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沈樓回到沈家六天了。
他猜不出沈明危為什麽會突然帶他回家。但他覺得, 只要他表現得笨一些,蠢一些,沒那麽讨人喜歡, 沈明危或許就會嫌棄他,放過他,将他繼續扔回安城。
沈樓想不明白, 他也沒時間想,想他為什麽不願意待在沈家,反而一心想回到安城。
無論是教育資源,還是生活條件,安城和北城都沒法比。更何況,沈明危在北城,沈樓作為沈明危的兒子,他應該和沈明危一起待在北城。就像小學課本後的應用題, 在兩個情景相比之下, 要求答題人權衡利弊後給出最優解, 做出最有利的抉擇。
沈樓成績一向拔尖,他知道這道題的最優解, 是他應該待在北城的沈明危身邊。
這樣是最有利于他未來發展的。
可分開前阮沅的眼淚,阮家、謝家多年來對他的照顧,一直壓在沈樓心裏。
沈樓背叛了最優解,他想回安城, 他不想待在沈家。
距離沈樓答應阮沅的十天回家之約,只剩四天了。
沈樓的指尖劃過薄薄的試卷, 指尖摩擦紙張, 發出一陣刺耳聲響。
下午, 沈明危叫了家教, 上門測試沈樓的學習水平,并為沈樓制定接下來的學習計劃。
家教是個一板一眼的中年老師,姓黃。黃老師戴着個眼鏡,他曾經是小學聯考命題組專家,教育經驗頗豐。
沈樓在安城讀三年級,黃老師到家後,從手提包裏拿出一套三年級的卷子,遞給沈樓,讓沈樓先做做看,他好摸底,“你抓緊做,半個小時後我來收。”
沈明危斜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一邊處理公司文件,一邊監督沈樓學習進度。
半個小時後,黃老師來收沈樓的試卷。他發現沈樓做題很慢,半個小時只做完了前半張的卷子內容。要是單純慢就算了,關鍵是正确率也不高,十道選擇題能錯一大半。
黃老師蹙眉,指着一道基礎選擇題問沈樓,“這道題你都不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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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樓搖頭。
黃老師露出一個極其驚訝的表情,這都是二年級的知識了,怎麽還有三年級的學生不會這道題,說不過去。
之前黃老師問過沈明危,關于沈樓的學習成績。
沈明危對沈樓的評價并不低,還說沈樓的成績一向名列前茅。
因此他今天只帶了一套三年級的題,包裏裝的更多的是高年級的題目,他想着沈樓做完簡單的題目,就可以上更高階的內容了。
但現在沈樓連三年級最基礎的題目都無法掌握。
黃老師拿過草稿紙,給沈樓講解着題目的解法。沈樓垂眼靜靜聽着,看上去倒是聽得認真,學習态度很好。半晌後,黃老師講完課,他出了道類似題目,讓沈樓去練習。沈樓接過筆,在紙上磕磕絆絆地給出解題過程,整個過程看得黃老師直皺眉。
明明是剛講過的內容,沈樓卻跟失憶了一樣,一會兒公式套錯了,一會兒算式列錯了,最後算加減法時,差點還要出錯。
這誰受得了?就跟個傻的一樣。
黃老師勉強帶沈樓把卷子上的題過完,他給沈樓出了一套鞏固題目,他讓沈樓先做着,他則叫上沈明危出門說話去了。
門外。
黃老師搖搖頭。一般能來找他輔導科目的孩子,都是少見的聰明,一點即通,他還是第一次輔導像沈樓這樣不開竅的小孩,實在沒辦法了,“沈總,您這個孩子基礎太差了。要想抓就得從頭抓,工程量不小啊。”
意思是在勸沈明危放棄沈樓了。
沈明危指尖點點牆面,“可是他之前在安城的成績一直可以,老師還建議他跳級。”
黃老師氣笑了,就沈樓那水平還跳級,別留級都算是不錯的了,“哪兒的老師這麽不負責任,一點師德都沒有。如果真有老師這麽建議,讓沈樓這種水平的學生都能跳級。那我只能給出一個結論,沈樓考試肯定是作弊了。老師看到學生漂亮的成績,就什麽話都敢往出說。”
黃老師在一線工作過十幾年,他別的不會,但看學生一向就沒錯過。那個學生未來有出息,那個學生未來沒出息,他一看一個準。黃老師和沈明危關系尚可,他之前給沈明危大兒子沈宇昂帶過課。
豪門家族的恩恩怨怨,黃老師也多少能猜出來些。他猜沈明危這是想在兩個兒子中,選擇一個重點培養對象。黃老師索性把話說開了,他環顧四周,放低聲音,“這孩子資質偏弱,綜合評估下來,還是沈宇昂會更好一些。”
沈明危的視線直接掃過來,眉心似乎動了下。
就在這時,沈宇昂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他捧着杯茶水,畢恭畢敬地遞給沈明危,“父親,您累了一下午,喝杯水吧。”
沈明危盯着他看了兩秒後,接過水杯,“今天的琴練了麽?”
