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阮沅讀書早, 他讀三年級時,剛過完8歲生日。
而沈樓此時9歲,班上年齡再大一點的孩子, 有的都到10多歲了。
在阮沅8歲這一年裏,發生了三件讓他想不明白的事兒。
第一件事兒,和白軟軟有關。
白軟軟、沈樓、阮沅, 他們三個是從梧桐幼兒園畢業的學生。因為有着幼兒園的同學情分,而且三人讀小學時,又都在普通班,所以三人關系一直不錯,走得很近。
主要還是阮沅和白軟軟玩得好,沈樓只是陪着阮沅,他和白軟軟關系其實一般般,互相說不上幾句話。
三年級這一年, 白軟軟家裏多了一個弟弟。
起初, 白軟軟母親懷孕時, 白軟軟是很期待這個新生命的降臨的。可真等弟弟出生後,白軟軟發現家裏人将更多的重心, 全都轉移到了弟弟身上。爸爸媽媽天天陪着弟弟不說,就連曾經一向喜愛她的爺爺奶奶,在來家裏後,也不是第一時間陪她玩, 而是轉頭去抱弟弟,“啊呀, 快來讓我抱抱這個臭小子, 我可想他想了一路。”
“臭小子, 你想沒想爺爺奶奶了呢?”
白軟軟不理解家人們的态度改變。她希望得到父母更多的重視。
白軟軟鉚足了勁兒地踢球, 她想做出成績,重新換來父母的關注。
前不久的一場兒童足球賽上,白軟軟超常發揮,她踩着釘子鞋,全場亂飛,指揮團隊作戰,最終贏得了比賽。經過組委會的一致商量,他們将這屆比賽唯一的最佳小球星獎,頒發給了白軟軟。
綠蔭的領獎臺上,白軟軟紮着馬尾,高舉獎杯,笑得自信又張揚。
這個獎項,很多男生都拿不到,卻被自己拿到了。
父母這下該為她感到驕傲了吧?
比賽結束後,白軟軟背着獎杯沖進家門,想和家人分享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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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還沒來得及跟父母顯擺,母親便皺眉上前,嗔怪道,“你又上哪兒去瘋玩了?看你這一腦門的臭汗,你還不趕緊去擦擦?你還有沒有點女孩子家的樣子了?”
抱着弟弟坐在沙發上玩的父親,見她回來後,也皺眉道,“就想讓你給你弟弟做個榜樣,你看看你現在這瘋樣兒,哪還有個做姐姐的樣子?”
那一瞬間,白軟軟怔愣在原地,她突然覺得書包裏裝着的獎杯好沉啊,她快要背不動了。
母親拿着濕毛巾上來幫她擦臉,“你看你,臉上髒的,女孩子家家的還是要注意下的呢。”
“你是叫白軟軟,又不是叫白髒髒。”
旁邊的父親覺得這個是個玩笑話,他笑起來,“還白軟軟呢,我看白黑黑,白黢黢,白灰灰,白瘋瘋,那個名字不比她現在這個名字适合她?”
母親笑着翻白眼,“哪有你這樣說自己家的孩子的,損不損啊?”
父親嗤笑,一唱一和地和母親打情罵俏起來,“那你去問白軟軟,看她覺得那個名字更适合她。肯定不是你說的什麽白髒髒,一定是我剛提的白瘋瘋...”
“夠了!”白軟軟猛地摘下書包,狠狠往地上一砸,包裏金屬獎杯碰撞在大理石地磚上,發出巨大的響聲。白軟軟臉上淌滿眼淚,她嘶聲力竭地吼道,“你們有完沒完!到底有沒有人在乎過我?”
因為動作幅度過大,她的皮筋被崩開,一頭長發劈頭蓋臉地擋在眼前,很像是電視劇裏梅超風,披頭散發。
母親臉上笑意一僵,她向後退了一步,“這孩子...你...你怎麽了?”
弟弟被她的動靜吵醒,哇地一聲哭了起來,父親忙捂住弟弟的雙耳,皺眉瞪眼地沖白軟軟呵斥道,“白軟軟,你幹什麽呢?還是你真的想改名叫白瘋瘋了?”
白軟軟胸腔裏發出如野獸般的嗚咽聲音,她怒氣沖沖地闖進房間,啪得一聲,摔上房間門。
屋外一片嘈雜,弟弟的尖叫哭泣聲,混雜着父親的低吼罵人聲,連同母親安慰弟弟的聲音,一起傳進了白軟軟的耳朵裏。
一晚上都沒人來安慰白軟軟。
還是第二天上學時,阮沅第一個發現了白軟軟的異常。
往日意氣風發,下課就帶着女生小團體,四處踢球砸沙包的白軟軟,此刻窩在桌子上,眼圈紅紅的,頭發亂糟糟地紮在腦袋後,無精打采。
阮沅戳戳她,小聲問她,“你怎麽了?”
