事瞞了多年,卻不想?被人得知,以此要挾他做了不少事。”
奚白璋震驚:“這麽一來,許多事就?說得通了。楊佥事是裴公的心腹,卻幫着?他人做事,原來是受人要挾。他死前留書,言辭間滿滿對裴公愧疚,原是這般。”
“只是......”他茫然問:“如?此隐秘且藏了多年的消息,怎麽就?被人得知了?”
安俊良笑了笑:“有個地方打探消息最是便捷,任你掩藏多年,上至亘古,下?至今朝,皆能打探。”
“哪裏?”
“青樓。”
此話一出,書房內死寂了會?。
“所以......”奚白璋問安俊良:“你懷疑是裴沅瑾做的?”
他又看向裴沅祯:“你呢?也這麽懷疑?”
裴沅祯沒說話。
安俊良道:“還記得何戟嗎?他堂堂朝廷四?品高官,怎麽會?跟何氏一個無權無勢的婦人勾結?但他有把柄在何氏手上,所以才?不得不聽命于她。而這裏值得一提的是,僅僅岱梁的事就?牽扯了朝廷半數官員,難道說這些?官員都在勾結裴望與何氏?他們?圖什麽?”
“定是他們?有把柄在裴望手上,所以才?不得不為他做事。”
安俊良繼續分?析:“但以裴望的手段,又豈能輕易得到這些?人的把柄?自然是有人将朝堂官員們?的把柄源源不斷地送給他。”
“又或者,裴望只是個聽命辦事的人,并非最終謀劃之人。”
“這麽說,也只能懷疑裴沅瑾了。”奚白璋說:“天底下?開青樓最多的就?是他。”
“難怪我們?在岱梁時,許多消息總是遲一步。我們?要見什麽人,要做什麽事,對方猜得清清楚楚。”
“這個裴老三,藏得可不深啊。”少頃,他問裴沅祯:“你打算如?何處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