沈宇昂今天還沒學琴呢,一聽這話,他一溜煙地跑沒了。
沈明危又看向黃老師,淡淡下了命令,“你繼續去教沈樓。”
見勸不動沈明危,黃老師無奈搖頭,進書房接着給沈樓上課去了。
兩個小時後,黃老師到點離開,臨走前他給沈樓布置了一套作業。
黃老師走後,沈樓便一直埋頭做題,安靜得不像話。
沈明危站在書房的落地窗外,一眼不眨地觀察着裏面的沈樓。
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安城人說沈樓聰明,但到了黃老師嘴裏沈樓就成了沒救的小孩了。
三年前,沈明危想去接幼兒園的沈樓回家時,也是一樣的情況。
蘇秘書把沈樓誇上天,而等他到了幼兒園,卻發現以沈樓的能力,只能混到普通版。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還是誰在說謊,有意想要隐瞞什麽。
沈明危眯了眯眼。
十道練習題,沈樓安靜地做了整整一下午。
他不停地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塗塗抹抹,可卻半天算不出一個正确答案。
好似思維一直在迷宮裏繞彎彎,始終不開竅。
沈明危不知何時從書房前離開了。
沈樓餘光發現,窗前影子消失了,沈明危走了。
沈樓攥緊手中的筆,按照他的計劃,沈明危發現他是個沒用的,就會打發他回安城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多天過去了,沈明危依舊沒有要送他走的意思。
沈樓翻開筆記本,在上面的十天倒計時日歷上,又劃掉了一筆。
還有三天。
距離他答應阮沅一定會回去的日子,就只剩下三天了。
沈樓從書房出來時,已經是傍晚了,他剛一出來,迎面便遇上了沈宇昂。
在外人面前,沈宇昂一向是開朗熱情的陽光少年,似乎連重話都不會說。唯獨在沈樓面前,沈宇昂一貫是驕縱得意的,他瞧不上沈樓卑劣的出身,從小到大一直這樣,“真不知道爸爸怎麽會願意把你帶回家。”
“難不成你還想和我争嗎?”
“你也不看看黃老師今天是怎麽氣呼呼地離開的。”
“你真是讓人失望,讓爸爸失望。”
這事兒要是換成五六歲的沈樓,他一定會死命盯着沈宇昂,郁氣充斥整個胸腔,私下再找機會報複沈宇昂。
但現如今,沈樓心裏被更重要的事情塞滿着,他沒有搭理沈宇昂,越過沈宇昂打算回房間。
別墅樓下傳來一道懶散女聲,“沈宇昂,你收拾好了沒,還要不要和我出去了?”
聽到這聲,沈宇昂頓時變臉,他嬉笑着撞開沈樓,向樓下跑去,“媽媽,我收拾好了,我這就來。”
沈樓順勢向樓下看去,他的視線正巧和樓下女人的視線撞在一起。
女人上下打量了眼沈樓,她撩了下耳邊的大波浪長發,沒說什麽。等沈宇昂下來後,她拎着挎包,踩着高跟鞋,帶着沈宇昂便離開了。
別墅外傳來汽車引擎啓動聲,沈樓站在原地。
他認識剛那位女人,她叫盧薇婷,盧家和沈家門當戶對,盧薇婷是沈明危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沈宇昂的母親。
在此之前,沈樓和盧薇婷關系一直很淡,盧薇婷沒有刻意針對過他,但也沒有同他示好過,兩人連話都沒說過一句,純粹陌生人關系,
盧薇婷今天原本是帶沈宇昂去逛街買衣服的。路上,盧薇婷意外遇到了幾個名媛好友,朋友們喊着要攢個聚,盧薇婷沒理由拒絕,她讓保姆先送沈宇昂回家,她則跟朋友出去小酌幾杯,“今晚的消費都記我賬上。”
名媛朋友們笑道,“謝謝盧姐~盧姐大氣~”
盧薇婷用修長精致的美甲,戳一把朋友的腦袋,哼笑着,“就你話多,滾吧。”
等盧薇婷喝完酒回家時,已經是淩晨時分了。保姆蹲在地上幫她換掉高跟鞋,她看一眼卧室方向,順嘴問道,“沈明危呢?他回來了沒?”
