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眼睛看不見後?, 周遭的事物就變得格外清晰。
尤其?是車輪吱呀的聲音。
沈栀栀絞着手指細細聽了會,也不知聽了多久,馬車停下來。
外頭有人交涉。
“哪方貴客?”
“方爺派人送來的。”
“是, 放行。”
很快, 馬車又?動?起來,沈栀栀提着心,緊張地等?待。
道路略微傾斜, 時而彎彎繞繞,沈栀栀扶着車壁坐穩, 猜想此時應是正在走山路。
一刻鐘後?, 馬車才又?停下來。
這?時,有人在外頭喊她:“肖夫人,下車吧。”
沈栀栀深呼吸口氣,默念“我信裴沅祯”“我信裴沅祯”, 然後?摸索着鑽出車廂。
有人上前來幫她解開黑布,沈栀栀只覺得眼皮一松,入目一片火光明亮。
這?裏是勝爺的婚宴,到處點着燈籠, 有的串成一排挂在屋檐下,有的圍攏在樹梢間。
天地間,只剩下一片刺眼的紅。
盡管婚宴裝飾得熱鬧繁華, 可奇怪的是這?裏安安靜靜, 走路的婆子和婢女皆小心仔細, 幾乎不作?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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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栀茫然轉頭, 問:“只有我一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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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城熱鬧繁華,是岱梁最南邊的一個州郡。而且此地靠海,長年對外往來經商,街上随處可見服飾奇特的異鄉人。
沈栀栀下船後?目不暇接。
碼頭上行人紛紛,有腳夫有商客。附近還有酒肆,酒肆裏有賣唱的歌女。
琵琶悠揚,融在碼頭的喧鬧中,居然一點也不違和。
沈栀栀跟着裴沅祯走,而裴沅祯與方冀并肩在前談事。
少頃,方冀問“肖大哥,等?卸完貨,你?們有何打算”
裴沅祯道“早就聽聞荊城熱鬧興盛,難得這?次與內子一同出門,便帶她逛逛。”
方冀說“既然來了,肖大哥就好?生住一段時日。若是肖大哥不嫌棄,不妨在小弟的別?院暫住,如何”
裴沅祯聽了,腳步停下來,對方冀拱手道“方兄弟熱情好?客,肖某便不客氣了。內子有身孕,住客棧确實?不大方便,能暫住你?的別?院,肖某感?激不盡。”
“肖大哥與我客氣什麽。”方冀朝沈栀栀瞥了眼,爽朗道“肖大哥與嫂嫂盡管住下來,別?院裏小厮婢女應有盡有,比客棧舒适。”
沈栀栀趁機虛弱地福了福。
都怪裴沅祯,她現?在是個懷孕婦人,偶爾還得裝一裝弱不禁風。
方冀到荊城還有事,留了個別?院的住址給裴沅祯,就告辭離去了。
等?他一走,沈栀栀哀怨地問“我是不是得一直這?麽裝懷孕婦人”
“嗯。”裴沅祯點頭。
“可這?麽裝實?在太累了,你?看這?樣行不行”她說“反正你?的傷也快好?了,到時候我就假裝跌倒,然後?落胎。”
裴沅祯正在想事,聞言回神睨她“為何”
沈栀栀苦着臉“走路慢慢吞吞,不能跑不能跳,偶爾還得虛弱一下,快憋死我了。”
裴沅祯好?笑,擡手過?來。
“做什麽”沈栀栀下意?識偏頭。
卻仍是沒躲過?裴沅祯的魔爪,被他捏了臉頰。
沈栀栀納悶,也不知裴奸臣最近抽了哪根筋,居然動?不動?喜歡捏她臉。
就這?麽好?捏嗎
沈栀栀氣
裴沅祯捏完臉,心情愉悅地負手往前走。
不一會兒,兩人來到附近的倉庫。倉庫門口,劉淳站在那指揮人把家具一件一件地往裏搬。
“小心些”他說“這?些都是貴重的家私別?碰着了。”
見裴沅祯和沈栀栀過?來,他趕忙跑過?來“肖二爺,我按您吩咐讓人把貨卸在這?。”
裴沅祯點頭“貨物清點好?,明日你?派人去請方府管家來驗收。”
“好?。”
裴沅祯又?道“這?些家私貴重,今晚你?帶人在此守夜,明日交貨後?我再派人送你?回容縣。”
“肖二爺,我”劉淳期期艾艾說“我能不能不這?麽快回去”
裴沅祯睇他。
劉淳看了看沈栀栀“我也想在荊城玩,你?們帶上我如何”
他舉手“我保證不會給你?們添麻煩,我聽話不亂跑,你?讓我做什麽就做什麽,但就是別?讓我回去行不行”
“我平日難得出門,家裏父母都拘着我,若不是看我十六七了一事無成,興許還會繼續拘我在家中呢。”
裴沅祯卻是問沈栀栀“你?覺得如何”
“啊”沈栀栀不解“為何要問我”
狡兔三窟之計被沈栀栀發揮了個淋漓盡致,等?侍衛把全?部銀錢挖出來時,裴沅祯自己都驚訝了下。
“沈姑娘藏得很隐秘。”侍衛說:“屬下尋了數十個地方才尋到,有的甚至藏在牆頭瓦縫中。”
侍衛把挖出來的錢一吊一吊地掏出來,約莫有二十多吊錢,其?中還有兩錠銀子。
裴沅祯望着那些零零散散,用繩子綁成死結的銅錢,默了會。
沈栀栀這?會兒是真?有點後?悔了,她望着幽深的廳堂,小聲喊:“大人?”
