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小鴛鴦夫婦和順
劉悅薇剛開始有些不大習慣, 以她對鄭頌賢的了解,他肯定是緩兵之計。
但她等到困意濃的睜不開眼了,鄭頌賢卻先睡着了, 劉悅薇終于放心睡去。黑夜裏,鄭頌賢一個人無聲地笑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 劉悅薇想翻身結果翻不動, 頓時想起身邊有個人。東方有了一丁點魚肚白, 微弱的光線透過屋頂的明瓦照了進來。
劉悅薇一看, 鄭頌賢睡得香甜, 卻一直扒着她不肯松手。
劉悅薇在被窩裏掐了他一下, “三郎?”
鄭頌賢迷迷糊糊感覺手背疼了一下,略微睜開眼睛一看, 立刻又閉上了, “娘子, 還早呢,等大亮了再起來。”說完, 他又把她摟得緊了一些。
劉悅薇又掐了他一下,“你起來, 回西屋去。不然一會子大家都知道了,我怎麽有臉去正院見娘。”
鄭頌賢咧嘴笑,“好,那我先回西屋。娘子,昨晚上我睡得一點不冷。”
劉悅薇再次掐了他一下,“快回去,把你的枕頭也拿走。”
鄭頌賢依依不舍地爬出了被窩, 抱起自己的枕頭, 在劉悅薇臉上啪啪親了兩口, 然後做賊一樣偷偷溜回了西屋。外頭丫頭婆子們都起來了,他不敢動靜太大,怕被人聽見。
劉悅薇感覺被窩裏頓時空了好了,舒服地伸展開了四肢,伸個懶腰後又閉上了眼睛,她準備再睡一會兒。
鄭頌賢抱着枕頭鑽回了自己的被窩,被窩裏冰涼涼的,好冷啊。
他看外頭已經亮了,在被窩裏眯了一小會兒,索性直接起床了。
悄悄洗漱完畢後,鄭頌賢出了正房門。
聿竹迎接了過來,“三爺,我給您打水洗漱。”
鄭頌賢嗯了一聲,“把水送到東耳房,別吵醒你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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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竹偷偷笑了,很快打了一盆熱水送到東耳房。鄭頌賢洗漱完畢後,讓聿竹給他綁好了頭發,帶着聿竹出門溜達去了。
臨走前他看了看天,囑咐雲錦,“再等兩刻鐘,叫你們奶奶起床。我去老吳家給她買幾張酥油餅,回來正好就能吃,放涼了不好吃了。”
他沿着街道慢慢走,走快了怕回來後劉悅薇還沒起起床。街邊已經有不少人了,個個腳步匆匆,難得有他這麽清閑的。
鄭頌賢一邊走一遍默默背誦文章,等到了吳家面館,裏面已經零星坐了幾個食客了。
吳掌櫃滿臉帶笑,“公子來了,怎麽沒帶奶奶一起來?”