保姆敬職敬業答道,“先生還沒有回家。”
盧薇婷打了個哈欠,“哦。”
誰曉得沈明危大半夜的上哪兒浪去了。
盧薇婷和沈明危是商業聯姻,她對沈明危沒什麽感情,只要沈明危能好吃好喝地養着她,不要降低她和沈宇昂的生活水平就行。所以在得知沈明危沒在家後,她也沒說什麽,拎着包就上樓了。
盧薇婷沒想到的是,她在她卧室門口遇見了沈樓。
沈樓像是在這裏等了她很久,見她出現時,沒有一絲的驚訝,甚至還上前走了一步。
盧薇婷:?
她和這小孩又不熟,話都沒說過幾句,他在這兒等她做什麽?
盧薇婷繞過沈樓,就要回卧室。
沈樓擋在她面前,仰起頭道,“我想和您做個交易。”
盧薇婷笑了。
有病吧。
她丈夫的私生子,一個小屁孩,還要和她做交易,交易什麽?沈樓有和她坐一個談判桌的資本嗎?好笑。
之前沈明危堅持要把沈樓接回家時,盧薇婷是反對過的。
不是她嫉妒沈明危和外面女人有孩子。
而是她怕沈樓會異軍突起,會吞噬掉沈宇昂的利益部分,會降低她們娘倆的生活質量。
可現在來看,沈樓不也是資質平庸之輩嗎?盧薇婷這下倒不介意沈樓在家裏養着了。反正沈樓一沒家世背景,二沒能力,就算未來長大,沈樓也不過是給沈宇昂打打下手,做輔助的小弟。
“你起開,讓讓。”盧薇婷越過沈樓要去開門。
手碰上門把手的那一瞬間,盧薇婷原本以為沈樓還會和她糾纏,不讓她進屋。可半天沒人來攔她,盧薇婷轉頭一看,發現沈樓已經背對着她走遠了。
樓道裏沒有開燈,沈樓小小的背影慢慢溶進無邊的黑暗裏。
宛若一顆石頭砸進了水底,莫名看得人心裏不适。
盧薇婷挑了挑眉,轉身回了卧室,帶上了卧室的門。
盧薇婷原以為昨晚的事兒,只是沈樓發瘋導致的一場意外。
可在第二天,盧薇婷便察覺出了不對勁兒。
早上上黃老師的課時,沈樓就跟開了挂似的,之前還磨磨蹭蹭做不對的題目,此刻他寫起來速度卻是唰唰的。
黃老師以為是自個昨天的課程對沈樓起了效果,他樂不可支地掏出更高難度的卷子,交給沈樓去做。
沈樓皆在最短速度內,給出了不俗的答案。
黃老師說話的口氣都變了,他看着沈樓的試卷,啧啧稱贊道,“不錯不錯真不錯,昨天可能是狀态不好,沒答出來題。你看他今天這個卷子,狀态明顯就不錯。他之前老師說得沒錯,他确實有能力跳級。”
放下試卷,黃老師斂笑,“沈總,好眼力啊。”
“我為我昨天的眼拙,向您道歉。”
“這小子可以養。”
沈明危撈起沈樓的試卷看看,臉上流露出了些許滿意的笑,“嗯。”
“道歉不至于。”
“你先停了宇昂那邊的課,你這段時間先專門來給小樓上課。”
黃老師,“那宇昂的課怎麽辦?”
“我找其他老師來接課。”
“那也行。”
沈樓坐在兩個大人中間,始終一言不發。
他餘光瞥見書房門外閃過一縷波浪卷發,是盧薇婷。
沈樓攥緊了拳,一時有些緊張。
筆記本上的倒計時只剩下了兩天,他答應了阮沅,兩天後他一定會回去。
沈樓上了一上午的課,中午時分,黃老師給他了一刻鐘的午休時間。
沈樓前腳剛要回到房間午休,後腳盧薇婷就攔住了他。
傭人保姆都去午休了,沈明危也去公司處理業務了。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
沈樓站在樓梯臺階上。盧薇婷站在比他更高一節的臺階上,她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着沈樓,半笑不笑,“你昨晚說想和我做個交易,你說說交易到底是什麽?”
沈樓擡起頭,“讓我回安城。”
盧薇婷以為沈樓會死皮賴臉地賴在沈家,畢竟沈家的家底擺在這裏,手上随随便便流出一點,都夠沈樓吃一輩子的了,她從沒想過沈樓不想待在沈家。
真是稀奇。
盧薇婷面上并未顯山露水,她勾笑着,想試試沈樓的底,“你覺得你在拿什麽跟我談,你有什麽資本和我聊交易?”
