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送行宴打擊報複
劉悅薇跟着送親隊伍一起去了龐家, 時下規矩,送親的隊伍裏可以有幾個姑娘, 但有前提,必須是姑娘,有了親事的也可以。
劉悅薇帶着巷子裏的三個姑娘一起去了,在龐家得到了優厚的待遇,臨走的時候,龐家還給了個紅包。
林家這邊,魏氏照看着辦了幾桌酒席,招待了女方這邊的親友。
劉悅薇趕回來時, 林家這邊賓客已經散了。林檀姝父母兩邊的親戚準備出發了, 魏氏讓人給了車馬費,好生打發他們走了。
林檀姝這個主人不在,魏氏母女倒像是主人了。
劉悅薇對魏氏說道, “娘,您帶着弟弟妹妹們先回去吧,我把這邊收拾好了就回去, 明兒晚上我再來, 後天早上還要等檀姝姐姐回來呢。”
魏氏笑着誇贊女兒,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能辦這麽大的事兒,林家人原來還不服氣,說林姑娘裏外不分, 幸虧你能幹,不然我和林姑娘都要被打臉。”
劉悅薇笑,“都是娘教導的好。”
魏氏也不再久留, 帶着剩下的三個孩子走了。
林家的仆人大半去了龐家, 還剩一個婆子和一個小厮, 劉家這邊有兩個丫頭、兩個小厮。劉悅薇指揮這些人把家裏的東西都收拾幹淨,各家借來的桌椅板凳都給人家送回去,順道送一些廚房沒用完的剩飯剩菜。
都是普通小戶人家,酒席上上剩下來的東西也是好東西,誰也不會嫌棄。且平日吃酒席,并不是一家老小都能出動,送一些過去,那些沒來過的女孩子和老人,也能嘗兩口葷菜。
等送完了東西,劉悅薇覺得有些累了,在林檀姝的床上歪了一會兒。
正睡得迷糊,忽然感覺有人摸她的臉。劉悅薇心裏一驚,立刻醒了,只見鄭頌賢蹲在她床前。
“薇兒醒了?對不住,我就是不小心碰到了你一下。”他哪裏是不小心,就是想趁人家睡着了偷親一口。
劉悅薇脫了外衣睡的,還好身上蓋了被子,見他蹲在這裏,立刻攆他,“你先出去,我把衣裳穿好就起來。”
鄭頌賢只能戀戀不舍地先出去了,外頭雲錦連忙進來了,雲绡打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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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劉悅薇收拾妥當了,才從屋裏出來,“三哥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龐公子那邊不用幫忙?”
鄭頌賢笑,“夜裏還有一頓酒席呢,下午那邊正熱鬧着,我過來看看你這邊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師兄知道的,還特意撥了兩個人給我。”
劉悅薇喝了口茶,“都收拾好了,我也準備回去了,明兒我再來,後天迎接檀姝姐姐回來,三哥到時候來不來?”
鄭頌賢點頭,“自然要來的,薇兒既然要回去,我送你吧。今日鬧哄哄的,我都沒撈着工夫和你說話。”
劉悅薇把招財留下了,和林家兩個仆人一起看家,其餘人都跟着走了。
林家離劉家有一段距離,走回去也太遠了。鄭頌賢在路口叫了一輛騾車,慢悠悠一起往劉家去。
劉悅薇這邊幫着處理林檀姝的婚事,那邊,替太上皇選秀的天使終于到了青州。
前幾日,巡撫大人就送來了消息,馮知府做好了萬全準備。天使住的地方,去哪裏玩,在哪裏選秀,他都安排好了。
因着這事兒,馮四姑娘的婚事他都沒時間管,更別說找鄭劉兩家的麻煩。鄭老爺已經好幾天沒挨罵了,劉家的鹽鋪子也沒有找茬的了,兩家人終于都松了口氣。
劉悅薇心裏暗自高興,等天使走了,馮知府也差不多該滾蛋了。
來的天使是宮裏的一個年紀不太大的太監,姓賀,二十來歲的樣子,面白如玉,聲音尖銳,走路時偶爾還有些忸怩的樣子。
不知道的人以為他們是沒了□□女畫,知道的人都曉得,太監們不光沒了□□,有些連溺水都無法控制,故而走路的姿勢有時候會奇怪。
賀內侍住在了知府衙門,馮大人把最好的客院收拾了出來,裏頭的一切都是新的。賀內侍在宮裏稍微有兩份體面,是太上皇身邊的人。選秀是肥差,一般的內侍可來不了。
