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他還是第一次來安謙語家。
進了廚房,發現東西挺齊全:“你在家自己做飯嗎?”
“有時間就會做飯。”
“那別出去吃了,一會兒去超市買點菜,自己做飯吃。”
“好啊。”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一起逛超市。
安謙語見青年高大的身材推着購物車,十分養眼,站他旁邊心情說不出來的愉快。
他買東西喜歡細心比較,挑選物美價廉的商品,還會征詢潘傑意見。
而潘傑習慣想要什麽,直接拿下來放購物車裏。
這樣邊走邊拿,很快裝了滿滿一車。見到有上等牛扒,潘傑突然想到做牛扒給安謙語吃,于是又把之前拿的一部份吃不了的菜放回去,在超市來回兩趟下來,時間過得非快。
見到購物車被填滿的剎那,安謙語感覺心也變得滿當當。
原來,胸腔可以被幸福填滿,他即不傷身也不傷心,他是療傷補藥
潘傑在國外留學,凡事需要自理,故而沒有大少爺秉性,順便習得煎牛扒的手藝。
兩人有說有笑在廚房搗鼓出幾個菜,加上牛排,還配了紅酒。
安謙語酒量很淺,只敢喝了半杯。
潘傑對紅酒倒是挺喜歡,自己喝了大半瓶,兩人臉微紅,對座在餐桌前,燈光映照下,安謙語本就細嫩的臉蛋顯得更加白裏透紅,秀色可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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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你做的牛排很好吃。”
“喜歡吃,我以後常給你做。”青年舉着杯子搖晃杯中的半杯紅酒,眼睛直勾勾盯着安謙語。
“好。”安謙語被看得怪不好意思,低下頭。
“謙語。”
“嗯?”
青年欠身,手指托起安謙語下巴,貼向他嘴唇。
安謙語感覺腦子有些暈眩,不由得睜上雙眼,嘴中意外流進溫熱的液體,他本能的接住,任液體滑下喉管。
窗外一個閃電,将兩人接吻的畫面映照出來,好似閃光燈為他們定了格。
青年為他灌入一大口紅酒後,舔舔嘴唇,用拇指為他擦去嘴角滲出的紅酒:
“好喝嗎?”
“你……”
潘傑呵呵笑:“剛剛打雷了。”
安謙語差異:“什麽,我怎麽沒聽到呢?”他剛剛腦子的确翁翁響,可并沒以為是打雷的聲音。
轉頭望向窗外,豆大的雨珠砸着玻璃,暴雨已至。
安謙語急忙想起身。
潘傑比他先一步走到窗邊,關好窗戶。
安謙語這才長長呼出一口氣,青年只要在他一步以內,便會令他呼吸困難,這種感覺真是讓人難為情。
潘傑:“看來要等雨小了才能回家。”
安謙語站起來看看天色:“我看這場雨得下一夜,實在不行你今晚別……”他回頭看看屋裏唯一的大床,有些尴尬,如果留潘傑在家過夜,那他們可能得睡一塊兒。
他的小心思潘傑看在眼裏,安謙語在戀愛上表現得毫無經驗,正是如此,他對他身體的渴望更加強烈,同時又更加尊重。
“今晚別回家,住你家麽?”他順着安謙語眼光看向床,故意加重語氣問得挑逗。
“等等,看雨會不會停吧……”安謙語低頭收拾餐桌。
上次他們也一起在帳篷裏睡了一夜,潘傑保證不發生什麽,也的确沒發生什麽。安謙語在他懷裏忐忑到下半夜才睡着,并不是擔心潘傑說話不算話,而是擔心自己定力不夠,反而是潘傑,似乎睡得特別踏實。
等到安謙語在廚房收拾好出來,見潘傑伸手探向窗外。
“雨還沒停吧?”