鄭頌賢笑,“吳掌櫃好,給我幾張剛出鍋的酥油餅,我帶回家去。”
吳掌櫃頓時明白了,這是起個大老早給嬌妻買吃的來了。
他也不戳破,立刻說了一聲,“好叻,您稍後。”
聿竹來前自己帶了個大蓋碗,洗得幹幹淨淨,外頭還包了一層舊棉褥,一起放在籃子裏。吳掌櫃把幾張餅放在蓋碗裏,聿竹蓋上蓋子,用褥子包好了蓋飯。
鄭頌賢和吳掌櫃打過招呼就快步往回走,聿竹匆忙付了錢,提着籃子就趕緊跟了上去。
劉悅薇還不等雲錦叫她,自己就醒了。想着今日要出門,她換了另外一套褙子和裙子,仍舊是紅色的,只是顏色略微有點區別,昨兒那是正紅色,今兒這裙子是水紅色。頭上的首飾也換了幾樣,金項圈就不戴了,壓得脖子發酸。
這頭她在梳妝,那頭,李媽媽和鐘媽媽一起取了早飯回來。同時,鄭頌賢也進門了。
劉悅薇剛坐下,給他的碗裏成了一碗粥,他就拎着籃子進門了。
“娘子,我買了酥油餅回來,還是熱的呢,咱們一起吃。”
劉悅薇笑,“早知道你要出去,我就早點起來,咱們一起去買了吃,把我一個人丢在家裏。”
鄭頌賢把蓋碗掀開,用筷子夾了一張餅放在她面前的碗裏,“娘子莫惱,等吃了飯,咱們去回禀娘一聲,再一起出去,不是要買養魚的缸?明兒娘子回門,家裏雖然備了禮,娘子看着再挑一些岳父岳母和妹妹喜歡的。”
劉悅薇聽說可以出門,高興極了,“嫁人真好。”
鄭頌賢舀了一勺粥喂給她喝,“那是肯定的,我可以每天都在身邊疼愛你。”
劉悅薇笑,“我是說嫁人了我出門可以多一些,還不會被人嚼舌頭根子。”
鄭頌賢也不生氣,“總歸是有好處的,好處還會越來越多呢。”
劉悅薇吃了一口餅,“我好多天沒去金縷閣了,等會我想去看看。”
鄭頌賢點頭,“我跟你一起去,正好也可以看看彩鳳姐姐。哎,什麽時候咱們給彩鳳姐姐說個合适的人家。”
劉悅薇也發愁,“我和我娘都在看呢,明兒告訴婆母和兩個嫂子,幫着一起看。三哥你們學堂裏要是有合适的也可以,只管放心,只要說好了人家,我就給彩鳳姐姐放良,再陪送一份像樣的嫁妝。我爹娘和姐姐那裏,肯定也有添妝的。現在不敢放良,怕她爹娘又來鬧。”
鄭頌賢一邊吃飯一邊陪着她說閑話,等吃完了,二人一起漱口擦嘴。雲錦給劉悅薇又擦了點口脂,檢查了下她的衣物,确定無礙後,開了劉悅薇的箱子,拿了點錢。
鄭頌賢笑,“娘子的丫頭倒是得力的很。”
劉悅薇驕傲,“那可不是,雲錦跟了我五六年了,回頭我要給她找個好婆家的。”
頓時把雲錦說了個臉紅,“三奶奶!”
劉悅薇笑,“三哥,咱們去正院吧。”
小夫妻手挽着手一起到了正房,鄭太太正在看兒子成親的收禮單子。
見小兒子夫婦來了,鄭太太放下帳本子,“吃過了?”
二人一起叫了娘,各自搬了張小圓凳坐在鄭太太身邊。
劉悅薇伸頭看了看,“娘,您在算賬呢?要不要我幫忙?”
鄭太太看他們兩個的架勢,估計兩個孩子是想出門,“這個不急,你們要去哪裏?”
鄭頌賢說想在院子裏放兩口缸,養魚,蓄水。養魚不養魚的鄭太太到不在意,兒子說蓄水也提醒了她。
“這樣,你們既然要買缸,多定幾口,一個院子裏放一口。讓店家派人送上門來,我給錢。”
鄭頌賢笑,“那可真是好,我們出去買東西,找到人付錢,自己不用掏腰包了。”
鄭太太笑,“明兒去你岳父家,你和薇丫頭看着買些合适的東西,你們自己付錢。我這邊備的禮和你兩個嫂子差不多,都是普通的東西,不一定合心意。”
鄭太太也沒辦法,三個兒子,她要盡力做到公平。
劉悅薇理解公婆的為難,不能說她嫁妝多,樣樣都要比嫂子們多,“多謝娘提醒,娘備的,是咱們家的心意,我做女兒的再單獨給爹娘買一些,自然不能讓公中出錢。”
鄭太太心裏高興,“我的兒,娘就知道,當年沒看錯了你。等以後你們兒女成群了就知道,想一碗水端平,得費多少心思。”
鄭頌賢忙道,“娘,兒子如今還靠着家裏吃喝,哪裏還敢說要特殊。”
鄭太太笑,“娘曉得,你們都是好孩子。去吧,家裏又無事,多玩一會子再回來。”
小夫妻跟鄭太太告別,手拉着手一起出門去了。
鄭太太看着他們手拉手,忍不住感嘆,“這日子過的真快,一眨眼,都過去這麽多年了。”
金媽媽在一邊笑,“太太以後的福氣越來越多!”