白軟軟看着阮沅,她不想在阮沅面前哭,畢竟以前玩過家家時,她演的都是阮沅的媽媽。
眼淚抑制不住地奪眶而出,白軟軟縮了下鼻子,強行把眼淚縮回去,她故作堅強,憤恨攥拳,想要表現得強硬一些,像個大人,“我總有一天要殺了我弟弟!”
聽見白軟軟要殺人,沈樓擡頭,看向白軟軟和阮沅方向。
阮沅沒什麽社會經驗,思想單純,他不知道殺人是什麽意思,所以就不會覺得這是多可怕的事情,“那你為什麽想要殺掉他呢?”
都聊到這裏了,白軟軟也太久沒傾訴了,對着阮沅的詢問,她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
從父母爺奶的偏愛,到她在家裏的被忽視,再到昨天的名字之争。
白軟軟說完這些後,她開始反思,覺得這些都是生活中的一些小事。何況昨天的事兒,她也有錯,她不該亂發脾氣,還賭氣說要殺了弟弟,弟弟明明什麽都沒有做,是父母的偏心。
白軟軟冷靜下來,覺得剛剛自個有些失态,“诶,算了算了,上課了。”
誰料,阮沅情緒會直接上頭。他紅着眼睛,抿嘴攥拳,他完全帶入到了白軟軟的視角,他現在比白軟軟還要氣憤白軟軟的遭遇。阮沅的小圓手一砸桌子,義憤填膺地站起來,整個人氣呼呼的,像是即将爆炸的氣球,“他們怎麽可以這樣對你?”
“我真的要生氣了!”
“這不公平!”
白軟軟想拉着他坐下來,“其實也沒有那麽嚴重啦,你...你先坐下來。”
阮沅不依不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白軟軟哄不來阮沅,只能求助性地望向沈樓。
沈樓把阮沅按着坐回到座位上,阮沅一臉幽怨地看着沈樓,怎麽不讓他把話說完呢,壞蛋。
沈樓撥開一顆汽水糖,熟稔地塞進了阮沅的嘴裏。
阮沅砸吧着嘴裏的糖,他喔了聲,心情漸漸平複下來,決定勉勉強強原諒一下沈樓,不過他還是很心疼白軟軟的遭遇。
沈樓明白,現在阮沅情緒剛好轉了一點點,他現在不能再刺激阮沅。?H
他要是有什麽話,最好晚點再和阮沅說。
只是沈樓沒忍住,他放下筆,看向阮沅,“你不喜歡家裏有其他小朋友嗎?”
白軟軟有了弟弟後的凄慘遭遇,這是現成的例子,就擺在眼前呢。
阮沅憤憤搖頭,眉毛皺成一團,“不喜歡!讨厭!很讨厭!”
家裏有了其他小朋友,爸爸媽媽奶奶就都不會愛他了。
沈樓陷入沉默。
從梧桐幼兒園畢業後,雖說沈家給他租了房子,就在阮沅家的樓下,但他大多時候仍住在阮家,平時也沒少往謝奶奶家裏跑。
這些年,阮家、謝家對沈樓不薄,是真的把沈樓當成阮家編外兒子的在養。
逢年過年,阮家父母只要給阮沅買新衣服,就不會拉下沈樓的。
謝道玉每年給兩個孩子包的紅包,也是一樣的份額,沉甸甸的,沈樓不拿都不行。
阮家有意鍛煉阮沅的理財能力,沒有沒收阮沅的壓歲錢,讓阮沅自己拿着花。
阮沅轉頭就将紅包塞進了沈樓懷裏,美滋滋地讓沈樓幫他保管,他啥心都不操。
在阮沅的心裏,沈樓就是會魔法。他十塊錢只能買一顆糖,有時候十塊錢都買不到糖。而沈樓經常一塊錢就能買到顆糖,這簡直太神奇了!
阮沅覺得這個世界不是普通的世界,是帶着魔法的世界。
沈樓會從小狗變成人,會變出很多的錢,說不定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沈樓還會禦劍飛行呢!
那沈樓到時候可不可以帶他一起飛,就算沒有禦劍了,給他分個掃把,讓他騎着掃把飛也可以哇。
只是沈樓哪裏會用什麽魔法?