潘傑:“好像小一點了,要不我現在回去吧。”
外面仍然暴雨,時大時小,而且雷雨交加,就算打了傘也會澆透。
安謙語最終妥協道:“還是在這裏住一晚上吧,雨太大了,你出去也打不到車。”
潘傑轉身眼帶笑意說:“那我想洗個澡,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先進去洗,我去幫你找件換洗衣服。”
潘傑到了浴室,見到那個大浴缸便開始把持不住、想入非非了。
要是能一起洗個鴛鴦浴多好啊,安謙語的浴巾味道真好聞,洗發水就是他頭上味道,香皂是用過一半的,那安謙語平時會用這塊香皂抹哪些部位呢?呵呵呵……
潘傑淫-笑着腦補安謙語沐浴的情景。
等潘傑洗完澡出來時,見安謙語已經把他的衣服手洗好,涼了起來。
“你洗好了?”安謙語回頭,見他頭發在滴水,立刻在櫃子裏找出一條雪白的浴巾遞他:“用這個再擦擦頭發。”
“哦”潘傑接過毛巾在頭上用力來回擦了幾下,眼睛卻盯着安謙語看。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懂得照顧人的男人,安謙語不是一個喜歡表現的人,人群中缺乏存在感,可他的安靜竟然讓人意外的感到舒服自在。
他把毛巾遞還給安謙語,對方接過時卻沒有放手。
安謙語擡頭看他:“?”
☆、初夜
看到對方清澈的眸,潘傑能清晰感覺到自己蠢蠢欲動的心,和那蠢蠢欲動的某部位。
潘傑将毛巾一拉,順勢将安謙語抱住:“謙語,我……我挺喜歡你的,你應該知道吧。”
這話讓安謙語怔住,撲在他胸口聽着青年的心跳。
“今晚我想我不能保證什麽都不做,你如果不願意我可以睡地板,你來選吧,讓我睡地板還是睡床?”
這樣的選擇讓安謙語矛盾得不行,他知道潘傑是尊重他才讓他選,可很多事情不是半推半就地就發生了麽?然而現在把上-床的選擇權交到他手上,這真是個大難題。
點頭,那他顯得有點兒太迫切。
搖頭,他心裏好像就是挺想那個。
只是,現在他們就那個,會不會太早了點?
見安謙語半天沒表态,潘傑親了親他的額頭說:“不願意就算了,我沒事,實在不行我再呆一會兒就回去。”
安謙語用極其細小的聲音說:“不是不願意。”
潘傑沒聽清:“嗯?”
安謙語緊張得抓住他領口:“不是不願意啦!”說完難為情的把臉埋進他胸口。
潘傑把他攔腰抱起,臂力驚人:“那我就當你願意了!”向床邊大跨兩步,把人丢到床上,接着自己撲了上去。
兩人接吻纏綿了很久,安謙語才重新得到說話的機會:
“我,我沒什麽經驗,你……你能不能……”
“放心,”潘傑的聲音溫柔似咒語,輕輕在他耳邊響起:“謙語,從現在起相信我,你只要閉上眼睛享受一切就好。”
安謙語乖乖閉上眼睛,眼前卻浮現過去夢遺過的場景。
他在夢中和青年纏綿,而現在,青年真實的與他做與夢境相似的事情。
難道這就是美夢成真?
潘傑也把剛剛在浴室想的美夢變成真的了。
床上一次,抱着人去浴室洗澡,美其名曰一起泡澡省水,打着環保的幌子就着浴缸來了一次。
安謙語洗完澡腿軟得基本已經站不起來了。
……
第二天早晨,安謙語在潘傑懷中醒來。
他悄悄看了會兒潘傑的睡臉,然後起床。
拉開一點窗簾,窗外的景色吸引他注意。
雨早已停了,外面的路面和房子,經過雨水的沖刷顯得格外幹淨透亮。
他推開窗戶,這一動作牽動了昨晚使用過度的某個部位,疼得有夠酸爽,雖然一臉扭曲,卻又忍不住偷偷傻樂起來。
他和潘傑在一起了!他真的和潘傑那樣,那樣,還有那樣了!