回音像水波一樣從遠處蕩回來,令人心肝膽顫。
沈栀栀想打退堂鼓,轉身去開門。然而使勁拉了拉,門卻紋絲不動?,也不知是被人上鎖了還是怎麽的。
她靠在門邊,深呼吸:“算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就着燈火的昏暗光線,沈栀栀緩緩往裏走。
墨韻堂是一座呈長方形的建築,沈栀栀走在廳內像是穿過?一座隧道般漫長。
她邊走邊小心翼翼四處查看,這?裏頭居然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走到盡頭時,總算見到一點天光。繞過?巨大的金絲楠木玄關,後?面是一處跨院。
跨院不大,緊接着是一座古樸精致的閣樓,門頭匾額上也是漆黑耀金的三個大字——“清風閣”。
不過?清風閣的大門是緊閉着的,沈栀栀上前推了推,沒推開。
思忖片刻,她後?退幾步,望着二樓的方向喊道:“大人,吃飯啦。”
喊完,她等?了會。
“難道是沒聽見?”沈栀栀嘀咕,擡手放在嘴邊,加了點嗓門:“大人,下來吃飯啦。”
她又?等?了會,仍舊沒人回應。
擔心熱乎的飯菜變涼,也不想自己到手的二兩銀子白費,沈栀栀咬牙,再次上前推門。
這?一回,門輕輕一推就開了。
沈栀栀走進去,黑暗中突然一道白光閃現?,有個龐然大物朝她撲來。
那東西撲到近前,沈栀栀才看清是一只長毛大犬。
是真?的大,身軀比人還健碩壯實?,張着血盆大口和一根長長的舌頭。
沈栀栀被吓得跌在地上,發出“啊”的一聲。
她驚恐地捂住臉,為自己下一刻就要變成這?惡犬的盤中餐而悲憤。
那惡犬一步一步靠近,喉嚨裏還發出嘶嘶的滾動?聲,大腦袋在沈栀栀的身上不停嗅。
沈栀栀連聲音都是顫的:“狗大人,我的肉不好?吃,我體格瘦,還長得醜。全?身就幾塊骨頭,你?放過?我行不行?”
可惜惡犬沒聽懂她的話,繼續在她身上嗅,濕漉漉的舌頭還碰到了沈栀栀的臉,似乎是在考慮從何處下嘴比較好?。
“我是真?的不好?吃啊,我就是個燒火的,還沒洗澡,身上煙熏味重。我......”
沈栀栀頓生悲涼,開始嗚嗚咽咽起來:“我今年才十七,還沒嫁人呢,想不到就要這?麽死了。好?不容易攢了點錢,還沒捂熱乎,也不知道死後?歸誰。希望是時菊,時菊她家窮,爹娘等?着她掙錢回去給弟弟看病。唉......”
說到這?個,沈栀栀又?想起來:“我床頭藏的錢不多,還有幾包銅錢埋在院子的樹下,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
沈栀栀哭着碎碎念,惡犬也離她越來越近,眼看它張口就要咬下來,沈栀栀腦袋空白,閉眼。
“阮烏。”
這?時,不遠處一道低沉慵懶的聲音傳來。應該是在喚這?只惡犬的名字,它聽到後?立即停下來。
沈栀栀驚魂未定,良久,才發現?自己還活着。
她遲鈍地擡眼,順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屏風下,一個男人對窗而坐,窗外透進來一束淺淡的光,照着他半邊身子
沈栀栀被他手上的東西反光刺到了眼睛。沈栀栀沒精打采地往回走,離開計劃行不通,看來只能盡早贖身了。 “你?不能吃我!”她說:“我們現?在是一夥的,我是你?主人的丫鬟,要伺候你?主人....不,是伺候咱倆的主人用膳。你?要是吃了我,誰來伺候?整個府上可再是找不到像我這?樣既漂亮又?貼心還能幹的丫鬟了。”
想起昨晚它吃手臂喀嚓喀嚓的樣子,沈栀栀不敢動?也不敢反抗,顫着腿讓它嗅。
可她進裴府是來賺錢的,如今來了前院反倒是不方便起來。
前院跟後?院不一樣,後?院魚龍混雜規矩寬松,她倒賣個消息小物件什麽的沒人管。而前院先不說認識的人少,況且大多是小厮,賣無瑕公子的帕子想必也沒人要。
走着走着,沈栀栀突然靈光一閃。
那是一把長劍。
這?個男人正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擦拭劍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