這麽多年,他的壓歲錢,全用來貼補給阮沅買零食了。
而他越是這樣,阮沅便越是覺得他有魔法。每次阮沅好不容易攢下來一點什麽錢,轉頭他就會将錢塞進了沈樓兜裏,讓沈樓幫他保管。
沈樓小聲地問阮沅,陽光下的教室裏,他的瞳孔泛着層淺淺的琥珀色,“那你會讨厭我嗎?”
阮沅不懂,“我為什麽會讨厭你呢?”
“叔叔阿姨奶奶,他們對我都很好,我分走了他們對你的愛。”
話是這麽個道理,阮沅點點頭,愣在原地發了會兒呆,“對哦,我應該很讨厭你才對。”
沈樓和白軟軟的弟弟一樣,分走了家人對他的關注度。
他應該像白軟軟讨厭弟弟一樣地讨厭沈樓,說起沈樓就生氣,可他卻對沈樓一點厭惡之情都沒有。
相反誰要敢欺負沈樓,他一定會狠狠地和對方打一架。
阮沅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這是為什麽。
他轉頭看向沈樓,呆呆地問,“可我為什麽不讨厭你呢?”
“相反我還這麽這麽這麽的喜歡你。”
“好奇怪哦。”
“你說到底為什麽呢?”
阮沅趴在桌上,叼着根筆,歪頭想了一個下午,都沒想出個名堂。
腦子要壞掉了,明天去換個新的叭。
阮沅三年級時,發生的第二件讓他想不明白的事兒,是在一次科學普及課程上。
上課前,沈樓被老師叫去談話。老師拿着沈樓的成績單,意思是沈樓可以進重點班,或者沈樓可以選擇跳級,更快結束小學課程,剩下時間,備戰初中課程。
沈樓回教室時,阮沅湊上來,“老師又要讓你去跳級了嗎?”
沈樓點頭。
阮沅靠在他身上,一點都不擔心,“反正你是不會去的,我們是不會分開的,對不對?”
在沈樓不會和他分開的這件事兒上,阮沅向來自信。
自信到他在敘述這件事兒時,用的是肯定句,而非反問句。
根本不需要沈樓的回答。
他的小狗離不開他,他也離不開沈樓。
只是很快,阮沅這個原本堅定的想法,開始産生了些輕微的動搖。
之後科學啓蒙課上,老師在講動物和植物的區別,說動物擁有像人類一樣的生命特征,可以呼吸排便進食,會發出叫聲,亮出爪子,有生理需求,懂得反抗。而植物,顯然是不具備這些特征。所以動物和植物,是兩個分類。
這是阮沅第一次接觸正統的科學知識,在此之前,阮沅對這個世界是充滿各類的奇妙幻想,和科學壓根半點不沾邊。
比如,小狗死了,不是真的死了,是轉世變成了人。
比如,他認為這個世界是有魔法的,沈樓可以變出很多錢。
小花小草這些植物,在人類看不見的地方,也會變成花仙子,會吃飯喝水,會牽手戀愛,會和同伴一起去探險,也會結婚,永永遠遠在一起。
上面老師還在講動植物區別,“所以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我們可以認為,動物是有生命的,而植物是沒有生命的。”
阮沅聽不懂,也不能接受老師的觀念。他把科學課本翻開,頂在腦袋上,書頁垂在他太陽穴上,他嘟嘟囔囔地碎碎念着,“不是的,植物也是有生命的,和動物是一樣的。”
“大黑,你說。”阮沅側頭望向同桌沈樓,沈樓比他聰明,肯定比他知道得更多,“是老師他講錯了,是不是?”
“植物也有生命,也會有好朋友,會結婚會有寶寶,對吧?”
沈樓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個話,便沒有接話。
沒有沈樓的陪玩,阮沅只能悶悶地爬起來,他拖着腦袋,又聽了會兒正統的科學課。
盡管阮沅覺得老師講的是錯的。但不得不承認,老師所灌輸的科學觀點,包括生物會自然死亡,沒有轉世輪回之事,生物死亡後都會被自然分解,這些觀點還是有一些飄進了阮沅的腦子裏。
阮沅不由開始懷疑。
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魔法嗎?
他一直覺得的東西,就一定是對的嗎?