太開心了!
他回頭看眼床上還在睡覺的潘傑,見沒有驚動到他,于是把頭伸出窗外,這才呵呵呵笑出聲。
窗外一只麻雀估計是被人類奇怪的舉動吓壞,從他眼前掠過,他猛擡頭,發現蔚藍的天邊挂了一條彩虹,若隐若現。
他張大嘴巴不敢相信,多少年沒見過彩虹這種東西了,既然老天爺都這麽給力,那麽……
他在心中默默做了個決定。
“速寫的這季新款不錯,我看中了好幾件。”
“是嗎,那先去試試,等打折再買!”
自從安謙語和秦子興認識之後,兩人好像找到知音一樣,經常一起出去逛街、吃飯。
愛好那麽相似,根本不用誰将就誰,沒事還可以一起在網上吐槽某明星、某節目、某電視劇,連槽點都一樣。
兩人一人一個哈根達司,邊吃邊逛着商場,不時吐槽櫥窗裏哪件衣服設計太難看,價格還那麽貴,這樣的衣服真有人買嗎之類的話。
安謙語突然想起劇本的事來:“我現在手上有個劇本,寫得挺不錯,是講一個殺手愛上一個畫家。”
秦子興:“你配畫家?”
“嗯。”
“挺符合你的氣質。”
安謙語有些失望的說:“不過殺手已經有人選了,否則你來配男1多好啊。”
秦子興:“沒關系,讓我配男1知名度也不夠,還有別的角色嗎?”
“還有個第三者,是名警察,一直假公濟私破壞主角之間的感情,戲份倒是很多,但角色比較反面。”
秦子興吃掉最後一勺冰淇淋說:“就這個吧,聽說反派配得好也很受歡迎。”
安謙語還是有些惋惜,他不太願意好朋友去演一個令人讨厭的反派:“你真的不介意配第三者嗎?”
秦子興摟住他的肩膀:“我們之間還介意這些幹嘛?能一起配劇就挺開心的了。”
安謙語笑了:“嗯,能一起配劇真好,這冰激淩很好吃,要再買嗎?”
“不買了,太貴。”
“我這兒還有好多,要吃嗎?”
秦子興早就盯着他手中的冰激淩了,立刻拿手中的勺子舀了一大勺放嘴裏。
“你打劫啊,外,幺幺零!”
秦子興含着勺子一臉滿足。
安謙語是讓秦子興陪他來買件禮物,需要情侶款。
秦子興:“這對手鏈怎麽樣?”
安謙語搖頭:“我茶藝時不太方便。”
“你是要送男友,一人一個嗎?”
安謙語點頭。
“你有男朋友怎麽沒聽你提過?”
安謙語臉紅道:“剛确立了關系,我還沒向他表白過,想送他樣禮物,最好是情侶款。”
秦子興來了興致:“哦?帥嗎?什麽樣的人?”
提起這個,安謙語顯得很不好意思,事實上同志之間的關系大多數都不願意公開,他們互相也不會過問太多,除非幾個人好到一定程度才會私底下秀恩愛。
“挺帥的,比我小幾歲。”
“年下啊,和我一樣!”
“又這麽巧!”
“是啊,哈哈哈!”
兩人又笑做一團。
逛了一會兒,安謙語接到魏庭電話,問他怎麽不在茶樓,安謙語報了地址,不一會兒魏庭來到商場與他們彙合。
三人一碰面,秦子興和魏庭便笑了。
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安謙語撓頭:“你們兩認識啊?”