鄭太太又拿起帳本子,“但願孩子們都能好好的。”
小夫妻二人出了門之後也不坐車,并排一起沿着街面走。聿竹在前面帶路,劉悅薇左邊是鄭頌賢,右邊是雲錦,後面跟着雲绡和招財。
劉悅薇問鄭頌賢,“三哥,你知道哪裏有賣缸的?”
鄭頌賢點頭,“咱們去花鳥市場看看,那裏的缸更有意思一些。若是平常加用的大缸,大是夠大了,就是粗笨的很,也不美觀。”
劉悅薇高興地問,“那裏是不是有賣小鳥的?”
鄭頌賢笑,“有,什麽鳥兒都有,娘子要是喜歡,買幾只回來養着玩。後天我就要去學堂了,你一個人在家裏不免無聊,養鳥也能打發時間。”
兩個人說說笑笑就到了花鳥市場,嚯,好多人啊。
劉悅薇以前從來沒來過這裏,感覺眼睛快要看不過來了。
各種各樣的小鳥啾啾叫個不停,很多攤主前面擺了大魚缸,裏面有魚兒游來游去,攤主們偶爾喂點食,或是加點新水。
劉悅薇一會兒看看畫眉鳥,一會兒逗一逗八哥說話。
她身上穿的鮮亮喜慶,攤主們都賣力推薦。
“奶奶,我這鳥兒聰明的很,會說好多話,還會唱歌兒呢。”
“奶奶,這魚兒又好看又好養,兩三天換一次水就行,吃的也不挑嘴。您看,它尾巴多漂亮。奶奶買兩只回去,明年還能有小魚呢。”
……
這樣一路看過來,劉悅薇缸沒買到一只,卻買了兩只鳥和五六條魚。
但鄭頌賢一直在暗中觀察,各家的魚缸大小不一,他看中了兩家的缸。
先問第一家,攤主見他們買了兩條魚,熱心推薦,“這是我從城東那邊一家作坊裏定的,他家可以定大小,就是要多費些錢。”
第二家的魚不好看,劉悅薇沒買,攤主見他們穿着富貴,也不敢打馬虎眼,也報了一個地址。人家給了消息,鄭頌賢讓聿竹給了二十文錢打賞。
攤主高興極了,又說了一堆吉祥話。他擺攤一天也就掙個三四十文錢,不過是幾句話的誰讓,就能白得二十文錢,這位小爺和奶奶真是大好人!
鄭頌賢問劉悅薇,“娘子,咱們是先去金縷閣,還是先去買缸?”
婆婆交代的任務不能拖,劉悅薇當機立斷,“先去買缸,這是大事。”
鄭頌賢想了想,“有些遠,咱們雇輛車吧。”
劉悅薇點頭,“好,我正好走累了。”
鄭頌賢打發聿竹去雇車,特意交代雇好一點的車。
聿竹到路口找了一輛上好的螺車,帶車棚,還有簾子。鄭頌賢帶着劉悅薇先進去,兩個丫頭也跟着進去了。招財和聿竹跟着車夫坐在車把上,這車足夠大,裏面坐四個人綽綽有餘。
劉悅薇掀開窗簾看外面,“三哥,咱們大張旗鼓去買缸,會不會被人笑話?”
