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他今日顯得十分霸道, 像是在尋找什麽,又像是在發洩什麽。
舌尖沒有任何預兆地敲開她的貝齒,在她口中攪弄。
沈栀栀被他壓在榻上, 後背抵着床頭。這個姿勢很不舒服, 偏他還用了幾分力,不管不顧地。
她推了會沒推動,便嘗試換了個角度, 挨着床頭側身躺下去。
裴沅祯追過來,手擒住她雙臂, 讓她動彈不得。
沈栀栀半睜着眼打量他。
此時的裴沅祯面目些許陌生, 長眉間凝着股郁氣。燭光映在他的臉上,半晦半明。
他吻得兇狠而用力......
沈栀栀起初有些慌亂,但?漸漸安靜下來。
她擡手摸上他的脊背,一?下一?下地安撫他的情緒。
漸漸地, 他才?平息。
裴沅祯停下來,伏在她肩窩處:“是不是吓到你了?”
“還好。”沈栀栀說:“你是不是遇到了不開心的事??可否說給我聽?”
“若是我遇到不開心的,我鐵定說出?來。不方便說給旁人聽我就找個安靜的地方,或是找一?塊石頭, 說給石頭聽。說完後,心裏就舒服了。”
裴沅祯輕笑。
“真的,你可以試試, 憋心裏做什麽?若是你覺得不方便讓我知道, 那我捂住耳朵如何?”
裴沅祯搖頭。
随着他動作, 鼻尖在她肩窩蹭來蹭去, 令她發癢。
忍不住笑起來。
他像是找到有趣的事?, 蹭得越發用力。
沈栀栀邊笑邊躲,最?後實在受不住, 擰他腰間的肉,他才?打住。
裴沅祯擡頭,靜默望着她:“我沒有不開心,只是有點累。”
沈栀栀也靜默跟他對視了會:“嗯,那你好好歇息,興許明日起來就好了。”
“我不想歇,”他說:“我想親你。”
“......”
“可現在三?更?半夜的,你又喝了酒......”
“你怕我控制不住?”
沈栀栀點頭。
自從尤冰倩提醒了她之後,她時常記得。平日裴沅祯親她時就反應強烈,更?何況他今日還喝了酒。
裴沅祯盯了她一?會,不得不老實承認道:“你擔憂得對,我确實難以控制。”
就像現在,僅僅只是壓着她,就已經很煎熬了。
他起身,扶她坐起來:“那你陪我說會話吧。”
裴沅祯退開,徑自坐在床的另一?頭。這般,與她遠遠地對坐着。
“你想說什麽?”沈栀栀問。
“我想聽你說。”裴沅祯說:“随便什麽都好。”
沈栀栀想了想:“那我給你講個故事??”
“好。”
“很久以前,深山裏住着一?家人,他們原本?過着幸福的生活。後來......”
夜色寂靜,床帏裏,兩個身影投在淺色的紗幔上。
沈栀栀的聲?音舒緩且輕柔,等她把故事?說完,發現裴沅祯已經靠着床頭睡着了。
尤冰倩的醫館籌備得比預想的遲了些,開業這天?也正是七月初六。
沈栀栀在醫館忙了大半日,才?得以歇息。
尤冰倩倒了杯茶給她,在一?旁坐下來:“今日真是辛苦你了,若是沒你幫忙,我還真應付不過來。”
沈栀栀坐在二樓,通過欄杆往樓下大堂看,見樓下滿滿當當的客人。
她笑道:“沒想到你這一?天?開業還頗受歡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開的是酒樓,這麽多人争相來捧場。”
“那些人哪是來捧場?是來看熱鬧罷了。”尤冰倩說。
尤冰倩是京城頗有名氣的貴女,許多小姐們都以她馬首是瞻。後來她去了趟荷縣,回來後就被家裏逐出?門,這事?在京城不是秘密。曾經那些小姐們都默契地遠離了。
如今得知她開醫館,又好奇地結伴來瞧。
适才?尤冰倩應付了一?上午有些疲憊,索性全數交給掌櫃,自己上樓來尋沈栀栀偷閑。
“對了,明日是七夕。”她打趣問:“想好了要跟裴大人怎麽過?”
沈栀栀不好意思道:“他那般身份能去哪?興許就帶我去裴府後院蓮池邊走一?圈罷。”
尤冰倩好笑:“也不一?定。我聽說裴大人近日常去鋪子幫你打算盤,完全想象不到他會是做這些的人。”
“但?又覺得極合情理。”她繼續道:“裴大人做事?向來不顧旁人眼光,恣意、随性,卻又分寸得當。”
想起那夜裴沅祯的情緒,沈栀栀問:“冰倩姐姐了解大人嗎?”
“算不上了解,但?我自認為看人準确,像裴大人這樣的人看着清冷,實則是重情重義?之人。”
沈栀栀若有所思。
過了會,她玩笑問:“冰倩姐姐既然看人準确,為何看不到陳将軍的好?”