魏庭說:“豈止認識,我們同一科室的,比認識你還早得多。”
秦子興也笑:“真沒想到這麽巧,這要是說起來的話,我在認識謙語之前早就聽說過他很多次了,只是不知道名字,長什麽樣兒。”他意味深長的看眼魏庭,沖他擠眼睛,詢問安謙語是不是他求而不得的對象。
魏庭不好意思的挑開臉,岔開話題:“你們晚餐想吃什麽,我請客。”
安謙語和秦子興立刻跳起來:“哈根達司!”
魏庭自己送上門的,竹杠不敲白不敲。
魏庭敲安謙語頭說:“晚餐你們就吃哈根達司?心也就這麽大點兒,走吧,買給你們吃。”
兩人屁颠屁颠拉着魏庭又向冰淇淋跑去。
G市是典型的卡斯特地貌,擁有中國最大的溶洞。除了這個以外,大大小小的溶洞也是數不勝數。
安謙語沒有帶潘傑去最大的溶洞,而是去了一個他認為很有特點的小型溶洞。
這裏最大的好處就是游客少,溶洞數量多,裏面和迷宮一樣,不熟的人很容易迷失方向,只能跟着地标才能走出來。
溶洞內燈光昏暗,幾乎只有幾個彩燈照着牆上的鐘乳石,腳下的路面一層潮濕的水,反射着光線。
潘傑被潮濕陰冷的空氣激得一身雞皮疙瘩:“哇,這裏面感覺好像鬼吹燈書裏寫的一樣,你說會不會有棺材、僵屍什麽的?”
安謙語拿一個小手電仔細為潘傑照着腳下:“你別老四處亂瞧,小心腳底下,這裏要有僵屍的話,就不會只收五十塊門票了。”
潘傑将安謙語手電推開:“我不用照,你自己別摔着就行。”剛說完腳下踩到碎石子,便是一滑,不過幸好沒摔跤。
安謙語趕緊扶住他:“哎,我就說讓你當心,牆上的岩石特別容易掉,滿地小石塊兒,而且通道這麽窄,要是摔倒磕了哪裏都掉一層皮……”
潘傑聽得不耐煩,轉身突然一個用力将安謙語扛到肩上,一拍他屁股說:“叫你學唐僧羅裏吧嗦!現在我就走給你看看,到底我會不會摔跤!”
安謙語吓壞了,大叫放我下來,卻又不敢掙紮,怕潘傑真的摔倒,那他也會跟着遭殃,更何況自己目前還是頭沖下。
潘傑一步幾滑的跑過這段通道,來到下一個小型溶洞,這才把人放下,自己撲哧撲哧喘氣。
安謙語坐地上心有餘悸,看潘傑玩得挺開心,不忍心責備。
溶洞的特點就是,中間通道非常狹窄,等過了這一段就會發現裏面別有洞天。
一般來說,溶洞越大越有名,然而這座溶洞群的特別之處恰好在于它的小。裏面形成的鐘乳石,個子高的人伸手可以摸到。
休息了一會兒,安謙語用手電四處照,似乎在找什麽。
☆、溶洞激情
潘傑好奇問:“你找什麽嗎?”
“這裏應該是最深的那處溶洞了。”
潘傑四下看看說:“好像真是沒路了,得原路返回了吧?”
“還有個地方很多人不知道,”安謙語爬到一個鐘乳石後面招招手說:“找到了,在這裏。”
潘傑也爬過去,見這裏有個黑漆漆的斜坡:“要下去嗎?看不清楚,好像很危險。”
安謙語從背包裏取出一根繩子系在鐘乳石上面:“不危險,順着繩子爬下去,裏面還有個洞。”
“那我先下去!”潘傑來了興致,這種探險的事情他最喜歡了。
“下面沒燈,你把手電拿着。”
潘傑把手電咬嘴裏,拉着繩子興沖沖下去了。
安謙語也拿着手電跟着下到下面。
下面的溶洞更加窄小,估算只有十幾平方米,但是讓人驚奇的是,這裏的鐘乳石從頂到地面連在一起,又細又多,形成群落,好似身在一片石林之中。
潘傑鑽在裏面拿手電四處照,啧啧稱奇。
安謙語立刻叮囑起來:“你別硬往裏面擠,否則卡裏面不好出來。”
潘傑探頭出來說:“你再啰嗦,我就把你弄到這裏面幹你!”