沈樓沒有時間同盧薇婷打太極了,離他答應阮沅回去的日子就剩兩天了,“如果你不讓我走,沈宇昂就會被我擠出去。”
他篤定道,“就算是為了沈宇昂,你也會和我交易的。”
這話倒是不假,盧薇婷眼珠轉轉。她以前只覺得沈樓性子孤僻,卻沒想到這小孩城府這麽深,如果沈樓真是這樣,就沈宇昂那個傻白甜的性子,絕對是玩不過沈樓的。為了保證她們娘倆的利益,送沈樓回安城就是最優解。
盧薇婷倚在樓梯扶手上,仔細思索着,“你真的想回安城?”
“不想待在這裏?”
“你确定?”
別是裏面有詐。
沈樓點頭,再補充,“兩天之內,我一定要離開。”
盧薇婷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這些也與她無關了,她最後複雜地看了眼沈樓,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轉身就進了房間。
下午沈樓照舊在書房寫作業。
他的心思沒有在作業上,草紙上被他畫出各種各樣的線條,線條複雜地交繞在一起,一如他現在的心境。
到了傍晚,別墅花園外,傳來車子開進來的聲音。
沈樓放下筆,走到窗戶邊,他藏匿在厚重的窗簾後,只露出一雙眼睛,偷偷向下看去。
是沈明危回來了。
沈明危晚上一向很忙,沈樓這幾天從未在晚上見過沈明危。
今天算是個特例,沈明危晚上回了家。
沈樓又走到書房門邊。在他書房隔壁的隔壁,就是沈明危和盧薇婷的卧室。
沈樓将耳朵貼在門上,仔細地聽着門外的動靜聲。
沒一會兒,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剔剔達達地進了卧室。
卧室門發出“哐堂”一聲的關門聲。
之後沈樓再也聽不見外面的聲音了。
他握着筆,低頭在書房裏走了幾圈,可仍按捺不住劇烈跳動着的心髒。
手指甲在手心裏掐出一道道紅痕,這是距離他目前最近的一次離開機會了。
沈樓悄無聲息地打開書房的門,走到盧薇婷的卧室前。
房間裏争吵的聲音漸漸飄出。
女人說,“沈明危,你好大的本事啊。你現在偷偷弄個你的私生子放在家裏,就放在我眼皮底下養着,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沈明危的聲音冷冷的,不屑一顧,“你之前不也沒說什麽嗎?今天這又是在計較什麽?要是沒錢花了,就去找蘇秘書給你卡提額。”
女人冷笑,“真好笑啊,沈明危,我的沈大總裁。你瞧你今天這高高在上,打發我這個要飯的态度。你難道忘了,當年要是沒我家的支持,你能混到今天這個地位嗎?而且,你現在還沒奪權成功呢,上面老爺子還壓着你不肯放權,要是少了我家的支持,你覺得你還能再往上走嗎?”
沈明危打斷他,“你說這個做什麽!你這麽多年跟着我,難道你沒撈着好?”
女人顯然也在氣頭上,什麽話髒,她便往出說什麽話,“我跟你撈着好?沈明危,你把外面你和婊.子生的雜種,都帶回家了,放在我面前養着,你這也是對我好?你賤不賤啊?管不住下半身,你去割了行不行?”
之後兩人陷入一陣對罵,兩人都抛去了往日的體面,變得歇斯底裏。
沈樓站在門外,聽着那些形容他的,難以入耳的詞,一個個地鑽進他耳朵裏。
賤貨、雜種、 婊子生的...
沈樓垂在腿邊的掌心,不自覺地握緊又松開。
他想着阮沅,想着阮沅和他說過的話,試圖屏蔽外界的嘈雜聲音,“我應該讨厭你才對,可我就是很喜歡你,這是為什麽呢?”
“大黑,我可是最最最最喜歡你了,你要有點自信喔。”
“沈樓,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的,對吧?”
“沈樓,我不要你走!”