鄭頌賢湊過來一起往外看,“我買我的缸,關別人什麽事。我還沒見過做缸的作坊呢,正好去開開眼。”
劉悅薇笑,“我也沒見過,咱們去看看,要是合适,多買一些,回來腌鹹菜也使得。”
鄭頌賢哈哈笑了,“買個小的,回來泡腳也行。”
小夫妻一路說笑,很快到了第一家作坊。
嚯,作坊門口擺的全是缸,大的小的圓的扁的高的矮的,形态各異。
劉悅薇覺得有趣,到處看。鄭頌賢找作坊主問了問,作坊主說可以定做。鄭頌賢在花鳥市場就問過了價格,見這作坊主并沒有因為他們穿的好而多要錢,點頭稱好。
他出去問劉悅薇,“娘子,咱們就在這裏定好不好?另外一家遠得很,在城外呢,雖說能省個幾錢銀子,但還不夠車錢的。”
劉悅薇點頭,“三哥決定就好,三哥幫我問問店主,能不能給我做幾個花盆,外面也要雕花的,等開春了我要養花。”
鄭頌賢又去和店主交涉,最後定了十幾口大缸,六個花盆。
大缸上的雕花都是鄭頌賢指定的,比如鄭老爺和鄭太太院子裏,雕刻富貴滿堂。鄭頌仁夫妻院裏雕刻花開錦繡,鄭頌德夫妻院裏用財源廣進,他們院裏定兩口,一個鵬程萬裏,一個龍鳳呈祥。其餘幾口缸随意,放在下人們住的地方,還有家裏庫房和柴房門口。至于花盆,随意作坊主雕刻什麽都好。
付過了定金,小夫妻又坐上那輛車,直奔金縷閣。等到金縷閣的時候,都到了吃晌午飯的時候了。
汪彩鳳聽說他們來了,趕緊出來迎接,“表妹和表妹夫來了,怎們沒提前送個信來。”
劉悅薇笑,“我又不是客,還送什麽信,表姐辛苦了,我就是來看一眼。”
汪彩鳳拉着劉悅薇的手上下打量,“我還說明兒早上去伯娘那邊等妹妹回來,沒成想今天就能見到妹妹。妹妹這一身真好看,打眼一看就曉得是富貴人家的少奶奶。”
張媽媽在一邊湊趣,“二姑奶奶原就是個美人,如今裝扮起來,和姑爺站在一起,真是一對壁人。”
屋裏的女工們都出來了,那些成親了的婦人紛紛上前誇贊,姑娘也上前問好,羨慕地看着東家一身的錦繡華服。
劉悅薇和衆人說着話,鄭頌賢問張媽媽,“晌午飯可有了?”
張媽媽笑,“原來都是招財去取飯,近來他不在,都是老奴帶着一個女工去的,今日的就要去取了。”
鄭頌賢想了想,“媽媽等會子帶着招財和聿竹一起去,給大活兒多加兩個葷菜,算是我們新婚後頭一次來給大家的見面禮。”
張媽媽立刻笑道,“多謝姑爺,姑爺真是憐貧惜老,這些女工,有些全靠咱們這邊幾天吃一次葷腥了。”
劉悅薇和女工們打過招呼後,汪彩鳳又招呼大家進屋繼續幹活。
小夫妻一起進了西廂房,汪彩鳳在廂房裏放了一只水釜,裏頭還有些熱水,她親自給倒了茶水,“妹妹和妹夫晌午在這邊吃飯嗎?”