他不知道,他腦子要燒壞掉了。
阮沅三年級時,發生的第三件,讓他想不明白的事兒,是椰子狗的離世。
一條小狗的壽命,普遍就是十來年,短得很。
椰子是謝道玉領養來的。謝道玉領養椰子時,阮沅剛出生,當時椰子就已經4、5歲了。現在阮沅8歲,椰子13歲,确實算是狗中的老奶奶了,人間的花路走到了頭。
謝道玉把椰子養得很好,椰子從沒生過什麽大病。
縱使椰子離世的前兩天,阮沅和沈樓還帶着椰子下樓散步,兩人一狗地溜達了半個小時。
椰子離開的時候很平和,它閉着眼,嘴角挂着薩摩耶招牌的微笑。椰子離開時,沒有遭罪,沒有痛苦和折磨,純粹是年齡到那兒了。
阮恒和白心,在知道椰子離世後,兩人嘆了口氣,很快接受了現實。
沈樓最後摸了摸椰子的耳朵。心中感謝椰子曾經帶給他的快樂。他這輩子第一次感受到如雲朵般綿密的溫暖手感,正是阮沅牽着他的手,帶他去摸的椰子的腦袋。
謝道玉叫來專業的寵物殡葬機構,選擇了最貴的套餐,來處理椰子的火化事宜。
只有阮沅抱着椰子冰冷僵硬的身體,哭得不像話,誰攔都攔不住。
要是放在以往,阮沅堅信這個世界是有魔法的,椰子狗會變成人類,就像沈樓一樣,繼續陪在他身邊。
可是科學課老師說,沒有轉世、沒有輪回,世間萬物離開後都是一抔土。
阮沅一方面不信老師的話,一方面又隐約感覺老師說的可能是真的。
他有點不知道該相信哪一個了。
阮沅抱着椰子不松手,哭到哽咽,整個人一抽一抽的。
他不知道他該難過椰子的死亡,還是難過于他的魔法世界觀正在崩塌。他對這個世界,感到了陣突如其來的迷茫和無助。
阮沅哭得傷心,比大黑走的那次還要難過。
白心阮恒還有謝道玉,三人幾次想要上前想要勸回阮沅,可阮沅根本不聽他們的話,他們誰都無計可施。
最後衆人的目光只能落在沈樓身上。
沈樓蹲在阮沅面前,幫阮沅順着後背,“別哭了。”
沈樓的話,比任何的人的都好使。
阮沅聽到他的話,終于肯擡起眼,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大黑...”
“沈樓...”
“魔法小狗...”
“小樓同學...”
阮沅這會兒腦子卡殼,魔法世界觀和科學世界觀在腦內瘋狂打架,他分不清沈樓到底是小狗,還是人。
他不知道要怎麽稱呼沈樓,所以他一連叫出了沈樓的好幾個代號。
幾個大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阮沅此刻是在說什麽胡話。
沈樓天天和阮沅待在一起,他能聽懂阮沅的話。
阮沅拽着沈樓的衣領,急切地掉着眼淚,“所以,你到底是誰啊?”
沈樓平靜地看着阮沅,他的瞳孔裏倒映出阮沅此刻挂着淚的臉。
像是帶着一種能安撫人心的力量,阮沅抽泣聲慢慢小了下來,他抓着沈樓衣領的手,慢慢松開了些。
阮沅嘗試叫了聲沈樓,“大黑。”
沈樓低低嗯了聲。
在這一刻,阮沅終于找到了久違的安全感,原來他所堅信的魔法世界觀,并沒有完全的崩塌和颠覆,沈樓還是他的小狗。
他對這個世界并非完全是陌生的,至少他還有沈樓。
不管是大黑還是沈樓,這些都是他所熟悉的。
阮沅一腦袋紮在沈樓肩上,哭個沒完,邊哭他邊叫着沈樓的大名,“沈樓。”
沈樓耐心地回應着他,一聲又一聲。
兩個小朋友緊緊地抱在一起,阮沅的哭聲總算比剛剛能舒緩一些了。
見狀,謝道玉讓寵物殡儀館的人,上前帶走了椰子。
在阖上寵物屍體袋時,謝道玉将椰子生前最喜歡的玩具,最喜歡吃的零食,一起放了進去。
阮沅掙開沈樓,他跑到袋子前,揮手和椰子狗認認真真地說了再見和感謝。
“我和椰椰是一輩子的好朋友,不管什麽時候都不會變。”
“椰椰我們下輩子再見。”
“椰椰我會想你的。”
“你也不能忘了我。”
椰子狗離世對阮沅影響不小,一連幾天他都悶悶不樂的,經常紅着眼地窩在狗窩裏,半天不說話。
舞團也不去了,也不想跳舞了。