安謙語立刻閉嘴,他絲毫不敢懷疑青年的行動力。
潘傑見安謙語被吓得不敢吱聲,覺得他可愛極了,禁不住笑着拉他進到裏面:“逗你的,緊張什麽,過來讓我親一下。”
他把安謙語抵到石柱上,兩人抱着啃了好半天才分開。
潘傑向上望了望,覺得這裏隐蔽極了,誇贊道:“這種地方你都能找得到,真有你的!”
“我以前經常來,對這裏熟。”
“這裏一定不會有人發現,真的不想在這兒來一炮嗎?”說着便又親向安謙語脖子、耳垂等敏感部位。
“別,潘傑,這裏回音太大容易被人聽見。”
“這裏連來參觀的人都沒有,會被誰聽見啊?來嘛,我知道你帶了野餐布,我會很快的,一次就好。”青年伸出一根指頭,眼巴巴看着安謙語,像讨要糖果的孩子。
安謙語的背包總像個百寶囊,和他出過門的朋友都知道,需要什麽東西找他就對了,準有。
“可是……這太……”太羞恥了,安謙語想想都感覺臉燒得慌。
最後仍然抵不過潘傑軟磨硬泡,把自己放到野餐布上,變成青年的一頓開胃點心。
這頓點心吃得有夠刺激,從來沒在這樣一座看似陰森恐怖的洞穴中做如此大膽的事。
四周淩厲的鐘乳石似要刺穿一切的即視感,他們在縫隙中喘息、求歡,石壁間回蕩着他們壓抑過的喘息聲、碰撞聲。
潘傑眼光中露出狼一樣的光芒,看得出他非常興奮、馬力全開。
他是真的把相處的每一刻都當最後時刻在用力過着。
安謙語抱着石柱淩亂得不能自已,殘存的理智還在擔心萬一被人發現的可怕後果,身體卻因興奮而顫栗,潘傑為他帶來的舒爽和刺激,讓他那根理智的弦在即将崩斷的邊緣徘徊。
慶幸此處光線昏暗,只有兩只微弱的手電照明,否則潘傑一定會看到安謙語那好似熟透螃蟹一樣的臉頰。
他從頭到尾被青年,這樣、那樣,那樣、這樣的擺弄,提心吊膽的心情讓他感覺時間過得無比漫長。
說好的很快呢?
催促了無數次:“你,你快一點……”
青年也回應了無數次:“好,馬上!”
可惜男人的話永遠不可信。
安謙語想到在哪裏看過一段話:寧願相信世上有鬼,都別相信男人的嘴。
這是哪位大神講的至理名言啊,給跪!
……
直到潘傑吃得心滿意足,兩人才穿整好靠在石柱上休息。
安謙語哭笑不得,他帶青年下來的目的不是為了喂飽他,而是想表白來的,現在一切浪漫氣氛似乎都增添了一點情-色的味道。
內心掙紮半晌,還是決定說出來,畢竟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機會。
“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嗯。”
“我胸口有道疤,你應該看到了,但你沒問過我。”
“心髒手術嗎?”
安謙語差異,青年答得極其自然,并無一點嗔怪之意。
“不是嗎?”潘傑轉頭看眼安謙語。
“是……你怎麽知道?”
潘傑:“這種傷口一看就是手術留下的,在那個部位的話,我猜是心髒。”
安謙語按按胸口說:“你怎麽沒問過我呢?”
手下按着的驅殼裏裝着一個殘缺不全的心髒。
他有先天性心髒病,先天心室缺損,這個病導致他從小就認識到自己與其他人的不同。
天生手腳冰涼只是一方面。
從來沒有感受過踢足球、打籃球的樂趣,從來沒有像別人一樣比誰跑得快,見到終點便用盡全力向前沖!