賀內侍住下後,先不急着吃喝享受,立刻讓各縣把待選的秀女送了上來。
在馮知府的陪同下,賀內侍和身邊幾個嬷嬷宮女門把送上來的秀女門仔細查了個遍。長相一般的,不要;身上略微有點味道的,不要;睡覺打呼嚕磨牙說夢話的,不要;規矩上太差的,不要……
這挑剔勁兒,把青州一衆官員們看的心裏直罵娘。一個快進棺材的死老頭子,還這麽挑剔害人。
那些姑娘的父親大多是□□品小官,只有個把個是品級高一點的。有的是家裏想拼一拼,雖然太上皇快進棺材了,但還沒進棺材不是,要是能得寵,總能紅火個幾年,有這幾年,家裏也能起來了。還有家裏純粹是還沒來得及給女兒定親,被馮知府盯上了。
馮知府心裏也罵娘,這回選秀,他提前給女兒定親了,青州府下面七個縣令,有兩個家裏的女兒就沒跑掉,被他硬拉了來。要是全部是低品級的,天使肯定不高興,回去嘴巴一歪,他還能有個好。
賀內侍挑挑揀揀了好幾天,終于留下了三個秀女,一個州府留下三個,也差不多了。等他去別的地方再挑挑,這一省挑出一二十個,回去了也能交差。
這三個秀女被賀內侍當寶貝一樣藏了起來,忙活完了正事,他也該休息休息了。
馮知府不好自己陪賀內侍到處玩耍,就讓兩個靠得住的人帶着賀內侍出去逛。別看此人是太監,輸人不輸陣,什麽青樓楚館都要去,還裝模做樣地點兩個姑娘。像文人墨客一樣,和姑娘們一起吟詩作對,然後還摟着姑娘們進了房,至于怎麽玩的大家都不知道了,反正出來後的姑娘們都罵罵咧咧的。要不是馮知府給的錢多,姑娘們都不想接這活兒。
賀內侍玩了幾天,準備要走了。但這些太監們好容易出來一趟,可不是幾頓山珍海味和幾個漂亮姑娘就能打發了他的。等到臨走的時候,賀內侍終于露出了自己的嘴臉。
要錢!
他很不要臉地直接問馮知府要,什麽姑娘們路上吃穿要錢,路上車馬資費,到了京城安置姑娘們……
馮知府心理把這死太監的祖宗都罵了八百遍,朝廷選秀戶部都撥了銀子的,哪有讓地方州府出錢的,明擺就是這死太監想貪錢。
馮知府快要任期滿了,他自己都在想辦法準備臨走前多撈兩筆的,豈能把到嘴的肥肉分給這死太監。
但馮知府知道,他不能得罪賀內侍。他一邊笑眯眯地安慰賀內侍,一邊想了個損招。
馮知府在青州最好的酒樓點了幾桌上等席面,把全青州的有錢人都請了過來,說是給賀內侍送行。
誰不知道,說是送行,就是讓你送錢去的。別人家怎麽樣不知道,魏氏收到帖子後在家裏偷偷罵了一場。
“黑心沒根的東西,把人家好好的姑娘選走送進火坑裏去了,還要我們給他錢!”
劉悅薇正在一邊,假裝沒聽見魏氏說的沒根二字,安慰她,“娘,這主意定是馮知府想到的。按理來說,咱們家雖然這幾年富裕了,在青州也還沒排到前幾位,這種送行的事情,哪裏能輪得到咱們家,想來馮知府這是小心眼發作,故意把爹拉去的。既然咱們不是頂尖富豪,有個意思就行了,不用出太多。”
劉文謙認同女兒的看法,“既然馮知府看得起我,我看旁人怎麽出,我少出一些就是了。青州大鹽商有三五個,大地主有七八個,我怎麽排也排不到前十,權當去湊個熱鬧,多認識幾個人,平日裏這些人想聚到一起也不容易呢。”
魏氏這才消了氣,“官人去了,只管吃喝,和別人家多說說話,不要理那些黑心肝的人。”
等到了送行的日子,所有接到帖子的人都穿着新衣去赴宴。劉文謙一看,果然,論財力,他是在座最差的,心裏立刻就有了譜。
馮知府一共擺了三桌酒席,一桌是府衙裏的官員,有品級的都來了,鄭老爺自然也在,衆人一起陪着賀內侍,另外兩桌就是青州的大小商人了。
劉文謙很客氣地和同桌的人打招呼,衆人一起吃喝說閑話,偶爾說兩句生意經。
劉文謙得罪馮知府的事兒,在青州府隐隐傳開了一些,但馮知府不敢拿到臺面上,衆人自然也不會故意刁難劉文謙。再說了,這些年,馮知府吃了大家多少孝敬,誰不是恨他恨的牙癢癢。
賀內侍先和官員們寒暄,等酒席吃到一半,這邊兩桌的人開始輪流去給賀內侍以及馮知府敬酒。
劉文謙和一位大地主一起,端着酒杯過去了。
都是象征性嗯場面話,劉文謙跟在大地主身後,大地主先敬酒,賀內侍笑着寒暄兩句,然後是劉文謙。
他端起酒杯,“賀大人何不多留幾日,這青州府四通八達,物資豐饒,實乃寶地。”賀內侍身上有個六品級別,衆人平日都稱賀大人。
誰知賀內侍手裏的酒杯吧嗒就掉了,哆哆嗦嗦地指着劉文謙,“你,你是誰?”