劉悅薇點頭,“都這會子了,我們就不走了,和姐姐一起吃飯。”
汪彩鳳笑,“這邊的飯食比妹妹家裏要差多了呢。”
劉悅薇毫不在意,“無妨,大活兒能吃,我們也能吃。”
鄭頌賢笑,“娘子不用擔心,我讓招財給咱們單獨定了幾個炒菜,給女工們一人加了兩樣葷菜,都記在賬上。”
劉悅薇斜眼看他,“三哥忽然大方,怎麽不自己掏錢,記在我的賬上。”
鄭頌賢把茶水遞給她,“娘子又不是不曉得,我如今就是靠着娘子吃軟飯的,身上精窮,哪裏比得上娘子腰纏萬貫。”
汪彩鳳忍不住笑了起來,“妹夫真會開玩笑。”
劉悅薇接過茶,“三哥這樣大方,我也不能小氣。姐姐,這個月給女工們一人加二錢銀子的工錢,算作我成婚期間大家夥辛苦幹活的獎賞。”
汪彩鳳連忙屈膝,“多謝東家,祝福東家財源廣進、姑爺前程似錦。”
劉悅薇喝了口茶,“嗐,還是有錢好,大活兒都來奉承我。”
汪彩鳳坐了下來,“等妹夫以後做了官,妹妹成了官太太,奉承妹妹的人更多呢。”
幾個人在屋子裏說笑的工夫,張媽媽和招財聿竹取回了晌午飯。
女工們都到到作坊裏吃飯去了,汪彩鳳定的規矩,吃飯時不能離紡線小車太近,別把油星子撒到上頭去了。
見今日忽然多了兩個葷菜,大活兒都高興起來,取飯的時候謝過東家。
雲錦和雲绡把主子們的飯菜擺在了西廂房唯一的小方桌上。
招財給兩位主子和表姑娘定了五個菜加一個湯,汪彩鳳說去倒座房吃,劉悅薇強行拉了她坐下,“姐姐別走,咱們一起吃。”
三人一邊吃飯一遍說閑話,汪彩鳳見鄭頌賢不停地給劉悅薇夾菜,心裏又高興又心酸。高興的是表妹嫁了個好人,心酸的是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還能不能有表妹萬分之一的福氣。
想到這裏,她頓時又唾罵自己,表妹給了自己這麽好的機會,自己要好生幹,把金縷閣打理好,等她有錢了,什麽樣的男人沒有。
汪彩鳳這些日子變化的不僅是待人接物和氣質,她的思想也變了許多。
原來汪彩鳳覺得提一提男人這兩個字似乎就是不守規矩,現在她覺得,她要麽不嫁人,要麽就要嫁個知冷知熱心思正的男子漢。不說比表妹夫和表姐夫,至少要比王大狼強一百倍!
她一邊想事情一邊向劉悅薇彙報,“表妹,棉花又快沒有了。我去打聽過了,快過年了,棉花都會漲價。但如果不買一些,怕年後開工沒兩天就要斷貨。若是買的話,會比往常貴一些。也是我不懂,應該早一些備好的。”
劉悅薇想了想,“買!表姐莫要自責,咱們頭一年幹,肯定會有疏漏的地方。寧可多花點錢買點棉花,也不能開年就斷貨。不吉利不說,斷貨的損失比買棉花的差價要多了許多。年後我預備多買十臺小車,表姐,到時候你要管二十個人,你準備好了嗎?”
汪彩鳳吓一跳,“表妹,忽然就要擴大一倍嗎?”