很快,意外發生的一件事兒,又将阮沅推向了更深的情緒低谷中。
阮沅印象裏氣場強大,武力值很高的藏獒叔叔,又一次出現在了梧桐小區裏。
而且,藏獒叔叔這次的意圖很明确,就是要帶沈樓回沈家。
從沈明危上次來找沈樓,到現在,已經過去整整三年。
這三年裏,沈明危越發意識到沈宇昂資質平庸,并不能助力他在商界更好的奪權。
他需要培養一個新的接班人,那麽排除沈宇昂外,就只剩下沈樓。
不管沈樓資質如何,他都要将沈樓放在身邊養着,他能指望的孩子就剩下沈樓了。
何況,在來安城的路上,沈明危仔細詢問了沈樓的在校成績。他知道,即使沈樓在普通班,但他各項成績一向不俗,經常能碾壓重點班的尖子生。
基于此沈明危很看好沈樓的發展。
他以為是三年前,他在梧桐小區裏對沈樓的那頓教訓,起了作用。
讓沈樓知道發憤圖強了。
沈明危這次勢在必得,他是沈樓法律意義上的監護人,帶走沈樓,這是名正言順的。
白心阮恒以及謝道玉,都能看出來沈明危是什麽人、他們剛要設法去阻攔沈明危時,沈明危的律師就站出來了,笑得人模狗樣,“諸位要是有事,可以和我詳談。您這邊要是不放心我們帶走小樓,您也可以報警。我和您去派出所核實情況,一定解決掉您所有的後顧之憂。”
誰都沒有辦法将沈樓留下。
阮沅之前才恢複了些對世界安全感,現在沈樓又要離開。
阮沅剛剛失去了椰子,現在他不能再沒有大黑了。
尤其沈樓還要被藏獒叔叔帶走,藏獒叔叔看着那麽兇那麽狠,以後一定不會好好對沈樓的。
阮沅從家長身後鑽出來,他展臂擋在沈樓面前,仰頭看向對面的藏獒叔叔,懵懵懂懂,“你不可以帶他走!”
阮沅還沒有沈樓高,他根本擋不住沈樓。
沈樓在他身後冒出一個腦袋。
之前沈明危被阮沅截胡過一次。當時他是看着阮沅年齡小,加上那時他也沒有真的想帶沈樓回去,所以這事兒便不了了之了。這次回來,沈明危是勢在必得,必須要帶沈樓回家。他撥弄開阮沅的小胳膊,點點沈樓的肩膀,“你跟我走。”
阮沅急了,為什麽在最近幾天裏,他身邊重要的人,都要一個一個地都要離開他。
從椰子再到沈樓。
阮沅急得口不擇言,“你要帶他走可以,那你必須把我也帶走!”
這還是第一次有小孩敢這麽跟沈明危講話。
沈明危淡淡一笑,是挺不屑的表情,他瞥一眼阮沅的家人們,淡淡道,“不勞諸位費心小樓的事兒了,諸位管好自家孩子就可以。”
事已至此,阮家夫妻抱起阮沅,他們沒有資格再攔住沈樓,便只能放沈樓走了。
謝道玉微微蹙眉。
阮沅在父母懷裏撲騰着,眼淚再次下來。感覺最近一個月,阮沅能流了他平常一年的眼淚,他哭着尖叫着,“我不要沈樓走,我要和他在一起,我不要他走,我不要他受欺負。”
“媽媽,我就要沈樓!”
“別讓他走!”
“我不可以沒有沈樓!”
沈樓和沈明危走了兩步,他忽地停住腳,轉頭看向身後的阮沅。
父子一脈,沈明危猜出他想做什麽,他挑眉,擡手看一眼腕表,“只給你半分鐘。”
夠了,足夠了。
沈樓奔向阮沅,他示意阮沅夫妻将阮沅放下來。
阮沅站在地上,急得眼淚一包接一包,說什麽都不想放沈樓走,他不斷搖着腦袋。他覺得藏獒叔叔就不像是好人,他不願意讓他家單薄的小狗,獨自面對藏獒叔叔,太辛苦了。
沈樓摟住阮沅,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去抱阮沅。
他比阮沅個子高,他摟着阮沅時,膝蓋要彎曲一點。
沈樓貼在阮沅耳邊,聲音輕卻鄭重地和他說,“別哭了。”
“你等我。”
“十天。”
“就十天,我一定會回來。”
作者有話說:
酸酸甜甜的成長期
還有兩張左右小孩部分就結束啦
有點不舍(爾康手
再次感謝各位老板的擡愛與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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