劉文謙奇怪,旁邊的鄭老爺忽然一改平日的憨厚,眼裏閃出一絲精光,連忙道,“回禀賀大人,這是下官的兒女親家,姓劉名文謙,原是青州一戶普通人家的養子。多年尋親未果,如今已經歇了心思。不知賀大人可是認識什麽人,和我這親家長得像?”
在座的人心裏都驚駭不已,能讓這死太監吓的直哆嗦的人,還能是什麽小人物不成?難道,這個綢緞商是什麽富貴人家的子弟?
賀內侍聽見鄭老爺這樣一說,心裏放松了起來,連忙笑道,“這天下長得像的人多的很,是我一時看走眼了,多謝劉老爺來送我。”
說了幾句客氣話,賀內侍恢複平常,開始吃菜。
馮知府看了鄭老爺一眼,什麽話都沒說,鄭老爺立刻又變成往日那個憨厚忠實的鄭經歷。
劉文謙回到座位上後,繼續與大家吃喝。等吃喝完了,賀內侍臨走的時候,衆人自然有儀程相送。
劉文謙也不出頭,就送了一千兩。賀內侍一頓酒席,賺了上萬兩銀子。臨走的時候,他又看了劉文謙一眼,什麽都沒說。
半夜三更的,酒席一散,衆人自然是各自回家。鄭老爺和劉文謙分別的時候,相互看了一眼。
劉文謙回家後一個字都沒說,自己洗漱過後爬上了床,摟着魏氏親熱了一場,然後沉沉睡去。
第二天晚上,劉文謙去了鄭家。鄭老爺把他帶進了書房,屏退了所有人。
“賢弟,賀內侍還沒走,你要不要去找他?”
劉文謙似乎有些不安,“大哥,也不知是福是禍。”
鄭老爺想了想,“賢弟,賀內侍年紀不大,可能知道的往事不多。且他是此行的主事人,我們若去找他,未免太過打眼,馮知府正盯着我們呢。我的意思,此行來了兩個老嬷嬷,我們倒是可以去打點一番,說不定能得到些消息。”
劉文謙擡頭看向鄭老爺,“大哥,我對眼前的日子還挺滿意的,倒不是特別想去尋親。若我真是富貴人家子弟,當年能流落在外頭,就怕裏頭有些不幹淨的事情,或者說,我可能是什麽外室子。要是什麽見不得光的身份,找回去了,豈不受人奚落。”
鄭老爺沉默了片刻,“賢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這是唯一的機會了,你若不去問一問,餘生豈不遺憾。這樣,你不要操心了,我去辦這事兒。若真有消息,以後說不定會有人來尋,若沒有就算了,全看天意吧。”
劉文謙長長出了口氣,“多謝大哥。”
不光鄭老爺和劉文謙在合計這事兒,那頭,馮知府也在套賀內侍的話,無非就是問他劉文謙和誰長得像。
賀內侍雖然年輕,能在宮裏一堆太監裏混成六品,自然也不是傻子。他肯定不會告訴馮知府這人和宮裏某位貴人長得很像了,這種要命的話,他連提都不能提。
賀內侍笑眯眯地打太極,馮知府一個字都沒套出來。
鄭老爺悄悄找了随行的周嬷嬷,讓她幫着打聽京城誰家以前丢過孩子。周嬷嬷有些為難,幾十年前的事兒,誰還記得啊。
周嬷嬷要求看一眼劉文謙,等見到劉文謙後,周嬷嬷立刻閉緊了嘴巴,一個字不說了。
過了兩天,賀內侍一行人又往別的州府去了。青州府的日子,又恢複了以往的秩序。
劉悅薇在心裏掰着手指頭算日子,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馮知府就要走了。但馮知府不知道啊,正準備嫁女兒呢。