劉悅薇點頭,“這中間的道道咱們都摸熟了,如今有了兩家穩定的出貨對象,何不多做一些?作坊規模大了,更容做好口碑。正房還空了一大半呢,加十臺小車不是問題。以後要是不夠放,這廂房也能放。”
鄭頌賢忽然道,“娘子,我給你提個醒,如果可以,把這宅子買下來吧,多花點錢也行。”
劉悅薇想了想,立刻明白了中間的道道,“三哥說得對,我若是總是租房子,房主見我生意好了,到時候豈不是要來為難我。若是再搬到別的地方,金縷閣好不容易豎起來的口碑,要大打折扣了。只是這樣一來,今年不光沒有盈利,我還要再往裏頭貼錢呢。這宅子地段好,沒個三四百銀子都拿不下來。”
汪彩鳳也同意,“要是妹妹手裏寬裕,買下來最好了,我見過有那房主見人家生意好了,成倍地漲租金,店家忙活一年,淨給房主忙活了。趁着年前咱們還沒擴大規模,趕緊買,到了年後房主見妹妹又添置小車,肯定要漲價明年的租子了。”
吃過了飯,劉悅薇就走了,她雖然是東家,不好老在這裏,大活兒都放不開手腳。
這裏離鄭家不遠,小兩口帶着雲錦幾個人一起慢慢走回了家,算是消食。
冬日的午後,太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劉悅薇感覺自己渾身發軟,想睡覺。
鄭頌賢拉着她的手快步往回走,“咱們趕快一點,先去娘那裏回個話,然後再歇中覺。”
鄭太太吃了飯沒多久,連釵環都卸了,正準備睡的,丫頭說三爺三奶奶回來了。
鄭太太把他們叫進了自己屋裏,“都預備妥當了?”
鄭頌賢先開口,“娘,我們想買好看一點的缸,跑了好遠的路,又去了金縷閣,就沒來得及給岳父岳母買禮物。”
劉悅薇道,“娘,我們下午去好不好?”
鄭太太笑,“好,你們回去歇一歇,起來再去,反正這兩天又無事。”
劉悅薇扶着鄭太太的手臂,“娘,我來給您梳頭,服侍您歇着。”
鄭太太也不拒絕,“我兒孝順。”
劉悅薇先把鄭頌賢打發出去,幫鄭太太疏通了頭發,脫了外衣,鋪好棉被,等鄭太太躺好了,她才走了。
一進自己的屋子,劉悅薇就哈欠連天,“三哥,我今兒累了,我先睡了。”
鄭頌賢見她困極了,也不去擾她,自己回了西屋。
劉悅薇美美地睡了一個午覺,雲錦怕她睡多了夜裏走了困,只小半個時辰就叫起了她。
劉悅薇不想起來,翻了個身臉朝裏,“讓我再睡一會子。”
正好,鄭頌賢掀開簾子進來了。
雲錦立刻道,“三爺,您來叫奶奶起床,還要去給我們老爺太太買禮物呢,我去給奶奶打洗臉水。”
鄭頌賢坐在床沿,捏捏她的臉,“娘子,起床了。”
劉悅薇嗯了一聲,不起。
鄭頌賢又摸摸她的耳朵,“娘子,起床了。”
劉悅薇把頭埋進被窩裏,不起。
鄭頌賢掀開被子一角,把冰冷的手伸了進去,放在她柔軟的肚子上蹭了兩下,“娘子,起床了。”
劉悅薇頓時醒了,推開他的手,“涼死了,三哥怎麽醒這麽早?”
鄭頌賢笑,“我們在學堂晌午都不歇息的,要是累狠了,在桌子上趴一小會兒。”
劉悅薇頓時心疼了起來,“三哥你讀書真累,怪不得說十年寒窗苦,以後家裏的事情你就別管了,都交給我。”
說完,劉悅薇就坐了起來。
她只需要把外頭的衣裳穿好就行了,不用換,故而就沒攆他出去。
鄭頌賢見她盯着旁邊的衣裳,殷勤地一件件遞了過來,“娘子,我伺候你更衣。”
劉悅薇笑,“明兒出去了,人家又要笑話你是老婆奴。”
雲錦端了一盆熱水進來了,見鄭頌賢正在幫劉悅薇穿褙子,也沒吱聲,人家正經夫妻,就算不圓房,日常親近些也沒什麽。
劉悅薇笑着對鄭頌賢道,“三哥也洗把臉,洗完了咱們就走,要不要去娘那裏說一聲?”