五歲時做了第一次心髒手術,雖然完成修複,可并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不,絕對不行!”
媽媽從他很小的時候就常說這話,再三強調他哪些事情絕對不能做。
不能劇烈運動,不能看恐怖片,不能抽煙喝酒,年紀太小不能談戀愛。
總之,一切能讓心髒亂跳的事情,統統被禁止。
就連父親和母親離婚,他也是事後才被告知,母親再婚,他還是最後一個知道。父母雖然在生活、學習上對他關心不多,但對他這顆心髒倒是十分在意。
他的生活變得似一灘死水,平靜無波,心髒漸漸失去了悸動的能力。
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從小就十分聽話的他幾乎不做違抗父母命令的事。
即怕伴侶嫌棄自己的身體,又害怕給伴侶帶來麻煩,所以輕易不敢觸碰感情。
可是現如今,心髒有了複活的渴望,即便是拼命壓制也無法阻止。
他做好充分思想準備,被抛棄,或被接受。
耳邊聽到到潘傑這樣說:“這是你過去的事,你如果想說自然會告訴我,為什麽要主動去問你的傷疤?”
這樣的回答讓安謙語感覺,他的擔心似乎顯得多餘。
潘傑早就看出來他的狀況,卻根本沒放在心上,自己傻乎乎杞人憂天。
你喜歡的人是從現在起遇到的這個,而不是他的過去。他之前也想過潘傑,看起來戀愛經歷挺豐富,可能以前有不少男友或者一夜情之類,但此刻終于發現,那些都是過去,就像他胸口的傷疤,那個手術只是過去,他只要從現在起好好保重身體,就不會給潘傑帶來麻煩。
誰沒有點這樣那樣的過去?已經過去的事情無法改變,那又何必去深究呢?
至于自己的身體狀況,其實兒時手術還算成功,這麽多年發病次數屈指可數,他只要多注意身體,定期檢查應該不會有多大問題。
“你真的不在意我心髒不好嗎?”這次安謙語問得随意,只是随口問問而已,內心沒了負擔。
潘傑攬過他肩膀,抱在懷裏習慣性親了親他額頭說:“不在意,你要是還需要治療,等我将來工作掙了錢,帶你去美國做手術,找全世界最好的心外科專家。”
安謙語心裏滿滿感動,雙手用力環住他腰,覺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這感覺就像聽到養了多年的兒子,有一天突然對你說:“爸爸,等我将來長大了,一定讓你住大房子、天天吃海鮮!”
珍貴的不是将來需要對現的承諾,而是這份心意。
“這麽感動,那要不要再來一次?”潘傑把手伸向安謙語皮帶。
立刻被拍開:“還來!想把我這把老骨頭折騰散架嗎?”
潘傑哈哈大笑:“我的小謙語體力不行呀,得多做做運動鍛煉一下。”
安謙語搖頭,青年精力太過旺盛。
“我以前讀書的時候來過這裏,還在這裏埋了一樣東西。”
“是嗎?”
安謙語:“我還許過願,如果誰能找到這東西,我就答應他任何事情。”
潘傑挑眉:“任何事?Anything?”
安謙語認真點頭:“Anything。”
潘傑心花路放,立刻起來四處尋找:“你別騙我哦,等我找到你別後悔!”
安謙語笑笑,悄悄将一個盒子塞到一處石縫中。
潘傑認真在洞裏找了一遍,溶洞并不大,更何況盒子藏的位置顯眼,很快他便大叫着拿起盒子說:“找到了,是這個吧!”
安謙語過去讓他打開盒子:“恭喜你,這個送給你。”
盒子裏是一條Tiffany & Co的項鏈,挂墜是一把鑰匙的設計,工藝精致、手感極佳。
“為什麽送把鑰匙給我?”