賀內侍來的時候聽說馮知府的女兒才定親,本來有些不大高興,要是能弄個四品官家的女兒去,他豈不是更有臉面,好在吃了這麽多孝敬,他也就睜只眼閉只眼。
這頭為了不讓上頭懷疑他逃避選秀,那頭為了趕緊把這醜事兒遮蓋下去,賀內侍一走,馬家再次來催婚。
馮四姑娘和馬大哈成了事兒,雖然事兒當時沒做完,也算是夫妻了,顧氏見馮四姑娘似乎想開了,加快了婚事的步伐。
馮四姑娘出嫁那天,劉文謙還去喝了喜酒。馮知府個不要臉的,趁機又斂了一筆財。
馮四姑娘成親當天,十分不情願地和馬大哈拜了天地。等送入了洞房,她讓丫頭把人都攆了出去,自己揭了蓋頭。
馬大哈把客人都應酬完了,高高興興地回了新房,誰知馮四姑娘連門都不讓他進。
馬大哈在門外苦求,“表姐,你讓我進去好不好?”
馮四姑娘冷哼,“趕緊給我滾,再羅嗦一句,我讓人打斷你的腿。”
馬大哈也不生氣,“表姐,之前是我做的不對,你要是還沒消氣,你把門打開,打我一頓罵我一頓都行。你讓我進去好不好?外頭好涼,我喝了酒,頭昏昏的。”
馮四姑娘直接不理他了,丫頭有些為難想開門,馮四姑娘冷笑,“怎麽,心疼你們姑爺?要不你帶他去?我不耐煩見他。”
丫頭頓時吓了一跳,雖說丫頭給姑爺做妾的也不是沒有,但姑娘新婚之夜,她吃了狗膽也不敢啊。再說了,她也看不上馬大哈。
馮四姑娘繼續冷笑,“連你都看不上他,我豈能讓他進我的房?”
不論馬大哈怎麽求,馮四姑娘都不開門,最後他就在門外湊合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段氏和她男人等着新媳婦去敬茶呢,誰知一等不來二等也不來。段氏有些不高興,讓人來叫,這才知道昨天晚上兒子在門外躺了一夜。
段氏頓時氣的在馮四姑娘門外叫罵,“我說四姑娘,你如今不是知府家金尊玉貴的四姑娘了,你是我們馬家的兒媳婦。誰家媳婦把男人關在門外的?新婚頭一天,我又沒說讓你起來做飯伺候公婆,敬茶總要敬吧?你再不滿意這婚事,昨兒天地也拜了,說破天去,你以後也是馬家人了。”
門忽然打開了,馮四姑娘和段氏面對面站着。
段氏擡了擡下巴,她是婆母,她怕什麽。
忽然,馮四姑娘一頓冷笑,吩咐丫頭,“把幾個随從叫來。”
丫頭不敢不聽話,把馮四姑娘陪嫁的人都叫了過來。
馮四姑娘立刻吩咐陪嫁的人,“我爹給我陪嫁了一個小宅子,你們立刻把我的嫁妝收拾好,全部拉到宅子裏去。”
段氏頓時慌了,“這是要做甚?哪有新婚就搬家的!”
馮四姑娘看着段氏,“姨媽,□□的,你還做夢呢。你以為我會來跟你兒子好好過日子啊?他毀了我一輩子,我要一點點都找回來。頭先我糊塗着呢,這會子我想明白了。那日香茗居的事情,雖然有鄭三郎的主意,姨媽在中間也沒少動手腳吧。就你兒子那個慫樣,要不是得了你的首肯,他敢辦這麽大的事情?反正我一輩子都毀了,我就到你們家來,好好跟你門磨。我不搬家,我只是把嫁妝搬走,你們想靠着我吃喝?門兒都沒有!”