鄭頌賢拿起手巾,沾了點水在外面洗,流下的水都進了底下的一只木盆裏。
“不用,咱們回來後再去娘那裏。給岳父岳母買禮物不用走太遠,很快就能回來了。”
他洗完了臉,盆裏的水還是幹淨的。雲錦忍不住贊嘆,三爺真是細心,把水澆出來洗,奶奶就不用洗剩水了。外頭多少男人,有幾個會這樣謙讓自己老婆的。
小夫妻又手挽着手一起出了門,就在附近的店鋪裏,一起給劉文謙買了兩壇上好的酒,給魏氏買了兩匹上好的綢緞。
劉家雖然開着綢緞鋪子,上好的料子賺頭多,魏氏很多時候并不會拿回來穿,除非是劉文謙拿回來的,她才會拿去裁衣裳。
借着這個機會,劉悅薇特意挑了兩匹劉家沒有的上好的料子,一匹顏色深一些,一匹顏色淺一些,魏氏和劉悅蓁母女兩個一人一匹。
她又去附近的點心店買了四樣上好的點心,挑了好看的禮盒裝起來。那禮盒是木頭雕的匣子,上頭還有花紋呢。
小夫妻轉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買了好幾樣東西,然後一起回來了。
進了正院後,鄭太太仔細看了看他們挑的東西,笑着誇贊,“這幾樣禮那到哪裏也不丢人了,既然你們買了酒,咱們家備的就不要了。我再給你添一條咱們自家做的臘肉,還有幾樣幹果。許大人前兒送了一些京城來的幹貨,給你爹娘帶一點回去嘗個鮮。你買了綢緞,我給你添幾尺細棉布,給你娘做鞋邊最好了。”
劉悅薇笑道,“多謝娘。”
正說着呢,唐氏和何氏都帶着孩子來了,相互之間見了禮,又分兩邊坐下。
鄭太太看了劉悅薇一眼,“你先帶老三回去,把東西放好後,你自己再過來,我帶你們一起把前兒的帳理一理,都是咱們家的親朋故交,你也得知道一些。”
劉悅薇連忙道好,拉着鄭頌賢就回來了,讓鐘媽媽把東西都規整好,然後對鄭頌賢道,“三哥,你自己看書吧,我去娘那裏了。”
鄭頌賢拉着她的手,“那娘子做完了就別回來了,到時候我直接過去,咱們一起在爹娘那邊吃晚飯。”
劉悅薇摸摸他的臉,見屋裏沒人,飛速在他左臉上親一口,“我曉得了,三哥快去吧。”
鄭頌賢不滿意,拉着她不放,又指了指自己的右邊臉,意思是這邊也要。
劉悅薇踮起腳,啾了一口,“我去了。”
鄭頌賢這才松開手,笑眯眯地看她出了門。
鄭太太等三個兒媳婦都全了,開始說話,“前兒的酒席和往常不太一樣,因你爹才升了七品,按理該單獨擺酒的,但你爹不讓,正好就着老三成親,兩件事情并在一起辦了。但這中間有個事兒,你爹這人一向不張揚,也沒通知人家。有人來送了兩份禮,說是分別賀老三成親和你爹升官。但有些人家不知道,只送了一份禮,咱們也不能争人家的。你們三個對照以前的禮單,看看哪些人家是送了雙份的,哪些是送了單份的。”
唐氏點頭,“三弟妹,你算賬比我們好,我報以前的禮單,你和你二嫂看這回的單子,然後另外找紙筆寫下。”
何氏一向随大流,劉悅薇也說好。鄭太太安靜地坐在一邊,看三個兒媳婦幹活,她抱着卉姐兒逗,又攬過鵬哥兒說小話。
唐氏照着以前的單子一家家念,劉悅薇和何氏在新禮單裏面找,若是送的禮忽然多了許多,那必定是雙份的,劉悅薇在旁邊的單子上記下來,若是看起來和以前差不多,估計是不知道鄭老爺升官了,只送了單份。
妯娌三個忙活了近一個時辰,終于把所有的禮單都整理清楚了。