安謙語拉出脖子上的挂墜說:“因為我有把鎖。”
潘傑看看手中的鑰匙,和他脖子上的鎖是配對的設計,有些不解。
安謙語面帶羞澀說:“你的鑰匙可以随時開啓我的鎖,而且是世上獨一無二的那把,潘傑,我一直沒敢說那句話,但你應該知道我的心意,我愛你,我希望能和你一直在一起,或許有一天能去國外登記結婚,你,你願意嗎?”
潘傑愣住了。
☆、表白
獨一無二是對他最大的諷刺,安謙語不是他的唯一。
他給不了。
安謙語也站在他跟前手足無措,他在等潘傑下一秒的反應。
他覺得潘傑應該是聽到表白有些吃驚,一時反應不過來,等他明白自己在講什麽之後,便會高興的擁抱他,或者……會做他剛才又想做的事,雖然有點那什麽,不過并不是不期待。
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潘傑仍然沉默,安謙語甚至懷疑自己剛剛講的話會不會太小聲,對方沒聽清楚。
“潘傑?”
潘傑像被時間靜止中解脫一樣,轉轉眼睛,才慢慢問他:“你以前有過男朋友嗎?”
“嘗試過,可都沒成,所以就一直沒談。”他不是沒人追過,以前追他的男人無不是直奔主題,先做了再說,這樣的感情套路他完全無法接受。魏庭倒是個例外,可惜他們之間一點火花都沒有。
“沒談過嗎?”他看看盒子中的項鏈說:“真的很難得,我沒想到你會說愛我,我以為我們之間都只是互相……喜歡。”
“什麽意思?”安謙語從剛剛雀躍的心情轉變為忐忑不安。
他不是傻子,潘傑的沉默絕不是因為剛剛沒聽清楚,這沉默應該是代表了另有隐情,而這隐情……
或許他能猜到幾分,或許只是他想太多。
“謙語,你是個非常真誠的人,所以我不想騙你,這項鏈我不能收下,也無法給你結婚的承諾。”他把盒子蓋好遞到安謙語手上。
“為什麽?”安謙語抓緊胸前的鎖吊墜,問出為什麽後,他變得很害怕,他害怕潘傑的答案,隐約中他感覺會是一個糟糕的回答。
潘傑來回踱了兩步,轉身又見到安謙語疑惑的眼神,他腦子裏想了很多理由來搪塞,可對上這樣清澈的眼神又一個都說不出口。
他嘆口氣,閉了閉眼,放棄腦中的掙紮,決定說出實話:
“我有男朋友。”
這話在溶洞中激起小小回音,惹得安謙語以為自己耳鳴聽錯:“啊?”
“對不起,我來這裏度假也是為了來找他,結果意外遇到你,被你吸引才一直去找你。我自己也無法控制我自己的行為,等到我回過神來,才發現已經回不了頭了。”
“你……”安謙語腿一軟,跌坐到地上。
直到現在,仍然不能相信剛剛聽到的事實,他可憐兮兮看着潘傑,希望下一秒那人就告訴自己,剛剛只是開了個玩笑,想逗他而已。
可惜無論他用多麽虔誠的心祈求,潘傑也只是難過的回看着他。
許久,他低頭,流下眼淚。
“回去吧。”洞窟中回蕩着潘傑的聲音。
他想去扶安謙語,對方卻執奧着不肯起來。
“幹脆你打我吧,打到你滿意為止,我絕不還手好嗎?”
安謙語的确很想打他,可這種時候卻該死的怕傷了他!
這到底是搞什麽飛機啊!劇情到底哪裏出了差錯?就算他是被潘傑這渣男騙了,那這種時候不是應該痛打渣男,吐他口水,最不濟也得問候他全家,罵他祖宗十八代才對嗎?
可他現在坐地止哭什麽勁兒?