說完,她轉身回了房,讓丫頭吩咐下人,把庫房裏那些她用不上的名貴家具、瓷器等東西都搬走,只留一些她要用的東西在馬家。
段氏見值錢的東西一樣樣搬走,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老天爺啊,這哪裏是娶媳婦啊,這是娶了個祖宗啊。”
馮四姑娘隔着簾子和她罵,“你再羅嗦一句,我立刻就搬家,看看誰丢人,我怕什麽呢!”
馮四姑娘破罐子破摔,段氏被吓到了。萬一她真搬家了,馮知府還能饒了自己一家!
頭一天婆媳交鋒,馮四姑娘大獲全勝。
馬家小門小戶,宅院小,馮四姑娘帶來的人多,立刻把廚房和門房占領了,才一天的工夫,她就成了馬家的霸王。
馬大哈雖然在門外凍了一夜,聽見他娘和表姐吵架,心裏又有些愧疚。他用不正當的手段強了表姐,表姐被迫嫁給他,傷心和生氣都是正常的。
但親娘受委屈,馬大哈也不能不管。他先安慰了段氏,然後又去馮四姑娘那裏獻殷勤。
馮四姑娘讓他學狗叫,他真叫。讓他掃院子洗衣裳,他也忙的狗颠兒似的。段氏見馮四姑娘不讓兒子沾身也就罷了,還把自己寶愛的兒子當奴才使喚,心裏越來越氣。
馮四姑娘在婆家威風了兩天,拎着馬大哈一起回門。回去後她就對着馮知府哭,婆家宅院小,她連個單獨的院子都沒有,平日總是和老公公迎碰頭。
馮知府安慰女兒,“爹想着明年任期滿了就要走,到時候你和女婿肯定要跟着一起走的,要是給你陪嫁大宅子,到時候你連出手都來不及。”
馮四姑娘繼續哭,“爹,我不管。我在娘家還有個單獨的院子,去了婆家,連家裏丫頭過的都不如。人家嫁人都是越過越好,單我一個過的苦哈哈的。”
馮知府被女兒哭的沒辦法,正好女兒成親時他撈了筆錢,索性拿出來一些,買了個大宅子添在女兒陪嫁裏頭。
馮四姑娘回家後也沒給公婆請安,直接回了自己屋裏。馬大哈想跟進去,被她攆了出來。
她回去哭一場,就哭來一個大宅子,公婆在她面前更直不起腰了。
劉悅薇繼續在家裏掰手指頭,等着馮知府趕緊滾蛋。但還沒等到馮知府滾蛋,她先等來了馮四姑娘。
馮四姑娘,哦不,現在是馮氏了。
馮氏搬家後,繼續過上了跟大小姐一樣的日子,不用伺候公婆和男人,家裏她最大,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在家裏橫了幾天之後,她又想起了報仇的事兒。
她把馬大哈叫了過來,“你不是說什麽事情都願意替我幹?”
馬大哈立刻殷勤地道,“娘子,有什麽事情你只管吩咐。”
馮氏立刻瞪眼,“不許叫娘子!”
馬大哈立刻改口,“表姐只管吩咐,刀山火海,我再不會皺一下眉頭。”
馮氏這才滿意,“你去,往劉家女的金縷閣送一副挽聯。”
馬大哈吓一跳,“表姐,怎麽有人死了不成?”
馮氏哼一聲,“我就是想送挽聯,你就說你去不去吧。”
馬大哈頓時有些為難,他能娶到表姐,還是龐師兄點撥他,龐師兄和鄭師兄好,劉家女是鄭師兄的婆娘,好好的給人家送挽聯,這不是咒人死嘛,要是傳出去了,雖然他不上學了,也要被那群同窗們笑話不講義氣。
馮氏看他這樣,立刻扭過臉,“我就說了,你是個靠不住的慫貨,快些滾,別在我面前礙眼。”
馬大哈立刻道,“表姐,表姐,我去,我去。不過,我去了,表姐有什麽賞賜呢?”