尤冰倩一?怔,短暫地失了會神。
翌日,七夕。
沈栀栀照常去鋪子忙活,直到傍晚,門口才?停了輛馬車。
她當做沒看見,繼續埋頭算賬。近日,她除了籌備婚事?外,還跟賬房先生們學習看賬,是以,每天?都比較忙。
但?盡管忙,得知七夕出?門玩,她還是努力把重要的事?都提前做了,就等着今日跟裴沅祯見面。
哪曾想左等右等,等到了傍晚,裴沅祯才?姍姍來遲。
侍衛進門來請她,沈栀栀故意道:“你讓他回吧,我今日不得閑。”
侍衛遲疑了下,過去禀報。
馬車裏裴沅祯聽了,“唔”了聲?。
過了會,馬車果然離開了。
沈栀栀算着算着,倏地将賬本?一?摞,氣得很。
她等了他一?天?,他居然沒個解釋,說走就走了。
“好得很!我再也不想見這個混蛋!”
“罵誰混蛋?”
倏地,身側傳來聲?音。
沈栀栀轉頭一?瞧,就見裴沅祯含笑站在那。
“你......你不是走了嗎?”
裴沅祯無奈:“你氣性這麽大,我哪敢走?”
“我哪氣性大了?分明是你來遲了。”沈栀栀嘟哝:“上午說下午過來,下午又說傍晚過來,可這會兒都天?黑了你才?來。”
裴沅祯無辜地看了她一?會,湊近低聲?哄道:“我的錯,有事?耽擱了。”
“你等了許久?”他問。
“我才?不會傻傻等你。”沈栀栀別過臉,繼續把賬本?翻開。
裴沅祯一?把奪過去:“別看賬了,我帶你去看河燈,今晚陪你玩盡興可好?”
沈栀栀憋不住,唇角翹起來。
但?也沒能翹多久,兩人的馬車才?駛出?巷子口,突然停下來。
侍衛在外頭禀報:“大人,有位姑娘......想見大人。”
姑娘?
沈栀栀詫異,拉開車門瞧出?去,只見車前橫着個年輕女子。
她張開雙臂,神情固執堅決,揚聲?說:“小女子乃楊佥事?之女,想見裴大人。”
裴沅祯斂了笑意,正色問:“有何事??”
“小女子可否單獨跟裴大人談?”
裴沅祯看了眼沈栀栀,說:“我去去就來。”
裴沅祯下了馬車,徑直去了旁邊的茶樓,約莫過了兩刻鐘,他才?從茶樓出?來。
沈栀栀探頭看,只見裴沅祯出?來,卻沒見那位姑娘。
等他上馬車後,她問:“談完了?”
“你就不好奇那女子找我說什麽?”
“我為何要好奇?”沈栀栀說:“她說她是楊佥事?的女兒,可楊佥事?去年不是死了嗎?”
她還記得去年裴沅祯被人誣陷将官員抄家的事?,好像這事?就是楊佥事?謀劃的。
想來,談的也該是正事?。
“我只是可惜。”沈栀栀說。
“可惜什麽?”
“又耽擱了些時間,七夕夜市都快結束了,我們快些吧。”沈栀栀撒嬌道。
裴沅祯莞爾,吩咐車夫往承陽街去。
七夕又稱乞巧節,京城的百姓們在七夕這日,會拜月穿針祈福心靈手巧,又或者放河燈許願良緣。
在七夕這日,京城不禁夜市,滿城熱鬧,燈火燦爛。
才?下馬車,沈栀栀便聽到了人群沸騰歡呼。
不遠處圍了許多人看雜耍表演。
沈栀栀也很興奮,嫌裴沅祯走得慢,拉着他:“我們快些。”
裴沅祯任她拉着,不緊不慢地走在後頭。
沈栀栀帶他擠進人群中,見有人正在表演入壺。
兩張四腳矮桌并列,桌上各放一?個大肚細口壇子。一?人從右邊的壇口鑽入,其雙腳露在外,頭和?身子卻從左邊的壇子鑽出?,且揮舞雙手。
頓時,衆人驚恐窒息,随即大聲?叫好。
沈栀栀也驚訝得很,轉頭問裴沅祯:“這是怎麽做到的?”
這種雜耍把戲裴沅祯在書上看過,名為遁術。
他給她分析道:“其實壇中有兩人,一?人從右邊壇口鑽進去,另一?人早在左邊壇裏藏好。兩人配合做戲,看着驚險,實則不費吹灰之力。”
他聲?音原本?不大,但?好巧不巧被雜耍的人聽見了,以為他是來拆臺的。
那人橫眉豎眼看了他片刻,一?揮手,兩個壯漢氣勢洶洶地過來:“這位公子!你是來砸場子的?”
看架勢,裴沅祯若是敢再多說一?句,他們就不客氣了。
沈栀栀脖頸一?縮,讪讪道歉,然後拉着裴沅祯撒腿跑。
她跑,裴沅祯不得不跟着她跑,後頭随行的侍衛們也跟着跑。
個個面面相觑,強裝無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