然而現實生活從來不按牌理出牌,劇情神馬的都是浮雲,真正遇到後,他的反應卻是——
“你先走吧,我想自己靜一靜。”
“你別這樣,還是我背你出去吧,起來行嗎?”
“我說!”安謙語突然拔高音量,滿面淚痕擡頭盯着潘傑:“讓我靜一靜,讓我安靜一下!讓你先走!聽不懂嗎?”
潘傑手一抖,平時溫和可親的人,突然發火,反而讓人害怕。
只得把手電放到他腳邊,然後自己三步一回頭的爬出斜坡,慢慢走出溶洞。
聽到潘傑遠去的腳步聲,安謙語這才顫抖着雙手,拼命按住胸口,他感覺無比窒息,呼吸困難。
過了好半晌,他才緩過氣來,跌跌撞撞爬上斜坡,連手電也遺落在洞裏。
當他站定在燈光昏暗的洞穴中時,才發現自己高估了自身的情況。
他不僅心髒疼痛得難受,眼前的通道更是天旋地轉,根本走不穩,試着往前邁了幾步便跪到地上,扶着牆想要叫人,卻艱難得發不出聲音。
伸手去摸自己口袋,這才發現,手中還攥着那個放有項鏈的盒子,東西全忘在斜坡下的洞中。
救心丸在包裏……
想要再回去拿,已經沒辦法辨清方向,之後他便意識模糊,倒在地上,只覺全身越來越涼,直到失去知覺。
醒來時滿目雪白。
旁邊鐵架上的心髒檢測儀,有節奏的滴滴滴。
怔愣了片刻,終于記起來,昏倒之前,他和潘傑在溶洞中,後來……
憶起那段表白之後的事,又是一陣心疼襲來,檢測儀跳動聲也變得極不規則。
朦胧間,有穿着白褂的醫生進來為他做檢查,随後把儀器都撤走,忙活完出去,接着,一個女生探頭探腦進來。
走近才認出是朱茜茜。
“怎麽樣?好些嗎?我看你後來沒有生命危險就沒告訴你父母,需要說嗎?”
安謙語搖頭:“別……”喉嚨聲音沙啞,他沒再說話。
朱茜茜給她遞來一個插吸管的杯子。
安謙語坐起來接過杯子咕嚕灌了幾大口,放下:“不至于這麽虛弱,別給我爸媽添麻煩了。”
朱茜茜低頭猶豫片刻,安謙語看出她有話說:“你想說什麽?”
朱茜茜眼神關切:“他有個男朋友,我以為你知道,所以沒和你提過。”
安謙語眼光暗下:“你都知道了……”
這事沒人刻意隐瞞,除了潘傑。
可巧的是,以為不是秘密的事,卻讓其中當事人之一完全不知情。
安謙語也是頭腦發熱,根本沒往那處想,表白過後見潘傑沉默才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但內心還抱着一絲幻想和僥幸。
朱茜茜歉疚的說:“都怪我馬大哈,他有男朋友所以根本沒想過你們會有事兒,他總來茶樓我怎麽就沒往你身上想呢?”
安謙語嘆氣:“不關你的事,你怎麽知道的?潘傑說的?”
朱茜茜點頭:“他把你背出溶洞跟着救護車來的,你醒來之前剛走不久,他說這事對不住你,不想再隐瞞,所以對我坦白了。”
安謙語閉上眼睛,拼命忍住眼淚。
他應該恨潘傑的,他有男友卻和自己外遇,然而他卻沒辦法阻止自己想他。
心裏生出強烈的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死不瞑目。
過了半晌,睜開濕漉漉的眼睛,眼神空洞盯着天花板喃喃問:“他男朋友是什麽樣的人?你認識嗎?”
朱茜茜無語。
“這種時候了,還打聽他男朋友有意義嗎?忘了那渣男吧,真要比起來,魏庭不是更好嗎?工作穩定、家庭殷實、穩重可靠,長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