馬大哈雙眼發亮地看着馮氏,馮氏見他這樣,想到那天香茗居的事情,又羞又氣,立刻伸手打他,“你看什麽,快出去。”
誰知馬大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摟近懷裏,“表姐,表姐你別攆我走好不好?我們如今是正經夫妻,表姐,表姐可憐可憐我,我實在太喜歡表姐了。”
馮氏又掙紮了起來,可她哪裏是馬大哈的對手。外頭丫頭要沖進來,被婆子拉住了,對着她搖搖頭。
姨娘吩咐過了,姑娘總得有個兒子。
馬大哈終于當上了新郎官,段氏在屋裏聽說後偷偷笑了,還是我兒子厲害。
馮氏又把馬大哈罵了一場,馬大哈厚臉皮,随便她罵。
道義和娘子比起來,馬大哈立刻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娘子。他買了副挽聯,送去了金縷閣。
馬大哈把挽聯扔在金縷閣門口就跑了,正好當天招財在,他撿起來一看,頓時氣的鼻孔冒煙。
金縷閣近來生意漸漸走上正軌,本錢都要掙回來了,這人送一副挽聯過來,也太缺德了。
汪彩鳳立刻趕了出來,拿着挽聯十分生氣。馬大哈雖然跑的快,但還是有人認出了他。因他一個姨娘的外甥居然娶到了知府的女兒,青州府頓時傳為談資,認識他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了。
汪彩鳳不敢擅自做主,立刻讓招財回去把事情告訴了劉悅薇。
劉悅薇聽到後呆住了,馮氏這手段未免也太不入流。這事兒雖然不影響什麽,但它惡心人啊。
馮氏在家裏聽說馬大哈把東西送過去了,給了他一個好臉。馬大哈昨兒痛快了一回,頓時把娘子當作仙女一般,指哪兒打哪兒。
劉悅薇自己把事情瞞了下來,沒告訴家裏人。她在屋裏琢磨了半天,看來馮氏就是想氣一氣自己。但自己若毫無反應,還不知她後面又要送什麽了。
劉悅薇掰着手指數,馮知府快走了,自己要是沒有行動,豈不白受氣。就算我回她一次,馮知府總不能因為這些婦人之見的小事情來找我的麻煩。你先送我挽聯,我再回敬你,說出去我也占理。
劉悅薇叫來了招財,吩咐了他幾句話,招財嘿嘿笑着走了。
馮氏雖然換了大宅子,但馬家原是小門小戶,家裏只有個婆子做飯,沒有正經的廚娘,做出來的東西不大合馮氏的口味。
以前她是大家小姐,不好出門。近來她頗是嘗到了自由的滋味,開始天天出門。有時候去逛一逛銀樓,或是去看看各家的料子,有時候去外頭點了酒席吃。
才幾天的工夫,她把附近兩條街都吃遍了。平日她只是晌午或者夜晚在外頭吃,這幾日她野慣了,連早飯有時候都想出去吃。
這一日,馮氏準備去她最近看上的一家酒樓去吃個早茶,特意起了個大老早。
馬大哈已經成功從門外打入了屋裏頭,但馮氏仍舊不讓他上床,他就窩在屋裏的塌上,偶爾也能占些便宜。馬大哈雖然年紀不大,最近在外頭學了不少的手段,馮氏從剛開始的生氣暴怒,到破罐子破摔,開始享受起他的服侍,但完事兒就把他踢下床。
見馮氏出門,他立刻舔着臉過來問,“娘子要去哪裏?”
馮氏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你家裏的早飯跟豬食一樣,我出去吃。”
馬大哈殷勤地給她拿東西,“娘子,帶上我一起吧。我沾娘子的光,也去吃些好吃的。”
馮氏輕笑,“那就去吧,讓你開開眼。”
馬大哈高興地跟着馮氏一起出了門,那家酒樓離得不遠,馮氏準備走過去。
馬家自從換了宅子,也跟着馮氏一起講究了起來,平日裏無事不開大門,只開側門和角門。馮氏給家裏定了時間,寅時之前,若無貴客來,側門也不開,家裏下人走角門和小門。
按理來說,馬家一個平頭百姓,大門只有兩扇就可以了,弄個什麽如意門蠻子門才符合身份。馮氏為了不掉臉面,非弄了這麽個和娘家一樣的大門。反正在青州她爹最大,誰也不會說她。
馮氏今日起得早,見她來了,門房立刻殷勤地開了門。馬家大門剛一開,馮氏和馬大哈并排走在最前頭。
忽然,遠處有幾個人迅速沖了過來,手裏還擡着個桶子。
馬大哈大驚,把馮氏護在身後,“什麽人!”
那幾個人根本不理他,繞到了一邊,把桶子一揚,兜頭潑了馬大哈和馮氏一頭一臉。
馮氏頓時尖叫了起來,那聲音少說能穿透兩條街。
那幾個人潑完了,立刻又一溜煙跑了。
馮氏的尖叫持續了幾息,然後俯身開始嘔吐。
你道那幾個人潑的是什麽,正是一桶發酵過的陳年老糞水!