房間裏的罵聲漸漸小了下去,緊接着是像是有人踢了腳衣櫃。最後房間門被從裏面大力扭開,沈明危抓着西裝外套,怒氣沖沖地往出走。
沈樓向後退了一步,躲在了陰影裏,沈明危沒有發現他。
等沈明危走後,盧薇婷吐了口氣,方才臉上潑婦罵街的表情蕩然無存,又恢複成了往日自信張揚的形象,她無所謂地聳聳肩。
她和沈明危結婚多年,她太了解沈明危的性子了,好好和沈明危說話根本沒用,還是得發瘋,一次性就把事情辦到位,把沈樓送回安城。
盧薇婷簡單補了個妝,她晚上還有個朋友小聚要去參加。她踩着高跟鞋,拎着包,剛一出來,就撞上了沈樓。
盧薇婷看了眼沈樓,再看一眼身後的卧室,兩者距離很近。
盧薇婷啊了聲,她問沈樓,“你...你剛都聽見了?”
沈樓點頭。
“那啥,不好意思啊。”盧薇婷将耳邊碎發撥到耳後。她忘了她剛才發瘋時,都說了什麽葷話,但肯定不用想,肯定是髒得沒耳聽的。當着沈樓那巴掌大點的孩子面前撒潑罵人,盧薇婷怎麽着面上都有點挂不住,可她又沒有給小孩道歉的經歷,以至于她半天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剛我說話,就...就...就...”
沈樓打斷他,“我什麽時候可以走?”
突然轉換話題,盧薇婷嘴巴磕絆了一下,“啊?不...行,你不是說要兩天內走嗎?明天我再找人安排你走。”
今天馬上就要過去了,距離沈樓答應阮沅的日子,只剩一天了。
沈樓不想耽誤,“我今天可以走嗎?”
“啊?”盧薇婷皺眉,這麽着急走是為什麽,她覺得面前這小孩越來越奇怪了,“你非要今天走?”
沈樓點頭。
行吧,盧薇婷直接給蘇秘書打了電話,要求蘇秘書今晚就把沈樓打包扔回安城去。說話期間,盧薇婷神色未改分毫,但語氣用詞卻是典型的潑婦模樣,一副絕對容忍不下沈樓模樣,勢必今晚就必須讓沈樓掃地出門。
蘇秘書連夜趕到沈家,接走沈樓。盧薇婷突然在兩人身後開了口,她一開口就是暴躁老姐的風格,“蘇秘,你打算什麽時候讓他滾蛋啊?”
蘇秘書來的路上看了機票,如果非要晚上就走的話,淩晨三點有一趟紅眼航班,商務艙沒位置了,但普通艙還有艙位,累是累了點,不過明早就能将沈樓送到安城。
“沈明危現在都混成這樣了嗎?”盧薇婷陰陽怪氣地嗤一聲,轉身進了房間,不知道給誰打電話去了,“真是不嫌窮酸。”
沒一會兒,盧薇婷從樓上探出頭,“等下你倆去前臺報身份證號,我朋友給你們在商務艙留了票。”
蘇秘書:?
他不明白太太搞這麽一出是在做什麽,太太不是很讨厭沈樓麽,為什麽又要給沈樓升艙。
盧薇婷從包裏摸出愛馬仕錢夾,她原本在錢夾裏摸了幾張鈔票出來。可她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她又把鈔票塞進了錢夾裏,她把整個錢夾劈頭蓋臉地往沈樓身上一砸,一臉嫌棄,“你拿好錢就趕緊滾。”
這話說得挺侮辱人的,蘇秘書微微蹙眉,他以為沈樓不會收這個錢的。
但轉頭沈樓已經将錢夾裏的鈔票整齊疊好,他把錢夾放進書包裏,他背好書包,看向蘇秘書,“走吧。”
蘇秘書:?
他怎麽覺得這倆人今天都怪怪的。
莫名其妙。
沈樓要乘坐的是淩晨三點的航班,他和蘇秘書到機場時,差不多兩點多,還沒到登機的時間。VIP候機室裏靜悄悄地,蘇秘書有點困,靠在椅子上小憩。沈樓拿着錢夾,走到機場外,找到還在營業的商店,他進去選購了兩包進口的糖果,一瓶老年人的補鈣産品,一條男士皮帶,以及一款女士耳釘,他去收銀處付款。
商店是賣進口貨品的東西,價格不便宜,比外面要貴好幾倍。收銀小姐姐再三和沈樓确定了價格,确定要買後,她才收了沈樓的錢。
沈樓回到候機室,把東西裝進包裏。他平靜地靠在鼓囊囊的書包上,側頭看向外面昏暗一片的停機坪。
馬上就能回家了。
他答應阮沅十天之內回去,就一定會回去。
不知道阮沅怎麽樣了,會不會還在哭,眼睛腫成一只核桃包,尾巴也不會搖了。
沈樓把身後的書包抽出來,改為緊緊抱在了懷裏。
作者有話說:
阮沅:嗚嗚嗚,沈樓,我可想死你了!(馮鞏老師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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