劉悅薇拿着單子呈給鄭太太,“娘,一共一百三十一家,送雙份的有六十八家,其餘應該都是單份,您再看一看。”
鄭太太接過來仔細看了看,“這送雙份的,都是你爹的同僚和下屬,還有你們娘家,包括老大的同僚老二的朋友,還有老三的同窗,老家的族人和許多街坊們都不知道你爹忽然升官了,回頭若是有人來補禮,只要禮不重,若是我不在家,你們誰在家誰接下,莫要閃了人家的臉。”
三個兒媳婦都連忙道好。
天正好也黑了,妯娌三個都不走了,坐在一起拉閑話。
何氏問劉悅薇,“三弟妹,明兒三弟去讀書了,你若是閑着無事,去我那裏玩呀,或者咱們一起去找大嫂說話。要是大嫂有空,咱們一起打牌都行。”
唐氏笑,“二弟妹,你要是缺錢了,問老二要,何苦來贏我的錢,誰不知道你小名何一摸,那好牌就跟長了眼睛似的,專往你手裏去。”
何氏哈哈笑,“大嫂真是的,我聽說三弟妹是個財主,正想多贏她幾兩銀子花花。大嫂別怕,我要是贏了錢,我分你一半。”
劉悅薇看着生氣活潑的何氏,心裏有些酸楚有些高興,前世何氏和鄭頌德一起沒了,卉姐兒和弟弟那麽小,她和唐氏盡心盡力照看,但姐弟兩個還是羨慕人家有爹娘。
“二嫂,那我以後沒事就去叨擾你啦。二嫂想打牌盡管叫我,我也跟二嫂學一學,說不定我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以後還能贏二嫂的錢。”
妯娌三哥說說笑笑,等鄭家爺兒幾個都回來了,鄭太太讓人上了晚飯。
鄭家人只有晚上才在一起吃飯,故而晚飯比較豐盛。但鄭太太又怕晚上吃多了不克化,又容易長胖,故而準備的素菜多一些。
劉悅薇一邊吃飯一邊問鄭晗珺她們學堂裏的事情,并邀請她放假後和自己一起玩。
酒足飯飽,鄭老爺也沒什麽要囑咐兒子們的,揮手把他們都攆走了。
鄭頌賢怕劉悅薇積食,兩個人給小鳥喂食,又把小鳥和魚兒搬進廂房裏,防止晚上在外頭凍死了。
等做完了這些,鄭頌賢要去看書,劉悅薇要跟着。
鄭頌賢卻不讓她去,“娘子,你回房和丫頭們說說話,我自己看書就好。”
劉悅薇奇怪,“我往常在家裏也經常寫字的,我還想跟三哥長點學問呢。”
鄭頌賢笑眯眯地看着她,然後小聲說道,“娘子去了書房,我看不進書,只想看娘子。”
劉悅薇頓時紅了臉,呸了他一口,不再管他,自己把明日要帶的禮物都檢查一邊,鄭太太那邊已經送來了臘肉和幹貨,這麽多東西,沒有兩三個人都拿不了。
劉悅薇覺得光有招財一個人不夠用,他還要管着金縷閣那邊呢,等過幾日從陪嫁的兩房人裏挑個小厮來使喚。
時間慢慢過去了,劉悅薇見時辰不早了,自己先洗漱了,見鄭頌賢仍舊在書房不出來,敲了敲門,“三哥,不早了,歇着吧。”
鄭頌賢嗯了一聲,“就來。”
劉悅薇試探性地問,“那我讓人備熱水了。”
鄭頌賢又嗯了一聲,“勞煩娘子了。”
劉悅薇給他找衣裳,備熱水,那頭鄭頌賢也從書房裏出來了。
劉悅薇直接把他推進了東耳房,自己回房歇着去了。
劉悅薇剛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床邊又傳來一陣委屈巴巴的聲音,“娘子,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